雲天驕悶聲無言,知他所言非虛。他們御前神捕會全暫留洛陽,除了考量少泱的傷外,還有就是借郡南王爺龍九天的羽翼,來掩藏少泱的行蹤。
人人皆知洛陽是龍九天的勢力,江湖上,無論黑白兩道都未敢在城內生事,哪怕是位居二宮之一的靈闕宮,也得留著三分情面,可是這份穩定也不會太久了,因為他們知道,項炎武近來和龍九天互動積極,其目的所為何來,不言可知。
「你曾幫中毒的小王妃跟黃真拿得解藥,郡南王爺顧著這份情,目前的立場還幫著我們,可是如果沒有更深的情分來鞏固,我怕郡南王爺撒手不再介入我們御前神捕和靈闕宮的事,是很有可能發生的。」伍書翎背著手,再次轉身背對她,口吻雖沉重的分析,唇角卻揚起。
「說來說去,你就是想以我和陸丹風的聯姻來加深這個情分!」
「我們御前神捕雖為朝廷中人,另一腳卻是踩入江湖,就算有著聖上御賜的紫金王牌能號令各地縣衙,也無法濫用職權,別怪我逼你表態,現下我們得直接面對二宮和一擎天,個個皆是當前的棘手,為免腹背受敵,我身為御前神捕的領導者,得為同伴和現實做出考量!」義正又果決的話,句句逼向雲天驕。
「這是你以領導者的身份對我下的命令?」
「你要這麼想也行。」
「如果我從沒在『醉紅樓』遇到陸丹風,更沒與陸丹風產生感情,你又想怎麼解決眼前的問題?」雲天驕環胸斜睨他,對這一切的發展,只感戲劇過了頭。
「可是你遇到了,而且你也回應了他的感情,所以我們永遠都不用想這個問題。」窗前回首的俊顏笑得相當親切。「再說你與陸丹風是兩情相悅,我所做的不過是在你那對感情不積極的個性上推了一把。」
「說到這兒來,我還得感激你這一把了!」她轉為漫笑,已知硬碰不行,心思開始飛轉。「好吧!就算我認了,可是你別忘了,這事該找義父,看義父如何?反正古有明訓,婚姻大事由長輩作主。」
哼!身為左丞相的義父遠在京裡,這事要問上個結果,也得有段時間,這段時間足夠她計劃很多應付之策,包括暫避鋒頭,又何必跟觀音爭在這一時。
「是不是有丞相大人的允諾,你便答應了。」伍書翎笑得更加燦耀。
「既有長輩之言,我會慎重考慮。」眼前的人更如慈光大射般,雲天驕幾乎懷疑自己是看到一尊會發光的菩薩由圖裡走出來。
「好,那麼原則上,這件婚事就此定了!」窗前的活菩薩朝她走來,還怕她無法感應到聖澤般,伸手拍拍她的肩,道:「聽說你那位偉大的義父笑不攏嘴的點頭,還說越快越好。」
「這個死老頭,出賣我!」雲天驕豎眉,恨聲握拳。
「呵,」伍書翎輕笑坐回椅上。「追風,那個死老頭怎麼說也是我父親,就算他貪生怕死、攀權附貴、平時最愛揣摩牆頭草,而且面相怎麼看都與奸很有緣,總還有一項最大的貢獻,就是生下我又收你為義女,看在這一點,面子也該做給他,好好考慮這件婚事。」
懊惱明顯的浮出雲天驕雙眉,習慣性的又隨手拔下一旁盆栽上的草,叼在唇上。
「你這習慣得改。」
「什麼?」
「習慣往往是最大的弱點,尤其這麼明顯的習慣,小心點……」伍書翎悠疊著雙腳,往椅背一靠,眼眸笑得異常和藹。「若被有心人下毒可就不好了。」
雲天驕一怔,隨即嗤笑。「我雲天驕追風神捕的封號可不是叫假的,敢對本姑娘下手的人,對方也討不了好。」她依然叼著唇邊的草,挑眉地朝伍書翎道:「這事讓我考慮考慮吧。」
他微笑。「行,你心中有底便可。」
「有你觀音神捕親自出馬,本姑娘心中沒底都很難。」雲天驕撇唇,再次轉身欲離去,然而,手才搭上門,柳眉就皺起,不禁哼道:「門內有條狼,希望這門外不是條狽!」隨即驟然拉開門,門外一個身形踉蹌前傾。
「啊——」余夢清端著手上的圓盤,身形像收不住般的跌進屋內。
「何時你半月神捕改名叫偷聽神捕了!」雲天驕伸手扶住她。
「什、什麼偷聽神補,我是為你們送點心來,你可別亂冤我!」余夢清高綰的髮髻繫著薄紗,垂掩而下的覆了半邊容顏,僅露在外的丹鳳眼眨著無辜,舉著盤中點心示意。
「冤?」雲天驕切齒,手指敲敲她展露在外的面頰,警告著。「最好別讓我抓到你們狼狽為奸的證據,否則一旦我真成了你叔叔的妻子,首先要做的,就是先拿你這乖侄女開刀,我說過,誰敢設計我,本姑娘就加倍回敬。」
余夢清蹙著柳眉,神情薄怨。「你又冤我了,老愛把罪扣到我頭上,雖然出賣同伴換取利益我不陌生,可我也有原則的,目前只出賣到六等親外的人,還沒賣到六等親內,所以這件事擺明不是我,天驕嬸、嬸!」尾音不忘重聲強調稱謂。
「乖,好乖,雨恬侄女!」陰森的笑容喚著她幼時的名,不客氣的擰過她的面頰,不理那哀叫的痛呼。「你只是還、沒賣到六等親內,不代表不會做,現在我可斷定本姑娘就是你那六等親內的第一宗買賣!」
「真是如此,我不如賣修羅,趁他受傷還無能反抗時直接丟給項炎武,攀上靈闕宮這個勢力,實在多了。」畢竟龍九天貴為王爺只算半個江湖人,真要在江湖上發揮作用,項炎武會較為適合。
「你捨得呀,我瞧你照顧少泱,都快像老媽溺孩子,慣得他為所欲為!」
「是,我像個慈母多敗兒的娘,比起你追風大神捕,老對他沒轍,還不時說他年紀輕,需要更多的愛心,結果這顆愛心,讓他更加胡天胡地來得好!」她揚首輕哼,優雅的來到桌邊放下托盤。
「你們說的都對!」伍書翎認同道。「乾脆給少泱這小子教訓,直接讓他去面對項炎武,省下當前這些麻煩事。」
「不可以!」雲天驕和余夢清同時轉頭大喊!
「少泱從頭到尾就寫著單純,項炎武由腳趾到頭頂就寫著陰沉,單純對上陰沉,那還有得玩呀,而且送羊入虎口有違本姑娘良心!」開玩笑,修羅會易容成各種模樣,能文能武,無論俊美的讀書人、威武的大將軍甚至風塵名妓,他都能一把罩,就算沒派上用場,平時光瞧都賞心悅目,送給項炎武……太可惜了!
余夢清連連點頭,也發揮護雛的決心。「況且這事還沒走到這個地步,又不是全然無挽回的餘地。」其實是卯盡全力都得保住修羅,別說他那絕步天下的易容術,向來能以各種身份探得情報,最重要的是,每回總能從各地帶回新鮮玩意兒,說些趣事逗她開懷,這麼一個貼心的人,若讓靈闕宮主帶走……真是糟蹋了!
「這事你們倒挺同聲一氣的。」看到她們說得振振有辭,眸瞳卻轉得滴溜溜,擺明正在衡量得失,伍書翎歎,精明的算計,大概是御前四大神捕共同的法則。「失去少泱有這麼嚴重嗎?」
「當然嚴重!」兩人再次高聲同應,投給他一個廢話的眼神。
「大家就是這麼放任他,縱得他把危險當三餐下酒,到頭來輕重不分!」
「有你收拾,有什麼好擔心的。」雲天驕和余夢清互望一眼,理所當然道。
「說的好,那這次的善後就看追風的誠心。」
伍書翎心內苦笑,同伴中修羅最小,能力卻是最不可小觀的,偶爾喜歡鬧情緒,自惹禍端來讓人擔心,收拾善後的經驗,讓伍書翎深覺自己快成這傢伙的爹,專門替這個任意妄為的死孩子整頓殘局。
「這件事我過幾天再答覆你。」扯上自己可不好玩,雲天驕決定還是快走為妙。
「追風!」伍書翎再次喚住她。「記得我的警告,太明顯的習慣易成弱點!」
「知道了。」她拿下唇邊的草朝他揮了揮,從容的開門離去。
一掩上書房門,雲天驕馬上吐出口中的草,衝到前方的大樹下手指探進嘴中,一時作嘔聲連連。
「可惡的觀音,會警告都沒好事,他書房內的花花草草一定都有問題!」害她吐的胃好像都糾結在一起。
「阿驕姑娘!」快樂的招呼聲傳來。
「朱八,什麼事?」她抹過唇邊,意興闌珊地問。
但見一個清秀的小男孩,興奮的跑來。「剛剛郡南王府送來好幾箱金銀珠寶、綾羅綢緞,連夜明珠都跟雞蛋一樣大,還有好多、好多連見都沒見過的奇珍異寶,現在都在大廳上,押送這批寶物的隊長,恭請阿驕姑娘到廳上過目!」從大理一事後,朱八為了方便照顧受傷的主子,便跟著伍書翎他們回到中原。
「幹麼要我過目?」天呀,胃還犯酸意,還是回房休息再說。
「聘禮呀,伍公子說,阿驕姑娘就要嫁給陸公子了,不但八字合,連日子也挑好了,整個宅邸都知道了……阿……阿驕姑娘你怎麼了?」
朱八驚愕看著向來懶洋洋,與人應對總是皮笑肉不笑的雲天驕,第一次有這麼……生動的表情,不但瞠大了眼震愣當場,接著深呼吸的捂著胸口,彷彿……大難臨頭的樣子。
書房裡,伍書翎輕喟。「唉,談情說愛、談情說愛,偏偏陸丹風和天驕這兩人,一個是只會談情,另一個是連情都不會談,就更不用說愛,這個字,大概兩人都不懂得怎麼談!」
「少泱那邊……怎麼辦?」余夢清還比較擔心這問題。
「他還不知道這回事?」
「沒敢說,依他性子,如果知道天驕要嫁了,不鬧的翻天動地才怪!」
伍書翎淡揚著唇角,有些笑意、有些沉吟。「是該找一個適當的時機告訴他,這個時機……可就是學問了。」
「還有,再見不到你,他就要去後山水潭裡泡水,到時劍傷、毒傷再加上風寒,三患齊發,若這樣一命嗚呼最好,省得你老威脅要把他當成上等肉,送去給靈闕宮主啃。」
「這小子,還在鬧情緒,到底清不清楚他現在是動土動到太歲頭上,他以為靈闕宮主是個能在笑談間就搞定的人物嗎?至少這個專門替他收拾善後的『爹』,目前還沒這種通天本領!」
「那你今天不打算去看他了。」
「去,當然去。」溫言的聲,別具涵義。「今天無論如何,我這個『爹』都得排除萬難,把一樁金玉良緣的好消息帶給他。」
余夢清會意一笑,兩人的神情間儘是期待好戲上場的光輝。
☆☆☆
英氣的瞳映著燭火,修長的手指支著秀麗的面容,神情端肅。
奇珍異寶放了滿室,映著燭光,頗有霞光燦燦之感,卻入不到桌邊沉思者的眼,甚至不小心瞥見長桌上擺著的鳳冠霞帔,她會像被雷劈到般,目光僵化的移往一旁。
夜更深,風漸大,當街道上的更夫再次敲著報時的打更聲時,呆然的目光瞬轉犀利,望了一下窗外動靜,馬上抄起隨身長劍,抓過包袱,吹熄燭火,動作流利整裝迅即的來到門前。
悄悄地開敞一條門縫後,精明的眼眸掃視房外,確定應沒任何動靜,她得意的拉過一旁的盆栽草,習慣的叼於唇上,低咒。「死觀音,你的如意算盤打得好,本姑娘可不領情,我生平最恨被人拿去暗中交易。」
還有陸瘋子,看這滿屋子聘禮,擺明跟觀音聯手設計她,越想越嘔,說什麼也吞不下這口氣,要她乖乖當個新嫁娘,做夢!
掩上房門,她敏捷的飛身翻上屋頂,正欲縱身奔馳,卻見到前方的高頂上,一道挺拔的身形在月光下飄然挺立,雲天驕凝眉,心知這關注定難過。
甩過手中長笛,伍書翎淺笑。「好興致呀追風,月黑風高的不早早就寢,還出來散步呀。」
「歹命嘛,長輩可恨,同伴情薄,算命仙說,背對西方面向月光,有助於改運。」泰然的回應眼前人,雲天驕將包袱和劍全繫在背上。
「改運還帶著包袱?」他笑著上前。
「家當帶著,收穫才大呀。」微瞇著眸,她也笑,自若迎上。
月光下,兩人步於屋脊上,卻穩健的如履平地。
「希望我沒破壞了你改運的大好時機。」
「不會!因為誰都不能破壞我今晚的改運,包括你!」
「哦,這運你想怎麼改?」
「不隨他人起舞,依自心而走,擺平阻礙者!」
話聲一落,蓄勢的一掌隨著驟快的身形朝來人而去!
「嘖、嘖,你這是想殺我,還是想發洩怒火!」伍書翎不想與她對上,身形一晃又退回方纔的高頂,不得了地道。
「兩樣都很想,只可惜身為執法者,我不能知法犯法,所以恭請你觀音大神捕自動讓開!」
「你這是拒絕共同的協議,想逃婚了!」
「我們有共同的協議嗎?」她哼笑環胸。「上一刻我明明說考慮,下一刻居然就成定局!」
「這就是說,你根本不想嫁給陸丹風,對他的感情不是真的?」長笛輕敲掌心,道。
「真與假都由得你說,嫁不嫁給他,我心中自有主意,感情也是我們兩個人的事,就不勞你觀音大神捕費心。」沒啥好氣的眼神斜睨他。「現在,你是想繼續阻撓我,還是識相退開!」
伍書翎手中長笛改為支著下巴,思索似地道:「唉,怎麼說我也不想同伴相殘。」隨即笑吟吟的背手退到一旁。
「這麼乾脆?」他的大方反倒讓雲天驕疑心大起。
「當然,你都走不動了,我又何需擋著!」
「我豈會……走不動……」她忽感身形一軟。
「追風,還好吧?」見她倏然單膝跪到地上去,伍書翎好心地再次上前。
「不、不……不勞你貓哭耗子!」手腳竄麻,何時她被下了毒,自己居然不知道?
「早就告訴你,太明顯的習慣是弱點!」
太明顯的習慣!雲天驕牙關打磨,想到出房門前,拔下叼在唇邊的草。
「好……很好……這一次……我受教了……」是自己給人可趁之機,她無話可說!
「耶,說的這麼嚴重,我們是同伴,怎麼會害你呢!」另一個柔言的輕笑聲,來到她身邊。
「呵……是呀……怎麼會害……我呢……」咬牙的看向身畔的人,哪怕對方覆著面紗,也可從來人那笑彎的眼眸,知道她計謀得逞的快意。「只是會讓……我賠……賠上一輩子……」
「喔,好可憐的追風,一中毒話都不清楚了!」余夢清說的很是心疼,神態也很表同情,讓動彈不得的她靠在自己懷中,手絹擦著她額上冒出的汗珠。「你認命一點不就好了,你也明白,我又不像少泱,對下藥、使毒都那麼得心應手,原本只想讓你行動遲緩不便就好,可是依你這情況看來,顯然我在拿捏藥量上有些……失當,所以……為難你了!」
雲天驕眨大了眼,這話是告訴她……藥,下太多了?!
鏘當!背上的劍隨著主人癱軟的身形而滑落,碰擊屋頂!
「這藥……會發揮到什麼情況?」見那已完全昏倒在半月懷中的人,伍書翎有些憂心地皺眉。
「放心,不會影響大事的進行,至少當她醒來後,一切都是不可挽回的局面!」余夢清自信道。
☆☆☆
喧天的鑼鼓與鞭炮聲讓她擰緊了雙眉,其間夾雜著人聲與隊伍的行進聲,每一聲震耳的都像要敲醒她昏睡的意識般。
雲天驕只感全身懶洋洋,而且明明自己沒動,為何總有搖晃的感覺,頭也沉重的好像被什麼東西壓著!
「唔……」她下意識的伸手想揉著額頭,卻發現自己隔著一層布,摸到一個硬質如「框」似的東西,嵌在額上邊緣,不解的緩緩睜開眼,卻見到眼前罩著紅光!
「搞什麼!」她叫,一把抓下那覆在頭上的紅布,隨即聽到珠子碰撞聲,這才發現自己頭上頂著……鳳冠!
「這、這是——」低頭看著身上這一身大紅嫁衣,愕然的發現自己竟坐在轎子裡,轎外敲鑼打鼓的歡樂聲,還有滔天的人潮聲,彷彿襯托她這身鳳冠霞帔般,喜洋洋!
轎外,群眾爭相看熱鬧,尤其是這麼浩蕩的迎親隊伍,排了整條街那麼長,有灑著大紅花瓣慶賀吉祥的小女孩,還有揚舞著大紅綵帶增添福氣的妙齡少女,連伴侍在轎旁的六位姑娘,個個都貌美如花。
除此之外,最引人側目的是隊伍前後的隨護,個個皆是威武拔挺的大漢,昂首闊步整齊劃一的模樣,不像參加喜事,倒像上戰場或者凱旋而歸,替主子開道般的剽悍行進,全城人都爭相目睹這難得一見的熱鬧奇景。
「不……會吧……」轎內的新娘子正張著紅唇,睜圓雙眼,在錯愣中,顫抖抖的由紅袖下伸出十根手指,每一根都像被金玉精鑲般,戴滿了戒指。
眼眨了眨,十根手指甩了甩,戒指沒一隻掉下來,伸手摸向頸子,好幾圈的金鏈與珠飾綴滿她的頸,這……真的不是夢!
「這是真的嗎?四上人為了追風神捕,竟然甘願入寺廟,還在大理為她出生入死?」街旁的民眾不敢置信的追著一個小男孩問。
大夥兒簡直對新娘好奇極了,因為剛剛「初聞」多情劍客陸丹風對新娘是萬般傾倒,寧為伊人而入「雲真寺」修行自己滿身的罪孽,還遠赴大理解救生命垂危的愛人,種種的付出終於嬴得佳人的垂青,今日才得以完成心願,抱得佳人歸。
「當然,我是在他們身邊幫忙的人,沒人比我更瞭解他們之間那種偉大動人的愛情,有多麼的驚天地泣鬼神!」小朱八口沫橫飛的說,隊伍在前方行進著,他落在後方當個小說書人,身旁自當黏著一票聽眾。
「天呀!你伺候在他們身邊!」好幸福喔,可以看到活生生的英雄美人真實版。
「可別不信喲,瞧我年紀小小,就知道不會說謊,如果不是親眼目睹,這些事哪說的出來!」自從在大理跟陸丹風相處一段時間後,小傢伙「胡說八道」的功力練得日益精進。
眾人連連點頭,還不忘巴結稱讚;小哥生得方頭大耳,一看就知道是個忠厚老實的有福人。
而雲天驕,唇角已抽搐的扯著,呼吸也開始像她那一身行頭般,貴不可言的沉重,因為,她一覺醒來,竟然發現自己——嫁人了!
「那新娘長得什麼模樣,性情好不好?與咱們的四上人搭不搭?」
陸丹風雖以風流出名,但在洛陽,因其俠情與瀟灑,極得洛陽百姓喜愛。
「那還用說,四上人喜歡的女子會有不好的嗎?」朱八一副提這問題簡直是白癡的揮著手。「阿驕姑娘的美就不用說了,最讓人讚歎的是她那無可匹敵的性子,溫柔婉約的就像一道清風拂過湖面,言談輕聲細語,音色之美更是讓人繞耳三日猶在回味,在她身上絕不會看到謾罵、怒吼與激烈的動作,那種沒有水平、低俗、粗魯的舉止,要在她身上看到根本是難如登天,阿驕姑娘完全就是一個集優美與教養於一身的奇女子,她簡直是天下女都該傚法學習的對象,尤其……」
朱八說的活靈活現,週遭人聽得癡迷不已,完全沉醉在那俊男美女的纏綿故事中,直到震撼的咆哮聲,打斷了這一切!
「觀音、半月——我要殺了你們——」
怒叱後,轎頂驟然轟裂,喜轎裡的新娘飛出,在眾人驚訝中,回身躍上峭拔的屋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