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臣身為公主太傅,本就有匡正教導公主之責,公主既然要出宮一年,臣自當跟隨,公主不愛由『死物』中學習,那麼身為公主太傅,臣自當以各種』活物『當教材,隨時教導公主。」盛宇珩淡漠地說。
鳳盼月詫異地望著他,而盛宇珩則淡淡地回視著她,眼神中隱隱帶著挑釁,彷彿在說:你想甩掉我,自己逍遙快活,我偏偏就要纏上你,將你拘在身旁。
「好!」蒼昊帝見兩人「眉來眼去」的樣子,忍下笑意,對盛宇珩所說的話讚了聲好。「不愧是朕御筆欽點的狀元郎,朕果然沒有看錯你。」
「皇上謬讚了,臣只是做分內之事。」
「父皇,您的意思呢?你是答應了嗎?」沒個明確的旨意,一切都還是未知數呢!
「月兒,你要出宮可以,不過得先答應父皇的條件才成。」蒼昊帝望著愛女,撫鬚沉吟道。
「什麼條件?」鳳盼月秀眉微蹙,不過稍稍一想,也就不太擔心,因為她知道父皇寵她,絕對不會給她什麼為難的條件才對。
「第一,除了盛卿之外,還要帶上幾名功夫好的護衛,和幾名伺候的宮女,出門在外多有不方便,沒人伺候怎麼行?父皇會先挑一些人選。盛卿,由你來做最終的選擇。」
「臣遵旨。」盛宇珩領命。
「父皇,護衛兩名就夠了,不需要太多,畢竟月兒一出了宮,也只是一個普通百姓,不會有什麼危險的。」鳳盼月表示,她可不想帶一大串的人,那太累了,也太掃興。「除此之外,宮女就映荷和映萍,不需要其他人,一切輕車簡從便可。」
蒼昊帝蹙眉猶豫了。「真的不需要多帶幾名宮女和嬤嬤伺候嗎?」
「父皇,真的不需要,月兒自己可以,映荷和映萍兩個就太多了。」如果可以,她連一個都不想帶,不過這肯定會被映荷和映萍兩個人的眼淚淹死。
「好吧!就依你。」蒼昊帝望著愛女,好一會兒才勉強點頭。
鳳盼月鬆了口氣,現下除去盛宇珩不算,她還有四名跟班嘍?唉,也罷,她就沒天真無知到以為自己能夠獨闖江湖。
「好。」她點頭,第一個條件算是達成了協議,有第一,那就有第二。「第二呢?」
「第二,這一路上,你都要聽盛卿的,不可任性胡為。」
「什麼?」鳳盼月傻眼。這點她就很有意見了,她是要出宮玩和遊歷,讓盛宇珩跟著已經很為難了,還要聽命於他?那她還玩什麼啊?
「這是父皇的條件,不答應,就不得出宮。」蒼昊帝提醒愛女。
鳳盼月長了張嘴,又閉上,恨恨地瞪了一旁一臉淡漠、無動於衷的盛宇珩。都是他害的!
「月兒知道了,月兒答應就是。」哼!先答應下來,等到出宮之後,就算她不聽,盛宇珩又能拿她如何。
「第三……」
「嗄?還有?」她一愣。
蒼昊帝笑了笑。「最後一個條件,也是最主要的條件。」
「父皇請說。」鳳盼月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你已經十六歲了,等到這一年之期結束,回到宮裡之後,父皇便會作主指婚,而你不得反對。」蒼昊帝一臉平靜的說。
鳳盼月錯愕地望著父皇。指婚?
不知為何,她的眼神飄向了盛宇珩,剛好對上了他略顯驚訝的眸,似也因皇上的第三個條件訝異。
「月兒放心,父皇會替你挑一個好駙馬,不會委屈你。」蒼昊帝笑說,沒有錯過兩人的目光。
「父皇,月兒……」
「這是條件,月兒不答應,那出宮一年的事就此作罷。」蒼昊帝見愛女張口,看表情就知道打算反對,於是早一步截了她的話頭。
鳳盼月張著嘴,望著父皇,發不出聲音。
「嗯?如何?父皇等著呢。」蒼昊帝非常慈愛地笑望著愛女。
她垂下眼,又不自覺地抬眼望向盛宇珩,他還是在看她,一瞬不瞬的,她看不明白他眼底的神情代表什麼,可莫名的,心裡就覺得有些酸楚。
沒有轉圜的餘地了,是吧!
畢竟她已經十六,皇室女兒,還沒有到十六尚未婚配的,她已經比其他人多了好多的自由,該滿足了。
「兒臣……遵旨。」她低下頭,酸楚漫上了眼眶,蒙上了一層水霧,又硬生生地被她給眨去,不讓那水霧形成珠淚滴落。
「好,那麼這些日子就準備一下,等過完年,二月天氣開始回暖的時候再出宮吧!」蒼昊帝點點頭。
「是,謝父皇。」鳳盼月低垂著頭說。
「盛卿。」蒼昊帝轉向盛宇珩。「你也回府把家事處理一下,畢竟要離開一年呢,到出發前,這太傅一職就停職,這一路上還要仰賴盛卿做些安排,這一年,朕就把朕的公主交給你了,別讓朕的愛女受委屈了。」
「臣遵旨。」
「嗯。」蒼昊帝點頭,沉吟了一會兒,起身道:「盛卿隨朕到御書房。」
盛宇珩一愣,偏頭望了鳳盼月一眼,便跟著皇上離開。
進入御書房,蒼昊帝摒退左右,御書房內僅剩他們兩人。
盛宇珩心下微凜,不知皇上欲交代什麼要事。
蒼昊帝坐在御案後,拿起一份書信看著,沒有看向盛宇珩,也不發一語。
盛宇珩眼觀鼻,鼻覲心,垂眼靜立。
「盛卿在調查朕的公主?」良久,蒼昊帝突然開口。
聞言,他立即撲通跪下,他曾想過關於他調查公主之事應該瞞不過皇上,卻沒想到皇上會這麼快得知。
「盛卿可知窺伺皇室該當何罪?」
「窺伺皇室,論罪當斬,情節重者,株連三族。」盛宇珩平靜地回覆。
蒼昊帝望著他寵辱不驚的樣子,眼底閃過一抹讚賞。
「盛卿不打算辯解嗎?」蒼昊帝不疾不徐地問。
「臣有罪,無話可說。」
「是嗎?無話可說嗎?」蒼昊帝淡淡一笑。「那麼就跟朕說說,為何調查公主?又查到了什麼吧!」
「遵旨。」盛宇珩將有人刻意引沁馨公主至菊之坊,以及後來他代公主尋人一事娓娓道來。
蒼昊帝聽著,眼底浮上一抹肅殺的冷光。竟敢如此算計皇室公主,到底是誰膽子這麼大?
「盛卿,公主之事,朕便全權交由你調查,包括菊之坊以及流言之事都一併調查,可有問題?」蒼昊帝問道。
盛宇珩沉吟了一會兒,才緩緩地抬起頭來,嚴肅地對上皇上的眼。
「回皇上,若此事涉及後宮,臣能調查到多深入?」
蒼昊帝眼神冷肅。「盛卿為何認為此事與後宮有關?」
「公主雖說偶爾出宮,但大部分時間依然是深居後宮,出宮時亦是隱瞞身份,可流言卻是言之鑿鑿,更有些事是公主的私密,除了皇宮內的人之外,恐怕不做二想,所以臣惶恐,請皇上明示,臣可調查得多深入。」
「儘管查,朕授權給盛卿,直到把罪魁禍首揪出來為止!」
「臣遵旨!」
二月,一行六人出了皇宮大門。
鳳盼月一身天藍色的男裝,雖然看起來非常俊美,卻也難掩姑娘家的嬌氣,一看便知是位假公子。
盛宇珩則依然一身慣穿的白袍,袍上繡著淡雅的紋路,滾著淺藍色的邊,看起來清冷俊逸。
另外四人,兩男兩女,兩男據說是大內侍衛裡一等一的高手,李應天和蕭煌,兩女則是映荷和映萍。
出了宮門,就看見一輛外在樸素,內在寬敞舒適的馬車停在外頭,馬車旁還有三匹駿馬已經備好,由幾名內侍牽著,李安順則候在一旁等他們。
「奴才們叩見公主,公主金安。」內侍跪了下來。
「都起來吧!」鳳盼月說。
「謝公主。」幾名內侍起身。
「公主,這是皇上為公主和三位大人準備的駿馬和車馬,命奴才在這兒候著呢。」李安順笑著哈腰上前一步。
「有勞李公公了,煩請代沁馨多謝父皇。」鳳盼月說。
「奴才遵命。」李安順鞠躬領命。
待盛宇珩、李應天、蕭煌牽過各自的馬之後,李安順領著內侍恭敬的彎身告退,回宮覆命去了。
「我不能也騎馬嗎?」鳳盼月蹙眉。
「公主擅騎?」盛宇珩反問。
她撇撇唇,瞪了他一眼,沒話說了,自己確實不擅騎術。
「一路上就委屈你們陪著我窩在馬車裡了。」鳳盼月對映荷和映萍說,知道她們是擅騎術的。
「回公主,奴婢們不覺委屈,騎馬可累人了,一開始或許新鮮好玩,可是一整天下來,那可是站也站不住、坐也坐不穩呢,奴婢們這是沾了公主的福氣,不用受苦呢。」映荷笑瞇瞇地說。
「就你嘴巴會說。」鳳盼月一笑,視線落在遠方天際。一年的自由啊……
盛宇珩望向她,見她仰頭望著遠方,表情有些複雜,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公主,上馬車吧!該起程了。」他開口。
鳳盼月聞聲眨眨眼,似是此時才回過神來。
她點點頭,收回遠跳的視線,卻沒有看他,只是望著眼前筆直的大道,一會兒才在映荷和映萍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李應天和蕭煌負責輪流駕馬車,他們的馬匹繫在馬車旁當備用,待鳳盼月上了馬車,盛宇珩也才跟著翻身上馬,騎在馬車左側以配合著馬車的速度前進。
「公主若臨時有想去的地方,事先告知,臣好做個安排。」靠近車窗,盛宇珩說。
車窗的遮簾被掀開,鳳盼月趴在窗上,看著馬上俊逸挺拔的男子。
「盛太傅,咱們打個商量,未來這一年,公主這稱號就不必掛在嘴上了,你們都直接叫我的名字吧!」她提議。
「臣不敢。」盛宇珩婉拒,保持著身份上的差距,他至少還能借此提醒自己不要踰距,也不要有非分之想,切記一年歸來後,皇上就會為她指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