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致寧緊偎著身後的耿風,感覺自他身軀傳來的熱度,卻不想離開,想起這些日子的一切。
她從來不覺得時間過的如此的快,除了這個禮拜。
她與他的「交易」,已經進行了七天。
多麼不可思議,自己竟然把日子算的這麼清楚,連她都覺得訝異。
似乎有種不該發生的感情,在不知不覺中佔領她的思緒,讓她不自覺的在乎著每一夜、每一個細微的親吻與擁抱。
心裡有一抹刻意壓抑的陌生情感,逐漸狂妄而放肆的蠶食著她堅硬的堡壘,她知道不該,卻是無能為力的墮落。
她不該開始這場交易,但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感覺到她的沉默,像是出了神似的不專心,他不喜歡她在他懷裡的時候,還想著其他的事,於是他將臉埋人她的髮梢,而後輕語。
「我喜歡你!」愛戀過後,耿風吻著她的耳垂,在她的耳邊輕輕念著。
韓致寧背著他,被他緊緊的摟在懷中,感覺他蔭懷霸氣的親吻,細細的印在她的身上。
「謝謝!」她輕嗤,對於他這句話似乎並不同意。
「你不相信?」耿風停住親吻的動作,低問著。
「我該走了。」她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時針已經指在兩點,她該回房去了,只是當她欲站起身,卻被他收攏的手掌制住,動彈不得。
「我明天還有練習,睡眠不足的話,成績會不好。」她簡單交代著。
「可是你還要我,我也還不想讓你走。」
這女人奇異的讓他一次又一次的想留住,並不想放開手。
「別把我們兩人之間,說的只有慾望好嗎?」韓致寧原意是想阻止他繼續留她下來,卻沒發現自己語氣中帶有淡淡的抱怨。
但是耿風發現了。
她的話讓他僵在原地,並且飛快的鬆開手,像是碰了什麼髒東西。
「我說喜歡你,並不表示我們兩人會有什麼進一步的發展,情人就是情人,別冀望其他的。」他的語氣頓失和氣,取而代之的最嚴重的指責。
指責她的癡心妄想。
「我說了什麼嗎?」她淡問,沉悶繞著胸口,軟沉的悲楚浸得心頭發酸。
每天夜裡的纏綿,與他若有似無的情話,讓她原本單純的理由逐漸變得複雜。
是她不曾碰過愛情嗎?所以才會對這個不可以有感情的男人,輕易的動了心、動了情嗎?
「你覺得呢?」耿風並不正面答覆,為了一個不知名的原因,他還不想與她決裂,只是想點醒她不該有的冀望。
「如果我說了什麼,一定是你會錯意,我並沒有那個意思。」沒有他的禁錮,韓致寧起身著衣,收拾自己的心情。
她的確是覬覦著他的感情,從不知何時起。
她的確是想要擁有他的小孩,而不再是單純的想要逃避那個婚姻。
只是她忘了,忘了她並沒有這樣的權利。
染著憂鬱的眸心,在經過掩飾之後,並沒有留下痕跡。
「是我誤會了嗎?」耿風直視著她的眼,不敢確定她不帶笑容的臉,是否真如她所說的雲淡風輕。
「如果你不信的話,我可以告訴你,從今夜之後,我不會到你的房裡來了,以免讓你太過擔心。」她攏齊長髮,迷人風情盡現。
這一個禮拜以來,他輕易相信這段期間是她的安全期,便安心與她做愛。
換句話說,她的肚子裡,百分之九十已經有了她想要的東西。
所以,她不該繼續留下。
「我不擔心!」聽到她說出的話,他想也不想回答,急迫的讓他心驚。
他不想結束與她的關係,甚而是不願。
韓致寧與他的眸光在空中交會著,而後沉下眼來。
「我該走了。」她該學會以後的日子,各自曲折、各自寂寞。
「過來……」耿風伸出手,霸道的要她走向他。
「我真的該走了。」韓致寧的雙腳彷彿被釘在原地,她不想再讓自己沉淪。
「過來……」他並不放棄,空洞的茫然揪得他心痛,他竟害怕她的離開。
掙扎了一下,她還是到了他的面前,被他一把握住柔荑。
「明天我等你。」他看出她不想再來的決心,竟有些心慌。
韓致寧搖著頭,像是在告訴自己,不能再度沉淪。
「如果你不來,我會去找你。」耿風迎視著她的眼,像是宣告著他的所有權,如果她置之不理,他也不會放棄。
韓致寧不發一語,掙脫他的手,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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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戲!什麼叫做做戲,現在的韓致寧終於知道。
在賽車場中演習時,他的眼光若有若無在自己身上繞著,情挑她的每個感應。
獨處時,迎著她的眼神像是要將她焚盡,彷彿她是他眼中惟一的愛人。
而在眾人的面前,他又表現出與平常無異,她,就只是他旗下的車手罷了。
這就是他所謂的情人關係嗎?
夜晚的纏綿再繾蜷,白天的他們也只是上司與下屬的關係,已經三個禮拜了,車隊內沒有人發覺他們的關係非比尋常。
就像此時,房間呈現一片黑暗狀態,白板上正放著幻燈片,技術組正告知所有車手,關於比賽時維修的順序與注意事項,所有人都聚精會神聽著解說。
韓致寧單獨一個人坐在倒數第二排,離眾人有一段距離,沒有人覺得奇怪,因為她的特立獨行,一直是車隊內大家都知道的事。
耿風則選擇坐在最後一排,沒有與她同坐。
他們首次見面就不合的事,已在車隊內流傳,所以不會有人懷疑兩人有其他的關係。
韓致寧同樣凝神聽著解說,只是突然一陣涼意從身後竄起,一雙大掌正溫柔的撫著她的頸項。
她微微的笑了笑,有默契的沒有回頭。
「韓小姐,你的脖子很緊繃,就連肩膀也是,需要我來些特別服務嗎?」耿風揉捏著她的頸項,體貼的幫她按摩著。
韓致寧點頭,讓他的長指適度替她舒緩長久以來緊繃的神經,無可諱言地,他的力道讓她覺得很舒服。
她舒服的閉上眼睛,紅唇微張,那模樣性感的撩人。
「你在誘惑我嗎?」耿風再度在她耳邊低語,溫溫的熱氣拂入她的耳,他正想印上吻時,她偏頭躲過。
耿風的笑意頓隱,不喜歡她閃躲的動作。
他的手順著她的領緣滑入前胸處,換來她一聲輕淺的低呼。
「做什麼?」她護住胸口。
「處罰你逃避我的唇,原本只要吻在你的耳旁,但是現在,我要吻停在你的胸前。」耿風使壞的說,眼底也泛起春光。
已經兩個禮拜了。在他上次警告過她的逾矩之後,她果真不再到他的房裡,不知是抗議,還是什麼。
只是,當見到他出現在她的房門前時,她卻沒有拒絕他的進入。
從此之後,他每天都會到她的房裡報到。
兩人不停的歡愛著,他喜歡她無瑕的身體曲線,喜歡她帶著自尊的低吟,也喜歡她輕喊他名字的嬌態。
這個女人難得讓他不膩,甚而有上癮的感覺——只因為她並不像其他的女人一樣,總是纏著他、纏著他,成天要求這個、要求那個,讓人覺得心煩。
她從來不要求什麼,不要錢、不要禮物、更不要婚姻。
她很倔強,他看的出來。
依她這樣的個性,耿風想不出她為何會同意與他歡好,而且總是在見不得光的夜裡才與他一起。
但是他選擇不問,短暫的情感不需要問明一切。如果她喜歡這樣在一起,他絕對會全力配合,只因為他也很融人在這樣的感覺裡面。
「大家都在。」韓致寧不自在的提醒他。
「大家的目光不在我身上,是在那塊白板上,我想你也應該要認真的聽,畢竟你是我車隊裡最有實力的一位。」耿風把吻印在她的脖子邊,聞著她淺淺的茉莉花的味道。
想到之前教練提到,關於她轉到這個車隊的原因,是因為前一個車隊的老闆垂涎於她的美色,在工作之餘要求她其他的「服務」,她想也不想的拒絕他,並且馬上離開車隊。
他唇邊揚起笑痕,她的確有讓人失去控制的能力。但是一想到有人曾想染指她的身子,他的情緒竟覺得一陣悶,不過他選擇置之不理。
耿風發覺她總能很快引發他的情慾需求,他像是要不夠她一樣。
一種宣示主權的慾望,突然出現在耿風腦海裡。
當她欲開口,阻止他的再度侵略時,他露出邪惡的笑意,故意捉弄她的。
韓致寧閉上眼,那銷魂的感受幾乎迷醉她的理智,她不明白,原本她只是要留下他的種,擁有自己的小孩,進而可以拒絕父親的逼婚要求。
如今已經過了懷孕的危險期,再與他歡愛顯得沒有意義,可是她卻無意拒絕他的夜夜求歡,反而……喜歡上他的輕撫,進而留戀在他的懷抱裡。
就像現在,她該推開他的手,可她卻因他的碰觸而變得火熱、淫蕩,甚而享受著他的愛撫……
「不行!」她壓低聲音,轉過頭來,嬌斥著他的邪惡挑逗。
耿風的唇線微微上扯,他喜歡她眼中的迷醉,一直都喜歡,他又怎麼會如此輕易放棄。
「我說……」韓致寧再次開口,只因他眼中的愉悅,在暗室中仍舊如此明顯,像是取笑她似的。
只是她紅唇才張,他的唇便覆上來,張狂佔領她的紅唇,堂而皇之逗弄著她的舌,要她回應。
他們糾纏著、需索著、更彼此征服著……
良久,在她的輕喘下,這個吻稍歇,只是耿風卻要的更多了。
「我要你,現在就要你!」
他的嗓音聽來滿是慾望,低啞帶著性感,眼中茜是需求。
「耿風……」她遲疑著。
「我去休息室裡等你。」
耿風並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站起身來就往前走去,交代了幾句後,便轉身離開,剛才的綺情氣氛似乎只是她的幻想。
韓致寧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坐在椅子上動也不動。
他把她當成什麼?情婦?還是妓女?
憑什麼她得蔭足他的需求,無論何時何地。
就算她並不要求這樣下去會有什麼結果,也並不表示她連自主權都沒有。
所以,她知道她不該去,不該繼續流連,甚而該停止這個遊戲,只是……為何她的心直向他飛去呢?
事情的發展已經脫軌,而她決定奪回主控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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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耿風專屬的休息室中,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設備,他並不像其他的老闆一樣,擁有車隊只是為了財富。
他是真的喜歡奔馳在風中的感覺,所以休息室只是為了辦公用,除了一張辦公桌跟幾張椅子之外,並沒有其他的東西。
他一直把工作與私情分的很清楚。只是奇怪的,一向把工作看的很重的他,今天竟然會因為慾望的需求而迫不及待。
他急欲擁她入懷,只因為想及曾有人想染指她的身子,他就覺得不舒服。
他並不想去分辨其中的原因為何,只單純的認為,她是他所遇過的女人中,惟一不纏他,卻又守身為他的一個。
因為她對其他男人的冷漠,滿足了他男性的自尊,所以他覺得稀奇,並沒有特別的原因。
耿風再度點燃第三支煙,呼出淡淡煙霧的同時望向門口,已經過了半個小時,她仍舊沒有出現。
她走不開嗎?
忘了他說他會在休息室等她嗎?
莫名的猜測讓他覺得煩躁起來。
他放棄等待,丟下煙便往外走去,他想看看為了什麼原因,讓她沒有出現在他的面前。
沒多久的時間,他就看到她了。
同時也看到她正與阿倫聊的開懷,唇邊的笑直直漾進眼底,而一直束在身後的長髮,此時竟柔和的披散在肩上,說有多迷人就有多迷人。
沒來由的一把火直上心頭,燒的他直想……揍人,揍扁阿倫那張癡迷的臉。
她難道沒看出來,阿倫的口水滴到整個地板,已經到了要拿拖把來拖干的地步了嗎?
終於,耿風還是打斷了兩人的談話。「韓致寧,到休息室來一下。」
聽到他的叫喊,韓致寧先是愣了一下,而後轉過頭迎向他帶著怒意的眼神,她的眼……也變得沒有笑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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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慢的移動腳步,不否認她剛才的確是故意的。
故意將他一個人丟在休息室,無視於他所交代的話語,故意與阿倫示好,無視於立於一旁的他所投射過來的怒氣眼神。
只是因為她想讓自己明白,這一切只是各有所圖的交易罷了。
他要一個願意提供肉體,而不需他負責任的女人,而她,只是要個負責提供精子,而不需提供感情的男人。
各有所需,不是嗎?
所以,就不該有什麼誰該聽誰的,這種無聊的規定。
也就是說,並不是他說什麼,她就該全盤皆收巴。
輕輕的推開休息室的門,見他已滿臉怒氣坐在辦公桌的另一頭,冷冷的看著她向他走來。
「耿先生,你找我來有什麼事嗎?」韓致寧噙著淺笑,一頭長髮柔媚的攏在右肩,露出白皙的頸項,一臉挑釁。
「耿先生?」他複述一次她的稱謂,挑起單眉,怒氣忽隱忽視,全身肌肉明顯的緊繃,看得出他刻意將怒氣壓下。
「我記得你昨晚可不是這樣叫我,怎麼現在變得如此生疏?」
「你不是要求我,在眾人面前別表現得太過親暱?」韓致寧笑問,只是眼底卻仍舊冷的像冰。
「你的哪一隻眼睛看到這裡有別人?」耿風沒好氣的說,腦中淨是她剛才的笑臉,與阿倫的癡迷眼神。
韓致寧聳聳肩,不發一語。
「為什麼不來?」她的沉默並沒有讓他放棄知道答案。
「為什麼要來?」她反問著。「我並沒有要求你什麼,你應該也沒有權利要求我什麼吧?」
耿風愣了愣,而後唇邊出現瞭然的笑意,恣意猜測她的想法。
「這就是你的手段嗎?也是你這一陣子的目的吧?先讓我嘗嘗甜頭,而後拉高姿態,進而哄抬價錢,你還真是做生意的高手。」
她的笑容僵在嘴邊,不敢相信耳朵所聽到,他那帶著明顯貶抑的話。
從鼻端發出冷哼,韓致寧沒想到,在他的心裡,自己就這麼不堪。
更讓她不明白的是,為何有一陣酸酸的味道,從心口慢慢的發酵出來,讓她覺得荒謬。
她竟有受傷的感覺……
「我不得不承認這方法很有效,現在我的確覺得很有購買慾,說吧!你想要什麼?」耿風好整以暇斜躺在舒服的椅子裡,如果是錢可以解決的問題,他是不會小氣的。
「真是不好意思,你想把我當成妓女,我還沒那個打算。」韓致寧不客氣的反諷,刻意讓自己忘卻心口上的抽痛。
「我說過了,什麼要求我都會考慮,所以你可以停止這種遊戲。」耿風只把她的話當成拉抬價錢的動作之一。
韓致寧的悲傷轉為怒氣,逐漸凝聚在眼裡,她文雅的朝他走過去,繞過桌子立在他身前,露出——個迷人的笑容,簡直傾倒眾生。
耿風沒有察覺到她的怒氣,反而以為她已經接受他的說法,準備來求和,於是伸出雙手拉住她,卻被她一把甩開。
「我說了,我不是妓女,我不打算賣掉我自己。」韓致寧大喊著,莫名的水氣逐漸在怒氣之外,同時凝結在眼裡。
那是一種沒有過的感覺,就連父親都沒讓她覺得自己那麼沒有價值過。
他,竟然傷了她!
而她,竟然輕易被他的幾句話給刺痛心坎。
韓致寧被自己的感覺震住了。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
有人說她利用美色進入車隊,獲得較高工資,她一笑置之,說她與老闆上床來鞏固在車隊內首席的地位,她索性就不留在那裡,頂多只是換個地方工作罷了,她也不曾傷心過。
她一直以為,不會有什麼流言可以傷的了她,只要她不在乎,就傷不了她。
那現在心口上的抽痛是為什麼……是因為她在乎嗎?
「我只是答應陪你上床,但是沒有答應賣掉我的自尊。」韓致寧強自鎮定,努力讓怒氣平息,讓傷心痊癒,只是痛卻緊緊的包圍住她,幾乎不能呼吸。
她的反應讓耿風怔了怔。
她眼裡的淚震住他,她語氣中的受傷震住他,她絕決的態度震住他。
一時間,他不知做什麼反應。
「另外,再告訴你,交易已經結束。」韓致寧淡淡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