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沒拿你跟她比過。」他端起她羞窘摻雜的俏臉。「你對我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裡,尤其跟儲大娘聊過,我越是覺得你難得。你在多短時間內,從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嬌貴公主,變成一個任勞任怨的蘋兒姑娘;換作霍香,你覺得她肯麼?」
「不能這麼比。」她不再是之前的普寧,已經懂得分辨了。「在我,那些事不過偶一為之,但她,卻是想逃也逃不了的必要,份量不一樣。」
他搖頭,「既然都知道擺在一塊比不公平,為什麼還要巴巴地跟著她比?」
「人家……吃味麼。」她低頭搓玩自己的指頭。
因為喜歡他,才會害怕不如人,這等幽微心思,可是向來驕傲自信的她不曾體會的。
初次嘗,當然嚇壞了。
「看看你--」他端起她臉,細瞧她哭腫的眼睛。「為了一樁莫須有的事,哭成了這模樣,都不知道看在我眼裡,多難受。」
「我哪知道是誤會。」她昨晚掉的每滴眼淚可都是貨真價實,每每一哭,她就覺得心又破碎了一大塊。「我一想到你喜歡霍香更勝喜歡我,我腦子就空了,什麼事都想不清楚了。」
「你可以來問我。」
「我來啦,可你又當著我的面說要帶她走。」她嗔道。
「對不起。」他牽起她手道歉。「這點真的是我的錯,我想我一定是哪句話讓她誤會了,但我保證,跟她相處的每一亥,我腦子裡都是你。」
他這麼一說,普寧心就軟了。「也不能全怪你,我想一想,我昨晚口氣確實也不對……」
「你能要打翻醋罈的人有多好口氣?」
還敢糗她!普寧輕捶他胸。「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
他瞅著她直笑。「當然是跟我的好公主、我的好娘子說話。」
貧嘴!普寧紅著臉扭開身,他立刻伸手圈住她。
第9章(2)
「別生我氣了?」
「再說。」她睨他,眸裡滿是風情。
「要怎樣才肯原諒我?」他臉湊得極近。
「這個麼--」
他看見她黑眼珠滴溜地轉了圈,不等她吐出答案,他突然湊唇吻住她。
「你慢慢想,我先做我想做的事。」他貼著她呢喃,在她照著動作時,緩緩將舌探入。
等她想起懲罰他的方法,怕天都黑了。
她抱住他,在他每個細膩的探索間發出迷醉的呻吟。她當真以為,這一輩子,她再也嘗不到他的吻……
一滴感激的淚珠溢出她眼,他以舌舔去,再緊緊、緊緊地抱住她。
「別哭。」他以鼻輕蹭她臉頰。「你是適合笑的,你不曉得,每次見你流淚,我的心都會痛。」
「我是喜極而泣。」她看著他的眼矇矓而甜蜜。「我好高興我們能解開誤會、好高興你沒喜歡上霍香、好高興聽你喊我娘子……」
「你喜歡聽,我就每天喊給你聽。」他唇貼在她耳畔一次一次低語:「我的娘子,我的小蘋兒……」
「還有一句話。」她揪住他衣袖。「我還要你再說一次。」
他知道是哪句話,鐵打的漢子臉紅了。
「我喜歡你,早在我吻你那一刻,你就該知道了。」
「那很早耶。」她忍不住說:「我們在山洞那一晚,你就趁著我餵你喝水,一下把我吻得七葷八素了。」
有這回事?!他臉一熱。「那……八成那時候,我就喜歡你了吧。」
普寧樂暈了。
「我也是,從那一晚開始,我就好喜歡好喜歡你。」她臉直蹭著他胸口。「以前龍焱說我一定會遇上我喜歡的人,我還不相信。我現在終於知道他說得沒錯。喜歡上人,也被人喜歡的感覺真是好極了--」
他忍不住問:「誰是龍焱?」
「就京裡城門前『一條龍』的掌杓啊--」她沒多想就答,不過一瞧見他瞇緊的眼,她立刻噤口,感覺好像嗅到醋味了?!
「他什麼時候跟你說這些話?」
「一回父王要他進宮烹饌,我跟他就聊了一下……」
「他長得很俊?」不經安排,一個掌杓的廚子能跟公主說上話?於季友的表情很不是滋味。
「嗯……」該怎麼答呢?龍焱跟他,一是俊美一是剽悍,兩個是不一樣的好看。
「不准你在腦裡想他!」他恨恨地啃著她嘴。
「光想都不行,不知道誰先前還說要帶個女人在身邊……」她故意逗他。
「我說過對不起了。」
「終於知道吃味的感覺多難受了吧?」直到他不滿地點頭,她才笑著摟住他脖子。「放心,為妻的我,一顆心全在夫君身上,以前的事不說,但保證從今以後,我再不瞧任何男人。」
「我也不會給你機會瞧。從現在開始,你的人你的心你的眼都是我的,再不許你說什麼退婚要嫁別人的事。」
聽聽,多霸氣的宣示。
不過,她喜歡。
「全聽你的。」她燦笑如花的貼著他肩膀。
最好是。
他低頭看她,而後笑開,再次覆上她唇。
迎親大隊再次出發時間,已是二月二八,距離初一的婚期根本來不及。好在皇上聖明早早想到這點,在派下李進同時,也遣出信使到襄州,改將婚期挪到同月二十。
在大匹勇將緊緊護衛下,這次行程再沒賊匪來襲。連走了七天,隊伍終於來到襄州,來離城門有些距離,便能聽見此起彼落的鞭炮與歡呼聲。
乘在軟轎上的於季友微笑,回到家的感覺,還真是好。
一進城都,立見於季友他爹於□,於□下跪迎駕。
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列威武英挺的駐兵。
「山南東道節度使於□,見過普寧公主。」
一皓腕從重重帷幕中伸出。「於大人快請起。」
「謝普寧公主。」於□起身,示意執役帶隊到佈置好的行館,讓公主好好歇息。
於季友一行人,則是跟在於□馬車後邊,朝自家府邸行去。
一進門,於□就忙著檢查兒子身體。
「聽說你受傷了?」
「好多了,再幾天應該就沒事了。」於季友答。「對了爹,皇上還不無下旨決定婚期?」
「你自個兒看。」
於季友一見詔書,臉都綠了。算算,還有近十五天時間,才能將普寧娶進家門!
「怎麼,到現在你還在埋怨爹幫你定了這門親?」於□錯把兒子的迫不及待,當成不情願。
「不是。」於季友一瞥立在身旁的傭僕,手一揮待他們離開,他才把這些日子心頭的轉折,一一吐露。
於□聽得又驚又喜。「你沒誆爹?真的是普寧公主自願為你洗衣擔水挑柴?」
「孩兒誆爹做什麼?」於季友覺得好笑。「公主真的變了,現在孩兒非常感謝爹,要不是您當時神來一筆跟皇上求親,孩兒也不會瞭解自個兒娶了個多棒的姑娘。」
「原來你剛是在懊惱婚期被延得太久?!」於□大笑。「爹真沒想到。」
「爹。」
「好好好,爹不糗你。」於□知道兒子背傷,只敢輕拍他肩膀安慰。「這幾天你就好好休息,趕快把背傷養好。放心,十五天忍一下就過去了。」
忍?於季友暗吐口氣,要說他此刻最討厭聽見什麼,沒別的,一定是這個字。
正所謂度日如年,對他來說,這十五天忍耐的日子,要比他的背被砍傷還難捱百倍。
總歸一句,皇命難為。他再討厭等,也只能按他爹說的--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