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江氏一跑進孔廟,便聽見裡面隱隱傳來琅琅的讀書聲,她氣喘吁吁的在門口停頓了一下,才又繼續跑向明倫堂。
「聖昕!聖昕!」江氏等不及跑到明倫堂就呼喊起來。
孔聖昕聽見二嬸的叫聲,也快步的走出來,他知道二嬸平時很少出門,若不是重要的事,不會急急忙忙的跑來。
孔聖昕輕問:「家裡出了什麼事嗎?」溫和的聲音令聽者有如沐春風的錯覺。
江氏好不容易緩了緩氣,才說:「聖旨!有聖旨到,說要你去接旨。」
孔聖昕溫柔的聲音微微高起,驚疑的重複道:「聖旨?」
公主要嫁人,當然不能隨便嫁,對像起碼要是個有官有職的「才子」,而最理想的對象,當然是京城那些高官的子弟們。然而,偏偏那些高官子弟最不願意娶的對象,通常就是公主。
要知道,那駙馬的爵位除了能多拿點皇家的賞賜之外,其實是個沒實權的位子。那些銜著金湯匙出生的世家子弟,根本不把那點賞賜放在眼裡。
再說,一旦娶了個公主回家,那就表示要受困一輩子,要討妾室還要經過公主的允許,若是不幸娶到了個大醋桶,那就一輩子聞不得腥了。這還不打緊,還要天天把公主當神一樣供著,要不然讓她三不五時回宮一哭,那可不是貶官就可以了事的,哪一天人頭莫名其妙的落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娶公主這種蠢事是沒人會做的。
會甘願娶公主的人,通常是那些既沒錢又沒勢的新科進士,他們娶公主,是想要借公主的名位取得跟皇上接近的機會。
所以說公主嫁不出去這件事孔聖昕是可以理解的。只是,這娶公主一事,為何會落到他的頭上來呢?孔聖昕是百思不得其解,問了一下來傳聖旨的欽差大人,只說是天意。
天意這兩個字的解釋有兩個,可解作老天的意思,也可以解作皇帝的旨意,他猜是後者。
更令他疑惑的是,皇帝為何會想到他這個小小的至聖先師奉祀官?
不過這些問題既然找不到解答,他也就不會往牛角里鑽,反正事已成定局,他勢必要上京一趟,而最需要想的是怎麼樣解決這個煩人的問題,因為他根本不想娶個公主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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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聖昕一路風塵僕僕的趕路,終於到了京城。
他人一到京城就接到進宮的聖旨,看來皇上很心急的要把女兒嫁出去啊!他暗自盤算著:不知道是不是公主有什麼缺陷,若果真如此,那他的勝算就大一點。
上了金鑾殿,行過朝拜之禮,孔聖昕理了理朝服,感覺同時有數十對眼睛正在打量著自己,他微微一笑,不甚在意,泰然自若的站在金鸞殿上,等待皇帝的命令。
皇帝坐在龍椅上,打量了半晌。面前的男子,看來有三十左右的年紀,面如冠王,身量修長,一身的氣宇軒昂,見他一副安然適意的模樣,挺立於朝臣之間,絲毫沒有侷促的感覺。皇帝滿意的點點頭:果然是出自孔聖之家,一身的儒生氣息,但是沒有窮酸相。
皇帝笑瞇瞇的開口道:「愛卿應該知道,朕招你進宮所為何事。朕知你尚未娶妻,就把樂平公主許配給你。從此你就住在京城,不用回曲阜了。」皇帝說完話便眉開眼笑的等著孔聖昕謝恩,沒想到卻見他跪下朗道:
「謝皇上恩典,但臣不能領受。」
所有在場的官員都倒抽了一口氣。這個鄉下來的小官,竟然敢拒婚,是不是不要命了!只有宰相柳子政訝異的挑了挑眉,等著看他變什麼把戲。
「大膽!」皇帝一聽到拒婚翻臉比翻書還快,馬上就收回剛才欣喜的臉色,大聲怒斥。
「皇上請息怒,孔聖昕似乎還有下情稟報。」柳子政察顏觀色,見皇上好像有把孔聖昕處死的意思,馬上出來陳情。若是讓皇上把人斬了,那就沒好戲看了。
「是嗎?」皇帝懷疑的睨著孔聖昕。「你倒說說看你有什麼下情!」
沒有被皇上的震怒嚇到,孔聖昕語態恭謙但不卑不亢的道:「啟稟萬歲,臣確實有下情稟報。臣拒婚有三個原因,若是皇上肯答應臣的三個條件,臣即刻迎娶樂平公主。」
有沒有搞錯?皇帝嫁女兒還要被人家開條件!不過看孔聖昕那不憂不懼的氣度,令人忍不住想聽聽看他有什麼話好說。「哦?你倒先說看看是哪三個原因。」
孔聖昕條理分明的朗聲說道:「其一,臣聞樂平公主是皇上最寵愛的公主,料想公主必是嬌貴非常,臣乃一介小官,皇上若將公主下嫁,恐怕會委屈了公主。其二,臣身為一族之長,有責任負起全族的生計,皇上若將臣留在京城,臣便無法兼顧曲阜的族人,臣必會時時掛念,如此一來,恐怕無法全心照顧公主。其二,臣家中尚有年邁老父,臣若在京城做了駙馬,家中老父無人奉養,臣實不能安心,本朝自來以孝立國,想必皇上能體諒臣的苦衷。」
「嗯!」皇帝聽了邊摸鬍子邊點頭,臉色漸漸緩和了下來。「那三個條件又是什麼?」
「臣的條件是:公主若嫁進孔家,希望公主依禮隨臣回曲阜,而臣希望皇上不要干涉臣與公主之間的私事。再者,臣不要駙馬的封號和一切賞賜,臣會憑一己之力養活妻兒。最後,希望皇上下旨,命公主一年之內不得回宮。」
「什麼!」皇帝聽完孔聖昕的話,驚疑不定的喝道:「你這是什麼條件?!要朕不管你跟公主的私事,還不准公主一年內回宮,你是何居心?」
「皇上請息怒。」柳子政見孔聖昕那氣度不凡的模樣,心生親近之意,忍不住再度為孔聖昕陳情:「臣以為這三個條件亦在合理的範圍內。」
合理?皇帝想來想去想不通,便道:「怎麼個合理法?你倒說說看。」
「皇上,公主雖是金枝玉葉,若是一旦嫁作孔家婦,依禮,她已是孔家人,皇上當然不便再過問孔家的家務事。其次,孔聖昕不願接受皇上的諸多賞賜,只要求回曲阜奉養老父和照顧族人,可見他是個純仁純孝之人。皇上試想,這樣一個連權力財富都可以不要的人,又怎會做出什麼對公主不利的事呢?再者公主若嫁到曲阜,曲阜離京城頗遠,來往舟車勞頓,公主千金之軀,若常常進京如何承受得住呢?而且孔聖昕只說一年內不可回京,表示一年後就可以回京了,到時候公主若真有怨言,又怎瞞得住皇上您?」
皇帝對於丞相柳子政向來是十分的信任,所以聽他說的頭頭是道,便也覺得有理。「嗯!柳丞相說的有理。好吧!朕就依你的條件,你們就在京城完婚,朕再派人護送你們回曲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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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平公主是皇帝十二個女兒中最得寵的公主,她承襲了皇后的花容月貌,有著一張連女人看了都會著迷的美麗容顏,將其他公主全給比了下去。因為她的出身高貴,又得皇帝的寵愛,所以誰都不敢得罪她,就連她的諸位皇兄都得讓她三分,這使她養成驕縱的個性。不過,皇家的子女哪有不驕縱的呢?
話說回來,樂平公主除了個性驕縱之外,倒也沒什麼大缺點,比起她那些草菅人命的兄弟姐妹來說,她還算是愛護生命的,不會動不動就把人拉出去砍頭。而且她的情緒表達很簡單,高興便給賞賜,不高興便破口大罵,不像有些皇子表面上不在意,暗地裡卻捅人一刀。
所以說,在皇宮裡樂平公主還算是個好主子,是個讓宮女太監愛戴的公主。因此當皇帝才剛下旨要把樂平公主嫁給孔聖昕的同時,她已經得到內線消息。
「你再說一遍!」只見樂平公主絕美的面容上,彎彎的柳眉揚起,眉下的杏眼圓瞪,顯示出她的不悅與難以置信。「公主請息怒,奴婢聽到的也許只是傳聞,您先別那麼生氣。」樂平的貼身宮女看見公主生氣的模樣,心中暗暗叫苦。這個寶貝公主平時仗著皇上的寵愛,本就驕縱成性,再加上她一生氣,就會亂摔東西,這事後的整理還不算什麼,要是倒霉被東西砸到,可是連喊冤的權利都沒有。想到這裡。她不著痕跡、悄悄地往離公主最遠的角落移動。
樂平公主利眼一掃,看見一堆宮女驚懼的跪在地上,覺得心煩不已,不由得火氣更大的嚷道:「去請福公公來,我要問問他,父皇是不是真的要把我嫁到曲阜去,那跟到塞外和蕃有什麼兩樣!」
「奴婢道命!」
不多久,福公公匆匆地趕來。福公公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逢迎拍馬自有一套,」聽到樂平公主的傳喚,當然不敢怠慢。福公公先察顏觀色之後,才試探性的問:「不知公主找奴才有什麼事?」他當然知道公主找他有什麼事,不過在情況未明的時候,裝傻是必要的。
樂平沒好氣的說:「還能有什麼事!不就是我的婚事!」
「不知道公主想知道什麼?」福公公小心翼翼的問著。
「我問你,父皇真的答應那三個條件了嗎?」她希望那是宮女誤聽的傳聞。
「是的。本來皇上也很生氣,可是在柳大人的遊說之下,就答應了。」他連忙把一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這事可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從頭到尾都是柳子政出的主意,包括要人去幫公主算命,跟把公主嫁給什麼素王之後的事。
樂平挑眉道:「那個孔聖昕是什麼人?」她從來沒聽過京城有什麼王孫公子是姓孔的。
「聽說是什麼素王之後。」
「素王之後?」熟讀經史的樂平當然知道,孔子因其的至仁至聖被封為素王,被供俸在大成殿,但是——「我要成親跟素王之後有什麼關係啊?」
「前陣子皇上不是要人替公主算姻緣嗎?結果那個神算說公主只能嫁給帝王。公主您說這不是亂倫嗎?本來皇上一怒之下就要命人把那神算處斬,柳丞相就出來說什麼帝王不是指當今的皇上,應該是指曲阜的孔家族長,所以皇上就把孔聖昕招來了。」
柳子政出的餿主意,父皇每次都會聽從,可是她才不信他的鬼話,素王之後又如何?!「父皇已經下聖旨了嗎?」若還沒下聖旨,她就有挽回的機會。
「皇上沒有下旨。」
還好,樂平才正要露出放心的微笑,便又聽見福公公接著說:「皇上直接在金鑾殿上公佈,婚期在三天後。」
什麼?!樂平氣得玉手一揮,將身邊的古董花瓶一掃,正好落在福公公的腳邊,他嚇了一跳,卻不敢閃開,只聽見樂平公主吼道:「那該死的柳子政,我一定要叫父王給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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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平公主成親那天,皇上親臨主婚,朝中大臣看皇上那麼高興,都紛紛到場祝賀,即使大多數的人都跟新郎沒什麼交情,祝賀的人潮還是差點擠破別館的大門。
新郎孔聖昕明顯的被忽略在一旁,所有的道喜都向皇上跟公主而來,孔聖昕將一切看在眼裡,對百官的反應不甚在意,因為從今之後他們不會再有交集。
柳子政等孔聖昕將新娘送入新房之後,在走廊上拉住他。
孔聖昕有些意外的看著柳子政,心下暗自揣測他的用意,表面上仍是有禮的拱手道:「不知柳大人有何指教?」
「怎麼?滿意這個婚禮嗎?」柳子政看得出孔聖昕對他的態度並不熱絡。
「說到這,我還沒有跟柳大人你道過謝呢!這幾天真是多謝你鼎力相助。」
柳子政看著孔聖昕那公式化的笑臉,打算跟他開門見山的談開來,否則再這麼虛應下去,正事都談不成了。「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知道你原本無意娶公主的,何必說這種違心之論。」
孔聖昕聞言笑了笑,評量了柳子政的誠意之後,才斂了笑容道:「我本無意多生事端,不過既然你自己先提起,那麼恕在下冒昧一問,不知道柳大人極力促成這個婚事,是何居心?」
「啊!」柳子政沒想到他會這樣直截了當的問出口,反而不知怎麼回答,愣了一下,才笑道:「你真的很坦白,你知道嗎?」
他頓了下,見孔聖昕沒什麼反應,才又繼續說:「只是你這樣坦白,對你沒好處的。我知道你娶公主是被逼的,你從來沒有想過要靠公主的關係往上爬。可是,我卻很希望你可以到朝廷來當我的左右手。你應該看得出來,」說到這裡他小心的看了一下四周,見沒有人靠近,才附在孔聖昕的耳朵邊說:「皇上是個耳根子很軟的人,很容易受奸臣煽動,我在朝中沒有一個可靠的幫手,很難對付那些老賊。」
孔聖昕聽完柳子政的自說自話之後,推開那附在耳邊的臉,淡淡回道:「鐘鼎山林,人各有志。」不想告訴柳子政,他的想法錯誤得可笑。
他娶公主的確是被強逼的,因為他不可能抗旨,而目前孔家的人丁之中,也沒有一個適當人選可以代替,所以他只好娶了。但是他對於娶公主這件事的排斥,主要是因為公主的身份問題。他已經快三十歲了,遲早總是要娶個女人進門,娶誰他無所謂,只要能持家就好。如今他卻娶了個公主,不但不能持家,還要把她捧在手心護著,他哪有那些閒工夫!所以他提了三個條件其實只為了一個目的,就是把公主改頭換面,讓她成為一個可以持家的女人。
而樂平公主學習的第一步,便是要放下公主的架子,成為一個平常人,所以他把她所有跟皇宮的連繫都斬斷。當她變成平常人之後,她才會認清自己竟然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人,這樣一來她才有學習的動力。他已經把學習的課程都準備好了,現在就只等著學生來上課了。
至於一年之後,樂平會不會回來告狀,這就要看她的心了。
柳子政看著孔聖昕俊雅的容顏中,透出隱約可見的睿智之光,他一見到他,就肯定他是個難得的人才,讓他窩在曲阜那種小地方,真是浪費他的才能。
柳子政惋惜的道:「依你的才華,不做官實在太可惜了。」若能將他網羅到門下,等於是如虎添翼。
「我說了,我志不在此。」
柳子政義正辭嚴的道:「你身為孔聖人的後代,難道沒有先天下之憂而憂的胸懷?」
拿出孔家的老祖來壓他?可惜孔聖昕不吃那一套,只是平淡的答道:「我選擇獨善其身。」
柳子政攔住孔聖昕要離去的步伐,討好道:「你再考慮一下吧!你要我眼睜睜看著一個人才從我面前溜走,我不甘心啊!」
硬的不行來軟的?可惜孔聖昕還是不吃那一套。但是看柳子政這麼死纏爛打下去也不是辦法,對付這種人有一種方法,就是丟個問題讓他去想破頭,他就不會再煩人了。
「你為了留住我一人就這麼大費周章,那麼,當你面對天下的人才時,你要怎麼個留法?」
「啊?」
見柳子政果然愣在原地,孔聖昕輕鬆的撥開他的手,向大廳走去,他還得去大廳招待客人,雖然心裡極不願意跟那些大臣們虛偽的應對,但是皇上也在場,他不得不去,真希望天色快點暗下來,好讓他能早點送客。
柳子政無視於孔聖昕的離去,獨自沉浸在思考中。「天下的人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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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花燭夜,當他踏進「應該」是新房的門口時,愣了一下,有點不可置信的看著房門內的亂象,這裡是被洗劫過嗎?桌子椅子都被翻倒了,原本應該在桌上的酒菜散了一地……
惟一完好的東西只剩窗邊的一對紅燭,可能是怕引起火災吧!可見那個賊還有點良心,另外,完好的人就是坐在喜床上。一身喜袍的新娘,新娘鳳冠早就不知道被丟到哪個角落去了,更別說那等新郎來揭的喜帕了,她手上還拿著酒杯和酒瓶。看來不是新房被洗劫過,而是他有了個脾氣暴躁的妻子。
孔聖昕輕關上房門,小心翼翼的跨過滿地的殘破,走到床前問:「其他人呢?」本來應該陪在一旁的喜娘和隨侍的宮女都不見了。
「天曉得!」新娘頭一抬也不抬的丟了一句話,自顧自的喝著酒。
他本來就不期望她知道,他在新娘身邊坐下,隨口問道:「為什麼房間會變成這樣?」
「我弄的!不行嗎?呀!沒酒了。」新娘搖著手中的酒瓶,倒不出一滴酒了。
「那就別喝了。」他接過酒瓶,看她手中的杯子還有半杯酒,藉著她的手把剩下的酒喝完,馬馬虎虎就算是喝了合巹酒。
「你喝了我的酒!」新娘看見酒瓶和酒杯被丟進滿地的破碎中,拉起新郎的衣襟,不滿的叫道。
「那也是我的酒。」他笑著答道,輕拉開新娘的手。看來他的妻子,除了脾氣不好之外,還有些粗魯。
他仔細看著新娘微醉的臉,她很美,柳眉彎彎,杏眼因酒精的作用而有些迷濛,頰泛桃花,檀口艷紅,看起很可口。
「是嗎?」新娘偏著頭看著眼前的人,看得不是很清楚,迷迷濛濛的,不太真實。
他正考慮著該不該在這種情形下洞房,沒想到新娘忽然主動的抱住他:「我跟你說,我父王不要我了!他把我嫁到那遙遠的曲阜去,我好傷心……嗚……」
「乖,別哭。」他輕輕地摟著她,心想:也好,她都投懷送抱了,面對美人妻子還能當柳下惠的,那是只有聖人才會做的事,而他不是聖人。他右手環抱著她的身子,左手開始解她的衣扣,隨口安慰道:「我會好好對你的。」
「真的嗎?連我父王都不要我了,還有人會對我好嗎?」新娘抬起水汪汪的淚眼看著孔聖昕,希望得到保證。
梨花帶淚也不過如此了!他讚歎的看著美麗的妻子,以前他從來沒如此仔細的看過女人,那於禮不合,而他也從沒想過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他有太多該做和要做的事。但是,眼前這個女人是他的妻子,他可以理所當然的,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照顧自己的女人是男人的責任,所以把一點心思放在她身上,是理所當然的,他這樣告訴自己。
只是他不知道女子的淚水,會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會對你好的,別哭了。」他本能的,疼惜的吻著新娘的淚,沿著淚痕吻上了新娘的唇。
孔聖昕的吻溫柔如和風一般,輕輕拂著樂平的臉,她感受到他誠心的安慰。
「你真好。」她閉上眼感受著溫柔的吻。
孔聖昕看著妻子嬌紅的臉,怦然心動,情不自禁的加深這個吻,由唇到頸,由頸到肩,喜袍慢慢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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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平痛苦的睜開眼睛,感覺視線模糊,她甩甩頭,想要讓模糊的視線清晰,但是卻引發另一波的痛感。頭怎麼那麼疼?她慢慢地轉動身子,不由得呻吟了一聲,可惡!連身體也有些不適,她是怎麼了?昨天不是她成親的日子嗎?怎麼感覺上像是打了一場戰似的。
成親!突然,所有的記憶湧上腦門,樂平猛地坐起。她已經成親了!嫁作人婦了,昨天是她的洞房花燭夜。
低頭一看,確定棉被底下的自己是一絲不掛的,昨夜的纏綿景象印入腦中,不由得滿臉通紅。她昨天真的跟他有了夫妻之實,這一切都難以挽回了,那個孔聖昕成為她的丈夫了。
她不知道自己昨夜究竟怎麼了,竟然會那麼熱情的回應孔聖昕,真是羞死人了!那一定是酒精作祟,人家不是常說酒後亂性嗎?對!沒錯!那一切都是酒精造成的;尤其昨夜她竟然在孔聖昕面前哭了,在這個素未謀面的男人面前哭了。
她看著身邊沉睡中的男子,雖然這算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但是她對他卻不感到陌生,也許是因為有過肌膚之親的關係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旁的男子翻了個身,她才突然驚醒,發覺自己方才竟一直盯著他看。
丈夫,這個名詞對她來說很陌生。丈夫所代表的是一個要與自己相伴一生的男子,而現在這個名詞屬於孔聖昕,就是正睡在她身邊的這個男人。
對於婚姻她沒有自主的權利,因為父皇寵愛她,她還以為她可以自己選一個中意的丈夫,結果沒有!她的丈夫是由一個神算決定。本來以為出嫁後她還可以待在京城,三不五時回皇宮看看父皇母后,結果沒有!她要遠離京城,嫁到那偏遠的曲阜去。
想到這裡她又開始想哭了。她急忙擦去剛溘出來的淚水,她不能哭,哭也沒有用,現在她該做的是想辦法留在京城,她絕對不要到曲阜去!只要她對父皇撒撒嬌,父皇那麼疼她,一定捨不得她嫁那麼遠的。對!她要去找父皇。
樂平正要起身,才發現她睡在床的內側,被睡在外側的孔聖昕擋住了出不去。她考慮著該用什麼方法叫醒他,想了想之後決定,她不必對他和顏悅色,該巴結她的人是他才對。
再說,他開那是什麼條件,竟然不要爵位與一切的賞賜!她可是堂堂的公主耶!不用想也知道,他那什麼至聖先師奉祀官的俸祿少的可憐,難道他想要讓她這個公主跟著他受苦嗎?而且還要她長途跋涉到曲阜,根本沒有考慮到她的意願,所以她決定不給他好臉色看,讓他知道他已經惹怒了她。
她故意忽視孔聖昕那俊美的臉,伸手拍拍他的臉。「喂!該醒了,你躺在外面我出不去。」英俊的臉她看多了,她的皇兄哪一個長得不英俊,只是都是草包。
孔聖昕張開眼睛,看到的是裸著上身的妻子,男人的慾望直接反應在身體上,他沒有忘記妻子昨晚是多麼的甜美熱情。被喚醒的他,一時只是愣愣地看著眼前的春光。
「喂!你看什麼看?!」樂平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自己,才記起她根本沒穿衣服,忙紅著臉拉起棉被遮住身體,嬌斥一聲:「色鬼!」
「咳!」孔聖昕暗自壓下慾望,他知道女子初夜之後總會有些不適,他必需體貼一些,不過妻子的話讓他覺得好笑。「娘子,身為相公的我看妻子的身體是天經地義的,怎麼稱得上好色呢?」
「哼!誰是娘子?誰是相公?本宮怎麼不知道?」看到孔聖昕挑了挑眉,樂平抬著下巴,繼續說:「你可知道本宮是公主,而你是臣子?」
「樂平,你……」孔聖昕對於她的反應一時沒辦法適應。他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昨夜那個嬌憨而熱情的印象中。
樂平一聽到孔聖昕叫她的名字,即打斷他的話:「你是什麼身份,竟敢直稱本宮名諱!」
孔聖昕只是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理智已回到腦中,他知道深受寵愛的嬌貴公主不會太好伺候,看來昨天喝醉的新娘還比較可愛一些。
樂平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只得又問了一次:「你看什麼看?!」
「看我娘子發怒的樣子很可愛呀!」孔聖昕的回答伴隨著一抹放浪的笑,那不羈的模樣和平常的溫和嚴肅彷彿是出自不同的兩個人。
「你……你這是在調戲本宮嗎?」樂平被他挑逗的眼光看得有些緊張了起來,她幹嘛那麼緊張?她又不怕他,不過他好像也不怕她就是了。
孔聖昕拾起一撮散落在樂平耳畔的秀髮,放到鼻端聞香。「不是,我是在稱讚我的娘子。」
「放肆!你明明就是……」樂平撥開孔聖昕的毛毛手,正要開罵就被門外的敲門聲打斷。
「誰?」
「聖昕,公主醒了嗎?」是柳子政的聲音。
孔聖昕看了一下公主才又問:「有什麼事嗎?」
「皇上想要見公主。」這次柳子政的聲音有些怪怪的,像是極力在忍住笑。
「父皇召見了。」樂平一聽馬上掀開棉被要下床,卻忘了外面擋了個孔聖昕,才一起身就被絆了一下,眼看就要跌下床,孔聖昕反應很快的抱住她。
「呀!」他們兩個都沒有穿衣服,兩個赤裸的身體抱在一起,雙雙驚叫出聲,臉也同時紅了起來。
「怎麼了?」在門外的柳子政,好奇的問道。
「沒事!」兩人同時喊道。
「真的沒事嗎?」這次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懷好意。「公主不會是受傷了吧!我馬上叫人來看看。」
樂平察覺不出柳子政是在開玩笑,忙喊:「不准去!」
孔聖昕知道柳子政是在捉弄他們,他心中興起一個計劃不妨就利用柳子政的自以為是,給他一個教訓。孔聖晏見樂平了心在應付柳子政的惡作劇k,忘了他們還赤裸裸的抱在一起,他不客氣的往樂平的胸口吻下。
「呀!你做什麼?!」身體因他的吻而起了戰慄,樂平驚覺房門外還有人在,急忙要避開孔聖昕的吻,可是她全身都趴在他身上了,要避只能退後,她不退後還好,一退後,孔聖昕順勢倒向她,壓在她身上,順便封住她想抗議的嘴。樂平想要躲開他的吻,可是才一躲開,他馬上又跟上來,他吻得她的頭有些昏昏的,忘了門外有個人正在偷聽。
柳子政用膝蓋想也知道裡面在做什麼,只是沒想到孔聖昕這麼大膽,當著他的面竟然就跟公主親熱起來了,而且他還是來幫皇上傳達旨意的呢!
「不對!不對!孔聖昕一定在打什麼主意。」只是他還沒想到而已。
昨晚孔聖昕丟下那個問題,他回去想了一夜,還是沒有結果,原本想趁公主去面聖的時候問他的……咦?難道他是為了避開我的追問才出這招?那我可不能讓他得逞。對了!既然他讓公主不去面聖,我就把皇上找來,看他怎麼辦!柳子政如是盤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