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文看燈會的鬧街就在前面,只要到了那裡,唐文治要找他們就不容易了,而且人那麼多,諒唐文治也不敢公然行兇。他加緊催促道:「就快到了,再撐一下就好。」
樂平對仲文無力的搖了搖手。「我真的不能再跑了,再跑我就要吐了……」
仲文見樂平不跑,他也不敢離開,只好站在旁邊等。
樂平索性就在路邊坐了下來,還拍拍一旁的黃土地,對仲文說:「你也來休息一下吧!我看那個登徒子被你踢得哇哇叫,八成不敢追過來。」
仲文擺擺手,退了一步說:「不用了,我不累。」
他可不如樂平那麼樂觀,那個唐文治是有名的摧花淫手,怎麼可能就這樣放過樂平,而且唐文治早就恨他恨得牙癢癢了,不把他打一頓怎麼甘心。
再說,他踢唐文治那一腳,其實是造成不了什麼傷害的,他又不是練家子,他那一踢頂多只會造成一點瘀傷,唐文治之所以會叫得那麼大聲,是因為他皮嫩又怕痛的關係。依他的估計,不用多久,唐文治就會追上來了,在這之前他可得先想個緩兵之計。
仲文才剛要盤算,就聽見唐文治的吆喝聲。
樂平也聽見了,嚇得跳起來,還來不及拍去裙上的黃土,就看見唐文治一行三人出現在不遠的轉角處。
「怎麼辦?」樂平緊張的拉著仲文問道。
「請師母先走。」仲文沒有多考慮就說。
「那你呢?」
「我在這裡擋一擋。」
「那怎麼行!要走一起走!」樂平拉著仲文就要跑,可是仲文一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她日頭看見唐文治一臉陰狠的模樣,要是仲文被他捉到,不知道會被折磨成什麼樣,想到這裡,心裡又急又怕又悔!都是她害的,要是她不停下來休息就好了。
「師母!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揮開樂平捉著他的手,仲文又推了她一下。
樂平被推的跑了幾步,不放心的回頭看,即見仲文已經跟那兩個僕人打了起來,而唐文治也正往她的方向追來,她無暇多想,轉身就跑。
唐文治料定她已經是囊中物,所以並不努力追趕,存心要著她玩。
樂平驚慌錯亂的跑著,也沒仔細分辨去路,跑著跑著便與迎面跑來的人撞了個滿懷。她被撞得向後跌去,不由得驚恐的尖叫出聲,幸好來人快步上前,攔腰摟住她,可是這一撞,再加上方纔的奔跑和驚嚇,教樂平的肚子頓時隱隱作痛。
「樂平!」撞到她的人,見她沒跌倒,鬆了口氣。
聽見熟悉的聲音,抬頭一看,正是孔聖昕,樂平霎時忘了肚子的疼痛,拉著他就往回走。
孔聖昕任由她拉著走,正要問怎麼回事時,就看見縣令的兒子唐文治往這裡走了來。因為孔家是曲阜的大族,難免和縣令有所交涉,他跟縣令唐普賢有過來往,而唐文治他也是認得的。
孔聖昕上前招呼道:「唐公子行色匆匆,不知道要往哪裡去?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唐文治看見孔聖昕先是征了一下,然後才說:「我是要找你身後那個小村姑,她偷了我家的東西,我正要找她回去治罪。」
樂平見唐文治才一瞬間,竟然就可以編出一個麼大的謊,她又驚又怒,直覺想要反駁。發現孔聖昕拉了拉她的手,似乎是要她稍安勿躁。
孔聖昕聽見唐文治信口開河,臉上不動聲色的問:「不知道她偷了什麼值錢的東西,還要勞煩唐公子親自捉人?」唐文治沒想到孔聖昕會這麼問,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想要不管他直接把人帶走,又怕他阻攔。孔聖昕雖然沒什麼政治背景,可是在地方上卻很得人心,又是孔家族的族長,連他的縣令老頭都要敬孔聖昕三分,要是不好好處理,讓孔聖昕知道真相,這個美人到不了手不要緊,可能還會被孔聖昕告一狀,到時候怕不被老頭扒去一層皮!
唐文治想了想說:「她偷了我娘的翡翠手環。」
還真愈說愈像有那麼回事,樂平不可思議的瞪著唐文治,頭一次看見有人可以把黑白顛倒得如此徹底。
孔聖昕斯文的笑了笑,又繼續問:「不知道唐公子可有人證物證?要是冤枉了好人可就不好了。」
「呃?」唐文治這下子愣住了,怎麼愈問愈仔細,叫他到哪裡去生人證物證出來?有了!「物證在她的共犯手裡,人證就是我的兩個僕人。」
「哦?她還有共犯?」孔聖昕聽了,訝異的看了看樂平,只見她一臉憂心忡忡,看來「共犯」是熟識的人。「不知道我可否看一下那位共犯?」
「當然可以,」唐文治這次答得很快:「跟我來。」說完就帶頭往回走。
等他們走回到剛才樂平休息的地方時,仲文已經被打得躺在地上,那兩個僕人還猛力的往他身上踢踹。
「住手!」樂平驚呼一聲,馬上跑過去,孔聖昕也快步的走上前去。
那兩個僕人見主人帶人回來,才停止動作,對著主人咧嘴笑道:「少爺,這小子被我教訓得差不多了。」
孔聖昕皺著居替仲文檢查過後,發現他被人打斷了一條腿,雖然救得回來,可是勢必要在床上躺好幾個月。原本他是打算息事寧人的,但是看到仲文被打成這樣,不給唐家一點教訓是不成的了。
「不知道等一下唐公子帶人回衙門審問時,我可否同行?」
嗄?還要跟回去?根本不會有什麼審問,他跟回去不就沒得玩了!唐文治直覺的反對:「既然孔老師都已經見到人證物證了,我看這案子就這樣定了,你請回吧!」
「可是,唐公子方才說證物在共犯的身上,我剛才看了一下,並不見有什麼翡翠手環,為了謹慎起見,我還是跟你一起回去做個證吧!」孔聖昕眼中的銳利一閃而逝,嘴角揚起一個沒有笑意的笑。
唐文治沒有發現孔聖昕的異樣,只聽到孔聖昕要跟他回去做證的話語。
「你是說你要回去幫我做證?」那事就好辦了,原本他是沒打算有審問這一段的,不過,既然有孔聖昕做證,那就大不一樣了。照孔聖昕講話的份量來看,一定可以將人定罪,這下子還不整死這臭小子,那個村姑也就由他玩了,這麼好的事,他怎麼會反對呢!
唐文治眉開眼笑的說!「那太好了,多個證人就比較好定罪。咱們這就回我家去叫我爹來審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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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正在後堂跟小妾調笑的唐普賢,忽然聽到孔聖昕來了,他不敢怠慢,連忙快步走出來。
從前孔聖昕有曲阜的鄉親父老支持,唐普賢本來就對他禮遇有加,現在他又娶了公主,身份更是不同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自己要求不要駙馬的爵位,但是光靠那公主妻子的身份就很風光了。
唐普賢一見孔聖昕連忙恭敬的一揖,討好的說:「孔老師,怎麼有空過來?」
孔聖昕也回禮的一揖,客氣的笑道:「俗語說:『無事不登三寶殿』,在下這趟來,當然是出了點事,希望唐大人能秉公辦理。」
唐普賢當曲阜的縣令也有好幾年了,深知孔聖昕的厲害之處。孔聖昕對人總是斯文有禮的,只要不去惹到他,他會讓人以為他是個你說什麼都好的好好先生,若是不知死活的去惹到他,他也可以讓人見識到什麼叫危險人物。
因為孔聖昕無論做什麼事,總是一派輕鬆自若的樣子,所以讓人常常忽略了他的侵略性。然而孔聖昕那溫和表象,對於他這個曾經吃過虧的人來說,恐怕是最可怖的表情了。所以,當唐普賢看見孔聖晏這般有禮,心下不由得感到惴惴不安,只能應承道:「孔老師有什麼事儘管說,只要是下官職責所在,下官絕對不敢輕忽怠慢。」
一旁的唐文治並沒有其父的機警,聽見老頭跟孔聖昕文謅謅的你一句我一句的客套話,滿心的不耐煩,一心只想趕快定了村姑的罪,好讓他可以盡情的狎玩。他走到孔聖昕跟唐普豎中間,揮手笑道:「你們兩個不用那麼多禮啦,老頭,我跟你說,其實事情很簡單,有個小村姑偷了娘的翡翠玉環,孔老師好心來幫忙做證的。你就趕快把案子判一判吧!」
「這?」唐普賢看了看孔聖昕,再看了看兒子所說的村姑,發現那村姑雖然打扮樸素,可是不像是一般的村姑,看她端莊靜雅的站在孔聖昕的身邊,自有一股威儀。
唐普賢這時才注意到一件事,原來孔聖昕同村姑一樣,也是一身粗布衣袍,這是他以前從來沒注意的。這兩個人,只是定定地站著,沒有任何的肢體動作,不用開口說話,即使衣著如此平凡不起眼,還是可以讓人無法忽視他們的存在。
這樣的人,會偷那小小的翡翠玉環嗎?而且從沒聽妻子說過曾丟了什麼翡翠玉環的啊!唐普賢心中充滿了不確定,見孔聖昕又沒有反駁兒子的話,讓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想了想,才試探的問:「不知道孔老師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看見唐普賢一臉惶恐的表情,孔聖昕更加有禮的說道:「唐大人,在我談談對這件事的看法之前,請容我為你介紹一個人。」他將樂平往身前輕輕一攬,低頭對她微微一笑,然後抬頭對唐普賢說:「這是拙荊。」
唐普賢聞言色變。「什……什麼?」膝蓋隨即一軟,跪了下來,頭往地上一磕。「臣……曲阜縣令唐……普賢,叩見公主千歲千千歲。」
唐文治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老頭,你做什麼跪下?還叫她公主,我是……」
唐普賢差點被兒子的話給嚇死,連忙喝道:「住口!你這個孽子!竟敢對公主無禮,還不趕快跪下領罪!」一想到兒子竟然把公主當作賊,而且還是個偷玉環的賊,心臟開始狂跳。
誰不知道公主若想要玉環,別說是翡翠的,金的、銀的、寶石的……要幾百個沒有!她又怎須去偷?這、這、這分明是栽贓,可是這不肖子,誰不去栽,怎麼會偏偏去栽到公主頭上!這下死定了!唐普賢一想到這裡,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只能猛磕頭。
「她……真的是公主?」唐文治看見老頭磕頭磕個不停,想想平時很驕傲的老頭,今天竟然對一個女人這麼低聲下氣,這村姑八成是那個什麼樂平公主了,不由得也嚇得跪了下來。
樂平冷冷地看著跪在地上的父子,對於唐文治的前倨後恭態度,只是哼了聲便說:「都起來吧!」
「謝千歲。」唐普豎見公主並沒有怪罪,暗自鬆了一口氣。不過,他也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就完了,否則孔聖昕不會專程到縣衙來。他站起來後,看著孔聖昕問道:「這個,關於小犬……」
孔聖昕手一揮,打斷唐普賢的話:「我今天來不是要追究唐公子不識得樂平身份的過錯,而是唐公子當街調戲良家婦女,還唆使下人毆打無辜百姓,這事你說該怎麼算?」
唐普賢這時才注意到地上正躺著一個人,那人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面目全非了,一時認不出是誰。他看看一臉不悅的樂平,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孔聖昕,心下暗自叫苦。他這個不肖子,誰不去得罪,偏偏去得罪這兩個萬萬不能得罪的人,弄個不好,是會被斬頭的啊!
唐普賢想了想,決定先從孔聖昕這一方下手,畢竟有些交情,好說話,再者依他對孔聖昕的瞭解,他雖然厲害,可是心地仁慈,不可能會責他於死地。所以他戰戰兢兢的問:「不知道孔老師希望下官怎麼做?」
孔聖昕聽了挑了挑眉,不答反回:「唐大人的意思是,只要我說什麼你都會照做?」
「下官絕對不敢推辭。」為保項上人頭,他哪有說不的分。
「這位被唐公子打傷的人,學名仲文,家境清寒,只靠他爹跟他種田養家活口,現在被令郎打成這樣要他家裡如何過活?所以,我希望唐大人能負責將他的傷治好,當然這段期間的醫藥費跟生活費,得由唐家給付。」
「這是當然!」唐普賢忙不迭的點頭,這點小錢對他不算什麼。
「再者,我希望可以免除仲家三年的賦稅跟徭役,也就是說,希望唐大人能負擔仲家三年的賦稅跟徭役。」
唐普賢聽了不覺驚叫出聲:「三年?」心中暗道:這分明是獅子大開口嘛!但是看見孔聖昕挑眉的表情之後忙說:「這個應該的,應該的!」
「再來的,就由樂平來說吧!」
還有啊!唐普豎有苦說不出,但是只能苦著個臉,誰叫兒子不長眼。
樂平直覺反應的說:「既然唐公子喜歡調戲婦女,就將他處以宮刑吧!讓他再也不能害人。」
唐普賢聽了馬上又跪了下去:「公主,臣家就只有這個不肖子可以繼承香火了。請看在微臣為地方盡心盡力的分上,饒了犬子這一次吧!臣全家感激不盡。」說完又連連磕頭。
樂平聽了皺皺眉,看來這個方法似乎太不人道了,可是又想不出其它的方法可以懲處唐文治。她想了想,還是想不出,只好抬眼向孔聖昕求救。
孔聖昕沉吟了下,考慮了各種方法,似乎都不太妥當,而且若是罰得太重,又怕唐普賢會心生不軌的壞心。在曲阜這裡雖然大部分的官員都知道他娶了公主,可是沒人見過公主的真面目,要是他有什麼不軌的行動,倒是大麻煩一樁。想想不如讓唐普賢自己來判最是合適。「不如唐大人說說看如何處置令公子,若說得適當,就照你的辦。」
唐普賢聞言凝眉思索,雖然可以不用斷絕子孫,但是要他自己來判自己的兒子也是難事一件。判得太輕,怕公主會說他循私;判得太重,自己又會捨不得,這真是個兩難。最後他一咬牙道:「就判他受二十下板子,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二十下大板對一個貴公子來說,可算是個大刑了,這一打下來,恐怕要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了。既然做父親的都捨得下這麼重的處罰了,她就放過唐文治這一次吧!下次如果再讓她碰到,肯定要他絕子絕孫。於是,樂平點頭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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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聖昕要唐普賢將仲文送回家之後,拒絕了唐普賢要派轎子送他們回家的提議,逕自帶著樂平走出縣衙。
之前,封希月找到孔聖昕跟封希文之後,三人連忙分頭找,封氏兄妹往東,他往西,約定一個時辰後,在原地會合。所以,兩人出縣衙之後,孔聖昕便帶著樂平往會合的地點走去。
路上,樂平將剛剛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孔聖昕靜靜地聽完之後,說:「以後若沒有人陪著你,不准你出門。」
樂平聽了先是一愣,隨即想了想,但是想不通為什麼,所以開口問:「為什麼不准我出門?」她好不容易才對曲阜熟悉了些,現在卻不准她出門,那怎麼行!她還有好多地方沒去過呢!
「不是不讓你出門,而是在沒有人陪同下,不可以出門。」
樂平聞言不由得皺眉。「那還不是一樣。你們都那麼忙,我常常都找不到人陪呀!」
孔聖昕簡單的定下結論:「那就別出門。」
樂平聽了為之氣結,這是什麼回答嘛!
「你又來了!什麼事都自作主張,也不問問我的意思。這次我才不要聽你的!」
孔聖昕語重心長的說:「我所作的決定都是為你好。」
「怎麼個為我好法?你倒是說說看。」樂平拉住孔聖昕的衣袖,她打定主意,若他不說清楚,大家就這麼站著,哪兒也別去,管他什麼約定!
孔聖昕說出第一個理由:「你懷有身孕,一個人在外不方便。」
樂平反駁道:「我才懷了五個月的孕,你別說得我好像快生了好不好!」說到懷孕,她開始覺得肚子好像怪怪的。
孔聖昕說出第二個理由:「要是有人像唐文治一樣,那你……」
樂平直接打斷他的話,他說的理由根本都沒必要禁足。「那是因為大家都不知道我是你的妻子,才會發生那種事,相信只要我跟大家熟悉以後,就不會了,所以你應該多讓我出去走走才是。」說著,她覺得肚子好像開始抽痛,額上漸漸有冷汗冒出。
孔聖昕說出第三個理由:「你跟本不明白人心險惡……」
沒讓孔聖昕說完,樂平便痛苦的抱著肚子慢慢地蹲了下來。「聖昕……我的肚子……」
孔聖昕見狀也跟著蹲下,看了看樂平蒼白的臉色,著急的問:「怎麼回事?」
「肚子……好痛……」
「怎麼不早說!肯定是動了胎氣!」孔聖昕不由分說,一把抱起樂平,便快速的往孔府的方向奔去,顧不得要去跟封氏兄妹會合的事了。
孔聖昕的奔跑雖然很快,但很平穩,窩在孔聖昕懷中的樂平並不覺得顛簸不適,樂平抬頭正要說什麼,便看見孔聖昕擔憂的神情,想到封希文的話果然不假,孔聖昕是關心她的,一時心情變得大好,忘了肚子痛的事。雖然他們是奉旨成親,但是他還是可能會愛上她的吧!她伸手環住孔聖昕的肩膀,將臉貼著他的頰邊,發現他已經汗流滿面,她笑道:「你知道嗎?這是我認識你以來,第一次看見你這麼急躁的模樣耶!」
孔聖昕心想,都這個時候了,竟然還有心情說笑。但是他還是語氣溫柔的說道:「合上眼,休息一下。」
「嗯!」樂平銜著笑,依言閉上眼,不再說話。感覺自己發冷的身子,因為他的體溫而漸漸暖和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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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平趴在窗邊,兩眼無神的望著窗外,看著一成不變的景色,無聊的打了個呵欠。
自從那次動了胎氣之後,全家人都變得緊張兮兮的。孔聖昕下的禁令更不必說了,二嬸更是變本加利,只要她有什麼動作就急得大呼小叫,還叫孔聖昀跟孔聖昭輪流看護她,甚至連不管事的公公都會三不五時來慰問一下。
他們根本是借關心之名,行監視之實。
不過,那些她都還可以習慣,反正自從大家知道她懷孕以來,就已經沒有山口由活動過了,其實最讓她傷腦筋的是封希月。
「樂平姐,喝點雞湯養養氣吧!」封希月笑瞇瞇的端著雞湯走進來。
又又又來了!
看見封希月手中的瓷碗,樂平忍不住哀求道:「小月,可不可以求你別再燉雞湯了。」
「那怎麼行!你才動了胎氣,要多喝些營養的東西才好。」封希口1慎重的將碗往樂平面前的茶几一放,擺明不容她拒絕。
什麼叫才動了胎氣?從元宵到現在都過了一個月了;換句話說,她已經連續喝了一個月的雞湯了。
樂平看著面前黃油油的湯,實在是一丁點兒胃口也沒有。「我不是不想吃營養的東西,可是能不能吃別的呀!」
封希月聞言愣了一下,問:「怎麼了?你喝了雞湯有什麼問題嗎?」雞湯可是她最拿手的一道湯耶!
樂平無奈的說:「不是雞湯有問題。我問你,你煮的雞湯除了給我喝以外,還有誰喝?」
封希月想都不用想就回答:「沒有啊!就只有你喝呀!因為其他人都說雞湯太補了,他們不能喝。」
那就難怪了,她就不信還有人可以跟她一樣,三餐都喝雞湯,而不會喝到反胃的。可是偏偏封希月那麼盡心盡力,令人不忍拒絕她的一片好意,所以她才忍到今天。可是她真的受不了了,她再喝下去肯定會當場吐出來的。
為了不讓封希月發現她其實恨透了雞湯,樂平好不容易擠出一個笑臉道:「小月,我想換喝蓮子湯行不行?」
「我的公主啊!現在是冬末春初,哪來的蓮子啊?你當這裡是皇宮啊!要什麼有什麼,也不想想當季不當季的問題。」
「行了,行了!我知道錯了。」她才說一句,封希月就回這麼一大串,每次總愛拿公主的頭銜來調笑她。
樂平又想了一下,問道:「那麼,我想換喝蘿蔔湯行不行?」
封希月很乾脆的拒絕:「不行!蘿蔔是冷性的食物,不適合你現在的身體。」
真麻煩!早知道就別跟她和好了。
自從那天因為封希月而被救了以後,樂平才開始反省這些日子來的一切,覺得封希月其實是個不錯的女孩,惟一的錯就是喜歡上孔聖昕。她會對自己不友善,也是因為自己每次跟她針鋒相對,都沒留一點餘地給人走,也難怪她會惱羞成怒了。
另一方面,封希月看見孔聖昕緊張樂平的模樣,才發現樂平在孔聖昕的心中佔有重要的地位,那不是她能取代的。她認識孔聖昕那麼久以來,從來沒見過他對哪個女人那麼緊張過,就連對她也總是有禮而保持拒離。他常常說:男女有別,然後用這句話將所有想跟她親近的女人隔離。
所以,隔天封希月去探望樂平順便道別時,向樂平坦白她對孔聖昕已沒有非分之想。樂平聞言大樂,高興少了個情敵,再加上封希月救了她,便將她留下來了。反正自己悶得慌,多一個人做消遣也不錯。
現在,樂平後悔了!
以前兩人還在吵架的時候,有什麼不滿意都可以坦白的說出來,現在成為朋友以後,反而顧慮束顧慮西的,做什麼事都要考慮到對方的心情,更是讓人不痛快,可是她又不想失去這個朋友,因為封希月是她到曲阜來以後的第一個朋友。
「那……」樂平想了半天終於給她想到了。「那麼換喝魚湯,你說好不好?」
封希月不太確定的說:「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對煮魚不太拿手耶!」
「沒關係,沒關係。」只要不是雞湯,什麼都無所謂啦!
「那你先把這雞湯喝了吧!下次再給你煮魚湯。」
樂平看著眼前的雞湯忍不住就要皺眉,可一抬頭就看見封希月期待的眼神,實在是說不出拒絕的話,她在心底暗歎了口氣。
封希月沒發現樂平的異樣,熱心的勸道:「快趁熱喝了吧!冷了就不好喝了。」
拼了!樂平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情,忍住想吐的感覺,快速的將雞湯給灌下肚子,根本連雞湯是什麼味道都沒嘗到,但仍是違心的讚道:「你煮得雞湯真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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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希月聽了沒心機的笑開了,快樂的將碗收回廚房。
樂平見封希月走出房門後,連忙倒了一大杯茶,不顧教養的大口大口的喝著,想要沖淡口中那股膩人的感覺。
沒多久,封希月又走了進來,手上端著棋盤,盤上放著兩個棋盒。
「樂平姐,我們今天來下棋好不好?」
「好呀!怎麼不好呢!」解決雞湯之後,樂平的心情整個輕鬆了起來,這才迎上去跟封希月一同擺棋。
兩人各在棋盤的一方坐定後,封希月對著樂平笑道:「今天如果我贏了,你要賞我什麼啊?公主小姐。」
「得了吧!想贏我,你再練個二十年吧!看看你輸給我的這些東西,我都快要沒地方擺了呢!」
原本她們下棋只是純粹為了打發時間,後來孔聖昭看她們這樣下棋一點意思也沒有,便建議她們可以用東西做賭注,這樣輸贏才會有刺激感。就這樣兩人開始對賭,而且一發不可收拾,因為從頭輸到尾的封希月拚命想贏,卻偏偏技不如人,而樂平也從封希月身上贏了一些奇特的小玩意,笑得合不攏嘴。
封希月自信滿滿的道:「今天我可是有備而來的,昨天二嬸教了我一記妙招,你肯定破不了。」
樂平有些驚訝的說:「這可奇了!我怎麼不知道二嬸會下棋,你下來我看看。」
「你先說賭什麼。」
「別急著要輸嘛!你先下來瞧瞧。」樂平對自己的棋藝是很自負的,只是沒見過二嬸下棋,急著想知道二嬸的棋步是怎樣的。
「是輸是贏還是未定之天,你要底賭是不賭?」封希月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嬴她一回。
「好吧!」樂平沒辦法只得從梳粒台的抽屜拿出一把金釵放在桌上。「我賭這把上貢的金釵,你呢?」
封希月也從懷中掏出一件繡工精細的荷包放在桌上。「我賭這個蘇繡的荷包。」
「那就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