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楚楚獨自一個人悄俏離開了皇宮,踏著月色來到了京城近郊的一座山林,這兒種了一整片的桃樹。
皎潔的月光下,一株株的桃樹煞是美麗,而淡淡的桃花香氣也隨著夜風飄散開來,令人為之心曠神怡。
唐楚楚望著眼前的美景,直到現在還很難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半夜不好好睡覺,還忍不住偷偷跑來這兒。
坦白說,她對「招桃花」這件事始終存疑,可偏偏雀兒和那個蕭佑霖都不約而同地強調招桃花的神奇與靈驗,害她一整天滿腦子都是這件事,怎麼也睡不著。
為了解開心底的疑惑,她才忍不住跑來這兒想要試試看,她只是想要試驗看看罷了,絕對不是真的想替自己找個心上人,也絕對不是想要藉此尋覓良緣。
「對!沒錯!我可不是為了要找人愛,才跑來招桃花的,我只是感到好奇罷了,對,就只是因為好奇而已。」
半夜的桃花林除了她之外,根本沒有其他人在,她卻這樣一再地自言自語,強調自己的「動機純正」,簡直像是想找借口說服自己而已。
「好,趁現在正值子時,就開始吧!首先得砍下十根手臂粗的桃木。」
唐楚楚抽出劍,唰唰唰地揮舞,沒三兩下就砍下了需要的桃木。
她收起長劍,彎身抱起那些桃木,饒是力氣已比一般柔弱女子大很多的她,也覺得相當費力。
「呼……真是麻煩……」唐楚楚輕聲抱怨了一下,不過她的心底很清楚,真正麻煩的還在後頭呢!
如果她沒聽錯或是記錯的話,她還得繞著兩株桃樹走上七七四十九圈哪!光是想像那情景,唐楚楚就開始覺得累了。
「既然都已經來了,不管結果怎麼樣,至少把步驟都完成吧!」
唐楚楚振作起精神,抱著桃木在兩株桃樹之間來迴繞著,才走了一半的圈數,她就已經氣喘吁吁、香汗淋漓了。
在意志力的支撐下,七七四十九圈好不容易走完了,而她也不禁開始懷疑這到底是哪門子的招桃花法?根本就是在整人嘛!
「啊!不行不行,不能這麼想!」唐楚楚連忙制止自己再想下去。
她可沒忘了「心誠則量」這四個字,既然都耗費了這麼多的力氣,倘若蕭佑霖說的都是真的,她可不希望自己敗在最後的心不夠「誠」。
唐楚楚閉上雙眼,努力摒除心中的雜念,從一默數到十之後,心情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睜開雙眼後,是不是真的會看見未來如意郎君的幻象,而倘若真的看到了,但對方是個腦滿腸肥、面目可憎的傢伙,那可怎麼辦?
懷著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情,唐楚楚先深吸了一口氣舒緩緊繃的情緒之後,才緩緩地睜開雙眼。
她的眼前——沒人!
不過,就在此時,她的耳邊卻突然傳來一陣優美的簫聲。
「咦?奇怪,哪來的簫聲?」
唐楚楚好奇地順著聲音的來源走去,發現了一抹佇立在桃樹下的身影。
柔和的月光灑落在那男子的身上,讓他整個人籠罩在一層淡淡的銀白色光芒之中,徐徐的夜風揚起他的衣袖,讓他散發出宛如謫仙般超然脫俗、高貴優雅的氣質,也讓她不知不覺中屏住氣息、心跳加速。
奇怪了,這個男人怎麼會突然出現?難道……難道這就是她招桃花之後看見的幻象?
一想到自己才剛完成招桃花的步驟,就聽見他所吹的簫聲並被吸引過來,唐楚楚就愈想愈覺得可能。若不是幻象,在這三更半夜怎麼會有人跑進這片桃花林來吹簫呢?
天哪!沒想到招桃花竟然真的那麼靈驗!儘管她的心裡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可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唐楚楚屏氣凝神地走上前去,而那幻象彷彿發現了她,簫聲也戛然中止。
隨著愈來愈接近那抹幻象,似曾相識的感覺就愈是強烈,而當唐楚楚走到他的面前時,不禁訝異地睜大了眼。
「咦?不會吧?」這不是今天在宮中看見的那個俊美無儔卻目中無人的男子嗎?怎麼會是他呢?
「不過……眼前這幻象看起來也太真實了吧?會不會太神奇了?說不定戳一下還有感覺呢!」
唐楚楚雖然沒看過什麼幻象,不過在她的想像中所謂的幻象應該是若隱若現,而不是像眼前這幻象如此的清晰,甚至還讓人感覺到他強烈的存在感。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
「咦?」唐楚楚詫異地挑起眉梢。
倘若是幻象的話,她的手指應該會穿過去才對呀!可怎麼沒有呢?
懷著疑惑的心情,她忍不住又伸手觸摸他的胸膛,隔著衣衫,她甚至可以隱約感覺到他身體的溫熱……
「……敢問寧陽公主,打算繼續騷擾在下多久?」項子燁突然開口問道。說著,他低頭瞥了瞥還在自己胸膛上亂摸的小手。「可以收回你的玉手了嗎?」
「啊!」唐楚楚嚇了一大跳,懷中的桃木掉落一地,而她也迅速地收回自己的手,俏臉立刻佈滿紅暈。
「你……你……你不是幻象?」
天哪!怎麼會這樣?這是老天爺和她開的玩笑嗎?這個玩笑未免也開得太大了點吧!
項子燁蹙眉望著她,俊美無儔的臉上寫滿了疑惑。
今天在宮中遇見唐楚楚,勾起許多關於絳梅村的回憶,那讓他睡不著,索性出來透透氣。
一想到當年疼愛他、照顧他的奶娘和總管,在這十多年之中相繼病逝,他就陷入感傷的情緒之中,而他們兩個老人家生前都很喜歡聽他的簫聲,所以他才想要吹簫來遙祭他們。
想不到,一曲還沒結束,就遇見了唐楚楚,而這女人竟然以為他是幻象,甚至還對他「上下其手」!
她的行徑實在太可疑了,她到底想做什麼?
項子燁疑惑的目光從她心虛尷尬的俏臉,緩緩移到地上掉落一地的桃木。
「公主這麼晚了不睡覺,跑來這裡做什麼?宮中即使需要柴火,也不需要勞動公主三更半夜跑上山來砍柴吧?」
「嗄?我……我才不是來砍柴的,我是因為……因為我想鍛煉身體,才會抱著這些桃木的,我絕對、絕對不是要招什麼桃花……」心虛又結巴地說到最後,一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麼,唐楚楚簡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老天!她這樣再三強調自己「絕對」不是來招桃花的,聽起來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簡直像是個不打自招的大傻瓜!
「喔……」項子燁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原來公主想要招桃花呀?」
聽了他那充滿戲謔的語氣,再看著他那看好戲的神情,唐楚楚咬了咬唇、跺了跺腳,有點惱羞成怒了起來——
「誰說我想招桃花的?我只是要戳破招桃花的不實謊言,我……我才不信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呢!我可警告你,絕對不許到處去胡說八道,否則別怪本公主對你不客氣!」
面對她咬牙切齒的警告,項子燁的臉上沒有半點懼怕的神情,他淡淡地說:「公主的脾氣還真是十年如一日,一點都沒變呀!」
「咦?」唐楚楚愣了愣。
十年如一日?一點都沒變?這男人為什麼會這麼說?難道他們十年前曾經見過面?
看著他俊俏的臉孔,唐楚楚突然開始覺得有點眼熟。可是不對呀!十多年前,她還在絳梅村陪著皇祖母養病,附近年齡相近的孩子幾乎都是女孩,唯一的男孩就只有……
唐楚楚忽然想到什麼似的,不敢置信地望著他。
「你……你是項子燁?」
「正是在下,公主別來無恙?」
真的是他?唐楚楚詫異極了,她睜大了眼,仔細端詳眼前的男子。
難怪她一開始沒有認出他來,因為經過了十多年,他不再像小時候那樣蒼白得像鬼,也不再單薄得宛如紙片人,彷彿風一吹就會飛走似的。
十多年前,她替好友杜采瑄出氣揍了他一頓,回去後,采瑄才硬著頭皮跟她招認,其實項子燁根本沒說那些過分的話,一切都是采瑄自己加油添醋編出來的。
在得知她不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就莽撞地出手打人,對像又是個體弱多病的男孩之後,連向來寵愛她的皇祖母也不禁板起了臉訓斥她一頓,不僅罰她一個月不許出去玩,還要她抄寫一百遍的經文為項子燁祈福。
那時她不服氣極了,明明她很有義氣地要替朋友出頭,結果竟然得到這樣的下場,當時她小小年紀,不懂事,便在心中把一切罪過都歸咎於項子燁不及時說清楚。
想不到,事隔多年後他們會再度相逢,她更想不到,自己招桃花的事情被這冤家給發現了。
「不管怎樣,今晚的事情不許你說出去,否則本公主絕不饒你!」唐楚楚再次提出嚴正的警告。
要是這傢伙將她招桃花的事情傳了出去,那她的面子往哪兒擺?她可不想在背地裡遭到大家的嘲笑!
項子燁面對她的警告仍舊面不改色,他的語氣也依然淡得感覺不出任何情緒。「在下似乎沒有義務替公主保守秘密,倘若公主這麼擔心,何不直接殺了我?死人是絕對不會開口說話的。」
這是什麼話?唐楚楚眉心一蹙,相信他是故意這麼說的。
「本公主才不會濫殺無辜呢!尤其對像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她可沒忘記當年她隨便打一拳,就將他打得慘兮兮。
聽見「手無縛雞之力」這幾個字,項子燁欲言又止了片刻,伹最後還是什麼也沒多說,只淡淡說道——
「總之,我現在給公主殺人滅口的機會,公主若不下手,日後要是事跡敗露,可別怪我。」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因為這樣就殺人,卻還故意這麼說,真是太過分了!」唐楚楚氣極了。
項子燁望著她,突然發現她那副明明氣得半死卻又拿他沒轍的模樣還挺有趣的,他不禁勾起了嘴角。
「笑什麼笑?」唐楚楚咬牙瞪著他。
聽見她惱怒的低嚷,項子燁唇邊的笑意更深了。
「不准笑!不准笑!」唐楚楚簡直快抓狂了,她氣急敗壞地伸手搗住他的嘴,遮住他那雖然迷人卻礙眼極了的微笑。
這個衝動的舉動讓項子燁一愣,就連唐楚楚自己也怔住了。
此刻,她的掌心緊貼著他的唇片,那感覺就好像是她自動送上掌心讓他親吻似的,她甚至還可以很清楚地感覺到他雙唇的溫熱,而她心跳的節奏也立刻莫名其妙地變得亂七八糟。
她像觸電一般匆忙抽回自己的手,一顆心擂鼓般地跳得又急又亂,卻還努力裝出剛才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模樣。
「我……已經很晚了,我要回去了。」扔下這句話之後,她也不管他會有什麼反應,逕自轉身就走。
看著她落荒而逃般的身影,項子燁先是一愣,接著微微一哂,想不到這件事情會如此突兀的收場。
他搖了搖頭,揮開剛才的意外插曲,然而吹簫的情緒已完全被打斷了。他索性就只是佇立在月光下的桃花林中,閉上雙眼享受夜風吹拂的暢快感受,然而他的腦中,卻突然浮現唐楚楚剛才那慌張逃開的模樣。
這是他第一次發現,原來那個言行粗魯的女魔頭,也會有正常女子一般羞窘尷尬、慌張無措的反應,而她那個樣子……還挺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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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白浪費許多時間,力氣的唐楚楚,回宮之後又累又氣,一直到天快亮了才睡著,而這一睡,讓她直到日上三竿才醒來。
她走出房間,恰好看見雀兒正一邊擦著窗欞,一邊和另一名正在整理花木的宮女小喜閒聊著——
「雀兒姊,我都看到了喔!」小喜曖味地笑著。「今天早上昌毓宮的石大鵬送了你一支髮簪,對吧?」
「是啊……」雀兒臉紅地說:「雖然只是一支木雕的髮簪,並不是很貴重,但是他的心意比什麼都還重要。」
「這就叫做禮輕情意重呀!雀兒姊,你真幸福啊!」
「嗯!」雀兒眉開眼笑地說道:「這多虧了梅芳教我招桃花的法子。」
「怎麼招呀?快教教我吧!我也好想有個人來愛我喲!」小喜興致勃勃地追問,也想要擁有幸福。
「好啊!其實方法很簡單,就是在野外找一棵桃花樹,依照北、東、南、西的順序繞著那棵樹走圈圈……」
「咦?不用砍桃木嗎?」
突然聽見公主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嚇了雀兒和小喜一大跳。
「參見公主。」兩名宮女趕緊恭敬地行禮。
「雀兒,你剛說直接挑一棵桃花樹繞圈圈就行了?不需要先砍下幾根桃木,抱著桃木繞圈圈嗎?」唐楚楚蹙起眉,忍不住要問個明白,因為這和她從蕭佑霖那兒聽來的方法好像不太一樣。
「不用呀!」
「那需要繞多久?走上七七四十九圈嗎?」唐楚楚又問。
「不用那麼多啦!」唐楚楚說出的數字令雀兒咋舌。「圈數是依照生肖來區分的,每種生肖走的圈數不一樣,但不需要走到那麼多圈的。」
唐楚楚的眉心愈蹙愈緊,忍不住繼續追問:「那在走完該走的圈數之後呢?還要做什麼?」
面對著公主的追問,雀兒的心裡有些訝異,畢竟先前公主不是才說了她根本一點興趣也沒有嗎?
不過訝異歸訝異,雀兒還是詳實地回答:「走完該走的圈數之後,再從桃樹折下一根往東方生長的樹枝。」
「要折下多大的樹枝?是不是要像人的手臂那麼粗?」
唐楚楚的問題,再度讓雀兒傻眼,她尷尬地搖頭,說道:「只要約莫筷子般的長度和粗細就行了,折下一小段桃枝之後帶回家中,再拿一條紅絲線綁起來,最後擱在自己的枕頭下就行了。」
「就這樣?」唐楚楚微愕。
「對呀!就這樣,其實很簡單的。」
聽完雀兒的說明,唐楚楚覺得自己好像被耍了。
可惡!原來蕭佑霖說的方法根本就是錯的嘛!害她白費力氣,還因此被項子燁給撞見了,要是那傢伙到處去說,她豈不是丟臉死了?
「公主,要不要找一天,奴婢陪您一塊兒去試試看?」雀兒微笑地提議。
一絲心虛湧上唐楚楚的心頭,她立即搖頭拒絕道:「不必了,我有什麼好試的?我又沒有意中人。」
「也不一定得先有意中人才能招桃花呀!說不定公主招了桃花之後,很快就會出現令公主心動的意中人呀!」
聽著雀兒的話,唐楚楚的腦中莫名其妙地浮現項子燁的俊臉,讓她嚇了一大跳。她想,一定是昨夜招桃花的時候被那傢伙撞見,她才會想到他。
「我才不要呢!我壓根兒就不相信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要去,你們自己去吧!」唐楚楚不想繼續這個令她心亂的問題,索性轉身走開。
雀兒和小喜互看一眼,兩人都猜不透為什麼公主前一刻還很感興趣似的問得鉅細靡遺,下一刻卻堅稱自己根本就不相信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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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唐楚楚又瞞著雀兒和宮中的侍衛、宮女們,一個人再次悄悄地來到京城近郊的這片桃花林。
她告訴自己——她才不是真的想要找個人來愛,她只是基於追根究柢的求知心態,想知道到底「招桃花」這件事情是不是真有那麼神奇?
這一回,她依照雀兒的方法,很輕鬆地完成了所有的步驟,而就在她折下一小段樹枝的同時,一個身影突然從樹上躍下,害她嚇了好大一跳。
她驚魂未定地抬頭一看,不禁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項子燁,怎麼又是你?」這也未免太巧了吧?
「寧陽公主跟這片桃花林似乎有仇?先前不是才砍下了好幾根樹枝,這會兒又特地跑來攀折花木?」
「我……我……」唐楚楚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的行為,索性轉移話題地質問他:「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是不是跟蹤我?」
「天地良心,我可是比你還早到的。本來我打算在樹上睡個舒服的午覺,誰知道突然有人行徑可疑地在樹下繞來繞去的。我都沒懷疑是公主跟蹤我,公主倒先懷疑起我了。」
這次為了十九公主的大婚之喜,已受封為都尉的他,隨著父親一塊兒進京慶賀,預計再多停留個十天半個月就要離開了。
在離開之前,他想在這個地方多待一會兒,因為這片美麗的桃花林會讓他想起他那溫柔賢淑的娘,而他娘生前最愛的就是美麗的桃花。
「誰說我行徑可疑的?我……我來這兒散步不行嗎?」唐楚楚替自己的舉動找了個借口。
「散步?倘若是散步,有需要一直繞著同一株樹打轉嗎?J項子燁笑問。
「我就特別喜歡這株樹,不可以嗎?」唐楚楚嘴硬地狡辯。
「當然可以了,不過我本來還以為……」項子燁故意頓了頓,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那截樹枝。
唐楚楚連忙將樹枝藏在身後,俏臉卻無法控制地熱燙了起來。
「你本來以為什麼?」她口氣不佳地問。
「我本來還以為……公主『又是』特地來招桃花的。」
項子燁刻意強調的「又是」兩個字,讓唐楚楚雙頰的熱度剎那間又往上飆升了好幾度。
「我、我,我:;才沒有呢!」她否認得結結巴巴,一點說服力也沒有,項子燁可不是笨蛋,當然不會這麼輕易被唬弄過去。
他揚起嘴角,故意笑問:「想不到寧陽公主這麼急著要尋覓心上人,是因為十九公主前幾日剛剛出嫁嗎?」
「誰說我急了?我才沒有!你別胡說八道!」唐楚楚一個激動過度,手中的桃木頓時啪地一聲被折成兩半。
「唉呀!別這麼激動啊,」項子燁微笑地提醒道:「小心把大好的姻緣也折斷了。」
「我現在只想把你給折斷!」唐楚楚咬牙切齒地低吼。
「喔?公主又想像以前那樣,不分青紅皂白地動手打人了嗎?」
唐楚楚怒瞪著他。「幹麼一直提起之前的事情?想不到你堂堂男子漢,心眼比女人還小,這麼愛記恨!」
項子燁的黑眸一瞇,顯然有些在意被說成一個小心眼的男人。
「倘若公主莫名其妙被人揍了一頓,大病三個月,日日都必須在床上度過,甚至有好幾次差點一命嗚呼,恐怕也會像在下一樣,想忘也忘不掉吧!」
「什麼?會不會太誇張了?」唐楚楚詫異地瞪大了眼。
當年她確實聽說他生病了,可她一直以為只是染上了小風寒罷了,只要喝幾碗薑湯就能痊癒,想不到他竟病了三個月,還差點一命嗚呼?
對於從小就身強體健的唐楚楚而言,總覺得只有年邁的老人家才會生那種需要長期臥床休養的病。
「一點都不誇張。不過,像公主如此壯得像牛的身體,自然是無法想像我當年的慘況了。」
壯得像牛?唐楚楚的表情有些抽搐,她可不認為這是什麼讚美之詞!
她咬了咬牙,按捺住不滿的情緒,現在可不是計較這種事情的時候。
「反正,我不許你胡亂搬弄是非,聽見沒有?」
「公主請放心,我從來就不愛搬弄是非。」
「那樣最好。」
「我的話還沒說完。」項子燁接著補充道:「我從來不搬弄是非,因為我說的都是事實,我只會依照我所看見的情況據實描述。」
其實項子燁根本沒打算要到處宣傳她的舉動,他可沒那麼無聊。會這麼說,只是故意要讓她焦急罷了。
「可惡——你!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唐楚楚氣不過,伸手揪住他的衣領,本想再兇惡地警告他一番,誰知道由於太過激動,一個用力過猛,毫無防備的項子燁竟然就在她突如其來的拉扯下,整個人重心不穩地彎身傾向她,而兩人的唇片,就這麼意外地碰在一塊兒!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凍結住了,這個意外讓兩人都傻了,他們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才猛地彈開。
唐楚楚的俏臉瞬間脹紅,也不知道是害羞的成分多一點,還是惱怒的情緒多一些,她想應該是後者吧!
「你幹麼不閃開啊?」她惡人先告狀地指控著,用凶悍的語氣來掩飾自己的心慌意亂。
「我要是能預知會發生這樣的意外,剛才一定會竭盡所能地閃開的!」項子燁也不甘示弱地回敬道,不想讓她發現剛才的那個「吻」,在他的心中莫名激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什麼?!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唐楚楚為之氣結。
儘管她並不是真的想要與他「親吻」,可他強調會「竭盡所能」地閃開,好像與她唇片相貼是多麼委屈的一件事,真是氣死人了!
「公主究竟是希望我閃開,還是希望我不要閃開呢?我實在是被公主給搞迷糊了。」
雖說好男不跟女鬥,他平時也不是這麼愛找碴的無聊傢伙,可他就是忍不住要跟唐楚楚鬥嘴,看她那副氣急敗壞又不能拿他怎麼樣的神情,讓他的心情莫名的愉快了起來。
就在兩人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正悄悄離開樹林,而馬車裡坐著的,正是奉皇上之命出宮辦事的親信大臣張守訓。
剛才隱約聽見騷動聲,張守訓還以為是百姓之間起了什麼紛爭,便要馬伕停下車來,打算插手管上一管,想不到競看見寧陽公主和項子燁「親吻」的一幕。
由於隔著一段距離,他沒能聽清楚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麼,可看在他的眼裡,那根本就是一對小情人在打情罵俏。
唔,一心期望寧陽公主也能盡快找到好歸宿的皇上,肯定會對這件事情很感興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