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知道他不是梅梅的愛人,他們的關係很明確,夏子恆是她表哥。」
范毅峋不知在和何人講話,可聽他那席話,康菲梅的知覺神經也在剎那間冰封起來。
「你知道,難道說……」
仔細凝聽,她才知原來陳奎宇在她歡愛睡去後來到范毅峋的公寓。
「你小聲點,梅梅在裡頭。」范毅峋有些惱怒此時被人叨擾。他怒瞪著眼前的兩人警告著。
「范總,你是說……你說菲菲在裡頭?」低呼出聲的是沈香昀。
「她累壞了,所以我希望你們別打擾她休息。」他沒有加以否認保護康菲梅的清白,相反的,他讓他們知道昨夜的繾綣纏綿。
雖然她不是出自自願,而且是被他強暴。
康菲梅的反應是摀住嘴巴,事情有出乎她意料之外的發展。
「范總,菲菲是清白……」沈香昀當場就為好友打抱不平,雖說現代人男歡女愛非關婚姻的約束,可好歹他也不能這樣糟蹋菲菲呀。
「我和她的事.不必一個外人來置喙。」范毅峋站起身,他的逐客令已經透過肢體詰言說個明白。
「你早就知道夏子恆是菲菲的表哥,你還故意把她帶到這兒來?」沈香昀的脾氣已經到了一觸可發的地步,她渾身繃緊的指控。
「沒錯,在我佔有她的同時,我才知道梅梅與夏子恆的關係,從我見到夏子恆和康衍慶在一起時我就該懷疑。」范毅峋像天神降臨般的睥睨她。
康菲梅在門後面狠狠地倒抽口氣。她覺得好冷、好冷,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假、都是他的報復,他報復她讓他誤會。
「你真是太過分了!」沈香昀為好友氣紅了眼,握緊的拳頭顯示出她有多激動。
「毅峋,這次足你不對。」本想當個旁觀著的陳奎宇也忍不住嘮叨他。
「我說過我和梅梅的事毋需你們這些外人置喙過多。」他還是那副冷然的面孔望著他們,但事實上他內心深處卻有抹不安困擾他。
他知道梅梅或許會在門後偷聽,但他沒得選擇,他傷了她,抱歉說不出口,所以只能放她離開。
他擺手要這兩位不速之客自行離去,當他推開房門的同時果然見到淚流滿襟的康菲梅。
范毅峋的心狠狠地抽搐,為那幾顆晶瑩的水珠而難受。
「你剛剛……剛剛說的都是真的?」強忍著破碎的心,康菲梅揪住胸口問道。
違心之語吧,他想。范毅峋本想告訴她,他根本就不在意她是否和夏子恆有什麼掛鉤,畢竟她的清白之軀是被他奪走的,但違背良心的話還是衝口說出。
「沒錯,我是想知道你會忍多久才願意告訴我。沒想到反倒是你的好友幫你說了。」范毅峋保持陰冷的表情說。
「為何這樣對我?」康菲梅不能自己的喃喃問道,「我告訴過你的,他是我哥哥……」
「沒有一個女人不臣服在我的腳下。」他用自己都無法相信的冷酷說。
「為什麼?」她現在也只能不停重複這幾個字。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別讓我知道你也是那種要我負責的女人。」殘忍吧,他都不相信自己會這麼殘忍的待她。
康菲梅顫抖一下,她斂下限眸,不敢相信這些話會從他的嘴裡說出,更不能相信過了昨夜,他還能夠用這種態度對她。
「菲菲,我們離開這裡。」沈香昀已經不是看不過去了,她簡直是為康菲梅感到不值。
「我只需要你一句話就好。」康菲梅強自鎮定,他的句話便可定她的死生。
「睡都睡過了,你可以走了。」范毅峋只想傷害她與自己,他明白說出這些話會讓兩人同時陷入萬劫不復的困境。
「我明白了。」沒有眼淚,更沒有哭鬧,她只覺得渾身發冷。
轉身離開他的視線,康菲梅嘴角浮出一抹不可思議的冷笑。
她笑,是因為自己的傻氣,更為了他的殘忍而不值。
范毅峋在她揚起嘴角的同時感到後悔,但覆水難收,他的目的已經達到,又豈能輕易的道歉。
他是范毅峋,從未輕易向人道歉低頭的范毅峋,對女人,他從未有過不捨,可為何他對她總覺得對不起?
☆☆☆
「菲菲,你不要……」沈香昀無法見康菲梅慢性自殺,於是趕在她出任務前拉住她,現在她已經回報社工作了。
「我沒事。」這些天來已經明顯消瘦的康菲梅神情委靡的說。
「還說你沒事,你瞧瞧,你愈來愈瘦,好似一陣風就可以把你吹垮。」摀住她見骨的手腕,沈香昀既是心疼又是難受。
「你說得太離譜了。」康菲梅輕笑著,「我不覺得自己哪裡不好來了。」
「你不為自己想,也得為家人想想。」
沈香昀受不了的說,「你知道康媽媽每天都會撥越洋電話來找我嗎?她很擔心你。」
「那是你們太小題大做,我很本就沒事。」
康菲梅強顏歡笑卻無法遮掩住虛弱,不必她說過多無意義的「我很好」,任何人只消看她一眼就可以知道她活在不堪的世界裡。
「菲……」本來沈香昀還想說些什麼話,但報社的攝影記者卻早她一步的叫住康菲梅。
「菲梅?」小陸探頭進來叫她,他的表情是鬆了一大口氣。「謝天謝地你還沒出任務,快和我到台北銀行總行。那裡發生歹徒劫持人質和警方對峙的槍案。」
康菲梅不自主的瞥了沈香昀一眼後便急著與小陸出任務。
「等等,你何時請調到社會組?」沈香昀冷冷的喊住,該死的,她知道菲菲之所以調到社會組去鐵定與那件事有極大的關連性。
「香昀,我們沒時間等你質詢了。」急性子的小陸拉著康菲梅就直往外頭跑。要是他們搶不到頭條新聞,那他和菲梅就等著被總編砍人。「歹徒是不會等我們的。」
「康菲梅!」她氣得直跳腳。對於好友瞞住這件事她簡直無法諒解。
「抱歉。」給她充滿歉意的一眼,康菲梅無法說得更多。「等我回來我們再聊。」
「小陸!」沈香昀也知道現在沒有多少時間,只能基於好友的立場對小陸要求。「照顧好她,否則我無法輕易饒了你。」
「我的大小姐,我和菲梅可以走了嗎?」小陸隨意把頭點,就沒命的推著康菲梅出門。
不知怎麼的,沈香昀有極不好的預感,她的心開始隱隱抽痛著,望著康菲梅跳上採訪車,她的眼眶竟不自主的紅起來。
該死的東西,最該死的范毅峋,她發誓不剝了他的皮,她就不叫沈香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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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陸總覺得有什麼人對勁的地方,卻說不出那種感覺,但他就是該死的覺得這趟任務總編不該叫康菲梅出來,叫誰都比她好。
「菲梅,待會自己要多注意安全。」他關心的提醒道,「警方傳話出來,裡頭的歹徒擁有重型武器。」
「放心吧,我們躲在這裡,要不安全都難。」
手裡握著迷你錄音機,康菲梅投給他一抹安心的笑。
但她原本就帶點恍惚的心智還是讓人不放心。
「香昀說你最近身體不舒服,要不你到後頭的咖啡屋坐著,我幫你寫報告就好。」小陸要她忘了自己的工作職責。
康菲梅輕笑著。「你何時也變得婆婆媽媽起來?不小心,我還以為我跟的是香昀那位老婆婆哩。」
「大家都是關心你,畢竟你最近瘦得太過分。」小陸瞥了她一眼,而後下了結論。
「骨感美女你是沒見過嗎?」她依舊笑盈盈的說,眼睛也不忘張望著銀行裡的對峙狀況。「卡文克萊的專屬名模不也是一副瘦骨頭?就不見有人嫌棄過。」
「模特兒是模特兒,你是你,瞧瞧大伙都為你擔心。」小陸一直當她是可人的小妹妹,雖不知她發生什麼巨變,但見到她日益消沉的生氣,也免不了要關心一番。
「謝謝。」是感動吧,湧上的淚水稍稍彌補她受創的心。
她知道范毅峋又找回胡蝶椅,羞辱的感覺隨著時間一天天的流逝,她逐漸麻痺自己的心情,原本奢望他會回頭找她的渴望,也漸漸死了心。
「匪徒出現了,被警察壓製出來了!」
隔壁別家報社記者的興奮吼叫聲叫回康菲梅游移的思緒,她隨即帶著小陸跟著蜂擁而上的人群想盡辦法衝到最前方。
這是她的工作、她的職責,在放棄撰寫范毅峋的專訪後,她必須交出像樣的東西回報不苛求她的報社,所以她發了瘋的拚命擠到第一線去。
小陸跟不上她的腳步,就連警方也不曉得是否還有落網匪徒窩藏附近的時候,康菲梅只聽到一聲聲不絕於耳的尖叫聲。
是她衝過頭了嗎?要不為何身上會有一股椎心刺骨的痛意直要她的命?
她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有痛的感覺了,當她見到小陸惶恐的眼神時,她還想問:發生什麼事了?
然而逐漸倒下的身軀讓她不得不摀住漸漸發痛的地方,康菲梅低頭訝異的發現鮮紅色的血正從指縫間流出。離她最近的警察抱住她虛軟的身體,小陸的眼淚、周圍閃動不停的鎂光燈,還有由遠而近的救護車呼嘯聲,似乎都離她好遠、好遠。
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只覺得自己突然好想笑。
若就這樣離開人世間該有多好。
不堪回首的那夜在她合眼的同時,依舊糾纏著她。
☆☆☆
「沈小姐,你不可以進去!」范毅峋新任秘書伸手欲攔住沈香昀,並對著緊跟在後頭的副總陳奎宇皺起眉頭,好像在指責他不該放人進來。
「滾。」沈香昀不是普通的抓狂,她的好友躺在開刀房裡生死未卜,全都是因為裡頭那個殺千刀的傢伙害的!
門被她粗魯的推開,在裡頭召開小組會報的緯仕主管們莫不面面相覷,不知道自家副總和他女人在搞什麼飛機,只見沈香昀衝向前去,一個甩手的怒摑范毅峋。
「這個巴掌是為了躺在醫院的菲菲打的,要是她真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會先讓你生不如死,再殺了你要你陪葬!」眼淚撲簌簌的落,怒火中燒的她也不忘告訴被何的范毅峋,他所犯的錯。
梅梅躺在醫院……
范毅峋不解的看著有著同樣怒氣的陳奎宇,希望能得到答案。
「菲梅中槍,被送到醫院,醫師斷定她幾乎沒有生命跡象。」對好友的無力感,陳奎宇不知該說什麼才是,明明可以相愛的兩人,卻活生生的互相折磨對方,殊不知天長地久有多難,悔恨卻是無止境的地獄。
「要說謊也挑個正確點的,」范毅峋知道心悸了一天究竟所為何事,但他依舊嘴硬的反諷道,「誰不知康小姐的工作是專欄記者,哪裡會……」
「就為了你,為了你傷了她,菲菲才會請調到社會組。」被陳奎宇自後抱牢,就是為了怕她繼續動手打人的沈香昀氣不過的叫嚷著,「若不是你,她會好好的坐在辦公桌後,不會傻到要到前線上去衝鋒陷陣,更不會躺在醫院裡和死神搏鬥!」
社會組……
范毅峋的遲疑,陳奎宇見到了。
「銀行搶案,那個唯一受傷的記者就是菲梅。」陳奎宇歎口氣,他抓住的女人已經在他懷裡哭泣不已。
「開……玩笑……」心頭被人重重的敲打,范毅峋泛紅了眼眶,還是不信……
「信或不信隨便你。」陳奎字小心翼翼的環抱住沈香昀,帶著她轉身。這輩子他還沒有對人如此失望過,毅峋算是開了先例。「總之,事實就是如此。」
「她在哪裡……」范毅峋冷冷的問,暗痖的聲音洩漏出他其實很在乎。
「台大。」陳奎宇頭也不回的告訴他,冀望一切都還來得及挽救。
☆☆☆
開刀房外,所有屬於康家的親戚幾乎全都到場,最為自責的是認為自己親手推妹妹入火坑的康衍慶,他認為假若自己當時阻止的話,她也不會落到如此田地。
急救護士不斷的進出,蒼白的臉上顯現出為病人的擔憂。
每位康家兄弟都捐了為數不少的鮮血給裡頭的妹妹,為了自家心愛的妹妹,做兄長的都無怨無悔!」
他們對週遭來去的警察及好事者的張望。乃至於現場直播的攝影記者都不予理會,皆雙手合十的為妹妹禱告祈求上帝。
「你來做什麼。」康家脾氣最火爆的康衍普雖不知妹妹和范毅峋的恩怨情事。但他卻知道都是眼前的男人讓妹妹生不如死的接受急救。
一頓老拳就這樣呼嘯上剛來到的范毅峋的臉,還是康家在台北的長輩康絢璇拉住他,才不至於讓范毅峋受到更多的拳頭。
「衍普!」康絢璇氣他都什麼時候了還亂發脾氣,也氣小輩們個個都瞞住她這麼嚴重的事,要是她早先知道的話,或許還可以挽救些什麼。
「姑媽,都是這傢伙讓梅梅躺在裡頭!康衍普才不管他人的世俗眼光,他只在意妹妹而已。
「我知道你難過,難道他就好過嗎?」康絢瑣氣呼呼的指著范毅峋若有所思的神態,當場讓康衍普收住拳頭。
「對不起。都是我……」范毅峋一聽到康衍普叫康絢瑣姑媽便知道她是夏子恆的母親,也是康菲梅的姑媽,他顫抖著,痛恨自己讓心愛的女孩……
雙膝一跪,他直直倒在康絢璇面前,此時的他是個刨受悔恨襲心的男人,什麼自尊他早已不在乎。
「你這是做什麼?」康絢璇低呼,一彎腰就要扶他起來。「梅梅的命本該如此,是她無福消受你給她的愛。」
「是我不好,要是我早點……早點……」跪在地上掩面而泣,范毅峋不再是器宇軒昂的男子,他是害慘心愛女孩的撒旦、劊子手。
「都給我起來!」康絢璇紅著眼眶,她不許別人在她面前如此。「我的梅梅還沒走,誰都不准給我掉半滴眼淚!」話才說完,她自己卻克制不了的撇過臉,掩面啜泣。
「起來吧,」夏子恆蹲下拉起他,「有什麼抱歉,等梅梅醒來後。你再親自告訴她。」
醒來……范毅峋失神的眼無可抑制的落下男人淚。
一扇門,阻隔原本該相戀的兩人,都是他的一意孤行才會造成無法挽救的局面。
他真的會有機會嗎?抑或者該問,梅梅會願意給他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