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柳兒撥開布簾,瞧見睽別已久的景物,心底突然升起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不知道阿爹好不好?兩位姊姊們是否克盡孝道?
「還有多遠?」黑閻笑望著她的黑眸邪詭依舊,卻添了一抹獨有的柔情。
「快了,前面就是。」她答道。「我有一個請求,希望你答應。」
「說!」
「我不要阿爹知道我中毒的事。」她不要他老人家為她懮心。
「如果你肯吻我,那麼我可以答應。」這是交易,勾心的交易。
「你趁人之危,不是君子。」她薄怒地道。
他望著她,薄唇勾起笑。君子又如何?小人又如何?他只知道自己要定了她!
「你」望著他灼灼的目光,她竟無端的臉紅起來。
「怎麼樣?做不到嗎?」他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雲柳兒半垂著眼眸,緊抿著唇。驀地,她傾過身子,閉上眼,湊向他的唇。
當四片薄唇貼合在一起時,雲柳兒立即的就要撤離,可是他的一隻大手像是早已料定她會有此舉動似的,早就守在她腦袋後頭,她纔剛想退開,他就將她壓向他,灼熱的唇再度貼上她的,不容她閃躲。
這一吻如漫無止境似的,直到青文撥開布簾。
「莊主,到雲姑娘家了。」一雙黑沉的眸越過雲柳兒的肩,狠狠的瞪青又一眼,青文嚇得手一鬆,布簾蓋了回去。
「你幹嘛呀?臉色這麼難看?」青武騎著另一匹馬來到青文身邊。
青文瞪他一眼,沒有回答。
「小菊,他是怎麼了?」坐在青文身旁的小菊則抿嘴一笑,沒有回答。她也看見馬車內的那一幕。
這時,雲老兒和兩個女兒由屋內走出來,適巧看見黑閻笑扶著雲柳兒下馬車。
「柳柳兒」雲老兒激動的喊了聲。
雲柳兒立即奔上前,緊緊抱住他。
「阿爹柳兒柳兒回來看您了。」她紅了眼,心頭升起無限的酸楚。阿爹似乎更老了,白髮添了不少。
雲氏兩姊妹的目光則落在雲柳兒身後那一干人身上青文她們是見過的,是個俊小子,在他身旁的那個也不差,但那個正朝她們走來,一身藏青錦緞的高大男人卻遠遠把青文他們給比了下去。
她們從來不曾見過長得這麼好看的男人,尤其那一雙邪詭的黑沉眸子,像會勾魂攝魄似的,瞧得人心底發慌。
「雲老兒,我們又見面了。」黑閻笑淡淡的開口。
「你你是特地帶柳兒回來的嗎?」
「不,我們是路過此地。」他的黑眸幽沉沉地,直凝在雲柳兒臉上。
「路過?你們要上哪兒去?」為什麼毒王笑出門要帶著柳兒?
「阿爹。」雲柳兒立即打岔。「我們遠道而來都累了,先進屋裡再說吧!」
「是呀,阿爹,請客人進屋裡休息吧!」雲氏姊妹亦附和道。
一行人隨即進入屋中。
雲柳兒卻在入屋前向黑閻笑使了個眼色。
黑閻笑挑眉邪笑,拉起她的手一同走入屋內。
雲柳兒本欲掙脫他的手,他的嗓音卻在此時飄進她耳裡:「不許掙開。」黑眸炯炯地,彷彿要將她吞噬。方纔那一吻的記憶還留在他腦海裡,她的沭美與柔軟令他迷醉。
雲柳兒只好由得他握住自己的手。
雲氏姊妹見狀,又妒忌又羨慕。早知毒王笑是個如此非凡的人物,當初她們纔不會拒絕隨青文回毒王莊呢!如今卻教這丫頭撿了便宜,真是失算!
雲老兒看在眼底,什麼話也沒說,只問了句:「你們要上哪兒去?」黑閻笑喝了口茶,徐徐回道:「我們要到天山采靈藥。」
「敢問是什麼靈藥?」
「千年何首烏。」
「這世上真有此物?」雲老兒訝異極了。從醫數十年來,從沒見過此物,就連幾十年的何首烏也極罕見,何況千年。難道這不僅是傳說而已?
黑閻笑莫測高深地瞥了他一眼A未置一詞。
「那麼你們什麼時候走?」
「明天。」時間極為寶貴,他一刻也不願浪費。
當晚用過飯後,雲柳兒來到雲老兒房內。「阿爹。」她喊了聲。
雲老兒由床上坐起,端詳她半晌,開口問道:「黑閻笑待你如何?」方纔用飯之時,黑閻笑不斷地為她夾菜,待她似是極好。
雲柳兒一怔,反問道:「阿爹為什麼這樣問?」雲老兒歎了口氣。「你娘死得早,而阿爹又沒有好好照顧你,如今更讓你受這種委屈。」
「阿爹,柳兒是心甘情願,一點也不委屈。」她心酸地答道,強展歡顏。
「傻丫頭。」雲老兒握著她的手。「阿爹看得出黑閻笑似乎很喜歡你。」「阿爹別胡說。」她心驚地回答。難道阿爹看出什麼了?
「丫頭,如果他真喜歡你,你就跟了他吧!總比待在這裡受你那兩個姊姊欺負來得強。」
「阿爹你──」
「我什麼都知道。」他拍拍她的手。
雲柳兒終於忍不住掉下淚來。
「好好跟著他吧!也許將來有出頭的一天。」「感情之事不能勉強。」她固執地答道。
「難道你看不出他很喜歡你?」想起他那一雙似要將她吞噬一般的幽沈黑眸,雲柳兒心頭微慌,急道:「柳兒早有意中人。」雲老兒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幾番欲言又止,終究沒有出口。
雲柳兒察覺有異,問道:「阿爹想說什麼,但說無妨。」雲老兒琢磨了會兒,「柳丫頭,你還年輕,感情可以慢慢培養。」阿爹!也許柳兒這是最後一次見您呢!她在心裡低喊,淚水撲簌簌落下。
「阿爹」她忍不住抱住老父。
「哭什麼呢?記住阿爹的話。往後倘若有空,常常回來看看阿爹。」心頭那陣酸楚又起,但是她仍然拚命點頭。
殊不知在這薄牆的另一頭,黑閻笑將他們父女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雲柳兒回到房中,小菊迎了上來。「雲姑娘,早點歇息吧!你的身子還虛,要小心調養。」她扶著雲柳兒坐下,替她解開髮辮細細梳理。
雲柳兒回過頭。「小菊,你我都是毒王莊的婢女,你不必這樣伺候我。」小菊卻搖搖頭。「不,雲姑娘,當莊主命小菊前來伺候姑娘時,小菊已經把姑娘當主子看待了。」「不,我受不起。」自小到大,她何曾受人如此對待過?
「雲姑娘,莊主既然這麼吩咐,你便受得起。」她露出笑容。
雖然她年紀小,但莊主看雲姑娘的眼神,她可瞧得一清二楚,那眼神像是要將雲姑娘吞了似的,既霸道又似帶著憐惜,莊主什麼時候這樣看過人了?說不定雲姑娘是毒王莊未來的莊主夫人呢!
雲柳兒拗不過她,只得由著她梳頭更衣。
臨睡時,小菊在地上鋪了張草蓆,準備就地而眠。
「小菊,你做什麼?」雲柳兒問道。
「準備就寢啊!」「你你要睡地上?」「有什麼不對嗎?」她睜著一雙圓圓的眼睛。
「上來和我一塊兒擠一張床吧!」好歹強過睡地上。
「不行,萬萬不行,莊主要是知道了,我定少不了一頓責罰。」她拚命搖頭。
「那好吧!」雲柳兒下床。
「雲姑娘,你做什麼?」
「和你一塊兒睡草蓆。」
「不不不,不成!」小菊連忙拉住她。
「不成是嗎?那好,你上來和我一塊兒睡,否則我就睡地上。」
「你這不是為難小菊嗎?雲姑娘。」她面露難色。
雲柳兒立即躺在草蓆上。
「好嘛,雲姑娘,你快起來,我們一塊兒睡床鋪。」她真是服了她。
雲柳兒這纔拉著小菊,一起上了床榻。
「雲姑娘,你人真好。」
「你我都是人,沒有高低貴賤之分。」雲柳兒蹙眉回道。
也許她自幼在姊姊欺壓下長大,對這份認知特別深刻。
小菊心想,她真是遇上了好主子。
也許,將來有一天,全毒王莊的人都會這麼想。
隔日一早,雲柳兒向雲老兒辭行,心情十分沉重,卻又怕老父擔心,因此話不多,怕不小心哭出來。
雲老兒待雲柳兒上馬車之後,突然走到黑閻笑面前開口道:「黑黑莊主」明知毒王此行並無惡意,但他還是怕這個妖詭的男人。
黑閻笑轉過身,眸底深處有沉定之色。「你放心,我會好生照顧她的。」他徐徐開口,帶著瞭然的神情。
雲老兒點點頭,老淚縱橫地目送他們一行人離去。
馬車內,雲柳兒心情沉重,未置一語。
「倘若此番天山之行能獲生機,我可以答應讓你時時回鄉探望老父。」黑閻笑開口。一貫冷然的黑眸,帶著對她獨有的感情,緊緊凝睇著她蒼白的小臉。
在他的注視下,雲柳兒心口揪了下,似痛非痛。莫非她又要發病?
見她臉色有異,他猿臂一伸,將她拉近自己,細細端詳。「不舒服?」他的俊顏顯現一絲焦急之色。
雲柳兒面露驚慌,急急推開他。「我沒事,謝謝你。」謝的是他答應讓她回鄉探望一事。
見她面露驚慌之色,他心頭怒起,冷鷙地開口道:「都已是我的人了,還這麼不能忍受我的碰觸嗎?」她這種避他如蛇蠍的悻度觸怒了他,他再次抄起她的小手,將她一把扯了回來,薄怒道:「誰說感情不能勉強?我偏要你愛我。」熾熱的唇立即攫住她,狠狠在她口中肆虐,宣洩他難平的怒氣。
「不不要逼我」雲柳兒掙扎地推開他,在兩人間拉出一點距離。
望著她滿臉的淚,他心中一震,驀地全身劇痛起來。她的淚,讓他動了情!
「你你何苦如此?」她不由自主地露出關切之色。這痛苦她是受過的,一輩子也忘不了。
他忍著椎心之痛,輕輕撫上她的柔頰。「為了你,我心甘情願受苦。」雲柳兒淚流滿面,不知如何以對。
只有守在他身旁,靜待他運息平復痛楚。
畢竟他內力深厚,不一會兒痛楚便過。
這時,一陣敲鑼打鼓聲遠遠地傳來。
雲柳兒揭開布簾,眺目遠望。
「雲姑娘,是迎親的隊伍呢!」小菊回頭道。
雲柳兒心想,這村子附近的人她大多見過,不知是何人娶親?
迎親隊伍自遠而近,雲柳兒的視線落在一身紅衣的新郎倌身上──驀地,她全身發顫,臉色在瞬間變得慘白。
她的異樣,黑閻笑盡收眼底,循著她的視線望去。
「停車!」他開口下令。
青文立即扯住繩將馬車停下。
「下馬車看熱鬧吧!」他在雲柳兒耳畔輕輕開口。
雲柳兒猛地回頭,迎著他妖詭的幽黑眸光。「不,我不下馬車。」黑閻笑唇邊漾開一抹淡笑。
「不下來怎麼看熱鬧呢?」不顧她的抗議,他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她攔腰抱下車。
迎親隊伍正巧來到雲柳兒一行人身邊,新郎倌的視線落在雲柳兒身上──只見他臉色微微一變,隨即調轉開視線,竟對她視而不見。
「卓大哥」雲柳兒忍不住脫口喊道。
那人卻連頭也不回,索性裝作沒聽見。
雲柳兒從不知道一個人無情起來,可以到達這種地步,現下只怕她倒在路旁,他也無動於衷,不聞不問。霎時,往日的沭蜜一一浮上心頭──
「為什麼為什麼」面對他的無情,再想起自己已非完璧,種種情緒不停地在她心中交纏,相互撕扯。
下一刻,她痛極攻心,引發全身劇痛,兩腿一軟,整個人昏厥過去。
「柳兒」黑閻笑及時扶住她羸弱的身子,立時在她身上各大脈上推宮點穴止痛。但這只是暫時,依她的情況看來,必須配合針灸纔行。
他將她抱上馬車。「青文,到前頭找間歇腳的屋子。」青文得令立即前行。
不一會兒,青文回到馬車前。
「莊主,農舍成嗎?」那農舍看來十分簡陋,但應該尚可暫作歇息。
「快去。」帶怒的嗓音自布簾後傳出。
青文立即和青武朝農舍而去。
「喂,有人在嗎?」青武向著農舍內喊了聲。
一對老夫婦走了出來。「各位爺有事嗎?」
「我們莊主想借屋子一用。」
「可是我家媳婦正在裡頭生產,不太方便哪!」老婆婆回答。
「你們的意思是不借羅?」青武眼一瞪,抽出腰間長劍。
「不不是不借啊是沒有多餘的地方。」老夫婦嚇得跪在地上。
「你們滾出去不就有地方了。」青武長劍一閃,冷聲脅迫道。
馬車之中的雲柳兒甦醒過來。「不別讓他殺人」她虛弱地急急開口,水眸帶著祈求,凝睇在黑閻笑臉上。
雖然她很痛苦,卻不希望有人為了她枉送性命。
「自己都快沒命了,還想救人?」他薄怒地道。
「反正我是將死之人,救不救無所謂。」卓玉的無情,已令她對一切失望。
「不准你說這種話。」他憤怒地抄起她的小手,「我說什麼也要救你。」
「答應我,不要傷害無辜」話甫落,她一陣氣虛,昏厥過去。
黑閻笑眸光倏沉,抱起她步下馬車。
隱隱約約中,雲柳兒聽見一陣哭聲。
是誰?是誰在那裡哀哀痛哭?似要撕心扯肺一般。她緩緩睜開了眼。
「啊,雲姑娘你醒了,我這就去告訴莊主。」小菊急忙奔出房去。
那陣哀戚的哭聲再度傳來,雲柳兒這纔發現她與聲音的來源竟只有一簾之隔!
簾後那哭聲不但有男人的聲音,更夾雜了嬰孩的哭聲。
雲柳兒掙扎地下了床,揭開布簾,看見的景象令她心驚。
那該是這屋子的主人吧!
年輕的男人抱著嬰孩跪在一張草蓆前哭泣,他身後的老夫婦亦跪在一旁流淚。
雲柳兒瞧見草蓆上躺著一名少婦,少婦半垂著眼眸,氣息淺短,似乎隨時要斷氣般。「請問她怎麼了?」雲柳兒開口詢問。
男人抬起臉,怨恨地瞪著她怒道:「都是你都是你」他突然站了起來,衝向雲柳兒。
說時遲那時快,黑閻笑單手一推,將男人推向三尺開外,奇怪的是男人並未受半點傷。他知道如果他出手太重,傷了這漢子與嬰孩的話,雲柳兒肯定更恨他,所以他留了這漢子一條命。
「你若傷她分毫,我定要你一家老小性命不保。」邪詭的黑眸閃著陰鷙的殘戾。
男人又悲又恨,遂抱著孩子來到妻子身邊哭喊:「月娥月娥你橕著點別丟下我們」看見男人哭得如此傷心,想必他們夫婦一定十分恩愛吧!
雲柳兒見了十分不忍。「那婦人生的是什麼病?」她瞠著一雙水眸回頭望向他。
「她產後血崩,失血太多。」他回答。
「還有得救嗎?」妖詭的眸子閃了閃。「那要看是何人施救。」雲柳兒心頭一喜。
「求你救救她吧!」
「她與我非親非故,毫不相干,憑什麼要我救她?」他殘忍地表明。
「難道你沒有一點悲憫心腸?」她薄怒地道。
「我毒王笑向來不是什麼菩薩心腸的人。」
「那你你又為何救我?你我不也非親非故?」她橕著一口氣說完。
「你是我的人,當然不同。」他語氣雖平淡,但眼底卻刻著濃烈的感情。
「要怎麼樣你纔肯救人?」「你該知道的。」他眼底氤氳著兩團火焰。
雲柳兒心頭微震,臉上不由自主地紅了紅。「你先救人吧!」薄唇勾起笑,緩步走向那席上的少婦。
「你要幹什麼?」男人瞪視著他,眼底佈滿驚懼,不過仍然護在妻子身前。
黑閻笑不屑地哼了一聲,一手推開他,然後點穴替少婦止血。
緊接著他取出金針,開始在少婦身上下針。
「你」「這位大哥,你別擔心,他正在救你的妻子。」雲柳兒虛弱地開口。
那漢子聽完之後,半信半疑地跪在一旁,注視著黑閻笑的一舉一動。
約莫一盞茶時間,少婦果然不再出血,不過卻也虛弱的沉睡過去。
「小菊。」黑閻笑喚道。
小菊立即走進房來。「莊主,有何吩咐?」
「將藥箱取來。」聞言,小菊立刻到馬車之中取藥箱,只是心中頗為納悶。雲姑娘不是已經好多了,莊主要她取藥箱做什麼?
她拿著藥箱回到房內,遞過藥箱。「莊主,藥箱拿來了」黑閻笑取出一瓶青色藥瓶,倒出三顆黑色藥丸。「這是補氣血的靈藥,待她醒後讓她服下,一日一顆。」小菊心中一驚。莊主取藥救人?!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呢!大概又是為了雲姑娘。
夜裡,雲柳兒被一陣奇異的騷動所驚醒,猛地睜開眼睛。
入眼的景象卻讓她驚得說不出話來!
「醒了嗎?也好,過來見見你的老朋友。」黑閻笑對她伸出手。
雲柳兒怔怔地下了床,走向他。
坐在地上的有兩個人,一男一女,全都被綁了起來,嘴還塞著白布。
那男的一見到雲柳兒,神情顯得無比激動,一雙眼瞪得老大。
雲柳兒也認出這人是卓玉!
「今日你會毒發,完全是因為見到了他,不是嗎?」黑閻笑抬手勾起她的臉,望進她眼底,想看穿她的思緒。
「為什麼捉他們來?」她輕聲地問。
「因為他,我差點失去你,所以我要給他一點苦頭吃。」以他的性格,絕對是殺無赦,但為了雲柳兒,他改變了方式,施以一種比死還痛苦的方式。
他取下他們嘴上的布條,在兩人口中塞入丹丸。
「柳兒救救我們」卓玉立即開口求饒。
「這可是你的新婚妻子?」她看向卓玉身旁的女子。
「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見異思遷,另娶他人。」他哀哀求饒。
「我並不怪你。」她清白已毀,自知配不上他。
「我我可以休了她,再娶你。」卓玉厚顏地道。
跪坐在他身旁的女子聞言,不禁淚流滿面。
雲柳兒心驚的發現,此人不是她心中那個卓大哥!眼前的男人,只是一個自私又無情的人,他的薄情與貪生怕死,在他那令人憎厭的嘴臉中一覽無遺。
天哪!為什麼從前她竟看不出他是這樣一個人?
這一瞬間,雲柳兒真正心平氣和了下來,往日的一切在這一刻似已煙消雲散。
怔忡間,卓氏夫婦突然發出痛苦的哀號。
「你餵了他們吃什麼?」她驚慌地問。
「化骨去筋丸。」他陰沉地回答。
雲柳兒心中大驚,據她所知,這藥會在兩個時辰之內將骨頭蝕去,全身筋脈盡斷而痛苦地死去,是一種非常可怕的毒藥。
「快給他們服解藥。」她緊緊握住他的手臂,神色間流露的是無比的焦急。
「難道你不恨他?」黑眸精芒閃耀,直視她蒼白的小臉。
「不,不恨!」黑閻笑眸光倏地一黯,緊瞇著眼。「你還在乎他?」「是,我在乎!」她在乎這兩條人命,不願有人因她而受這等蝕心之苦。
然而,黑閻笑並不瞭解這些,在聽完她的回答之後似怒火焚心,一拳用力擊在牆柱上。
「我不救!」她愈在乎那姓卓的小子,他就要他愈痛苦。
驀地,雲柳兒雙膝一彎,咚的一聲跪了下來。「我求你!」她拉住他的衣角,豆大的淚珠一顆顆掉下。倘若她不求他,那麼卓大哥夫婦就真的會一命嗚呼。耳畔傳來他們一聲聲的哀號聲,令她猶如置身煉獄。
望著她的淚,他傾身捏住她的下巴。「為了這負心人,你竟然下跪!」他一把拉起她,目怒道。
「我若不求你,他們必死無疑。」人都是父母生養的啊!
「倘若今日受這苦的人是我,你可會為了我而向別人下跪?」他幽沉的眼眸凝在她臉上。
「會!」她毫不猶疑地回道。「為了誰我都會!」
「雲柳兒!」他拉住她的手臂。
「你以為你是菩薩嗎?把你的憐憫留給別人吧!」他放開她,轉身要走。
「你到底要我如何?」她倏地由背後抱住他,他這一走,可是兩條人命哪!
「我要你愛我,只愛我一人!」他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看她。
「我我答應你。」她淚流滿面地回答。
黑閻笑猛地回頭,用力握住她的肩,心頭湧上無限狂喜。「你當真?」在他遇上這個女人後,纔明白情字果真折磨人至深,他毒王笑何曾如此患得患失?
她緩緩的點點頭。「快讓他們服下解藥吧!」她知道多拖一刻,卓大哥他們夫妻倆便多痛一刻。
薄唇勾起冷鷙的笑,他由腰間取出兩顆紅色藥丸,「今日若非柳兒,我是決計不會救你們的,明白嗎?」他將藥丸塞入兩人口中。
不消片刻,兩人那蝕心刺骨之痛立即消失。
「還不快謝謝柳兒。」黑閻笑冰冷地開口。
「謝謝你,謝謝你。」卓氏夫婦跪地磕頭。
雲柳兒本欲上前扶起他們,卻被黑閻笑一把拉住,鎖在懷裡,他不許她接近那姓卓的,一步也不行!
「卓大哥,不必謝我,快起來吧!往後好生待卓大嫂。」她開口道。
「還不快滾!」黑閻笑沉聲喝道。
卓氏夫婦兩人立即退了出去。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雲柳兒心中有無限感慨。
真情果真是世上最難求之事!
「答應我的事,不要忘記!」低柔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雲柳兒抬起頭,迎著他邪魅的俊顏,她輕輕答道:「我不會忘。」他對她可是真心?亦或者他只是在強索她的心,一旦有了其它更好的人出現,他也會見異思遷?
黑閻笑滿意地勾起了笑。「睡吧!明兒個一早還得趕路。」他一把拉起她,將她放在床榻上,替她拉起薄被。
「我會守著你。」他在床的另一頭盤坐,閉目養息。
不知怎地,雲柳兒覺得異常安心,竟沉沉入睡。
她該為卓大哥而情傷的不是?可她卻沒有,一覺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