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山上清淨庵的香衣姑娘。」李鵬樹才說出口,慶禎便激動道:「哈,她自個兒送上門來了——」
「慶禎。」雷鎮藩嚴厲地警告,「別亂事。」
「我亂事?」聞言,氣急敗壞,「我可是——」
「宋大人。」雷鎮藩不理他,轉頭看著宋遠驥,「請你帶著慶禎離開。」
「將軍?」他也不解。「既然她來了,我不妨探她一下。她敢來,我沒理由不見。」
「雷鎮藩,你瘋了嗎?她是毒狐狸耶!天曉得她會不會害你。」慶禎像只抓狂的貓亂叫,「我看你真被她迷住了!」
雷鎮藩濃眉一皺瞪著他,最後交代,「宋大人,顧好他。」
「……是。」宋遠驥雖有疑慮,但也不敢抗命。
於是,他將死都不願離開的慶禎拉了出去。
「鵬樹,把她帶進來。」雷鎮藩斂容道。不管她是香衣,還是毒狐狸,也不管她有什麼企圖,他都要試探她一番。
即使宋遠驥斷定她是六絕門的毒狐狸莫渝,他還是對她有種莫名的、說不上來的信任感及熟悉感。她的眼裡從來就沒有怒、沒有恨,儘管她有著一張美艷臉龐,但卻有著一雙純真澄澈的眼睛……
眼睛,是不會騙人的。
香衣帶著簡單的包袱下山,而懷靜已等在那兒。
「莫渝師姊,你果然準時來了。」他將手上的一籃菜交給她,「這回就看你的了。」
「懷靜,你要我想力法偷刀的事情,我……要是偷不到呢?」她不安的問。
他勾唇一笑,「雷鎮藩的虎徹當然不是那麼易得之物,不過至少你可以采采他的口風,知道他藏刀之處。」
她低頭看著裝滿山菜的籃子,沉默不語。
他拍拍她的肩磨,笑說:「師姊,這可是你重回六絕門的契機,別錯失了。」
「重回六絕門?」
「可不是嗎?你失去記憶,連用毒的能力都盡失了,師兄妹們又不信任你,你若沒做點事情是很難服眾的。」懷靜定定的瞅著她,「師姊只管放膽去吧,我會暗中保護你的。」
「那……我走了。」為了得知更多秘密,她非得遵照他們的指示不可。當然,她不會真的將虎徹偷給懷靜他們,更不會做任何傷害鎮落哥的事。
「嗯,我們在雁來客棧等你的好消患。」
就這樣,香衣提著籃子走到將軍府。剛到門口,守衛便攔下她。因為她兩次進府都是昏迷狀態,守衛對她印象深刻。
「你是山上庵堂的姑娘?」
「是的。我摘採了一些山菜想答謝將軍先前相助,可否請大人代為通報?」
「好吧,你等等。」守衛附上一句,「不過不保證將軍會見你。」
「有勞。」香衣心裡忐忑,五味雜陳。
他會見她這個有著莫渝摸樣的女人嗎?如果他見,那表示什麼?五年來仍獨身人的他,為何要見莫渝?難道是莫渝艷冠群芳的容貌動搖了他的心?
守衛前去稟報,不多久便帶回了好消息。「姑娘,請跟我來吧。」
「是。」他真的願意見她?純粹是基於禮貌?還是……
守衛找來府中一名丫鬟為她帶路。
迸了大門,眼前便是廣闊的庭園,三面環燒著有著黑瓦的氣派院落。燒著園西小徑,穿過一個拱門,進入了另一個院落,這兒有個人造的池子,池中有座假山,假山中有個山洞。
水面上綻放著不知名的奇花,池畔則圍燒著十數株垂柳。池邊有條小路通往池中的假山,此時正有人在假山上打掃著。
想起前幾年,百姓吃不飽、穿不暖,還飽受天災瘧疾之苦,而當時稱帝的璽王卻在此建造了如此富麗堂皇的別苑,也難怪當今聖上要起義了。
當初鎮藩哥去投軍是正確的,他助當今聖上重掌政權,也讓百姓脫離了水深火熱的生活。雖然他們兩人固此天人永隔,但她並不後悔當時放手讓他闖蕩。
穿過這個別院,又通過一個拱樓,活著院落旁的廊道,她跟帶路的丫鬟繼續往前走,終於來到了他的寢苑,丫鬟領著她來到書齋,而雷鎮藩正坐在案後。
「將軍,香衣姑娘來了。」丫鬟享報。
雷鎮藩抬起頭,神情自若的看著跟在丫鬟身邊,手上提著籃子的香衣。
「香衣姑娘,請進。」他起身,走到書齋側邊的椅子上坐下。
她快怯的走了進去,在隔著一張方幾的另一張椅子上落坐。
「香衣姑娘怎會在這個時間下山?」他問:「已過午時,只要多耽擱一會兒,便得摸黑回山上,不是嗎?」
「淨心師父有事交力,我得出城幾天,所以……」她隨口胡說一通,然後話鋒一轉,「將軍,這些山菜是我摘來的,請不要嫌棄。」她將籃子放在方几上。
他表現得十分平常。她真是六絕門的毒狐狸嗎?那個曾經用毒害死一整營守軍的女人?接近他,有何目的?眼前的她,羞澀又有點畏縮,眼底不見一絲邪氣,甚至是殺氣。
她那含淚的眸子,甚至還曾讓他想起了香衣。
「香衣姑娘,你在清淨庵已經住了五年吧?」若她說的一切都是謊言,那麼一定會有破綻。
「是的。」她點頭。
「你說你已嫁過人?」
「嗯。」
「令亡夫是死於戰事嗎?」
她搖頭,「他是……病死的。」提及早年病逝的書常,她忍不住眼眶一熱。
見她眼中的淚光,他心頭一緊。她的亡夫真是病死的嗎?
若她口中所說的亡夫便是六天,那麼她一定知道六天是死在他的刀下。面對著殺死親夫的仇人,她的眼淚只有悲傷,沒有憤恨,為什麼?
「香衣姑娘與他的感情必定十分融洽吧?」
「嗯,我與他……就像親姊弟一般。」她說。
聞言,雷鎮藩征。親姊弟?六天明明年長過她,就算兩人感情好到像手足,那也該是親兄妹,而不是親姊弟。
「他比你小?」
「我虛長他一歲。」她毫不遲疑的如此回答。
雷鎮藩濃眉一擰,驚疑的看著她。名叫香衣的她,有個小她一歲而且病死的丈夫?這跟他的香衣簡直……這也是她的伎倆嗎?
感覺自己似乎說太多,引起他的懷疑,香衣立刻抿唇不語。
她不能讓他知道她就是原來的香衣……此時此刻,還不是時候。他要是知道她就是原來的香衣,是絕對不會讓她涉險前去查探六絕門跟璽王的秘密計劃的。
「民女的事不值得將軍如此費心,例是將軍,」她問:「聽說將軍之所以受封虎嘯,是因為將軍擁有一把名為虎徹的神刀,是嗎?」
他擁有神刀之事,她毫無所悉。當年他離去對,只說他的朋發鐵麒麟贈予飽一把寶刀,但並未詳述那是把什麼樣的寶刀。六絕門這麼想要那把虎徹,想必是把不得了的兵器。
「是的。」雷鎮藩爽快承認。
「將軍有此神兵利器,想必有不少人覬覦。」她只能暗示,「將軍請小心保管神刀,勿讓它落入賊人之手。」
雷鎮藩微征,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唇角揚起一抹興味的笑。
若她是毒狐狸,應也覬覦著他那把神刀,甚至恨不得用那把神刀殺了他以替六天報仇,怎會反過來要他小心保管?莫非,她在演戲,目的是為了卻除他的心防?
「謝謝姑娘好意,不過這世上早已沒有虎徹這把神刀了。」
她一征,「什麼?」
「虎徹在五年前就已化為塵土,只剩下一小塊的老虎脊骨。」說著,他從腰間摸出一個小錦囊,從裡面拿出當年僅剩那塊不完整的脊骨。
香衣大吃一驚,「怎麼會……」
顱見她那吃驚的表情,雷鎮藩心想,她大概感到非常震驚且失望吧?所以,她真正的目的真的是虎徹?
「將軍,為何虎徹會化為塵土?」香衣擔憂的問。
「為了換回一命。」他直言。
「換回……一命?」
「你想聽故事嗎?」他要為她說那個故事,那個真正屬於香衣的故事。
「嗯。」她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