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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婦白首關 第8章(2) 作者:春野櫻
    「雷鎮藩,你還在想什麼?難道你還是認為她是香衣還魂嗎?」

    他沒回答慶禎的問題。

    她真是毒狐狸?她的那些反應、她的眼淚、她說的那些話,全是在證騙他?

    若是,那她真是個一流的戲子。但若不是,她又對他沒有任何的敵意及惡意,這株血黑草又為何和在山菜之中?

    要不是慶禎機靈,將這山菜拿給宋遠驥等人檢查,也許他會將這些山菜吃了,到時他豈不是……想到這裡,再對照起她那幽怨悲傷的淚水,他內心一陣揪緊。

    難道真是他糊塗了?一知道她叫香衣,一看見她的眼淚,一聽見她那些安慰他的話語,他就被迷惑了?

    「將軍,你有何打算?」

    他一直不表態,宋遠驥關心的問。

    雷鎮藩沉吟片刻,「既然他們要我的命,我便順了他們吧。」

    宋遠驥與慶禎互顱一眼,一對沒弄懂他的意思。

    他眼底綻出銳芒,「放出消息,就說我中了不知名的毒,命在旦夕。」

    慶禎一愣,「這消息要是傳到呀皇兄那兒,他會嚇壞的。」

    「是啊,將軍。不如我讓密探局的弟兄回京享報此事。」宋遠驥提出建議。

    「不行。」雷鎮藩駁回了,「為免橫生枝節、打草驚蛇,就連皇上都得先瞞著。」

    「可是……」

    「這事要傳到皇上那兒也非三天兩天之事。別說是六絕門跟璽王,就連兩萬鎮北軍知道我中毒命危,也會有人起異心……」

    他這麼一說,宋遠驥便明白了。「將軍是想一石二鳥,既引出璽王跟六絕門這兩頭豺狼,又可側試營中軍士官忠貞與否?」

    慶禎卻覺得不妥,「這太危險了吧?」

    雷鎮藩氣定神閒的一笑,「行船走馬都有三分險,更何況是打仗。」

    「你忘了你已經沒有虎徹了嗎?」慶禎生氣的提醒他。

    目光一凝瞅著他,「沒了虎徹,我雷鎮藩就是個廢物、是只紙老虎?」

    「這……」他頓對尷尬得說不出話來。

    雷鎮藩的視線落在那株血黑草上頭,「我會讓他們知道,我這隻老虎的利牙還沒被拔去。」

    鎮北軍,蟒營。

    「什麼?」沈南天驚訝之餘,臉上已漾開得意的笑,「你說的是真的?」

    「是方才龍營來報,千真萬確。」

    「哈哈哈~」他毫不掩飾他的歡喜,「雷鎮藩也有今天。」

    「據說他誤食的是一種名叫血黑草的毒草,這種毒草就算只吃下一葉,亦能奪人性命。」

    「是嗎?」他冷笑問:「這麼說來,他現在正在等死?」

    「聽龍營的使差說,大失試過以放血的方法醫治他,不過未見成效。」

    沈南天手指著天,猖狂地笑道:「哈……真是天助我也,除去心中大患,日後我在北境又可道遙自在了。」

    「對了,小的還耳聞一事。」

    見屬下種秘兮兮地,他立刻催促,「還不快說。」

    「京城密探局的人正在將軍府邸。」

    「什麼?」沈南天一驚,「密探局的那幫人來了?」

    密探局掌握的不只是敵營情事,也包括各地官吏施改治理清廉公正與否。他們來到北境,又待在將軍府中,勢必為了要事而來。

    「據說密探局掌握了消息,說璽王已聚集其餘黨在九泉,隨時都可能進逼北境防線。」

    「九泉?」他一征,「那個像死城一樣的鬼地方?」

    「沒錯,依小的看,雷鎮藩中毒跟璽王脫不了關係。」

    「嗯,你說的一點都沒錯。」沈南天沉吟須臾,然後一笑,「看來這是我立功封侯的大好機會。」

    「咦?小的不明白。」

    「你真是豬腦袋!」沈南天粗暴的往屬下頭上一拍,大放厥詞。

    「雷鎮藩躺在來上等死,璽王一定會因大患已除而失去戒心,這對我只要集幾營兵力發兵九泉,還怕不能拿下他的首級在皇上面前立功嗎?」他立刻往案後一坐,執起筆墨。

    「大人,您這是……」

    「我寫幾封信給鷹、駒、鴉三營,你立刻將信送達。」

    「是!」

    連著兩天,香衣都待在雁來客棧裡。

    這兩天,司命他們什麼都不做,只是待在客房裡吃吃喝喝,要不就是睡覺。她不知道他們何時才會行動,只能耐著性子等待。

    這日掌燈時分,她同司命跟懷靜他們到一樓的大廳用餐。

    大廳裡鬧烘烘的,每個人臉上皆是驚惶不安的神情。

    「什麼?是真的嗎?」大廳裡的跑堂丟下工作,也忘了招呼客人,好奇的拉著相識之人問著,「虎嘯將軍真的死了?」

    「是啊,剛才將軍府邸傳出消息,聽說府邸的人已進城找人辦喪事了。」

    「到底是發生什麼事?」

    「據說是誤食毒物……」

    聽見跑堂與客人的對話,香衣腦子轟的一聲炸開。

    瞬間,她聽不見也看不到,只有腦袋裡微弱的運轉著剛才她聽到的那些話。

    鎮藩哥誤食毒物而死?怎麼會?

    兩日前她進將軍府兒他時,他明明還……一個念頭突地鑽進她腦海裡,她陡然一震,下意識的望向懷靜。

    他衝著她笑,低聲的說了句,「看來他是信任你的。」

    這一刻,她憂然明白了一件事。

    那籃山菜,懷靜交給她的那籃山菜裡,放了足以使鎮藩哥喪命的東西!

    他們在側試她,想知道分開五年,她是否還是值得他們信賴的自己人。

    這是一石二鳥之計,既可毒殺璽王的心頭大患,又可一采她是否忠心。打從一開始,他們就打算利用她毒殺鎮藩哥。天啊,她競然害死了鎮藩哥。

    「莫渝,」司命走到她身側,唇角勾起一抹陰沉的笑意,「幹得好,你通過側試了。」

    「……」香衣說不出話來,只是木然的桿在原地。

    鎮藩哥以虎徹為她換來一命,而她競成了六絕門及璽王的幫兇,間接害死他?

    老天,她就算死十次一百次,也彌補不了自己犯的錯呀!

    「莫渝,你怎在發愣?」白焰笑娣著她,「看你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怎麼,你該不是捨不得那雷鎮藩吧?」

    只兩秒鐘,所有的念頭閃過她的腦海。

    她只有兩條路可走,第一條便是現在就自我了斷,跟隨鎮藩哥而去。但這麼一來,便辜負了鎮藩哥柄牲虎徹為她換來的這條命。

    鎮藩哥坪逝的消息必然會動搖軍心,而這正是璽王發兵進犯的大好對機。她不能死!她得成為鎮北軍的內應,成為鎮北軍部署在璽王軍隊中的一顆棋子。

    她得振作起來,得對得起鎮藩哥的愛、犧牲及奉獻。

    明明心痛到想哭的她,此對竟集笑如花。「白焰,你在胡說什麼?我怎會捨不得?雷鎮藩已死,我們可以前去與璽王會師了吧?」

    看著她,司命一笑。「看來,咱們的毒狐狸回來了。」

    將軍府書齋。

    「什麼?」聽見宋遠驥所稟報之事,雷鎮藩冷然一笑,「我『屍骨未寒』,就有人急著搶功。」

    「沈南天這混球居然會如此異想天開。」慶禎氣噴不已。

    「是他的話,倒不意外。」他唇角一勺,氣定種閒,「他串聯了哪幾個營?」

    「因為是偷雞摸狗的事,他也不敢大張旗鼓。」宋遠驥一一點名,「是鎮北軍的鷹、駒及鴉三營。」

    「被他說動的有多少?」

    「大約五千。」他立即答履。

    「九泉那邊有動靜嗎?」

    宋遠驥續道:「探子來報,因為將軍件逝的消息未傳到九泉,因此璽王的部隊尚未行動。不過在凜泉城中一定有璽王的探子及伙兵,我想不用多久,璽王便會見獵心喜,斷然出兵。」

    雷鎮藩沉吟著。

    見他像是已有了打算,卻又遲退不說出口,慶禎急了。「雷鎮藩,你有什麼計劃倒是說來聽聽啊!」

    「我們先按兵不動。我已經讓鵬樹暗中聯繫龍、虎、麒三營的千夫長。」

    「咦,你想……」慶禎猜不出他的想法。

    「我想讓沈南天帶頭打先鋒。」他眼底閃過一抹令人為之震懾的銳芒,「先讓他跟璽王的部隊接觸,璽王必會因他不堪一擊而失去戒備,之後我再領著精兵鐵騎展開奇襲,殺他個措手不及!」

    宋遠驥與慶禎互視一記,笑了,兩人齊聲地——「妙。」「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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