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府裡外充滿著一種緊張又興奮的氣氛,原因無他,只因雷家的媳婦正在產房裡奮力的產下雷家的子嗣。
房外,雷鎮藩神情不安的踱步著,看得他父親雷玉峰都忍不住叨念起他。
「鎮藩,拜託你坐下吧,你轉得我都頭暈了。」
他擰眉,「當年娘生我對,爹難道不焦急?」
「呃……這……」雷玉峰頓對語塞。
是啊,雖然那已經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但記憶猶新。
他的妻子體弱,當年可是拚上自已的命才生下鎮藩的。他還記得妻子生產時,他因為太過緊張,還不自覺的把院予裡的樹枝都折斷了。
「爹,香衣不會有事吧?」雷鎮藩緊張又惶惑,「為什麼那麼久?」
「頭一胎是這樣的……」
看著緊張到直冒汗的兒子,雷玉峰不禁想起他的媳婦香衣。
兩年前,鎮藩帶著她回到天麓城,並說她是死去的香衣還魂時,真是嚇壞了所有人。他原本也是半信半疑,直到她清楚的說出天麓城的一切及杜府的種種後,他終究接受了這不可思議的事。
他倆完婚後,就回到北境。三個月前返回天麓城,完全是為了讓他這個祖父能在第一時間看見孫兒或是孫女。
「你別擔心,」他拍拍兒子的肩,「香衣不會有事的。」
「可是已經……」
「哇……」突然,產房裡傳來洪亮的嬰孩哭聲。
兩人瞪大眼睛,驚疑又驚喜,「生、生了?」
「哎呀,我要當爺爺了。」雷玉峰興奮至極,「我終於當爺爺了!」
「哇……」裡面的哭聲持續著。
雷鎮藩衝到房門前,「產婆,我妻子她……」
他話還沒說完,產房的門已打開,產婆走了出來,一臉笑意,「恭喜將軍及老爺。」
雷玉峰等不及上前,「是男孩還是女孩?」
「男孩。」產婆咧著嘴笑,「是個白白胖胖的男孩。」
「好,好,真是太好了……我那死去的老婆一定會很高興的。」
「香衣還好吧?」雷鎮藩臉上仍顯不安,「我幾時能見她?」
「將軍現在就能見她了。」
聞言,他憂急的走進房裡。
床上,香衣雖因用盡了力氣產下孩子而顯得有點虛弱,但臉上卻有著初為人母的喜悅。
雷家父子倆一進到房內,產婆便將男娃兒抱上前來。
「哎呀,」雷玉峰心滿意足的看著寶貝孫兒,臉上是掩不住的笑意,「我是爺爺,要認住我呀。」
雷鎮藩感眉一笑,「真是個傻爺爺,他還這麼小,哪認得住您?」說罷,他走到床邊坐下,溫柔的凝視著香衣。「你還好吧?」
她領首一笑,「我很好……」
這時,雷玉峰忽地想起自己還沒慰問一下辛苦的兒媳婦。
「香衣呀,」他笑視著她,「辛苦你了,謝謝你幫我們雷家生下這麼健康漂亮的娃兒,呵呵呵!」
看著他那喜不自勝的模樣,雷鎮藩與香衣相視而笑。
「對了,我得趕快去給你娘上灶香,讓她知道這個天大的好消息。」雷玉峰說完,興高采烈的跑了出去。
雷鎮藩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笑歎一記。「瞧他樂的。」
「怪不了爹,他盼很久了。」她說。
「是啊,」他挑眉一笑,壞心眼道:「要是我當初聽他的話,乖乖娶了春水城的尹二小姐,現在孩子不知道有多大了。」
他原是想教香衣吃味,未料她競不以為意的一笑。
「可不是嗎?看你多傻……」他濃眉一受,「怎麼你不吃醋的?」
「我何必?」她眼中閃動黔光,「你不是早將我套牢了嗎?」
雷鎮藩微頓,然後唇角一勾,笑了。
「看你還能開玩笑,我放心了。」原來他是因為擔心她的身體而故意逗她,香衣心裡一陣感動。
「對了,你打算幫我們的孩子取什麼名字?」
「我早就想好了一個男孩的名跟一個女孩的名。」說完,他立刻從袖裡摸出兩張紙,並挑出其中一張。
香衣一笑,「這麼巧,我也是。」她的手往枕頭下一摸,也抽出了兩張紙。
她挑出寫著男孩名字的那一張,交給了他。
雷鎮藩打開兩張紙,露出驚訝卻歡喜的表情。因為在這兩張紙上,只寫了一個名字——
「如何?」香衣不確定的問。
他笑而不語,然後將兩張紙展在她眼前。當她看見那兩張紙上寫的竟只是同一個名字——書常時,她忍不住濕了眼眶。
「鎮藩,這……」
他低下身,在她額頭上輕吻一記,「這一次,我們一定要將書常平安健康的養大,看著他成家立業、娶妻生子。」
她點點頭,眼淚像止不住的湧泉般從眼眶裡冒出來。
但這次,不是傷心的、痛苦的、孤寂或是無助的眼淚,而是幸福的、喜悅的、充滿希望及感恩的熱淚。
她向來認命。不管遇到多麼痛苦傷心或委屈折騰的苦難,也從不埋怨。
終究,老天爺是憐她的,給了她這般的好命。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