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茤萸,你在生氣嗎?」眾人眼中的「白目」,終於也學會看人臉色了。
「你說呢?」沒好氣地送他一個白眼。
「看起來不是很高興。」
總算有點長進!她臉色稍緩,又問:「知道我在氣什麼嗎?」
「不知道。」
老實頭再度得到一個大白眼。
按住火氣,白嫩的指頭隨手指向後方。「那個人是誰?」
打從她一進來,就感受到兩道極度不友善的視線直往她身上燒,想也知道是那個想跟她搶男人的女人的傑作。
「她……是我學妹。」想到陳俐敏剛才的告白和擁抱,他突然有些不自在。
「學妹?」細眉一挑,終於轉過頭看向陳俐敏,神情輕鬆地上下打量,最後對上她不友善的瞪視。「原來是「學妹」呀!你好。」
她遇過不少女人上門挑釁,以往,她還有閒情逸致逗弄前來找碴的女人,因為那些緋聞對象都是無中生有,她壓根兒不在乎。但紀可法不一樣,他是她真心喜愛的人,她無法等閒視之,所以才會不顧後果地前來會情郎,沒想到會讓她撞見男友「被迫」抱別的女人的場面。
剛剛看到「學妹」餓虎撲羊地抱著紀可法時,她除了生氣外,心更是狠狠地揪痛著,恨不得將那個女人一腳踢到南極去。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自己的醋勁這麼強。
「可法學長,你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陳俐敏看都不看丁茤萸,高傲地越過她來到紀可法跟前,正色問道:「你現在知道我的心意了,你要選她?還是我?」
「這……」他為難地看著陳俐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不會傷到她。
以前,他想什麼就說什麼,不會考慮對方的情緒,但被丁茤萸吼久了,再怎麼遲鈍也多多少少學會了點說話這門學問。
「不用怕傷她的心,你說吧!」看到他遲疑的表情,陳俐敏認為他一定會選自己,臉上難掩得意。
話說得太直,容易傷人。
要怎麼說才好呢?
從小到大,不管是功課還是任何競賽,她都是常勝軍,從沒失敗過,也不可能會輸,她對自己深具信心。
「你最好把話說清楚。」丁茤萸找了張椅子坐下,優雅地蹺著腳,掩飾心中的忐忑。「無論如何,你今天必須做出選擇。她?還是我?」
她不是要對他施壓,但感情的事不容許模糊地帶,必須說清楚、講明白,她絕不容許三人行!
「我當然選你!」他豪不遲疑地走到丁茤萸面前,拉起她後,抱住她的腰,用力摟進懷裡。
呼……丁茤萸暗吁一口氣,伸手環住他的腰,忐忑的心終於安下。
雖然相信他對自己有情,但她也知道紀可法有些傻氣,擔心他會屈服於「學妹」的多年情誼,而無法做出選擇。
還好,他的腦袋瓜還清楚。
「……學長!你到底看上她哪一點?」陳俐敏錯愕地瞪著緊緊黏在一起的兩人,深受打擊,好強的她也忍不住眼眶發紅。「我頭腦好,長相和身材也是一流,而且跟你都是學醫的,我跟你認識這麼多年了,我們才是門當戶對啊!我哪裡不如她?你為什麼選她不選我?」
她竟然輸了?
她不甘心啊!
「喜歡就是喜歡,沒有特別的原因。」他從來沒想過門當戶對這回事,要不然他就不會走上法醫這條路了。
「我知道,你一定是看上她的身材,貪戀她的美色吧?沒想到你是這麼膚淺的人!」遭受太大的刺激,陳俐敏氣得口不擇言。
她不甘心哪!
打從她進入醫學院,知道他的身份後,這麼多年來,她在他身上花了這麼多心思。
但,這幾年的功夫全白費了……白費了……
貪戀美色?丁茤萸忍不住好笑。那女人這麼一說,不就表示她的美色輸人嗎?那她還在不甘心什麼?
紀可法低頭看著茤萸嬌艷的俏臉,,表情瞬間變得溫柔。「她是很漂亮,但最吸引我的,並不是她的美貌。」
也許是屍體看多了,知道人只要一死,再美的皮相都會轉眼成灰,所以他對皮相的美醜沒什麼感賞。
「那是什麼?」這句話是窩在他懷裡的丁茤萸問的。
「剛開始是被你燦爛的笑臉迷住,我很喜歡你有話直說的個性,跟我的個性很像。還有,你跟誰都能隨和地聊天,也讓我很欣賞。再然後就是你鍥而不捨的精神。」不知不覺中,她早已經住進他的心房。
「鍥而不捨?你又要說是我緊追著你不放嗎?」事關顏面,她當然要爭嘍!
「第一次是你約我吃飯,沒錯吧?」他的記憶力很好,不可能記錯。
「那是為了感謝你借我腳踏車,是謝禮!」她很堅持這個說辭。如果以後傳出去是她主動邀約,那多沒面子啊!
「是嗎……」耿直的他,不懂女人家彎彎曲曲的心思。
「就、是、謝、禮!」咬牙切齒的聲音再度出現。
「是是是……」趕緊拍拍她的背安撫。「你說謝禮就謝禮吧。」
「你們……」被晾在一旁的陳俐敏,看到兩人竟然當著她的面打情罵俏,簡直是在跟她示威,更是氣到說不出話來。
她沒想到自己竟然輸在「迂迴」,從沒想過「直接」才能贏得他的喜愛,那她之前幹麼故作矜持?
打從一開始,她的策略就錯了,大錯特錯!
「喔,你「學妹」的臉色很難看,可能太累了,還不叫她趕快回去休息。」丁茤萸提醒少根筋的情人,還有一個電燈泡在場。
她不屑對輸家「落井下石」,並不表示她願意忍受輸家的侮辱。
「實習醫生的工作很重,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他環著丁茤萸的肩,語重心長地說。
「你早點回去休息吧,以後不用特地跑來看我,我喜歡法醫這份工作,不可能再回頭當醫生的。」
他雖然沒有早些察覺陳俐敏的心意,卻很清楚她千方百計要他再回去當醫生。
就算沒有遇上丁茤萸,他也不會跟陳俐敏過下半輩子,她可以當朋友或是研究夥伴,卻沒有辦法成為他的人生伴侶。
因為她跟他的家人太像,只會要求他照他們規劃的路走,從不願意去瞭解或是接受他的選擇。
他不會也不可能再找一個漠視他想法的人做伴侶,那太累了。
「我不會就這樣算了!」陳俐敏氣呼呼地將帶來的數據裝進袋子裡,她會好好利用這些報導,絕不會善罷罷休的。
她得不到的人,別人也休想得到!
「你在想什麼?」盯著他若有所思的落寞俊臉,心裡的酸味開始發酵。「捨不得嗎?」
「這幾年,她經常來找我討論病理,我還以為她是真心喜歡研究,沒想到她……唉……」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沒察覺到她的真正目的,他果然很呆。
「你那個「學妹」真有耐性,潛伏在你身邊這麼多年,只為了得到你,只可惜碰到你這只呆頭鵝。」那個女人的城府真深哪,還好紀可法夠呆,否則現在哪輪得到她?
話說回來,那女人臨走前惡毒的神情,讓她不敢輕忽。一個城府這麼深的人,絕不會就此算了。不知道那個女人會使出什麼小人招數?看來得要小心防範才行。
「是啊……」他無奈地苦笑。
「奇怪,她到底是看上你哪一點啊?想不到你還挺搶手的嘛!」那個女人的城府極深,不可能單單只是看上他單純的個性,就守了他這麼多年,一定還有其它的誘因。
「嘿嘿……」傻笑帶過,不想提起他傲人的家世。
「笑什麼?」
「你看上我哪一點?」問出心中的疑惑。
到目前為止,她是唯一一個不是因為他是「紀中醫院」的少東而喜歡上他的女人,除了「紀中醫院」的少東這個身份,他還有哪一點吸引人呢?
要說外在條件,從陳俐敏帶來的報導中可以看出,她認識很多條件比他這個小小法醫好的男人,不管是長相還是財力。
那麼,他到底是哪一點吸引她的目光呢?
「我呀,喜還你的……」她故意頓了一下才說出答案。「呆。」
「呆?」這個答案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是啊!」她露出又好氣、又好笑的古怪表情。「你可能是全台灣唯一一個不認得我,而且完全沒將我放在眼裡的男人,每次說話都可以把我氣得半死,卻也讓我把你狠狠記在心上。」
原來他們兩個是同類人!紀可法臉上的表情更加溫柔,他們都是單純地喜歡對方的「人」,而非「身份」。
誰說她嫌貧愛富的?她不就喜歡他這個窮法醫嗎?
「你又在想什麼?」千萬別說他又在想那個「學妹」,否則她可要變臉了。
「想你。」
「我就在你面前,還有什麼好想的?」她笑得好滿足。
情人間的情話明明沒什麼道理,卻讓人聽了心情都開朗了。
他語塞,想不出應答的話,乾脆不說了,溫熱的唇瓣直接壓下,帶來熱力,也帶走言語。
情人間,不需要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