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舊式的木板門,寬闊的庭院兩側擺著各武各樣的刀槍木棍,其中一角還懸掛著一個直立式沙包,每當梅笙心情不好時,她總是打著沙包發洩情緒。
「喝!啊!」她使出全身的力氣,掄拳擊在沙包上,沒注意走廊底下多了一抹頎長的身影。
「梅笙。」裴定捷看著她專注的身影,叫喚出聲。
「老闆……」她驚愕的愣在原地,還來不及回頭就被彈回來的沙包擊中右臉,硬生生的跌倒在地。
「妳還好嗎?」他趕緊扶起她,檢視她身上的傷,發現她右臉紅腫一片。
「沒、沒事。」她羞慚地撫著臉,急著要從他的懷裡掙脫,拉開一段距離。
「妳的臉都腫起來了,還說沒事?」他拉著她進屋。「妳需要冰敷一下,廚房在哪?」
「不、不用這麼麻煩,一會兒就沒事了。」她始終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丫。
「地上有黃金可以撿嗎?」
「沒有。」
「那妳為什麼一直看地上?」
「沒有。」她答得更心虛。
「不請我進去坐嗎?」
「好。」她低著頭帶他進入客廳。「你先坐一會兒,我進去倒茶。」她走進廚房,故意避開與他獨處的機會。
自從那天懷著愧疚的心情離開公司後,她就不敢再去上班,連辭呈都是托喬治放在他的辦公桌上。
「妳還在生我的氣嗎?」他跟她進入廚房,打開冰箱,找了一塊乾淨的布,將冰塊包在裡面。
「沒有。」狹窄的空間多了他高大的身影更顯得擁擠,讓她很想逃。
「如果沒有,為什麼不來公司呢?」他將冰袋輕觸在她紅腫的小臉上。
突如其來的冷冽,讓她忍不住瑟縮了下,但仍是不敢抬起頭對上他灼灼的目光,因此視線只能不自然地落在他襯衫的鈕扣上,心跳卻也因此赫然增加一倍。
「我辭職了,而且有托喬治把辭呈放在你的桌上。」她強調道。
「我撕掉了。」他溫柔地抬起她的下顎,強迫她正視他。「妳以為遞了辭呈就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嗎?」
「那你們要我怎麼樣?」面對他強硬的霸道,她軟弱得失去方寸。
「我以前認識的霍梅笙不是這麼怯懦的女孩,莫非一個孟雙雙就把妳的膽子給嚇跑了嗎?拿出妳參加武術比賽的自信心和勇氣,迎接這次挑戰。」
「那不一樣,武術冠軍是我從小累積下來的實力,跟當封面女郎是兩碼子事。一她心生慍怒,揮開他的手,逕自走到沙發坐下。
不管他要她做什麼事,即使是上刀山或下油鍋,她都願意,唯獨登上男人志封面這件事絕不能妥協!她已經可以想像雜誌出來後所有人「糟蹋」封面的悲慘畫面。
「我們武術界靠的是拳頭和勇氣決定勝負,而你們時尚界則是用美色和身材一較高下,很抱歉,這兩項我剛好都缺乏。」
「妳不是缺乏身材和美貌,而是缺乏自信心,一切都是自卑感在作祟。」
「我就是對我自己的外表沒有自信,我是膽小鬼!我是逃兵!還有什麼想罵的話,一併說出來,不夠的我會再自己補充。」難得梅笙軟軟甜甜的嗓音也會嗆著火藥味,一副和他槓上了的樣子,毫不妥協。
「是不是每次遇到困難妳就只會逃,闖了禍就只會躲?」他的奸脾氣用盡,厲聲指責。「以前妳在美國被師兄拋棄時,留下一堆爛攤子叫丁蘭熏替妳收拾;現在闖了禍,拍拍屁股就走,以為留下一封辭呈就叫負責任嗎?」
「我……」她咬著下唇,理虧的再度陷入無止無盡的愧疚情緒裡。
「不管妳要不要回來公司,我再敦妳最後一件事--真正的勇氣和負責任是選擇面對難題,而不是丟下一張辭呈。」
他忿忿的踩著步伐打算離去,衣袖的一角卻被她拉住。
「老闆,我知道錯了。」她的心快被罪惡感給淹沒了,眼眶裡又盈滿淚水,方纔的倔脾氣早被他吼得不知去向。
「那又怎麼樣?」他從極怒的情緒慢慢冷靜下來,再聽到她的嗓音微微哽咽,心又軟了一半。
「我願意勇敢去面對這一切,但我先說奸,我沒有美貌、沒有身材、沒有知名度,雜誌可能會因此而滯銷……」她覺得自己有事先告知後果的義務。
他轉過身,捧起那張妥協的臉,寓意深遠的瞅著她。「如果我們不能改變妳的外表,那就改變世俗的審美觀。」
「什麼意思?」她一臉疑惑。
「這世界上沒有絕對美或醜的女人,只有審美角度的不同。」裴定捷牽著她的手,坐在沙發上,一邊為她冰敖,一邊解釋。「妳知道在一百年前中國男人覺得什麼樣的女人最美嗎?」
她搖搖頭,腦海浮現大拉翅、花盆鞋,還有臭得要命的裹腳布……
「中國崇街女性象微生育能力與性慾的圓潤腹部,所以他們認為有小腹的女人最美。」他眼底含著笑意。「在斐濟他們覺得美女就是要有一雙粗壯的短腿;而蒙古人認為最完美的女性身形應該要夠矮小、夠豐滿,因為這才可以熬得住酷寒的嚴冬。」
不會吧?!真有這麼「特別」的審美觀?她半信半疑的擰著眉心。
「在牙買加他們認為肥碩的臀部最有魅力,所以有一些女性為了追求超級大尺寸的臀部,冒著生命危險服用養肥雞隻的動物荷爾蒙來增加體內的脂肪。」
「為什麼要愚蠢的活在世人嚴苛的目光中,而失去真實的自我?難道當自己不好嗎?」
「霍梅笙小姐,難道妳不覺得這段話應該送給妳自己嗎?」
「我……」她終於意會過來,困窘的紅潮在嬌顏上炸開來。
「讓我們一起來顛覆男人的審美觀,重新教育他們,告訴他們什麼才是真正的性感和美麗。我對妳有信心,妳千萬別再自卑的躲在龜殼裡。」
「我這麼平凡又沒有知名度……」她囁嚅著。
「原來身為霍氏武館繼承人,連續得過七屆武術冠軍的頭銜還不夠有話題性?!」他笑著調侃她。
「但是……哈啾--」她打個哆嗉。
裴定捷脫下西裝外套,輕柔地罩住她露出白皙雙臂的身體。「穿著,小心感冒。」
她瘦削的上半身罩著他黑色寬鬆的西裝外套,削薄的短髮勾勒出完美的頸部線條,有別於一般柔媚的女性曲線,反而營造出一種中性紳士女伶風格。
「我進去加件衣服就可以了,外套還是還你好了。」
「穿上。」他專斷地命令,而唇邊的笑容卻逐漸擴大。「我決定親自幫妳做造型,而且一定會令眾人驚艷,在時尚界掀起另一番風潮!」
她垮著一張臉。「這麼有信心?」雖然他信心滿滿,但之前的慘痛經驗讓她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笑一個!以後看到我絕對不能有這種表情。」他捏著她柔嫩的粉頰,硬是扯出一抹笑容。
如此親密的接觸,教她的心緒無可避免的蕩漾遐想,心不自覺因他而騷動。
「老闆……」太親密了,她想拉下他捧住她雙頰的大手,視線卻膠著在他的俊臉上。
兩人僅隔幾吋的距離,他濃郁不勻的氣息拂在她的臉上,熱呼呼的,讓她連耳根於都燒紅一片,覺得心跳急遠,口乾舌燥,不自覺地舔著乾澀的唇。
她眼底渴望的迷濛,讓他體內躁亂不安,心隨著她的行為而發燙。
此刻再多的言語都不足以表現他內心澎湃的情感,唯有吻她的唇才能證明他愛得有多強烈。
梅笙還來不及開口,就發現他俯身吻住她的雙唇,她驚愕地瞠大水睜--
老闆吻她?!
因為過度的驚訝讓她僵直了身體,直到唇辦傳來一股炙熱的感覺,才確定她不是在作夢,而是他真的吻了她。
「閉上眼睛。」他輕咬著她柔嫩的唇辦,低聲呢喃。
「好……但……」她還有很多疑問還沒說出口,話語卻悉數全被吞噬進他的唇裡。
她乖巧的閉上限,感官卻因此變得特別清晰。她可以感受到他炙熱的舌滑進她的嘴裡,柔柔緩緩的吮噬著她的每一分柔嫩,熱呼呼得像火燒捲過……
但她突然想起自己中午吃了五更腸旺,裡面加了好多蔥、姜、辣椒,雖然她平日衛生習慣良好,有潔牙的習慣,但會不會讓他發現啊?!
而且她智齒的蛀牙尚未補好,這會不會影響他的「興趣」?還有她的技巧不夠純熟,要是不能「賓主盡歡」的話,那該怎麼辦……
他稍使勁,將她往淒裡帶,結實的前胸抵住她的香軀,親密得沒有一絲空隙。
吻她的甜美滋味讓他全身沸騰,生澀的技巧反而勾撩起他勃發的慾望,微妙的悸動隨即從唇上傳遞到她的身上,漸漸醺醉了她的心和意識。
她覺得自己就像中了「化骨綿掌」般,全身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
他不只融化了她的唇舌,還有她發燙的身體,雙手彷彿自己有意識般攀住他的頸項。
一種昏眩又美妙的喜悅在她的體內炸開,讓她興奮得想尖叫!她感覺到自己連心跳彷彿都停了節拍,時間也靜止在這瞬間……
良久,她從天旋地轉中恢復平靜,羞怯地垂下頭。
「那……我……」她囁嚅的聲音有著不可置信。
這一幕反覆出現在她純情少女寂寞的美夢裡,但夢裡再浪漫唯美都北不上親身經歷教人歡愉。
「妳要說什麼?」他捧起她緋紅的雙頰。
「那、那個……你……吻……就……」她害羞地垂下頭。
唉唷!她怎麼好意思自己開口問老闆是不是喜歡她?
「妳是不是要問我怎麼會吻妳?」他笑睇著她點頭如搗蒜的模樣,燦亮的大眼裡盈滿迷惘和驚訝。
老闆真瞭解她!不知道這樣算不算「心有靈犀一點通」?!
「我不知道想吻喜歡的人需要什麼理由,還是妳很介意?」
「完全不介意。」她激動的飛快澄清後,才發現自己興奮得忘了女性的矜持,連忙補充道:「也……不是太介意。」
「還是不喜歡我的吻?」他繼續逗弄她,看她陶醉的模樣應該滿享受的才對。
「不會--」她拔尖音量,驚覺自己的失態,趕緊放柔聲音。「也不會太討厭,只是不懂你對我是哪一種喜歡……你知道的嘛,喜歡分成很多種,有朋友之間的喜歡,也有像情人之問的喜歡,也有……」她囁嚅著。
「看來我表示得不夠清楚,才會讓妳質疑我的心意。」他打斷她的自言自語。
「咦?」他有表示什麼嗎?還是她錯過了什麼?她疑惑地昂起臉,他的唇又柔情的覆上來,將她的廢話連篇一併吞噬入腹。
他發現這是制止她喋喋不休的最佳方法,而且感覺還滿對他的味。
「你、你……我、那……」明明老闆剛剛吻的是她的唇,她怎麼覺得連舌頭也被咬掉,一句話都說不清楚,反倒是惶惑不安的心變得踏實不少。
「我喜歡妳,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與其它的因素無關。」他定定地承諾。
「但是我那麼的……」丑,太貶低自己的身價;漂亮,太抬舉自己;性感,除非平胸當道;高姚,不算是優點。「我那麼的『武藝高強』,你不會害怕嗎?」她勉強只想得出這四個字,問得很小心卻文不對題。
其實她只是想知道他看上她哪一點?
他憋著笑,板著臉一本正經地問:「妳有暴力傾向嗎?」
「沒有。」
「還是跟霍氏武館繼承人交往要先學套拳法?」
「不用。」
「那妳在顧慮什麼?」他又狡猾的把問題丟回給她。
「我是想知道你喜歡上我哪一點?」說到底,她還是沒有自信他會看上自己。
「如果妳連自身的優點都不知道,我的答案對妳而言只是一堆美化妳的形容詞,並不具有任何意義。」他還是要她自己去發掘。
「喔……」真小氣!她在心裡犯嘀咕。「那我可以問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嗎?」
「如果我不喜歡妳,我不會讓妳進入男人志上班;如果我不喜歡妳,我不會准許妳當我的助理:如果我不喜歡妳,我不會每天請妳吃午餐;如果我不喜歡妳,我不會替妳還債;如果我不喜歡妳,我會任人欺負妳……」
他低沈的嗓音裡有一種溫柔的承諾,讓人很想把心托付在他的身上,享受他的呵護與寵溺。
感動的淚水匯聚在她的眼角,吸吸殷紅的俏鼻,難以自持的投入他的臂彎,用力地環住他,傾聽他的心跳。
他怎麼會喜歡她這麼多、這麼久?暗戀一個人是很苦的,他一定為了她受了許多委屈,這都要怪她太后知後覺了。
「老闆,我好感動……」她的臉埋在他的頸窩裡,抽抽噎噎地說:「我也好喜歡你,我也要好好保護你,就像你這麼疼我,不!我要更愛你才行。」
他失笑地擁住她,撫著她的發心,安慰道:「有妳這一句話就夠了。」
「這怎麼可以?」感覺奸沒誠意;她拾起頭迎視他,眨動含淚的大眼。「我一定要為你做些什麼事才行,只要你說出口。」
「如果妳真要做什麼事讓我開心,那就請妳不要再自卑了,我可不喜歡跟-個妄自菲薄的人在一起,要給自己多一點信心。」
「我盡量。」
「像我這種號稱外貌協會會長的人,都懂得欣賞妳的美,其它的男人當然也可以。」
「好。」有了他的鼓勵,她的唇畔漾起了一抹甜蜜的笑容。
對她而言,擁有他的愛和肯定,比擁有全世界更令人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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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信義計劃區,高樓大廈櫛比鱗次,一面面品味獨特的廣告牆,從求婚花招到時尚品牌,都企圖捕捉行人的目光,進而佔一席之地,增加廣告效益。
男人志為了籌辦四週年慶,特別租下四面六樓高的廣告牆,懸上巨幅海報。
海報裡的女模特兒高姚纖細,身穿一套黑色絲絨西裝,白色的襯衫微敞,露出性感的鎖骨,「男裝女穿」顯示出剛柔並濟的奉真氣質,透露著難以言喻的性感。
在嫵媚的印花洋裝當道時,帶點中性味道的「紳士禮服」殺出重圍,成為春夏時街的新焦點,不僅在當月創下高銷售業績,更讓那名女模特兒成為媒體、時裝派對爭相邀約的對象。
一早,男人志舉行例行性的部門主管會議,將針對每期刊物內容和銷售業績作總檢討,樺木長桌上由阿野擔任此次主席,發表論點。
「我們四週年慶的銷售業績較同期成長百分之十二,比去年的週年慶成長百分之七,我們請行銷部做整體說明。」阿野道。
「原本我們雜誌的讀者群鎖定在二十五歲以上的年齡層,此期封面模特兒以率真的形象和可愛的笑容擄獲讀者,消費年齡層有下探的現象,這也代表我們採訪的對象不再局限於名模或明星,可以將觸角延伸到社會各階級具有話題性的人物。」行銷部主任指著白板上的數據做說明。
擔任攝影工作的小杜也發表自己的感言。
「以往我們對女人的刻板印象就是豐胸肥臀、乳波蕩漾,但這次我們以中性風格,打著男裝儷人的形象,徹底顛覆男人的審美觀,在這個骨感美女稱霸的世代,揉和了少女純真和少男率直的訴求,打破了傳統對美的迷思,這一切都要感謝我們的模特兒--霍梅笙。」
「我?」在眾人的熱烈掌聲中,梅笙滿懷感恩的心,從卷宗中抬起頭。
「妳對這期雜誌的內文、封面或銷售成績有什麼見解嗎?」裴定捷含笑看著她一臉驚訝的從椅子上彈跳起來。
「首先,我要感謝老闆,他給了我這次上鏡的機會,還幫我挑選很好看的衣服……」講到心上人時,她習慣性的紅了臉。「還有喬治化的妝很美,小杜的攝影很棒,采編寫的文案很好,我有這些成就都要感謝大家!」
聞言,眾人笑成一團。
阿野端抬出主席的架子。「妳當現在是坎城影展封後感言嗎?」
「可是我怕現在不說,等一下會忘記耶!」梅笙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還有我爸說很感謝你們的免費宣傳,自從我上了雜誌封面後,來武館習武的人數是往年的好幾倍。不過,也有一些麻煩……」
「什麼麻煩?」裴定捷轉頭看著她一副很懊惱的樣子。
「就是另類美女雜誌的采編說要訪問我,還問我用什麼牌子的化妝品?有沒有特殊保養秘方?」
「妳照實回答不就成了。」阿野煩躁的翻翻白眼,這傢伙還真愛佔用時間。
「但是我的保養品全是蘭熏送給我的,我根本沒有什麼秘方啊!」她垮下肩,當名女人還真辛苦。
「那妳乾脆回答--天生麗質難自棄,自信就是我最佳的保養方法。」阿野站起身,收起文件宣佈道:「散會。」
「這樣的回答會不會太囂張了?」她略有遲疑。
阿野走到她的身邊,調侃地說:「難道妳現在就很低調嗎?台灣和東南亞地區全都充斥著妳的照片,連對面的廣告牆上都掛著巨幅的宣傳照,這還不囂張嗎?」
「那是你和廣告部弄出來的噱頭,只不過模特兒剛好是我而已……」搞得人盡皆知,她也是千百個不願意。
「所以就奸奸享受大家崇仰、愛慕的眼光。」裴定捷笑道。
「那妳的老東家Women'sTalk沒說要採訪妳嗎?」阿野臨走前還不忘問道。
「沒有,不過蘭熏有打電話恭喜我,還說我變漂亮又這麼風光,要請她們吃飯。」
阿野瞟了她窘紅的臉一眼。「不錯啊!連丁蘭熏都稱讚妳,表示妳真的有幾分姿色。」
梅笙愕然的望著阿野。「你這是在讚美我嗎?」狗嘴居然也會吐出象牙?!她原本還很擔心阿野會對她擔任封面人物有負面批評,現在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了地。
「其實阿野人很好,只是嘴巴壞了一點、脾氣凶了一點、臉色臭了一點、做事急了一點,其它並沒有什麼缺點。」裴定捷笑道。
「老兄,你這是在讚美我還是在損我?我怎麼沒聽到你有說一句好話?」阿野瞇起雙眸,心裡很清楚這隻老狐狸其實是拐著彎損他。
「當然是讚美你嘍!」
「哼!」阿野急著去用餐,不想跟他一般見識,便將這一方小天地留給他們兩人獨處。
「還不走嗎?」他溫柔的撫著她薄俏的短髮,貼近她的耳畔。
「我還有一點事要忙。」她繼續埋首在成堆的卷宗裡。
「公事留著午休完畢再回來做,先跟我去吃飯。」
「是私事。」
「私事?」她有什麼私事可以忙?難不成又跑去向地下錢莊借錢了?!他好奇的拉開椅子坐下。「忙什麼私事?」
「這個啊……」她攤開密密麻麻的採訪稿。「蘋果電台的女人最偉大節目要採訪我,問我對於兩性平等與男性王國中的女人有何見解?」
「妳有任何感想嗎?」他反問她。
「完全沒有。」
「推掉它。」他迅速為她做決定。
「好。」她移到下一個難題。「有一個春夏時街秀展邀請我做特別嘉賓,當壓軸走秀,怎麼辦?」
他飛快看了一眼。「妳會蹬著三吋高的鞋子走路嗎?」
「沒練過。」
「拒絕它。」他將通告單抽掉,揉成廢紙,準確無誤的丟進紙簍裡。
「有讀者為我成立個人網站叫武術美少女,要我提供個人照片和自傳,怎麼辦?」
「喜歡嗎?」
「個人網站奸像挺新鮮的,感覺很有趣。」她看著站長寄來的一迭資料和背景設計,看起來挺好玩的。
「接受它。」
「好。」她盈盈一笑。「還有讀者替我成立後援會,會長邀請我這星期六和他一起去看電影,要不要答應?」
「以公事之名、行約會之實,當然要拒絕它。」假公濟私的臭小子,居然敢跟他搶女人?!找死!
他搶過她手中那張精緻的邀請函,齜牙咧嘴的撕毀它。
「老闆,你臉這麼臭,不會是在生氣吧?」她小心翼翼的開口。
「廢話!外面那群野狼都敢光明正大的寄情書來約妳,難道我不該生氣嗎?」他不知道她會遲鈍到這種程度,佯裝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你、你在吃醋?!」她難以置信。
「別說妳看不出來。」
她興奮地站起來,擁住他的頸項。「第一次有男人為我吃醋耶!」
「很得意啊?」他攬住她纖腰,與她額抵額,輕啄她的粉唇。
「你介不介意我幾乎跟你一樣高?」她怕自己的身高為他帶來壓力。
「不介意,而且感覺還不錯,起碼接吻的時候滿方便的,不用彎腰。」他輕點她的鼻尖,饒富興味地說:「妳應該知道腰力對一個男人來說非常重要,跟身高距離差太多的女人接吻很費力。」
「你腰力不好嗎?是不是身體太累了?要不然我跟我爸要幾帖藥方,還是你想喝藥酒補身?」
「妳是認真的嗎?」他粗聲道。
「當然,我爸以前敦拳閃到腰的時候……」她一本正經的轉述經驗之談。
「等一下。」他打斷她的滔滔不絕。「我們終止這個話題,而且也不要對妳爸提起。」
「為什麼?」她一臉的下解。
「妳想要是讓未來的岳父大人知道自己的女婿腰力不好,我在他的面前還拾得起頭來嗎?」他拉長了臉,沈聲道。
「對不起嘛!」她仰起頭,附在他耳畔說:「你這是在譬喻,還是變相的跟我求婚?」
「想不到妳迷糊歸迷糊,重要關頭時還挺精明的嘛!」他含笑捏著她的粉頰。
「那是不是?」她一臉期待的追問。
「妳恐怕要失望了,因為答案是否定的。」看著她斂去笑容的臉龐,他又戲譫地說:「不過我還挺期待有女人跟我求婚的。」
「真的嗎?」她看著他展露白森森的牙,笑得好不邪惡,就知道他又在尋她開心,忍不住扁起嘴來。「老闆,摧殘國家幼苗脆弱的心靈是一件很缺德的事。」
「那就給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他掏出兩張電影票。「我星期六請妳看電影。」
「貴賓招待卷--」她大聲嚷嚷道:「沒誠意、太沒誠意了。」但臉上卻漾著喜孜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