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面光潔的落地窗將底下的美景盡收於眼底,站在窗前那個修長的身影昂然挺胸,注視著樓下,像是一個王者在巡視他的領土。
「老大,你看了那麼久眼都不眨一下,在幹嘛?」舒舒服服半躺在柔軟沙發上、有張帥氣臉龐的男人問。他有一雙碧綠的眼睛,一看便知是混血兒,但卻說著一口純正的中文。
「那女人到底想幹什麼?」目光不曾移開,聶光宇惱怒的道。
「敢情她知道你這裡有一面那麼大的落地窗,所以坐在那裡想引起你的同情?」鄭希迪嘲諷的說.
「她不會這樣做的。」聶光宇低語,以前的她雖然不能說高傲,但卻最痛恨別人的同情,那對她來說是種侮辱。
「聽說你失去了記憶,這招你也想得出來?」鄭希迪好奇的問。
「不是我想,是她以為。」
「六年前你愛她愛得死去活來,現在竟然將她當成一個陌生人,開口閉口說不認識她,她不以為你失去記憶又能怎麼想?她根本不知道你恨她。」
聶光宇沉默,他沒有忘記三年前當他醒過來,呼喊著她的名字但是她始終不曾出現。
他央求父母替他打聽她的消息,但得到的卻是她自他受傷後一滴淚也沒流,還有一疊她和男人親密的照片。
照片中的她笑臉如花,他這才從父母口中得知,他來法國不到一個月,她就跟別的男人在一起,這讓他當場就崩潰了。
他也想過,若自己一輩子不能醒來,他也希望有人能好好疼愛她:但是他並沒有想到她會這麼快就移情別戀,一個月,短短的三十天,難道她從來都沒有愛過他,只是在利用他而已嗎?
意志力支撐著他,想要親自跟她問明白,所以儘管內心痛苦不堪,他仍然支撐著做復健。
慢慢的,這股想要向她問明白的意願卻在兩年多來深受痛苦折磨的心態下變了,特別是他要父母調查她的情況,得來一張又一張她跟別的男人的親密照片後,妒恨啃咬著他的心,因而生出一股強烈的恨意。
鄭希迪搖頭,如果說聶光宇對樓下那個女人只有恨才怪呢!他明明還是愛慘了那個叫葉絮榕的女人,也正因為愛得越深,所以才會在意得要死。
看到聶光宇痛苦的表情,鄭希迪邪氣的笑了,他這個人就喜歡在火上加油。「我還真佩服你的自制力,那天在夜店,你沒衝上去狠揍那個男人一頓,真讓我覺得不可思議。」
那天聶光宇一見到葉絮榕進來就緊盯著她,看到她穿著一身性感的衣服時就開始小聲的咒罵,更不用說她當眾的挑逗男人了.
想到那一晚,聶光宇臉色一變,彷彿又看到葉絮榕朝著那些臭男人嬌媚的笑,還有主動去吻那個男人,他怒髮衝冠之際,心裡卻仍然泛起酸澀,還有一股強大的佔有慾,他想將她包得緊緊的,她的美、她的媚只有他一個人看到.
聶光宇閉上眼睛,不願意再去想。「你是故意的?」故意要逼出他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鄭希迪收起燦爛的笑容,「我只想知道你快不快樂,既然恨她讓你如此痛苦,為什麼要去恨呢?既然認為她不再值得你愛,那就忘記她呀!」
「忘記……有那麼容易嗎?」聶光宇澀澀的道,如果當年愛得不深,現在的他也可以輕易的放手了。但是當年的他一見到她就迷失了自己的心,兩年的時間,他對她百般疼愛和呵護,更是將自己的整顆心都交付到她的手中:對他來說,這段感情已經是刻骨銘心。
「那就再去愛她呀!」鄭希迪沒好氣的道:「看得出來那個女人對你還是有感情的,不然那天她不會一見到你就這麼激動,今天也不會主動來找你。」
聶光宇無語,但她對他這些年的漠視以及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的事實卻讓他無法釋懷、無法不在意。
「自相矛盾的男人。我肚子餓了,要去吃飯,你打算再看下去?」鄭希迪懶懶的站起來道。
聶光宇這才發現夜幕已經降臨,路邊的街燈、霓虹燈都亮起來了。
他雖然一直看著窗外,但眼中只有那抹倩影,其他的都沒有放在心上,並未發現天已黑了。
「下不下去?」
這幢大樓的五樓有一家十分典雅的西餐廳,也屬於光宇集團所有。
聶光宇頷首,再深深的看了葉絮榕一眼,卻又移不開腳步。
這女人,她到底想幹什麼?怎麼還不回去,難道在那裡坐著舒服嗎?還有那些人來人往打量的目光,她就這麼喜歡坐在那裡讓人觀賞嗎?
「喂,捨不得呀?不過她坐了那麼久肚子不餓嗎?看那苗條的身材應該也吃得不多吧,我不介意多個美女共餐。」鄭希迪走過來,嘻笑的說。
「你管她什麼身材?」聶光宇怒瞪他一眼。
那語氣酸得讓鄭希迪不禁失笑。真不知道他那天晚上是怎麼忍過來的?佔有慾那麼強,連他說一句她身材好都吃醋吃成這樣,想必這幾年熬得很痛苦吧。
「笑什麼?」聶光宇有些惱羞成怒。
「好了,我要下去了,其實你餐廳裡的美女也一大把,特別是那個領班。」鄭希迪忍住笑,他可不想把他給惹毛了。
聶光宇快步走出去,並疾步走進電梯。
「等等我。」鄭希迪看著電梯門關上,大歎交友不慎。
其實他早看出來,既然兩人當年愛得那麼深,不可能在聶光宇生死未卜的一個月後葉絮榕就跟別的男人在一起,這恐怕是伯父伯母做了手腳。不過這些事實還是留給聶光宇自己一一去挖掘,那樣戲看起來才過癮。
鄭希迪掀起嘴角,笑得萬分邪惡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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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你坐在這裡幹什麼?」聶光宇極力忍住,才讓自己的手不去拉她起來。
似乎從夢中驚醒,葉絮榕抬起頭,怔怔的看著他。
「小姐,時間已經很晚了,請你離開吧,」
「你真的不認識我嗎?」葉絮榕舔舔乾涸的唇,澀澀的問,卻仍移不開自己的眼睛,貪戀的看著這張在她夢裡出現千百遍的臉孔,仍然那麼俊美、那麼吸引人注意。
「抱歉,我確實不曾見過你.」聶光宇冷冷的說。
「那你願意讓我幫你恢復那些記憶嗎?」葉絮榕心裡一痛。
「我現在過得很好,以往的記憶對我而言並不重要。」聶光宇一口拒絕。如果他真的失去記憶,他就不會如此掙扎,不知道該愛還是該恨。
葉絮榕望著他,說不出話來。過去的記憶對他一點也不重要,但對她卻是如同生命一般。
「你醒來多久了?」葉絮榕搖著頭問。
「三年。」聶光宇看她一眼,還是說了實話。
「三年……卻沒有想到過去,不曾想過回來這裡?」葉絮榕心裡一沉。
聶光宇握緊拳頭,恨恨的想,怎麼會沒有想到回來?他躺在床上不能動時就想著要回來,他拚命的做復健,就是因為想要早點回來。但回來後見到她,在夜店親眼看到那一幕,在恨意湧現的同時產生了怯意,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質問她為什麼這麼快就交了男朋友,為什麼這麼快就忘了他?因為他們男未婚女未嫁,他又該用什麼立場去質問!如果她只是用很無所謂的語氣對他說,她當年不曾愛過他,那他又該如何?
將他的沉默當成默認,葉絮榕慢慢的站了起來,今天所發生的事給她沉重的打擊。
她曾幻想過有一天他會出現在她面前,但從沒有想過他會將她忘記,將過往的一切都忘記,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難堪的呢?她寧願他怪她、恨她,也不要他將她從他的記憶中刪除。
「你要去哪裡?」望著葉絮榕纖細的背影似乎充滿了孤寂和傷感,聶光宇關心的話不由得衝口而出。
「再見。」葉絮樁沒有回頭,她怕看到他一臉冷漠的樣子。
聶光宇怔怔的看著她的身影,許久都回不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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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絮樁在迷迷糊糊中回到家,梳洗之後躺在床上。
原來人生最大的痛苦,不是絕望時所劃開的傷痕,而是心愛的人站在你面前,但他卻將你忘記,那雙眼中的憐愛變成陌生,那寵溺的笑變成冷漠,此時她才明白那是最難接受的。
不要,她不要他忘了她!她要他將以前的一切都想起來,讓她帶給他幸福。葉絮樁猛地睜開雙眼。
是的,她可以幫他想起來,然後兩人重新再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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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天再次踏入那豪華大廳,葉絮榕的心態截然不同。
「您好!」看到她,總機小姐一怔,她認出她,只是覺得奇怪,明明是同一個人,怎麼經過幾天時間就好像變了,好像漂亮了許多,整個人散發著光彩。
「你好,能幫我預約嗎?」葉絮樁笑容可掬的問。
「當然,請問小姐您貴姓?聯絡方式?」總機小姐微微一笑,拿出訪客登記表。
「我叫葉絮榕,我想見你們總裁。」
「葉小姐,您能不能說出您的事由,我想我們總裁很忙,他不會接見陌生人的。」總機小姐為難的說。
「你就寫女朋友好了。」葉絮榕思索了一下。
「好的。」總機小姐表情訝然,還是寫上去了。
「我在這裡等可以嗎?」葉絮榕看到旁邊有一個小桌子,上面放著一盆水仙花,開得正艷,散發出香氣,兩邊還擺放著兩排黑色的沙發。
「現在快下班了,我能幫您送上去,但是也要等總裁秘書安排好再通知您,不可能這麼快的。」
「沒關係,我可以等。」葉絮榕微笑:心裡卻歎息一聲,六年都等了,還怕這點時間嗎?
「那請您到那邊坐。」總機小姐點點頭。
「謝謝!」葉絮榕走到沙發上坐了下來。
總機小姐打了幾個電話,又走了過來,並為葉絮榕倒了一杯水。
「謝謝,會不會打攪你?」
「沒事,現在快下班了,還有她們在幫忙。」總機小姐笑著坐了下來。「我叫許晴如。」
葉絮榕喝了一口水,微笑的看著這個年輕女孩,看得出她是個熱情的人。
兩人一句一句的交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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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聲輕輕的響了三下。
「進來。」
門打開了,一身套裝、年約四旬的幹練女子輕聲道:「總裁。」
「有事嗎?」聶光宇沒有抬頭,仍埋首於公文堆裡。
「有一位自稱是您女朋友的小姐在樓下等著要見您。」何秘書接到通報時也有些驚訝,不過還是盡職的報告.
「女朋友?誰?」聶光宇拾起頭,揚眉。
「那位小姐叫葉絮榕。」
聶光宇甩甩頭,「不見。」連他自己也沒意識到,他並沒有否認女朋友這個稱呼。
「是。」何秘書點點頭,「那我先出去了。」
聶光宇看著何秘書就要走出去,衝口而出道:「等一下。」
「總裁,還有事嗎?」何秘書站定問道。
「叫她上來。」話一出口,聶光宇有些懊悔的皺起眉頭。
何秘書愣了一下,「是。」說完,她即關門離去。
聶光宇低下頭,手中的文件卻看不下去,只是胡亂翻著。
過了好一會兒,敲門聲響起。
聶光宇猛然拾起頭,清了清嗓子,「進來。」
「總裁,葉小姐來了。」何秘書打開門,並讓葉絮榕進去。
「倒一杯柳橙汁。」那是葉絮榕的最愛,聶光宇毫不思索的吩咐。
葉絮榕坐下的同時聽到他的吩咐,有些詫異的抬頭。
何秘書應了一聲,關上門離去。
她今天穿得很休閒,卻十分好看,臉上的神采也似乎更引人注目了。她的身材很苗條,但聶光宇卻覺得她太瘦了。
「請問葉小姐找我有事嗎?」聶光宇走過來,在葉絮榕對面的沙發坐下。
「我想要幫你恢復記憶。」葉絮榕看著他.
「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不需要以往的記憶。」聶光宇淡淡的道。
「我很奇怪,為什麼一個失憶的人會不想知道自己過去經歷了什麼?」她問出心中的疑問。
「因為有人告訴過我,我沒有必要再記起。」聶光宇蹙起眉。
「那為什麼你會不記得我這個跟你生活了兩年的人?」葉絮榕直截了當的問。
憶。」聶光宇瞪著她,咬牙切齒的說.
「誰告訴你的?」葉絮榕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認為。
「我有眼睛可以看。」聶光宇冷冷的說,又想起在夜店看到的那一幕。
「你是指那天的事嗎?」葉絮榕突然有些慌張,雖然她並沒有真正做了什麼,但當時的情況任誰看到都會誤解的。她張嘴想解釋,卻不知該怎麼說起。「我……」
「無法否認了是嗎?」聶光宇忿然的哼了一聲。
葉絮榕望著他那看起來像是吃醋的表情,不由得問道:「你真的忘記了嗎?為什麼我現在感覺到你在吃醋?」
「笑話,我根本不想理你,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像妓女一樣粘上來。」聶光宇有些心事被揭穿的困窘,傷人的話脫口而出。
葉絮榕臉色一白。
這時,何秘書拿了一杯柳橙汁進來,感覺到僵硬的氣氛,不由得好奇的看了兩人一眼才退出去。
「你可以走了,我不想恢復過往的記憶。」聶光宇站了起來,又恢復了冷漠的表情。
「為什麼?」葉絮榕挫敗的說,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失去記憶的人對她的敵意會這麼深。
「理由我說得很清楚,還有請別再以我女朋友的身份自居。」聶光宇說得很無情。
葉絮榕痛心的看著他,為什麼他不給她一點機會?她突然衝動的跑到聶光宇面前,在他錯愕之際拉低他的頭,獻上自己的唇。
當那柔軟的唇貼上來的時候,聶光宇僅有的一絲理智都崩潰了,她的甜美、她的味道,六年來他從沒忘記,反而更加深刻。
這隔了六年的吻,炙熱得要將葉絮榕燙傷,聶光宇靈巧的舌進入她的口中與她激烈糾纏。
直到兩人快要窒息,聶光宇才依依不捨的離開她,但一雙手仍佔有的緊緊擁住那纖細的腰。
「宇。」
葉絮榕紅唇欲滴、吐氣如蘭的樣子讓聶光宇捨不得移開視線,但她喚出他的名字卻有如當頭一棒,讓他如同觸電般將她推開。
還沉醉不已的葉絮榕毫不防備的被推跌在地上,錯愕的望著他。
聶光宇冷然的背轉過身,「你想借此證明什麼?你的魅力還是你當妓女的本錢?」
「你!」葉絮榕臉色又是一白,猛然從地上站了起來,氣得無法說出話來,甩門而去。
此時,聶光宇才轉過身,滿臉無奈和痛苦的看著緊閉的門。「我該怎麼對你呢?榕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