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她離開了沒有?看到她的淚水總會讓他心生不捨,他不想她嗎?說不想是騙人的。他們在一起度過了十多年的生活,兩人像情侶、更像是親人,這樣的感情如何說割捨就能完全拋開呢?若不是因為她的行為太傷人了,兩人也不會走到現在這樣各分東西的地步。
想到她的作為,康麒安心中升起的一絲憐惜感立刻就被擦去;他不該讓過去的記憶蒙住了他的理智,文依恬已經不是他的問題了。
文依恬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著康麒安出來,順便也欣賞著這間房子的裝演。若說由家中的裝演就能看出一個人的個性,那從這家的擺設就可以看出康麒安的傲氣和獨斷。
近百坪的屋裡竟然沒有任何的隔間,整個空間完全是一覽無遺,只有廚房和浴室有用沙霧玻璃磚作為分隔,為這房子添上幾許清新的感覺。地上鋪的是長毛白色地毯,巧妙地利用高低櫃隔出了客廳和餐廳,一組造型前衛的酒櫃圍出了個酒吧。一套價值不凡的環繞音響和七十二寸的大螢幕組成了個家庭電影院,角落還放著幾組運動器材。
而佔地最大的就算是書房和臥室了。書房在靠牆壁處擺了幾個大書櫃,書櫃上堆滿了書,一組流線型的辦公桌椅,上面放了兩台電腦及一些文具用品。而高出三階樓梯的空間便是臥室了。和這屋內主色一樣,全是黑色的床組和傢俱。
這房子空間雖大,但層次有致的佈置使得整個房子看起來非常特別、有風格,而且是極具前衛的現代感,就和康麒安一樣,能緊緊抓住人的目光。
屋外是個游泳池,還有個回力球場。能這般的享受,代表康麒安現在真是功成名就。
但是再豪華舒適的排場她都不放在心上,也不會欣羨,只有那張能躺能臥,舒服無比的雙人電動按摩椅讓她的眼光不捨得離開。在陽明山上的家中也有一張相同的按摩椅,以前她和康麒安剛結婚時最喜歡一起躺在上面,邊按摩邊聊天,她常常說著說著便在康麒安懷中睡著了,康麒安就會溫柔地抱她回房。那時公司的拓展沒那麼快,康麒安沒那麼忙,有時間陪她,那也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
文依恬眼光又落在黑色的按摩椅上。
康麒安在腰間圍了條浴巾,半赤裸著結實的身材走出浴室,他擦著還濕潤的頭髮,目光首先看向床,沒看到文依恬,他鬆了口氣。她走了。不過才剛這麼想,那熟悉的嗓音又該死的響起——「麒安。」
康麒安轉向出聲處,文依恬人就站在客廳看著他。
「你怎麼還沒走?」康麒安咬著牙問,她到底有何居心?
「麒安,我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件事?」文依恬用懇求的聲音說。
「不能,你快離開,我們之間沒什麼好商量。」康麒安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文依恬咬咬唇,強迫自己不去理會受傷的自尊;她只剩下三十天的命了,為了她最後的日子能留在康麒安身邊,她會不擇手段。
「好,不是商量,就算我拜託你好了。麒安,我現在所有的證件都遺失了,補辦需要一些時間,而我在台灣又無親無友,也沒有人可以依靠,我只認得你,所以你能不能讓我留在這裡,等我的證件下來了再離開呢?」文依恬看著康麒安的臉,緩緩地說明。
聽到這樣的提議,康麒安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她會突然出現在他家中,沒有要求才會讓人奇怪,可是他已經不是以前的康麒安了,他可以選擇不答應。
「你忘了你還有個家在陽明山上嗎?鍾媽、張伯、岳叔、岳嬸一定很希望你能回去,你在台灣不是沒親沒故的。」康麒安冷淡地告訴她。
「我此次回來並沒有通知鍾媽他們,我不想讓他們擔心。那個家有太多不堪回首的回憶,所以我不想回去,而且陽明山離市區也太遠了,我辦證件也不方便。麒安,就讓我留在這兒好不好?我保證不吵不鬧,盡量不去妨礙你,我只要一個容身之所,你就讓我留下來吧,好嗎?」文依恬滿臉祈求地望著康麒安。
「我不愛有人打擾我的生活。你若不想回家,我可以安排你住在旅館,直住到證件下來了再走,所有的費用我負責。對我們來說,這樣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康麒安沒有退讓的意思,這是他的王國,他不願和人分享,尤其是她!
「你知道我一向害怕陌生的環境,我怎敢一個人住旅館!麒安,留下我對你來說不過是一件小事,求你別拒絕我好不好?你是我最親的人,就算我們離了婚,沒有任何關係了,你一樣還是我最親的人,爸媽、婆婆他們若在天有靈,也一定希望你能照顧我的。麒安,就算這是我求你的最後一件事了,我答應你,等我離開這兒後就馬上回美國,永遠也不再回台灣了,你就讓我留下來好不好?麒安。」文依恬不顧臉面地搬出了父母、婆婆當人倩,無非希望康麒安能讓她留下來。
「你想留多久?」康麒安沉著聲音問,神情冷怒。她捉到了他的弱點,他母親。
「一個月,只要一個月就好了,一個月一到我就會離開。我明白你下個月二十五號要結婚了,我不會打擾到你的婚禮的。」文依恬急急回答。
「你有這樣的認知那是最好,我也不會讓任何事影響到我的婚禮,記住你的話,一個月一到馬上就離開我家,我不會讓你多待一天的。」康麒安板著臉,堅定的語氣表示他說到做到。
「我明白,我會守信的。」文依恬飛快地點頭。能留下來的喜悅被康麒安強悍護衛婚禮的模樣打消了,她現在的心情又酸又澀,苦不堪言。
達成了協議,康麒安沒多看文依恬一眼,自顧自地踱到衣櫃旁,拿出衣裳,大方地扯掉腰間毛巾穿上。
文依恬臉熱熱的,但眼光黏在康麒安身上就是移不開。他的身材仍如同以前一樣勻稱結實,沒半絲贅肉,他是那種不需多花時間運動就能保持好身材的人,讓人羨慕。
康麒安穿好衣服轉過身來就見文依恬還是呆呆地看著他,他好整以暇地回視她的目光。「好看嗎?」嘲諷的語氣。
文依恬燒紅了臉急移開眼,難為情地不敢回答。
康麒安走向電腦,將自己理在公事裡,沒費心招呼文依恬。她既然敢厚著臉皮留下來,她就會照顧自己的。
文依恬看康麒安埋首在電腦裡,明白他不會關懷她,她只能靠自己了。
她移步走向衣櫥,找了套運動服,她抱著運動服走到康麒安面前,輕聲問:「麒安,我想洗澡,可是我沒有換洗衣服,你這套運動服借我好不好?」
「這樣的小事別來煩我。」康麒安不耐煩地低吼,連抬頭看她都懶。
文依恬咬咬唇,還是輕聲道謝:「謝謝。」拿著衣服快速走進浴室洗澡。
開大了水龍頭,在水聲的掩蓋下,文依恬才敢放聲大哭,這不單是為康麒安對她的冷漠而傷心,也為自己時日不多而悲痛。任何一個正常人,在得知自己只剩下三十天的命時,都不可能堅強到哪裡去,一定會感到害怕的。
她雖然害怕傷心,但卻不後悔,用生命換來三十天陪在康麒安身旁,她已經很滿足了。她想哭就在這兒好好哭一場,出了浴室面對康麒安,她只有笑臉,她要帶給康麒安快樂,不能哭哭啼啼的。
蹲在蓮蓬頭下,文依恬分不清臉上是水還是眼淚,她哭了好一會,發洩過情緒後,她才拿起香皂洗澡。
衝去一身的疲累,文依恬步出了淋浴室,站在乾爽的地毯上擦乾身體。連這浴室也大得嚇人,除了一間淋浴室、一個超大的按摩浴缸外,剩餘的空間還可以讓人踢腳抬腿做體操。這兒的設計也是以黑色為主,除了地毯是白色之外,洗手抬、馬桶、浴缸都是黑的。黑色一直是康麒安最喜歡的顏色。
穿好衣服,頭髮也吹乾了,她才走出浴室。康麒安還是埋在電腦前,她不敢吵他,走到臥室翻翻找找。
床上只有一件被子、一個枕頭,她不以為康麒安會高興和她共同分享,她想再找一件被子。
找了半天,她只找到一件夏天的涼被。現在雖然是冬天了,好在這房子有空調,不會大冷,這涼被應該足夠了。
拿著涼被,她走到那張按摩椅。拿它當床雖然小了些,但也足夠了。在椅子上躺好時,文依恬看向康麒安的方向,不管他願不願意聽,她還是小聲地向他道晚安:「麒安,我先睡了,晚安。」然後閉上眼睡覺。
康麒安抬起頭看向文依恬,眉頭又不高興地皺在一起。該死的,她一向都很怕冷,只蓋一件涼被哪夠呢?還睡在那麼小的按摩椅上,她忘了自己有翻下床的毛病嗎?他不相信她能改掉這個習慣。
果然,不出五分鐘,碰的一聲,文依恬從按摩椅上摔落。地上鋪著長毛地毯摔不疼,只是嚇了她一跳。
文依恬臉色略白地忙從地毯上爬起,擔心地看了康麒安一眼,還好沒吵到他,她慶幸地放下提著的心,再回到按摩椅上,要自己多注意小心點,別再摔下來了。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她的體力早已透支,不一會,她又睡著了。
康麒安看似輕鬆地面對著電腦,但濃眉還是皺成了八字,他等著再聽一次碰的聲音。
沒讓他久等,三分鐘後,文依恬又從按摩椅上摔了下來。
她挫敗地坐在地上扯扯頭髮,為何她這個摔下床的壞毛病永遠都改不了呢?她小心地再瞄了瞄康麒安,幸好他沒被她吵得發火。看來按摩椅睡不得了,換別的地方睡吧。
文依恬相中了柔軟的沙發,而這沙發也沒按摩椅高,她應該不會再摔下來了吧。
不過十分鐘後,文依恬依然摔得臉貼地上,而一直不作聲的康麒安終於忍不住了。
「上床去睡,再吵我,我今晚就把你趕到馬路去睡。聽來是氣忿的聲音,但細心一點還是可以發現到一絲的關心。
康麒安還是在乎她的,文依恬高興地笑了,不敢多話,順從地爬上床睡覺。
這床上有康麒安的氣息,讓她含著笑容沉沉地睡著了。
相對於文依恬的安睡,康麒安這晚卻失眠了。
★★★
好溫暖啊,文依恬下意識地再貼近溫暖的來源,張開雙手緊緊地抱住,不願意鬆手。
緩緩睜開眼睛,文依恬醒了。她好久沒睡得如此舒服了,打個呵欠、腦袋動了動,整個人感到神清氣爽。這時她才發現自己是倚在康麒安的懷中,頭枕在他的胸膛上,她開心地笑了,原來這是她好睡的原因。
略抬起頭,文依恬看著猶在熟睡的康麒安。他閉著眼的安詳面容少了銳利逼人的傲氣,多了分無邪的孩子氣,像天使一樣可愛。在商場上溫和的笑臉是個缺點,所以以前康麒安總是在上班時擺出冷靜嚴肅的面孔,可是現在連下了班,康麒安臉上的冷漠線條不但沒有融化,反倒是更冰冷了,這是成功需要付出的代價嗎?有沒有人能使他再展現笑容呢?總歸一句話,還是她的錯,她是錯誤的源頭。
靜靜看了會康麒安的睡容,文依恬想到了什麼,輕輕移開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輕手輕腳地下床,直奔向廚房。
自小嬌生慣養的她從不會做家事,也不曾為丈夫做過一次早餐,離婚後她改變了很多,學會了打理家事,也學會了做飯菜。康麒安一定不知道她這樣的轉變,所以她要親自為他做早餐。
打開冰箱,還好裡面有麵包、火腿和蛋,這就夠了,足以讓她變出個豐盛的早餐來。
洗淨鍋子,打蛋、烤麵包,一切的動作都很熟練流利,而她也盡可能的小聲,以免吵到康麒安。
烤麵包的香味傳出,她的總匯三明治要做好了,再翻翻冰箱找出水果,她打了兩杯綜合果汁,如此一來就很完美了。
文依恬將做好的早餐端到桌上,抬眼一看,康麒安已不在床上了,她太過於專心做早餐,所以沒注意到他已起床。
康麒安從浴室走出,換下了身上的休閒服,套上了合身的襯衫,穿上西裝,他沒分心往餐桌看去。
文依恬靜靜地坐在餐廳的椅子上,專注地看著康麒安的一舉一動,她不敢過去幫他穿衣、打領帶,怕他嫌她多事,不過能這樣看著他;她已經很高興了。
康麒安整理好衣裳,拿著外套和車鑰匙就要走向電梯。
文依恬見狀趕忙出聲:「麒安,我做了早餐,你吃過再上班吧。」
康麒安腳步停下,看著文依恬像個小妻子討好丈夫般的笑臉,眼光再掃過桌上的三明治和飲料,他的臉色還是很冷淡。
文依恬溫柔笑說:「你嘗嘗看我做的三明治,很好吃的。」
康麒安卻面無表情地交代另一件事:「書桌上有張磁卡,你進出電梯會用到,若你在樓下商場買東西,拿出磁卡簽帳就可以了。桌上還放了錢,你需要就拿去用吧。每天十點到十一點一個小時會有清潔工來打掃房子,你要換洗的衣服就丟在浴室的衣籃裡,清潔工會處理的。還有,別亂動房裡的任何東西。」說完便要進電梯。
「等等!」文依恬忙端起三明治衝到康麒安面前。「你還沒吃早餐呢,你吃一口看看好不好?真的很好吃的。」滿懷期待地希望他能試試她的早餐。
「我沒有在家裡吃早餐的習慣。」康麒安面無表情地打去文依恬的希望,電梯門飛快地合上,留下了雙手捧著盤子的文依恬。
好意被拒,她臉上感到熱辣辣的一片,垂頭喪氣地走回餐桌坐下。隨即她又快速地抬手拭去眼角的淚水。不過是被拒絕嘛,不要緊,她還是會再試試的。
文依恬坐下,食不知味地吃著三明治,吃完一份,剩下另一份三明治她用保鮮膜包起來,留待中午再吃。
洗乾淨盤子後,她用毛巾擦著手上的水珠,注意了下手掌上的生命線,算了算,果然只剩下二+九小截了。消失的一小截代表她活著的日子又少了一天,文依恬不在意地一笑,只要能留在康麒安身邊,再大的代價她也付得起。
所以她不能坐在這兒發呆、困坐愁城,她要好好把握時間才是。
首先她要弄明白自己究竟在哪裡。幸而康麒安留下了通行的磁卡,若他聽信她昨晚的話,以為她真有辦法進出這個守衛森嚴的大樓,那她可要被留在房裡不能出門了。
拿起磁卡,抓了些錢放入口袋,文依恬搭電梯下樓。
她先在一樓大廳瞭解這棟大樓的資料。原來這棟取名為「康氏家園」的大廈也是康麒安的產業之下屬於半商業半住宅的性質,還是這附近住宅區的模範住家。
因為時間還早,樓下的百貨公司還沒開門,她就在附近走走。
能在這寸土寸金的台北市蓋這座如此大的住商大樓,康氏集團的財力真是嚇人,已經遠遠超過它的前身文氏企業,由此可明白康麒安的才能。脫去以前文氏企業的包袱,他果然展翅高飛,還一飛沖天呢。
想到自己竟是絆著他的包袱,文依恬的心中仍是感到酸楚疼痛。
她弄清楚地理位置後,百貨公司也開始營業了,她到百貨公司買了換洗衣服、鞋子、一些必要的用品,再到超級市場選購了許多民生用品和果菜。她打算每天都煮東西給康麒安吃,不管他拒絕幾次都不放棄,直到他接受為止。
在經過賣餐盤的貨架時,她看著一個個印著可愛圖樣的便當盒,一個主意湧上心頭:康麒安既然不願在家吃早餐,那她可以做好讓他帶到公司吃啊。這是個好辦法,文依恬笑得好開心,選了個便當盒放入推車裡。
康麒安給她的磁卡真的很好用,所有的售貨員只要看到這張磁卡,全都對她恭恭敬敬,付帳時也不用簽名,還有專人為她將東西搬到專屬電梯裡。
一整天,文依恬忙著來來回回採買東西,幸好商場就在樓下,省去她許多時間。等她一切都辦妥時,天色也晚了。
看看時間,她該弄晚餐了,不知道康麒安會不會回來吃飯?
不過只要有希望,她就不會放棄的。
★★★
「總裁,做為婚禮場地的康豪飯店二樓宴客廳已經在全面整修了,預計再七、八天就會裝潢好。婚禮當天所需要的龍蝦、香檳也已向國外訂好了,而特地請來的法國廚師半個月後就會到台灣,新娘禮服也在趕工中,在婚禮前會如期送回國。這份是宴客名單,所有的工商名流、政界大老都已列在上面,請總裁看看是否還有缺漏。」
蔡孟倫恭謹地將手中名單呈給康麒安觀看。
康麒安接過只隨便看了一眼,有些不耐煩地遞還給蔡孟倫。
「孟倫,我相信你的能力,這些事既然交給你辦,你就不用再向我報告了。關於婚禮若有任何的疑問,你就去找晴舒讓她決定吧,她可是婚禮的女主人,以後就別再拿婚禮的事情來問我,完全由你和晴舒全權負責就行了。」他將事情推給屬下辦理。
這麼大的事總裁竟然不想管,這實在不像是總裁一貫的作風。蔡孟倫雖然心中有疑惑,還是很恭敬地攬下了事情。
「還有什麼事嗎?」康麒安看著蔡孟倫。
「顏小姐的父母來台北了,希望能和總裁約個時間吃飯,討論婚禮的事。」蔡孟倫提起。
「婚禮既然已經交給你負責了,就由你代我去和他們吃飯吧。」康麒安隨口交代。
這種事也可以代替?蔡孟倫驚訝地睜大眼看著康麒安,木然地點點頭應好。
「還有事嗎?」康麒安再問。
蔡孟倫搖搖頭。「沒事了。」
「那你下去吧,除非有大事,否則不要來打擾我。」康麒安交代著,轉過皮椅背向葉孟倫。
「是。」蔡孟倫點下頭,退出了總裁辦公室。他可以肯定,總裁大不對勁!那句「除非有大事,否則不要來打擾我」,意思是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不能去打擾他,因為在總裁眼裡,這世上沒有大事,任何困難的問題在總裁手中總能輕易地迎刃而解,對總裁來說,那全叫小事。
總裁似乎有事煩心,不過總裁不說,他這個做秘書的也不敢越權多問,他還是好好處理總裁的婚事吧。
想到可以有較多的時間和顏晴舒相處,蔡孟倫不禁心跳加速,欣喜的愉悅爬上臉頰。對他來說,這才是最大的好消息。
康麒安起身靠在玻璃窗往下看。他喜歡高高在上的感覺,所以無論是辦公室、住家,他都選在最高層。這是他離婚後所養成的習慣,起初是唯有站在高處才能撫慰他被文依恬重傷的心、對人世間失望至極的情緒,後來慢慢的他的傷口痊癒了,性情卻變得愈來愈冷漠,沒人能融化他寒霜凍雪的心,連他的未婚妻顏晴舒也不例外。他發覺只要不與人交心,那他做事就沒有任何阻礙,也沒有人情的束縛,而這兩年多來,他本著這個道理,為康氏集團打下一片傲人的江山,成功的感覺彌補了他心中對親情的缺憾。
以前他就是太重情了,差點淪落成一文不值的人,現在他相信世上沒有錢財不能辦到的事,就算是親情也可以買得到,現在他不是有了個未婚妻嗎?等結婚後,不久他就會有兒女了,這不都是他的親人嗎?
他將人生都規劃的很清楚,一切事情的發展也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但是文依恬卻在這時冒了出來。見到她,他很明白表現出他的不高興、對她的不歡迎,原以為她會為他的嫌棄態度而黯然離開,不再來煩他,一個向來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是不能接受任何責罵的。
沒想到,文依恬對他的惡劣姿態竟是甘之如飴;為了想留下,他第一次聽到她那麼溫柔誠懇的哀求語氣,看到她眼裡對自己毫不隱瞞、赤裸裸的愛戀。那根本不像是文依恬會做的事,她最討厭的就是表露感情了,她總是用嬌氣、用蠻纏去得到她所想要的一切,原本她這樣的脾氣在天真善良的個性下,還會顯出另一種讓人疼惜的可愛嬌態,但是隨著她愈來愈不講理的性情轉變,她的驕縱就變得愈來愈讓人無法忍受;直到他真的受不了,而她也適時提出了離婚,他才能從那個婚姻的惡夢中清醒。
他們的婚姻是毀在文依恬的無理蠻橫中,他從不願意再去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去。
可是,昨晚在他眼前的文依恬卻完完全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她溫柔、嬌弱,楚楚可憐得教人心動,甚至今早她竟然還為他做早餐;這是他連作夢都想不到的事,她簡直是一百八十度的改變,變化之大讓他嘖嘖稱奇。
看來離婚的打擊真的改變了她的個性,她成熟了,真的長大了。
但是對現在的他來說,不管文依恬變得如何,都應該和他沒關係,可是她卻偏偏跑來招惹他,還脅迫他答應留她在家中住一個月!昨晚他該要嚴詞拒絕的,怎麼說也不可以同意才是,可是她一抬出過世的媽、岳父母,他就無法狠下心拒絕;文依恬還是同以往一樣聰明,只有她明白他的弱點。
就算留下了文依恬,他也不會對她心軟的。他的人生已經規劃好了,其中沒有文依恬的位置,對於文家的恩情,他自認已經還清了,一分一毫都不欠了。
若文依恬還敢有過分的要求,他一定會嚴厲地拒絕她,他不要再和文家人有任何牽連;況且他有未婚妻了,顏晴舒才是要被他照顧的人,她才是他以後生命中的女人。
有些紛亂的心情在念及顏晴舒的溫柔笑臉時,他漸漸平靜下來。不錯,顏晴舒才是他的責任,而文依恬會找到適合她的去處,不勞他費心。
想到這,康麒安的臉色軟化了些,記起剛才蔡孟倫提起顏晴舒的父母在台北,將來他們也會是他的岳父母,他不好太冷落他們。
按下內線,蔡孟倫的聲音馬上從對講機那頭傳來。
「總裁,什麼事?」
「替我約晴舒的爸媽今晚一起吃飯,地點就選在康豪飯店。」康麒安吩咐著。
蔡孟倫楞了楞後才趕忙回答:「是的,總裁。」
總裁怎麼又改變主意了,蔡孟倫原是微笑的臉孔落寞地沉了下來。
畢竟總裁才是晴舒真正的未婚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