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以往這個時候,她不是在酒店裡狂歡,就是跟漂亮妹妹約會,不過自從認識了嚴覲揚之後,這些壞習慣都被他一一糾正過來。現在連他去日本做一個月的宣傳,她也不敢做壞事,真令她有些扼腕。她也只能乖乖待在家裡,看著第四台有關他的消息,傻傻地發呆。「淮歆,你身體不舒服嗎?」
羅艷文今天難得休假,將店務交給手下的人打理,沒想到卻瞧見女兒邊看電視邊歎氣,跟以前朝氣十足的樣子迥然不同。一旁的闕督泛喝著果汁,竊笑道:「她是得了相思病。」
「相思病?」羅艷文看著電視畫面正播著嚴覲揚的MTV,她馬上意會過來。闕淮歆怒瞪著闕督泛,狠不得揍他一頓。「媽咪,你不要聽他胡說!」
「我沒有胡說,那傢伙不是去日本了嗎?」闕督泛笑道。
咦,這個整天關在實驗室裡的山頂洞人,消息居然那麼靈通。
闕淮歆狐疑地睨了他一眼,又馬上將焦點轉移。「什麼那傢伙?人家可是有名有姓,你有禮貌一點行不行?」「哇!你居然也懂得維護別人啊!」闕督泛調侃道。
闕淮歆馬上跳起來追打他,兩人便這麼繞著客廳追逐。
羅艷文見狀,搖頭苦笑。
這對姊弟感情好歸好,不過時常像孩子一樣打鬧、鬥嘴,還是令她滿頭疼的,管也管不了。唉!她要回房間去看帳,隨他們鬧囉!
「你說這什麼話?我要是不扁到你,我就不姓闕!」闕淮歆又在發這種誓了,這幾乎變成她的口頭襌。不過闕督泛也不甘示弱,馬上反駁回去。「是啊!那你就可以跟媽咪一樣姓羅了。」「去!你再說!」闕淮歆脫下右腳的鞋子,朝闕督泛丟過去,不但沒有丟到他,還被他接個正著。「你怎麼拿鞋子丟人啊!哇!」見她又拿起另一隻鞋子準備丟人,他皺著鼻子大叫。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你去接!」闕淮歆大叫,想乘機扁他。
闕督泛當然知道她的意圖。「你去接,說不定是你男朋友打來的。」
嗯,很有可能,不過就是便宜了闕督泛這賊小子,哼!
「電話。」闕督泛笑咧了嘴,提醒道。
「我知道了!你給我滾上樓去!」她才不要在跟嚴覲揚講電話的時候,身邊還多了個電燈泡。「好,我上樓去。」這下他正好可以開溜。
闕淮歆不放心地目送人上樓,這才急急接起電話,「喂!」
「喂,淮歆?」
正如闕督泛所猜測的,電話果然是嚴覲揚打來的。一聽見他的聲音,她就有些想哭,她想他,想得心好疼哦!「是,我是。」吸吸鼻子,闕淮歆總算嘗到了愛情中的酸甜滋味了。
相思雖然酸澀,但是當得到報償的時候,果實又是如此的香甜。
「淮歆,你有沒有想我?」
嚴覲揚低沉好聽的聲音傳來,令闕淮歆神魂俱醉。
「你好噁心,誰要想你。」她心裡雖然開心,但就是嘴上不饒人。話才出口,她又有幾分沮喪,為什麼她就不能偶爾老實一次呢?嚴覲揚歎了一口氣,顯然也料到她會有這種反應。她現在更加後悔了。
「好,不想我。要不要我帶什麼東西回去?」
「東西?東京有什麼名產嗎?嗯,帶一些保養品回來送我媽咪好了。」巴結她媽咪,他總有好處的。「那你呢?我是問你。」
「我……」她又開始遲疑了。
她氣自己為什麼不對他說,她希望他早一點回來,她想念他;或者乾脆告訴他,她想見他……她想到日本去見他……闕淮歆的思緒紛亂,她想說的事情太多了,但是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怎麼樣?」他在電話那一端笑了。
「什麼怎麼樣?」
「禮物啊!你想要什麼?」
闕淮歆先是一陣沉默,才道,「你早一點回來就好了。」她終於把話說出口了。她什麼都不在乎了!這次的分離使她體認到一件事,那就是她真的愛上他了。雖然她總是口是心非,倔強不已,不過再怎麼樣,她也欺騙不了自己的心。她是愛他的,那麼何妨大膽一點呢?
嚴覲揚沉默良久,才略微揚起聲音道!「我知道了,我會縮短宣傳期,盡快趕回你身邊。」他的聲音聽起來很興奮……他說要趕回她的身邊,而不是趕回國!這讓闕淮歆的眼中泛上一陣水霧。「你每次都這樣……」
每次都說一些讓她感動不已的話,每次都故意惹得她心慌意亂,讓她不得不愛上他。她決定了!她要去看他!
「淮歆,你怎麼了?又笑又哭的,你該不會是想我想瘋了吧!」嚴覲揚調侃道,不過語氣裡的擔心,闕淮歆沒有錯過。「怎麼可能!」她又是一笑。
「淮歆……」
「好,我知道,禮物是吧,那就把你的心綁上紅色絲帶,帶回台灣送我吧!」闕淮歆拭去眼角的淚說道。她難得說那麼噁心的話,他怎麼突然靜下來了?去!一點都不捧場!
久久,他的聲音才傳了過來。「我想……不用送了吧!」
「你說什麼?」她的心微微刺痛,難道他……
嚴覲揚隔了幾秒之後才說道:「不用送是因為我的心一開始就在你身上啊!」討厭!她又想哭了。
「是嗎?我怎麼沒看到?」為了處罰他剛剛嚇她,她故意刁難地道。
「你摸摸自己左邊的胸口。」
「神經。這顆心是我的。」她翻了翻白眼,因為她居然真的照他的話去做,把手放在胸口,感受心臟的跳動。「不!你再摸清楚一點,真的沒有感覺到嗎?你的胸口住了兩顆心,因為你還不想將心分給我。」「胡扯!」她啼笑皆非,當然知道他要表達的是什麼。
不過不久的將來,也許他們的胸口會各自住著對方的心吧!
「喂!三隻小色狼,你們確定嚴覲揚真的住在這裡嗎?」
闕淮歆用手點著三個小鬼的頭,馬上引來他們的不悅。
「淮歆哥,你說話客氣一點好不好?」闕淮歆規定他們叫她「淮歆哥」,還堅持「哥」字不能省略。「什麼三隻小色狼?我們也不過是剛好名字裡有顏色……好痛!紀小橘,你做什麼打我!」「紀小藍,什麼名字有顏色,都是因為你這樣說,淮歆哥才會替我們改名叫三隻小色狼。嗚嗚……」紀小橘掩袖假哭。三隻小豬和三隻小色狼是沒有什麼差別,不過淮歆哥為什麼要用他們名字裡的顏色作文章呢?「哭什麼呀!男子漢大丈夫,不可以哭!」紀小綠板起臉,義正辭嚴地提醒紀小橘。紀小橘覷了闕淮歆一眼,才道:「我還不是男子漢大丈夫,所以我可以哭!」說完他哭得更大聲。「紀小橘!」被他堵到沒話說,紀小綠的臉如同他的名字一樣,立刻綠了一半。「好啦!你們別吵了,還不快帶路!」闕淮歆十分不耐煩地催促道。
這三隻小色狼竟威脅她,說若不帶他們來日本,就不幫她打聽消息。要不是看在他們和嚴覲揚屬於同一個經紀公司,方便打探嚴覲揚的行程,她才不會帶著這三隻小色狼來日本。唉!這三隻小色狼可真難伺候,她現在總算知道,為什麼他們的經紀人總是一個換過一個的原因了。「帶路?!可是淮歆哥,我們不懂日文,應該是由你去問路吧!」紀小橘聰明地接下一句,馬上被瞪了。「好,我去問,要是嚴覲揚沒有住在這間飯店的五六二號房的話,我就把你們全變成火烤小色狼!」哼!帶他們來日本還真是累人,不僅一路上嘰嘰喳喳地說個沒完,連問路也不會,真受不了。「嗚……淮歆哥好壞哦!」紀氏三兄弟蹲在飯店門邊假哭。
「夠了!再哭就把你們丟在日本。」受夠這三個小麻煩,闕淮歆頭也不回,率先走進飯店內的櫃檯詢問。三兄弟當然馬上跟上。「等等我們啊!淮歆哥!」
等他們搭上電梯,闕淮歆又開始後悔自己的衝動行事了。
因為方纔她在問明房間位置時,那位櫃檯人員的態度實在令她滿感冒的,他該不會是把她當成一般的追星族了吧!不過她還是很期盼能見到嚴覲揚,因為這是從他們交往至今分離最久的一次。她一直不相信遠距離的愛情,因此心裡有些不安。她在害怕,若才一開始就得宣告結束,那根本就不算是愛。「淮歆哥,到了!就是這一間。」紀小藍興奮地說道。
闕淮歆看了一下門牌號碼,果然是五六二號房,不過紀小綠敲了好久的門,卻沒有人在,闕淮歆不免有幾分失望。精明的紀小橘頗會察言觀色,一瞧見闕淮歆的神情,立刻就道:「淮歆哥不必擔心,我帶了秘密武器過來。」「秘密武器?」這下子,兩小一大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了。
紀小橘賊賊地笑著,驀地自袖子裡變出一把鑰匙來。「噹噹噹噹,秘密武器來也。」「這該不會是房間的鑰匙吧!」闕淮歆又驚又喜地大叫。「你究竟是怎麼弄到的?」「嘿嘿,這是商業機密。」滿意地看著另外兩位兄弟對他露出崇拜的神情,紀小橘仰高下巴,摸摸鼻子,好不囂張。「什麼商業機密!你要是去偷去搶,小心我告訴你媽媽。」闕淮歆威脅道。其實她不過是小孩子心性,想知道他是怎麼拿到鑰匙罷了。一聽到闕淮歆搬出「媽媽牌」,三兄弟馬上如臨大敵。
「淮歆哥,像我們這麼善良又可愛的孩子,怎麼可能去偷去搶嘛!」紀小橘馬上諂媚她笑道。一旁的紀小藍和紀小綠,當然是配合地點頭如搗蒜。
「善良又可愛?」闕淮歆雙手抱胸,有幾分懷疑地上下打量著他們,他們立刻露出白牙,笑得一副無害的模樣。唉!皮相會騙人,這個她最清楚。
「好吧!鑰匙拿來。」闕淮歆決定暫時相信他們,把手伸出來。
未料紀小橘露出了詭譎的笑容。「那麼……淮歆哥等一下要帶我們去買電動。」「對啊!」另外兩人也猛點頭。
日本的電玩遊戲可多了,他們本來就打算來這裡「包」一堆遊戲回去玩的,嘿嘿,有關淮歆在身邊,他們當然是買「免錢」的囉!闕淮歆瞪著他們,這三個死小鬼,有他們跟著絕對沒好事!不過,她也有一套治他們的方法,呵呵。「把鑰匙拿來!否則……」
「否則怎麼樣?」三個小小年紀就已經看得出將來一定會很帥的小男生,一起瞪大眼問道。「我就告訴你們的媽媽,說你們來日本不乖!」
「哇!淮歆哥,這是你答應我們的耶!」三個人又在假哭了。
「受不了你們,好啦!等我見到覲揚,就帶你們去買啦!」她翻了翻白眼道,她今天心情還不錯,就不欺負他們了。三兄弟馬上舉手歡呼!
「那現在可以把鑰匙給我了吧!」
紀小橘這才乖乖奉上鑰匙。
「很好,我們進去等他。」拿到鑰匙,闕淮歆難掩臉上的興奮。
她就要見到嚴覲揚了。
「嚴覲揚先生,請問您有同性愛人是真的嗎?」
「嚴先生,台灣媒體刊登的消息是真的嗎?」
「嚴覲揚先生……」
嚴覲揚身著黑色的絲質上衣,加上黑色牛仔褲,在幾個保全人員的保護之下,根本毫不理會日本記者們的發問,逕自酷著一張臉坐進許文慧準備的車子裡,揚長而去。車子裡,許文慧擔心地注視著面無表情的嚴覲揚,好半晌才開口問道:「覲揚,你沒事吧!」嚴覲揚看都不看她一眼。「嗯。」
「覲揚……」
許文慧凝視著他的目光,仍然充滿了愛慕之意,不過卻始終沒有傳達到嚴覲揚的心中,這一直使她苦惱不已。直到這趟日本宣傳之前,大老闆的一席話,才讓她重拾信心──「文慧,你很喜歡覲揚吧!」
「是……是的。」她不安地承認。
未料,項楚凡竟沒有責罵她,反而說!「很好,我有個任務交給你,我想……你一定能勝任的。」她眨眨眼,驀地,一股寒意爬上她的背脊,令她不由得一顫。
許文慧不曉得該怎麼回答,不過事關嚴覲揚,她不得不提起勇氣。「請問是什麼任務?」「我想,你也不希望那件事情繼續擴大吧!」項楚凡此刻一副可親的樣子,移坐到她身邊道!「把覲揚交給你,我很放心。」「項先生的意思是……」她的手心冒著汗。
「你應該明白的。」他意味深長地道,令許文慧漲紅了臉。
他是要她放膽去向嚴覲揚表白她的心意嗎?
許文慧忍不住胡亂猜想,但是為了要讓大眾知道嚴覲揚並非同性或雙性戀,的確有必要找一個人來闢謠。這個人選,除了和嚴覲揚幾乎每天朝夕相處的她之外,沒有其他人能勝任了。回到飯店,其他的工作人員都相偕去吃消夜,只剩下嚴覲揚和許文慧一同坐電梯回房間。兩人的房間相鄰。來到房門口,嚴覲揚打開自己的房門,正準備進去時,被許文慧給拉住了。「覲揚……」「什麼事?」嚴覲揚一臉疲憊。
為了要盡快把工作做完回台灣,回到闕淮歆的身邊,他幾乎每天都忙到三更半夜,卻也甘之如飴。「覲揚,我愛你!」雖然這是事先安排好的戲碼,但許文慧終於說出自己的心聲了。嚴覲揚揚揚眉,一臉笑意地搖搖頭。「是楚凡叫你這麼做的吧?」
項楚凡是他的朋友,他的個性以及他處理這件事的方式,他還會不清楚嗎?許文慧急著澄清,「不!不是的!覲揚,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愛上了你,所以我才會在項先生面前毛遂自薦,爭取當你的經紀人。」「是嗎?」他皺皺眉。為什麼以前他總是沒有察覺呢?
「我不願意再看到外面的人這麼說你了,請讓我幫助你吧!」許文慧豁出去了,只要能守在他的身邊,即使他不愛她,她也不在乎。「幫助我?你要怎麼幫助我?說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是非常正常的?」他有點諷刺地說道。雖然這些話很傷人,但是他不愛就是不愛,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況且,他也不希望闕淮歆在台灣聽到這個新聞,所以他更不可能接受許文慧的建議和項楚凡的自作聰明。「覲揚……」許文慧的眼裡溢滿痛苦。
他冷然詢問道:「是不是這樣?」
嚴覲揚始終沒有柔情以待,反而仍是那副冷酷的神情,難道她還是輸了嗎?那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傢伙到底有什麼好,她不甘心啊!
「不是這樣的!覲揚,請你聽我說。」她握住他的手。
「不要說了!」他卻揮開她,差點令她跌倒在地。「對不起……我累了,我想休息。」「不!覲揚。」她踉蹌地擋在房門口,不讓他進門。「吻我,如果你想讓我真的死心,請你吻我好嗎?」嚴覲揚不帶任何感情的黑眸中閃過了一抹難懂的光芒,他歎了口氣道!「你不要這樣,文慧……」「覲揚,只是一個吻。」她的熱淚奪眶而出,她知道隱身一旁的記者早已準備好了,只為能讓計劃有個最棒的句點。嚴覲揚揉了一下太陽穴,開始覺得頭在疼了。
當初他是因為半為人情半為興趣而踏入流行音樂界,不過花了近五年的時間,他還是適應不了這種現實又虛偽的世界。或許他也到了該退居幕後的時候了吧!他本來就不適合站在鎂光燈前,又何必再勉強自己呢?至於唱歌,隱退後他仍然可以唱給闕淮歆聽,也可以作詞、作曲給別人唱,這又有什麼不好呢?看著許文慧閉上眼,正想接受他的親吻,嚴覲揚卻只是伸手撫了下她的臉頰,在她額上輕啄。「覲揚?」許文慧滿臉意外地睜眼望向他。
嚴覲揚對她露出自認識至今,唯一一個真誠的笑容。「打電話回去告訴楚凡,說我回台灣之後,就退出歌壇。因為我這輩子只愛一個人,那就是闕淮歆!」語畢,他進入房內,關上大門,把所有訝異的驚喘聲和哭泣聲阻隔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