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寧彷彿成了打雜小妹,設計工作與她再無關係。
這一切,德睿全看在眼裡,但是只要又寧沒向他訴苦,他就不準備出面擺平。
一方面,他尊重她的決定,相信她有足夠的勇氣面對職場上必然的勾心鬥角,而另一方面,他的心中已做好盤算,他知道他將不會在莫林企業待太久,至於又寧,他還不確定她是不是願意與他一起走。
義式餐廳裡,流洩著輕鬆的爵士樂,這裡不是很正式很昂貴的餐廳,但這裡的義式風味特餐,又寧和德睿都很喜歡。
又寧點的牛肉千層面和過去一樣美味,但她拿著叉子翻弄著盤裡的食物,一點胃口也沒有。
她的舉動落在德睿眼中,他知道又寧的煩惱,但不主動點破,而是故意誇張地問:「怎麼了?這裡的千層面有這麼難吃嗎?」
又寧勉強微笑了一下,「當然不是,我只是……吃不下。」
「心煩嗎?要不要說出來,讓我幫你設法?」
德睿這句話,直直問進又寧的心坎裡。
沒錯,他知道又寧正被其他急欲表現的同事排擠,他是可以以「上司」的身份介入,強制重新分配職掌,但是,他相信這絕不是又寧想要的解決方式,再說,日後他若離開莫林企業,又有誰能為她撐腰?
他知道了?
那一瞬間,又寧忽然明白,其實自己的煩惱,德睿全看在眼裡,即使她從沒說出口,他也不會以「關心」為名,強迫她非要說出來不可,更不會不顧她的感覺,擅自介入。
他關心她,同時也用他的方式尊重她。
又寧心頭一暖,壓在心坎上沉甸甸的心事不復存在了。
「我想,我自己可以解決。」又寧用充滿信心的語氣說道。
「那就好。」他伸出大掌,親暱地揉揉她的發。
翌日,除了又寧以外的四位同事圍在德睿的辦公室裡,交出一份他們引以為傲的設計稿。
「經理,這份設計圖是我和湯尼、雷諾,露莎討論出來,與『尊爵』念最契合的樣稿,請經理幫我們做初步的修正。」珍恩落落大方的站在德睿身邊,嘴邊擒著自信的笑弧,一雙漂亮的金銅色雙眸透過專案經理室的透明玻璃,示威似的看著獨自在座位上處理請款單的又寧。
德睿看見珍恩的表情,再看看兩份樣稿,狀似無心的問:「為什麼這次又寧沒有參與設計?」
珍恩搶著回答:「蕾貝卡說她剛主導完『魚戲.蝶舞』的案子,想要沉澱一陣子,以免做出風格太接近的設計。」
德睿噙著諷笑:「是嗎?」
「是的。難道經理不相信我嗎?」珍恩根本不伯德睿看穿她的意圖,就算他知道她存心排擠又寧又怎樣?他總不能為了女友沒有參與這次的案子,就否定了其他人的努力吧?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代表你對這次的設計有絕對的自信,我這個經理總不能不給機會,你們說是不是?」
面對德睿的問話,所有人面面相覷,一時間判斷不出他的用意為何。
德睿將樣稿遞還給珍恩,「放手去做吧!不要讓我失望。」
珍恩感到很意外。就這樣?他不為難、不挑剔,反而支持他們的設計?
他甚至沒有追究他們排擠蕾貝卡的事,他們不是男女朋友嗎?這讓珍恩有種說不上的奇怪感覺。
「怎麼?還有什麼問題嗎?」德睿冷然挑眉,那神情,竟隱約有其父的威嚴。
「不,沒有了!」
「我們去忙了!」
一行人丟下這些話,飛快地奪門而出,前往會議室進行下一步驟的討論。
等所有閒雜人都退開後,德睿晃出他的辦公室,來到又寧身邊,在她發心印下一吻。
「可以下班了嗎?今晚我媽弄了起士鍋,要我邀你一起去吃。」
又寧垮著小臉道:「可是,我還有幾張湯尼和珍恩的請款單據還沒處理,我怕今天不交到會計那邊,他們這個月底前請不到款。」
「你不記恨他們這樣對你?」
德睿真服了她!別人都已經欺到她頭上來了,她還賣命為他們加班。
又寧笑了,「我當然記恨!但是公歸公,私歸私,我不能因為私人恩怨,害他們領不到出差費或加班費。」
德睿笑著調侃她:「你不想拿出你的設計,然後藉我的力量付諸實行,再一舉打敗他們?」
「老實說,我想過,我甚至連圖都畫好了。可是要打造一隻尊爵表需要龐大的人力、物力,就算公司負擔得起費用,我一個人也無法做到盡善盡美,既然如此,我何不退出這次的案子,將所有的資源留給他們?反正來日方長,有的是大展身手的機會呀!」又寧安然回答。
來日……方長嗎?那一瞬,德睿才猛然意識到,自己與又寧能像這樣討論工作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他最終是會離開莫林企業,踏上自己所選擇的道路的,而又寧和他不同,因為,她已經走在自己所選擇的道路上。她的夢想在莫林企業可以擭得實現,他如何忍心強迫她在他和她所嚮往的工作問選邊站?那未免太過殘忍。
而他,在自己的夢想和又寧之問,又該如何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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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報室裡,氣氛比終年白雪皚皚的少女峰更低迷。
「花了六個月的時間,結果你們要給我看的,就是這種俗艷設計?」赫門將厚厚的報告書與設計稿拍在桌案上,憤怒之情,不言而喻。
所有人都不敢說話,包括向來自負其能的珍恩。
沒有人見過赫門在公司動怒,全公司的人都說赫門向來以賞代罰,使得員工都樂於和他共事,過去就算赫門再不悅,也只是輕輕皺眉而已,但是今天他卻首度在員工面前失控。
「這設計是誰的主意?是那個主導『魚戲.蝶舞』的東方女孩嗎?」簡直不敢相信,這兩次的設計風格未免相差太多!
「是我!」珍恩排眾站出,鼓起勇氣向赫門解釋:「總裁,這次的設計較回歸正統,我們會這樣設計,是希望重回MP表一貫的經典風格,所以捨棄了太前衛創新的點子……」
赫門卻連聽也不願,逕自轉向打從進門就把手插在口袋、站在離出口處最近的兒子,不悅地質問他:「為什麼不讓那女孩來負責設計?」
德睿似笑非笑地瞥了以珍恩為首的四名部屬一眼,只見他們全低著頭,不敢搭腔,過去對又寧盛氣凌人的態度,在大老闆面前全都化為誠惶誠恐。
所有人都敬畏赫門,只有德睿的態度依舊不卑不亢。
「您怎能斷定是我不讓她負責?」德睿反問。
「還用問嗎?你向來以和我做對……」意識到還有旁人在場,赫門只得硬生生忍住,大手一揮,道:「我要和我兒子單獨談話,其他人全出去!」
赫門下令清場,頃刻問,偌大的簡報室只留他們父子倆對峙。
「我聽說那個東方女孩現在只負責和設計無關的雜務,甚至有傳聞說,讓她負責雜務是你授意的,這樣你們才有更多時間獨處,是不是有這回事?」
那一瞬,有種憤怒的情緒從心頭湧出,使德睿幾乎要當場拍桌離去,但,他最終還是忍下來了。
「聽說?傳聞?什麼時候開始,爸也相信起那些沒有根據的八卦了?」德睿淡嘲道。
「有沒有根據,你自己心裡有數!」兒子不願正面承認,更證實了他心中的猜想,「我問過老家的傭人,傭人部說你三天兩頭的就帶那個東方女孩回家!」
「容我提醒您,她的名字叫祈又寧。」
「我知道她叫什麼!」赫門火大低咆:「不要轉移話題!回答我的問話!」
德睿聳聳肩,「我的回答有用嗎?爸不是早就先入為主的相信那些傳聞了嗎?」
「我就是要聽你解釋!」
德睿冷目注視著赫門,那股凌厲的氣勢,竟讓他心下一震。
從未懼怕任何人、任何事的赫門,競在兒子冷厲的注視下,有種無以名狀的心虛。
「我沒有不讓她接觸設計。至於您的第二個問題,我想那是我和又寧間的私事,我有權選擇不回答。」說完,德睿漠然轉身,走向簡報室大門。
「站住!」被漠視得這麼徹底,赫門氣得發抖,「德睿,我再重申一次,不管是不是你授意,我要你馬上讓那個東方女孩來主導尊爵表的專案設計,否則我就開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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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要我負責尊爵表的專案設計?」
在廚房準備晚餐的又寧乍聽見這消息有些詫異,她不知道大老闆竟會相中她,並指名她來負責。
「他是這麼說的。」德睿從成串的葡萄上拔了一顆,連皮也不剝,直接扔進嘴裡。
嗯……又寧真會買東西,連她挑的水果都超甜!
又寧仍傻傻的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這麼大的案子,老闆真的放心交給她?還是……
又寧從平底鍋中盛起西班牙式海鮮燉飯,關上爐火,才小心翼翼地問:「德睿,是……你為我美言的嗎?」
德睿瞪她一眼,「小傻瓜!你在想什麼啊?我可沒替你關說!要你來主導設計是他的意思,你要相信自己的能力,幹嘛對自己沒信心?」
「我只是很驚訝,沒想到他居然會把這麼重要的案子交給我。」比起初出茅廬的她,專案小組裡的每一個同事都比她有經驗!
「因為他欣賞你的設計風格。雖然我爸是個庸俗的企業家,但是基本的審美觀還是有的。」
他站在她斜後方,愉悅的欣賞她紅撲撲的臉頰。真可愛,好想咬一口!
又寧有些遲疑的問:「你……希望我接嗎?」
「接啊!為什麼不?成為一個鐘錶設計師,不就是你到瑞士來的目的嗎?這機會是你用自己的能力掙來的,如今又有我爸當你的靠山,你何不放手去做?」他吻了下她的頰,然後從背後摟緊了她,將腦袋擱在她頸窩畔,輕聲道:「不過,重點還是你的意願,若你不願意.就大大方方回絕,不必跟他客氣。」
「我怎麼會不願意?正如你所說的,這是個難得的機會,但我擔心的是……我沒把握……」又寧一雙企盼的大眼直直地望著德睿,那樣全心全意的依賴著他,「德睿,你會幫我嗎?你會永遠站在我這邊嗎?」
那一瞬間,德睿竟想從那樣的眼神中逃走。
在又寧信賴的眼神中,他不願令她失望,卻也不願對她說謊。
「怕什麼?要是你失敗了,我們就一起做一對亡命鴛鴦,跑給我爸追殺吧!」德睿哈哈笑著,戲譫的語氣沒個正經。
又寧也被他逗笑了,但她卻不知道,望住她笑顏的德睿,心中有著無法言喻的苦澀。
兩個月前,他向位於紐約的「洛克商學院」遞出入學巾請,而二天前,他正式收到洛克商學院的錄畋通知。
洛克商學院比起牛津、劍橋、哈佛那些世界頂尖學府,或許知名度是差遠了,但是洛克商學院的創辦人,卻是享譽全球的經貿巨擘!由他親自挑選的師資,稱得上是業界的金字招牌,不知道有多少金融鉅子、貿易龍頭、科技新貴,都是來自洛克商學院!
但審查嚴格的洛克商學院,每年最多只錄取三十名學生.把關極為嚴謹,也奠定了它屹立不墜的地位。
德睿在遞出申請書之後,原本不抱任何希望,他只是將洛克商學院的入考題——一個關於如何挽救公司股價的申論題答完,連同入學申請書一併寄出而已。
他想為自己的夢想努力一次,倘若他沒有這方面的天賦,他會認命的接下家族企業第四代繼承人的棒子,從此別無他想。
沒想到,他的答案受到洛克集團的肯定,隨著入學通知一同寄來的,還有一筆為數不小的獎學金。
這下子,他去是不去?
如果沒有又寧,他想都不用想,包袱款款買了機票就飛往紐約,但現在,因為又寧,他走不開。
他甚至害怕對又寧提起這件事,他伯分別,怕又寧的眼淚,更伯又寧不願等他……
×!幾時開始,他變得這麼婆媽?
「又寧。」他拿開她手上的湯勺,將她轉向自己。
「別鬧,我需要湯勺攪拌濃湯,要不然湯會燒焦……」
又寧伸手要去拿湯勺,德睿卻擋開她,用嚴肅的目光望住她,「別管那鍋湯了,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講。」
又寧從沒見過德睿露出這種表情,立時就感染了那凝肅的氣氛。
「怎麼了?」她的眉宇間籠罩著不安,「你別嚇我呀!發生什麼事了?」
德睿握住她變得冰冷的指尖,一隻隻地放到唇邊親吻。
「德睿?」又寧更不安了。
「又寧,」他注視著她,一雙藍眸閃動著認真的光輝,「我們結婚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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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嚕噗嚕……噗嚕嚕……
濃湯滾沸,溢出鍋子,流到平面電磁爐上,發出一陣氣音。
又寧眨巴著一雙大眼,微啟櫻唇,顯然被德睿的驚人之語給嚇著了。
她慌忙關掉爐火,拉著他到客廳的沙發坐下,「你……受了什麼刺激嗎?發生什麼事了,告訴我好嗎?」
真他媽好極了!德睿閉眼咬牙。
他生平第一次求婚,他的女人卻當他是受了刺激,有沒有比這更諷刺的?
「德睿?」又寧擔心地低喚,「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說完,她還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額頭。
德睿沒好氣地拉住她的手腕,道:「我好好的,沒生病。」
「可是你的臉色很糟……」
他兇惡地瞪她一眼,「那是被你氣的。」
「被我?」又寧完全不明白,她做錯什麼了?
「我在跟你求婚,你居然連一點欣喜的樣子也沒有!」他不爽至極的抱怨起來:「不,別說是欣喜了,你根本是一臉被嚇呆的模樣!我的求婚有這麼可怕嗎?你的反應真是氣死我了!」
又寧有些委屈地說:「可是……我以為你在開玩笑。」
德睿覺得自己被侮辱了,當場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結婚是多重要的事,我會拿這種事來開玩笑?」
「那……那你幹嘛突然對我求婚啊?」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啊!
喝!聽她的語氣,敢情他求婚還求錯了!?
德睿被惹毛了!「我喜歡你,想要你當我的老婆,所以我就求婚了,我這樣做有什麼不對嗎?」
「可是……太突然了,而且……你之前也沒提過,人家沒有心理準備呀!」
奇怪了!女人怎麼會這麼不可理喻?
德睿更不爽了,「求婚的人是我,你是被求婚者,要什麼心理準備?難不成我還要提前三天預告,還是先擬個企畫書給你?」
「人家又不是那個意思……」
德睿的臉色非常難看,口氣也很凶:「不然你是什麼意思?」
又寧被他的態度氣紅了眼圈兒,背過身子不理他。
德睿馬上就心軟了。「好啦好啦!算我講話太沖,你別生氣。」
他貼到她身後去抱她,兩人一陣推推拉拉,最後又寧不敵德睿的纏功,被他緊緊棲入懷裡,頻頻哄勸:「別氣了嘛,我是豬頭、是白癡好不好?你不高興可以扁我、踹我,就是不要不理我……」
又寧吸了吸鼻子,悶悶地道:「我哪有那麼暴力?」
她的回應,總算讓德睿放了心。
「算我說錯話嘛!」他討好的吻吻她的唇,「不氣了,好不好?」
「我不是生氣,只是覺得突然。」又寧抬起猶有水霧的黑眸,幽幽地瞅著德睿,「你怎麼會突然有想結婚的念頭?你才剛滿二十歲呢!」
「你自己不也是二十歲而已?求婚這種事和年齡一點關係也沒有吧?」他瞇起眼來看她,故意疑心道:「難道你只是想跟我玩玩,等你回台灣以後就想把我們之間的一切忘掉,當作沒這回事嗎?」
「天!當然不是!」他是想到哪裡去了?
「那不就好了?」德睿笑逐顏開,「既然你是認真的,我也是認真的,那我們還等什麼?」
「話不是這麼說的呀!」又寧有些無奈,被他逼婚得有些頭疼,「我們交往還不滿一年,但結婚卻是一輩子的事,你怎麼能確定……」
「我就是確定,我知道你就是那個對的人!」他直視著她的眼,藍眸中柔情萬千,「又寧,難道你對我沒有相同的感覺嗎?難道你不像我愛你那樣的愛我?」
「如果我不愛你,我怎麼會把……把自己給你?」生性保守的她,談起兩人的親密關係仍有絲羞赧。
「既然如此,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問題?」
「德睿,不是我故意拿喬,只是……」她輕撫他俊美的容顏,不知該如何啟口。
「只是什麼?你說,我在聽。」
「我們台灣人,把結婚看做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我是很嚴肅啊!」他馬上收起嘻皮笑臉,板起俊容,以茲證明。
「唉……我不是那個意思!」又寧被他逗笑了,「我們台灣人談婚事,是有很多很多步驟的。例如我們會先訂婚,過幾個月再結婚,不過,更重要的是,我們結婚的事,一定要徵求父母同意才行。」
聽起來很麻煩。德睿擰起眉了,「如果我們先斬後奏,會怎樣?」
「是不會怎麼樣,只是他們會覺得不被尊重,會氣我們一輩子。」又寧再歎了一口氣,「我希望我們的婚姻有來自雙方父母與家人的祝福。德睿,我愛你,但我也愛我的父母,我不要他們傷心。」
德睿不說話了。
他的沉默讓又寧不安,「你……生氣了?」
「怎麼會?是我太衝動,沒想到你的立場。」他只是有些失望而已。
「我不知道你怎麼會突然想結婚,我也……很高興你向我求婚,」又寧小心翼翼地道:「反正,我這幾年都會留在瑞士,我們這樣在一起,不也很好嗎?」
問題是,他不見得會待在瑞士啊!
德睿捧住她的容顏,藍眸深深地梭巡過她的五官,像是要把她的模樣永遠烙印在心中。
「又寧,你一定要記得,我很愛很愛你,我是說真的。」他低啞地說。
「我知道。」她溫柔的將柔荑覆在他的手背上,對他微笑。
德睿重重地閉了閉眼,激越的心情無法訴諸於口,於是只能粗暴的將她摟進懷裡,讓她的臉蛋貼在自己的心口上,緊緊地擁著她,好像下一秒就面臨離別。
那是又寧最後一次見到德睿。
之後,他突然離開莫林企業,不知所蹤,連她都被蒙在鼓裡。
她不懂,明明前一晚他還向她求婚,為什麼隔天他就離開了?
很多很多年以後,祈又寧再想起這一晚,才省悟那些難分難捨的舉動,全是德睿說不出口的道別。
只是,他們都離開瑞士了,他去了美國,她回了台灣,遙迢千里,他們都錯過了彼此。
那段在瑞士的情緣,成了他們回憶裡的一個章節,只有在夜深入靜的時候,才能忍痛翻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