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什麼?為了季璐喬。她腳踏兩條船的事終於被揭穿了,原因是藍旭星住院觀察的那段期間,她每天準時報到,附帶切蘋果、送飲料,照顧他的三餐,噓寒問暖、呵護至極。為此藍耀日打翻醋桶,氣得只差沒吐血,光憑這一點,藍旭星的氣至少消了一半。
還有就是為了土地收購案,為了這件事他失蹤了一個多禮拜,弄得負傷而回事情卻沒辦好,被藍耀日抓住把柄直炮轟,轟得他實在沒辦法分心去審問季璐喬到底在他背後做了什麼事。
事實上,工作和季璐喬根本不是他們兄弟倆吵鬧的真正原因。
主要的關鍵在於他自己,是他心情莫名煩躁,主動找藍耀日吵鬧發洩,是他想不起那記憶空白的一個多禮拜,所以心裡煩得要命。奇怪,他人平平安安,沒出什麼意外就好了,何必要硬逼自己去想起,折磨得自己頭痛欲裂?
驀地,一股清新淡雅的香味鑽入鼻間,他怔然,不曾聞過的味道,卻惹得內心波瀾起伏,他猛地抬眼,對上剛好拿來卷宗請他批示的劉秘書。
「總經理,怎……怎麼啦?」手停在半空中,劉秘書嚇得動也不敢動。
天哪!他怎麼用這種眼神盯著她看?好深情好專注,是每個女人畢生夢寐以求的眼神啊!她推推眼鏡,呼吸急促得要命,不敢栘開視線,就怕稍稍一移動,眼前的景象會瞬間化為泡影。
「沒什麼。」怎麼了?他竟然失神?對著劉秘書抱歉的淺淺一笑。「對不起。」
「沒關係。」對不起幹麼?她還想跟他說聲謝謝哩!呵呵,被這樣的眼神一瞧,她晚上l定會睡不著覺。放下卷宗,她掩嘴快步往外走,不能讓人瞧見她的竊喜。
「劉秘書,」他喊住她,俊眸裡滿是迷惑。「你用的是哪個牌子的香水?」口氣有些遲疑。
他覺得自己最近怪怪的,昨天才莫名其妙地問了小林一個問題,今天又對劉秘書的香水味產生奇異的感覺。這一點都不像以前只專注於公事的他。
「『克麗絲汀-迪奧』的『幻影情人』香水,主味是桂花,還有柑橘……嗯,還有……」她簡直不能呼吸了。不要啊,別再用這種深情的眼神看她了,她會受不了溝。
「桂花啊……」他沈吟,合上限想將這股香味記在腦中。這味道可以讓他的頭痛暫時緩和。再睜開眼,發現劉秘書仍站在原地不動,他以為她還在等他的吩咐,抬眼,他解釋,不知自己的目光有多柔和。「很香。」
「謝謝。」劉秘書落荒而逃。總經理愛上的是季璐喬吧?真羨慕。他的目光好溫柔,可惜只有一秒焦距是集中在她身上的。
狗蛋繞著蝴蝶轉,下過轉得下是很起勁,因為它的主人舒舒正在傷心。一會兒蝴蝶也下追了,它停不來,睜著圓圓的黑眼珠看著舒舒。
她一動也不動,狗蛋窩在她的腳邊也下動,有人來了,它豎起耳朵,尾巴拍得像掃地,然後那人愈走愈近,它看清了,尾巴也下甩了,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準備睡覺去。
「你以為我是誰啊?搖得那麼開心。」來人口氣不太好,狗兒睨了她一眼,撇開頭不理她,彷彿覺得她很無聊。「哇勒//你很神氣啊!虧我還餵過你幾次,難道還比不上阿星那臭小子……」驚覺自己說錯話,紅姨趕緊搗住嘴。
「紅姨。」舒舒假裝沒聽到,只因不想讓人擔心,她一回頭很驚訝地叫道。「哇/你今天穿得好漂亮啊!」接著又一再稱讚。「真的耶!好年輕、好漂亮,不仔細看根本認不出來是你耶……」
「笨舒舒。」紅姨給了她一顆爆栗子。「最後一句就不用說了。」
她摸摸額頭傻笑,遲鈍地問:「你穿這麼漂亮是來給我看的啊?」
「給你看幹麼?我閒著沒事幹啊!」紅姨笑著,雲淡風清的切入主題。「我是想下山了。」
舒舒聽了大驚。「你要下山了?為什麼這麼突然?」但是想想紅姨也沒說過她要一直留在這裡,心念一轉,又替她開心。「也好啦,你在山上住得也夠久了,不是嗎?有想念的人也該回去看看了。」
「我心裡是有想念的人。」紅姨一語帶過,用輕鬆的態度試探舒舒。「你呢?想不想下山找人?」三個月以來,她勸過舒舒很多次,不希望看見一個好女孩白白浪費自己的大好青春,阿星對她來說是個危機,可其實也是個轉機。
「我?」舒舒搖頭,想都沒想過。「我沒想過要下山。」胸口熱熱的,彷彿被什麼給點燃似的,她不敢細想,怕會壓抑不住。「而且我也不能丟下這群小狗不管,它們會餓死,菜沒人顧會被蟲吃光,樹沒人澆水會枯死的。」
「小狗拜託豬伯照顧就好了,菜被蟲吃掉就算了,就當做善事。樹有雨水滋潤,根本不會死。」紅姨一一反駁,她最討厭不敢面對現實的人了。像她這樣,才躲在山上一年就無法忍受了,舒舒預備要在這裡躲幾年啊?她沒辦法再眼睜睜地看舒舒這樣下去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沒人欣賞獨自憔悴,真是太可憐了。「你難道不想再見到阿星嗎?」
「我……我……」她很想很想啊!從前的寂寞又回過頭來找她,阿星走了,她更寂寞。
「那就去找他啊!怕什麼?頂多找不到再回來下就好了?總比沒去找好吧!」女人只能等待嗎?用一輩子來等,萬一男人不回頭該怎麼辦?花一輩子的時間去找,就算找不到,也不會有遺憾。
「我不知道……」沒有來得及見爺爺、奶奶兩位老人家最後一面,讓舒舒很自責。她本就該留在這裡,好奸守住爺爺留給她唯一的東西。這兒還有豬伯、豬嬸他們,和一群小狗,需要她也依賴她,她走了,那他們該怎麼辦?
「唉,總有一天你會想通的。」女孩們都會有雙透明的翅膀,時候到了,她們就會展翅高飛,飛過重重障礙,飛過千山萬水,去尋找她們終身的依靠。紅姨覺得自己根本用不著替舒舒擔心,她看得見她身後的翅膀比任何人的都要美麗。
「紅姨該走了。」她不依戀,她祝福。「舒舒,你要保重。」環顧青蔥翠綠的山巔,她深吸一口氣,這地方很美,時候到了她會再回來這裡養老。
「你也是。」她想好好的跟紅姨說再見,卻還是哭得泣不成聲。「我會想你的。」她討厭離別,無奈人總是要離別。
「如果你改變心意,到這裡來找紅姨。」她將紙條塞進舒舒的手心裡。「這是我的住址,放好,別弄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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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望天,片片的雲朵都似那張熟悉的臉龐,對著她笑。
低下頭不瞧,微風吹拂耳鬢,低低的喚著她的名。
她搗住耳朵,不看不聽,莫名的焦慮漲滿了一顆心。是的,她找遍了整座山,不見阿星的足跡,也許他真的恢復了記憶,回到屬於他的世界去了。
她該替他開心,不該哭,可她忘記該怎麼笑了。
狗兒搖搖尾巴,守在她身邊寸步不離。
「阿星走了啊!」她將小臉埋進它毛茸茸的肚皮,自言自語。「阿星真的走了……」
狗兒溫暖的心規律地跳動著,它懂嗎?懂失去依靠的痛苦嗎?她的心空空蕩蕩的,做什麼都不對勁,蟬兒依舊在樹梢鳴叫,一切都沒變,她卻變得脆弱了。
她望向天上朵朵白雲,驀地紅了眼眶。
她無語:心裡不停地吶喊。
爸爸、媽媽、爺爺、奶奶,你們在天上嗎?看到舒舒了嗎?舒舒的心好疼好疼,為什麼你們不在身邊?
舒舒好寂寞!
蒼天亦無語。
她雙手無力地抱著自己的膝蓋,縮成一團,淚珠兒直墜而下。
舒舒真的好寂寞啊……
「舒舒,別哭,阿星在這裡陪著你好嗎?」
淚痕未乾的小臉猛地抬起,她彷彿聽到了,聽到那道低沈的嗓音在訴說著溫柔的話語,跟著一陣風吹入她耳裡。
她感覺到了。
她感覺到遠方的他的牽掛,他仍然惦記著她。
將淚痕抹去,舒舒站起身,一股熱流在她心中迴盪,讓她源源生出力量,讓她瘋狂的只有一個念頭——
她要去找阿星。
不管他在什麼地方,她都要再見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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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不同的地點。
落地窗前站著一個身材偉岸的男人,他穿著深藍色的「亞曼尼」西裝,短髮俐落有型,氣質沈穩,薄唇緊抿,在陽光輕灑包圍下,好看得像從時裝雜誌裡走出來的男模。
藍旭星望著窗外,發愣。
站在身後的季璐喬說了些什麼,他一句也沒聽進去。直到突然感覺到有雙手從背後環抱著他的腰,一副女性的柔軟胴體緊貼著他的後背,才讓他驚醒。
「別這樣。」他轉過身,很有技巧地離開她的臂彎。「被人看到了不太好。」
她在他眼裡依舊美麗,波浪鬈發仍然充滿萬種風情,但卻引不起他一點興趣。
「有什麼不好?」為了他,她都已經跟藍耀日攤牌了,他還想要她怎麼樣?
最近他看著她的時候,焦點總是沒集中在她的身上,像是透過她看著遠方的另一個人似的。這一點讓她開始緊張,從前的藍旭星對她溫柔體貼、呵護備至,讓人明顯地感覺到他的情意,可她現在卻不能夠確定了。
他愛上了別的女人嗎?不可能,他二十四小時的行蹤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根本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膽敢踏進她的勢力範圍。
有什麼不好?藍旭星說不上來,可當季璐喬的身體貼在他背後時,他感覺不到一絲溫暖,自己的心跳亦不再像從前那樣,因她而猛烈。
可一接觸到璐喬受傷的眼神,他心軟了。「沒什麼,我不喜歡被人從身後抱著……沒有安全感……」她沒做錯什麼,出院後的這段時間,他仔細地想過,對璐喬和藍耀日之間的事也釋懷了。沒結婚之前,大家本來就有選擇的權利,而現在璐喬明確地是選擇了他,他應該要高興的,不是嗎?
「是喔。」她想起來了。「我忘了你不喜歡別人從背後抱你。」從心理學上來說,這種人的心防比較重,較無法相信他人。
但她是季璐喬,是他藍旭星喜歡的女人耶!
他怎麼能不相信她?這下完蛋了!都怪她得了便宜又賣乖,有了藍旭星這麼個體貼溫柔、深情專一的男朋友,卻為了要滿足自己的虛榮心而腳踏兩條船,這罪狀簡直足以處死刑,更別妄想坐上少奶奶的寶座了啦!
「旭星……」季璐喬哭了,哭得情真意切的。「我錯了,你對我這麼好,我還背著你偷偷跟耀日交往,可是我發誓,我最愛的人還是你。你相信我,從今以後我會奸好對你,專心跟你在一起,不會再想其他人了好不好?請你相信我……」
她哭了,顆顆晶亮的淚珠滑落她美麗的臉龐,眼淚一直是女人最好的武器。
藍旭星的態度軟化了,他一向對女人的眼淚沒轍。
「好。」他將雙肩顫抖的她攬進懷中。「別哭了,我相信你。」
擁著季璐喬,任她在懷中哭得一場糊塗,藍旭星的目光越過她看向窗外,縹緲而迷惘。那遠方,在他視線不及的地方,那美麗的淚光,在長長的睫毛上眨呀眨的,像鑽石般閃亮,讓他……
感覺他的心不在焉,季璐喬抬起淚眼,模樣楚楚可憐。「旭星,你在看什麼?」
他一震,為自己的想法感到莫名其妙。「沒什麼。」回答得很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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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時間,下午一點四十八分。
穿著素淨的白上衣,烏黑的秀髮紮成整齊的馬尾,幾縉柔細髮絲垂落在那張脂粉未施的臉蛋上,女孩算不上出色,卻讓幾個路過的人忍不住要多瞄她幾眼。
因為她看起來實在好可憐。
「小姐,你怎麼啦?」有個人看了她兩眼,最後回頭問道。實在不能說這位先生特別有愛心什麼的,因為任誰看到那雙盈盈大眼蓄滿了眼淚也會停下腳步。
「我……」舒舒抬眼望他,雖然眼前的這個人看起來不像壞人,她仍猶豫著。
「我……」
深吸一口氣,她將眼淚收回眼眶。「沒事。」她待在山上已經整整有一年半的時間了,沒想到這社會變得好快好現實,她才剛下火車就被兩個業務員纏上,被他們唬得一愣一愣的之後,竟然糊里糊塗的簽了名,這下可慘了。
這個女孩一定很需要人幫助,很有耐心的,陌生人又問:「你真的沒事嗎?」
「沒有。」剛下山沒多久,舒舒就快窒息了。車子變得更多,今天人也好多,多得讓她沒辦法呼吸。她慘白著一張臉在車站附近徘徊,表情像受了驚嚇的小動物。「我沒事,謝謝你。」
既然她都說沒事了,陌生人也只能搔搔頭離開。
「小姐!」突然後頭有隻手猛力抓住舒舒的肩膀,獅吼般斥道:「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啊!說要去領錢付頭期款的,怎麼就落跑了?」
「我……我真的不需要什麼……呃……靈骨塔的東西。」啊!是剛剛那個人。舒舒肩一縮,直覺地想跑,手腕又被另一個人拙住。「你們答應要帶我去找人的,卻一直逼我去領錢……」聲音愈來愈小聲,這兩個擋在她面前的男人,看起來好高、好凶,剛才他們要她簽名蓋章時,說過要帶她到紅姨給的紙條上的住址,態度明明很親切啊!
「付了錢我們就會帶你去了啊!」對方又咆哮了一句。
「我只是要找人而已……」她不懂,為什麼單純地問個路,最後卻變成要領錢買靈骨塔。他們拉著她的手,手好緊奸痛,跑也跑不掉。
「羅嗉!」男人亮出手上的一張紙,上頭有舒舒的名字,睜大眼睛恐嚇她。「你是白癡啊?這是契約、契約啊!你不付錢就要被抓去關的!」
那個人一直逼近他,嚇得舒舒雙腳打顫,她好不安,腦袋頓時一片空白。
「好、好……」她被這個偽善的世界打敗,舒舒只能點頭再點頭。「我去領,我去領。」
「走,我們跟你去。」他們緊跟在她的後頭,雙手抱胸,勝利的姿態像拿到獎盃似的。
哼!這傻妞不知是從什麼地方來的,真好騙,隨便哄她幾句,就乖乖的簽了。十幾萬的靈骨塔耶!這個月的業績有救了,萬歲!
當這兩人得意忘形地在心裡狂喊萬歲時,乘機掙脫了他們的舒舒沒命的往前直奔。在陌生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卻沒有一個人伸手幫地,那—張張冷漠的臉孔在她眼前模糊又放大,被恐懼重重包圍的她倉皇失措,不知該往哪兒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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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深黑色的BMW緩慢地行駛在台北壅塞的車流中。
「討厭啦!」季璐喬嬌嚷著。「怎麼又塞車了?塞得這麼凶,什麼時候才上得了高速公路啊?」抱怨完,拿起粉餅不停的撲撲撲。
「旭星,你要不要先躺一下?到了山上再叫醒你好不好?」她的大腿早準備好了。」則座的小林轉過頭很哀怨地瞧著他們,卻遭到季璐喬白眼伺候,玉手朝他直揮。
「你專心當司機就好。對了,沒事眼睛少往後看,小心我戳瞎你!」
小林怪叫一聲,八字眉又垂了,認命地握好方向盤。
他當司機是沒關係啦,季璐喬也跟來幹麼?他剛被女人甩,最討厭見到情侶卿卿我我的場面了。
「藍總,季璐喬欺負我啦!」他抗議。
藍旭星收回凝望車窗外的目光,淺笑回頭。「奸吧!換我開車,你來後座休息。」
「哇!我不要、我不要……」季璐喬是魔女,除了藍總,其他男人在她的眼裡都是廢物,他才不要跟她坐在一起。小林死命推辭。
她要殺人了。「你喊冤啊?」拿枝眉筆往小林臉上亂畫亂塗。「你以為我愛跟你坐啊?氣死我了,我要在你臉上畫烏龜,讓你看起來更衰!」
「不要啦!我已經夠衰了。」
車裡吵吵鬧鬧,外頭喇叭聲喧囂,擁擠的人潮,寸步難行的車道,一切都是那麼的稀鬆平常,唯有冷氣開得稍微強了點。藍旭星望著外頭,熾熱的陽光使得車外的世界像個大蒸籠,蒸得路面一片迷濛……
驀地,路旁的人行道上遠遠地有個人正往他的反方向奔跑,引起了他的注意。
藍旭星漠然地看著車窗外所發生的一切,直到那人愈跑愈近,近到足以讓他瞧清楚那張臉。
那女孩惶惶不安的臉上,有雙燦亮如星子的黑瞳!
胸口像被什麼不明物體狠狠地撞了一下似的,霎時間他停止了呼吸,忘了思考。
為什麼那雙陌生的星眸讓他感到心痛?為什麼乍見時他的心有一瞬間覺得喜悅?
清麗的小臉為何佈滿淚痕?她為了什麼而恐懼?
太多個為什麼,他還沒來得及思考出答案,就反射性地開了車門,動作飛快地衝進人群中。
小林和季璐喬都看傻了。
「天啊!」是他們太吵了嗎?但也不至於吵到逼人跳車吧?
藍旭星該不會是因為車禍的後遺症,突然間腦筋秀逗了吧?他們面面相覷,想著同樣的問題。
「快、快!」還是季璐喬比較鎮定。「車隨便停在一邊,我們跟去看看!」
慘了!覺得頸後癢癢的,她是不是快被抓到了?她腳好酸、口也渴,陽光太強太刺眼,她快昏倒了。她該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砰!」的一聲,舒舒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鼻問有著淡淡的香味,她抬起昏花的雙眼,陽光下,那人宛若神祇,光線強烈照射在他的身上,看下清楚他的輪廓。
她想對他說聲「謝謝」,雖然他擋住了她的去路,但至少給了她短暫的安全感,她並不怪他……
下一秒她立刻被後頭追趕的男人整個人拎起,男人氣急敗壞地抓著她的耳朵就吼。「小姐!你太過分了吧!」跑得那麼快簡直像百米競賽,害他追得差點斷氣。
舒舒絕望地低下頭,像被獵人逮到的小兔子。
「你別忘了,契約上面還有你的簽名,你跑到天涯海角都逃避不了的!」隨後趕到的另一個業務員邊吼邊拿著契約在她的頭上晃,並且對著這丫頭剛才撞到的男人下好意思的點點頭,這個男人一臉陰沉,看起來好恐怖,還是先把她架走再說。
「走,你跟我去旁邊好好商量、商量……」
「商量什麼?」藍旭星搶過那張契約,瞬間撕成碎片。
嗄?舒舒看著碎紙片紛紛落下,像白色的小花,她的世界好像亮了起來。
「我要告你!」兩個穿著西裝的業務員氣得跳腳。
「去告吧!」拍拍手,他撣掉身上的一片碎花,然後抬起頭,目光凌厲。「在你們還不曉得我是誰之前,我會先告死你們。」冷冽的眼光瞥向他們胸前掛的名牌,喃喃地默念上頭的名字,彷彿牢記著要將他們置於死地似的……
理虧在先的兩個大男人撫住胸口,嚇得落荒而逃。
他們走了?她得救了?舒舒眼眶發熱,趕緊抹抹臉。
「小姐。」她好嬌小,看起來可憐兮兮的,藍旭星伸手想安撫她,卻又輕輕放下。「沒事了,你放心吧!」
雖然視線模模糊糊,她仍感激地拾起頭,這個救她的男人聲音冷冰冰的,但滿好聽的。「謝謝你……」
視線相對的一剎那,舒舒猛地倒抽了一口氣!
他是阿星,是阿星啊!她就知道,她一定可以找到他的。
「阿星!」她視線模糊,多日來的思念讓眼淚終於決堤了。她哭嚷地撲向他的懷裡,淚水嘩啦啦滴落如雨下。「我好想你……好想你……」
她這忘情的一哭,讓藍旭星,還有跟著來瞭解事情發展的小林和季璐喬都傻了。
「……我不是阿星。」她的樣子好深情,讓藍旭星沒來由的心疼了,突然間他羨慕起她口中那個叫阿星的男人來。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裳,胸口異樣的發熱,他捨不得推開她。「你認錯人了。」
舒舒埋著臉仍持續的哭著,直到聽到另一個聲音。
「小妹妹,」季璐喬彎下腰,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我想你可能認錯人了喔!這位先生是我的男朋友,不是你的阿星。」暗地裡卻握緊拳頭。
舒舒抬起淚眼看著季璐喬,這個姊姊好美喔!
「不是嗎?」她再看看衣服被她弄濕了的男人,這明明就是阿星啊!但是怎麼態度好冷漠?阿星傻傻的,但他看起來很精明幹練的樣子。還有,他嘴唇抿得緊緊的,好像不太喜歡笑,可是阿星他很愛笑的。
愈看愈不確定,而且他身邊還有女朋友,女朋友應該是代表跟他很要好的意思吧?舒舒紅了臉,放下緊抓著他胸口的小手。
小小聲的,不敢再瞧他們,她可憐地道歉說:「對不起。」她覺得心碎,轉身就跑。
她走了,藍旭星悵然若失,很多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他根本來不及問出口,更何況他根本不認得她,他究竟想問她什麼?
「走吧。」他對著後頭還在發呆的兩個人說著。
剛才她抓著他的力氣好大,像怕他離開似的,被那個女孩愛著的人一定很幸福。她手抓過的地方還溫溫熱熱的,將右手按在相同地方,藍旭星兀自沈吟。
「藍總!」小林大叫,他看了很久,百分之百,不,是百分之兩萬的確定。「快!快把她追回來!她就是『桂嶺』那塊地的擁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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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等一等。」藍旭星出聲喊道,在擁擠的街道中,在艷陽下。見她回首,身影孤獨寂寞,他竟然慶幸有個理由能將她留下。
舒舒回頭了,人來人往中她只認得這張臉,可這張臉的主人卻不認得她。「有什麼事嗎?」雖然他說他不是阿星,可是她沒用,聽到他的聲音還是忍不住覺得開心。
她的淒楚姿態落進他的眼底,又湧上一陣熟悉的疼。「你叫什麼名字?」不知為何,她失望的表情令他難過,胸口一緊,藍旭星像個未經世事的大男孩,手足無措的問著她的名。
「舒舒,衛舒舒。」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也對,他不是阿星,怎麼會知道她叫什麼。舒舒,你傻了啊!她暗下眸子,笑著自己的癡。
「衛小姐。」他站在她的眼前,嗅到她身上淡淡的一股香味,他聞得出來,那是桂花。「你在找人嗎?要不要我幫你?」
他的眼睛好溫柔,這點跟阿星好像,可他說的話又讓她心裡一陣難過。
「好啊!」她點點頭,可以相信他嗎?應該可以吧!希望他能先帶她找到紅姨。
「那跟我走吧!」帶她回去,不僅僅是為了收購她的土地,她引起他太多的悸動心情,他想搞清楚究竟是什麼原因。
「你會陪著我嗎?」她問道,杵在原地不動,迷惑的表情很可愛。
藍旭星愕然,這句話……這句話他彷彿聽過……
「我會陪著你。」這是他負責的案子,她算起來是他的客戶,他不可能不陪著她的。
舒舒笑了,笑得安心,笑得燦爛如花。
「好。」她拉著他西裝的袖口,像小雞跟著母雞一樣。穿過層層高樓照下的陽光投射在他們身上,兩人的影子剛好重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