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晴知道這是他的好意,只不過她就是拿把刀將已經死到不能再死的雞切斷脖子,可能都得花上半天工夫,何況是對付活生生的賊人。
與其給她刀,不如給她一把掌心雷還比較可靠,當然,如果蕭瑛捨得把慕容郬留給她當護衛,那就最好。
第八章惠平郡主的嫁妝(2)
見她遲遲不將匕首收下,他抓了抓後頸的頭髮,那動作,讓他顯得有幾分稚氣。他遲疑的問:「你……不喜歡嗎?」
「沒有,我只是不知道怎麼用。」
慕容郬點頭。「我明白,也許你該學點防身的功夫。最近我比較有空,不如我每天騰一點時間,教你拳腳功夫。」
這話就是胡扯了,果果最近常埋怨,說師父經常忙得不見人影,只能讓別人來指導他武藝,現在他……居然說最近比較有空?
彎了彎嘴角,彎出一抹笑,她長在未來世紀,不管是因為讀過心理學或者是接觸到的歌詞電影,男人對女人的心思,她一眼就能看得分明。
她不碰愛情,但她很開心,他願意對自己釋放善意。
「如果慕容公子有空的話。」這話,算是應承下來了。
宮晴的回答,讓他臉上又出現一陣潮紅,他瞇了眉眼,隱約透露出心喜。
這時,一名衙役來報。
「知府大人,武陵侯府發現一名侍妾死在池塘邊,侯爺派人來請大人過府查案。」
「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宮晴聳肩歎氣,真是受盛名所累,自從她進京城,尚未上任,就有人想用案件測試她的斷案能力,現在更好了,大家都明白她的規矩——不得破壞現場。
因此武陵侯府一來報,她就得飛快過府,不光因為侯爺惹不起,更因為不能讓屍體在陽光下曝曬太久。
她離開座位,卻發覺手被人一把扯住,回首,發現慕容郬拉著自己,一手拿起匕首。
她點點頭,收下匕首、納入懷中,他才露出笑容。
「我陪你一起去。」
「沒關係嗎?讓人知道我和王爺過從甚密……」王爺身邊不是一直都埋著皇帝的眼線?
「不怕,是皇上要王爺找你討論治水方案的,只不過王爺『怠惰』,派下人過來,待我回去,將武陵侯府的案子告訴王爺,他又有法寶可以拿到皇帝眼前現。何況,花了五年時間盯梢,盯出相同的答案,你以為皇帝不會膩?」
進京後,暗處的眼線少了許多,當然也許和留在府裡的全是忠心、知根底的僕人有關,外人很難滲透進來。
他都不怕了,她何必多擔心,於是宮晴點頭。
半個時辰後,宮晴和慕容郬雙雙來到武陵侯府。
分明是命案,整個武陵侯府卻瀰漫著一股熱鬧氣氛,總管親自等在門口,領了他們到後花園的池塘。
宮晴到的時候,黃布條已經圍了起來,一張酸木枝太師椅擺在黃布條外頭,武陵侯端正坐著,旁邊還放了茶几,茶几上面有茶、果、點心,他身後站著兩個婢女,一人打扇、一人打傘,旁邊還有一群人在圍觀。
還當真是在看戲啊,宮晴歎氣,向前和武陵侯見禮。
武陵侯方頭大耳的,同皇帝一樣,都是四十幾歲的中年人,可他體格高大健壯,身形筆挺,臉龐剛毅,兩道劍眉帶著銳氣,一雙眼睛凌厲逼人,隱含熠熠鋒芒,與皇帝的萎靡不振全然不同。
「宮大人,聽說你是斷案神手,就麻煩你看看,本侯的侍妾怎麼會沒事跑到池塘邊,又怎會一頭往水池裡栽?」
言下之意是這名侍妾是失足落水?
宮晴應了聲,走到水池邊細細觀察。
死者的臉朝下,半個頭泡在水裡,身子趴在池塘邊,腳後跟處有一截斷掉的木頭,她從頭到尾仔細的看過後,讓人將屍體撈起、翻身仰躺,視線逐一掃過死者的頸部、額頭、膝蓋、前肢,再翻開她的掌心,觀察兩手指間。
接著宮晴起身,圍繞著水塘邊緩慢走著,低頭像在找尋什麼似的,然後她微微一笑,抬眼看向不遠處的屋子。
她沒發話,快步往那屋子走去,慕容郬瞧見她的舉動,連忙追上前,跟在她身後。
她奇怪的舉止引發侯爺懷疑,然而當總管機靈的過來請示,他卻擺了擺手說:「隨他去。」
不久,兩人一前一後回到池塘邊時,她走到武陵侯面前,躬身說道:「啟稟侯爺,此名女子並非意外落水,而是被殺。」
「什麼?被殺!」武陵侯一躍而起,怒視宮晴。「宮大人有什麼證據?」
「倘若是意外,那麼就是她踩到木頭、往前摔,因為頭部撞到池塘邊的石塊,導致昏迷淹死。」
「這麼顯而易見的事兒,還需要宮大人解釋?」武陵侯冷哼一聲。
他心底非常不滿意宮節的推論,他治家嚴謹,每個進府的下人,身世背景都清清楚楚,誰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犯下殺人大罪?這豈非是挑戰他的威嚴。
「可若真的是意外,那麼死者的膝蓋、前肢與額頭必定受傷,但屍體上並沒有傷痕。且她的頸部有勒痕,足以證明是被人勒斃,因不能呼吸而亡。」
「頸部有勒痕?」
「沒錯,方才下官繞池塘一圈,發現池邊近西處的泥地上隱約有拖痕,因此追著痕跡到方才進入的那間屋子,發現那屋裡桌椅翻倒、花瓶碎了一地,由此可知,那裡才是命案發生之處。」
宮晴說到這裡,武陵侯的眉毛已經拉成一條線,粗重的喘息聲伴隨著一聲斥喝。
「來人,這兩日有誰到過月秀閣?」
不久,一個丫頭戰戰兢兢走到侯爺面前,跪地伏面。「稟侯爺,昨兒個五公子要奴婢把月秀閣整理出來……」
他沒待丫頭稟報完畢,怒聲一吼,「去把那個孽子給我帶來!」
看著武陵侯怒不可遏的模樣,慕容郬臉色微變,他不會把滿腔怒氣趁勢發洩在宮晴身上吧?下意識地,他往宮晴身邊靠過去,她微側頭,看著他那個母雞護小雞的動作,心一暖。
很快地,五公子被兩個侍衛抓到侯爺面前,一個中年婦女哭哭啼啼地追在他身後,甫到武陵侯面前,立刻放聲大喊,「侯爺,您千萬別隨便聽信謠言,就相信岳兒會做出殺人害命的惡事啊,您也知道,岳兒個性軟弱,絕不是那等心狠手辣之輩,況且咱們母子在這個家一向不受待見……」
她嘮嘮叨叨哭個不停,顯然已經聽到風聲。
武陵侯怒髮衝冠,一掌拍下竟將茶几劈成兩半,頓時,婦人壓住哽咽,再不敢開口發言。
慕容郬見他那掌力,心思一轉,沒想到武陵侯多年未再征戰沙場,還有如此神力,可見得這些年來,他的武功並沒有落下,倒與其他武官勳貴不同了。
「你說,你昨天在月秀閣做什麼?」他凝聲問,五公子嚇得全身瑟縮、縮起肩膀。
「父親……我、我在那裡讀書。」
「你是怎麼讀的?竟會讀得桌翻椅倒,花瓶碎一地。」
武陵侯一怒站起,五公子飛快爬到母親身後,哭泣不已。
「說!你不說話,我就綁了你,直接送進衙門裡去。」
「父、父親,昨日皇上下令撤平西侯的兵權,您大怒皇帝不顧舊情,回到家裡罵了孩兒一通,孩兒心生不滿,才會摔桌椅洩恨。」
聽到這話,連不擅心機的慕容郬都明白,這種大不敬的話若是傳揚出去,武陵侯豈能無性命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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