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太多了——」繆維星不承認。
寰裕的確說中了他的心事,他這幾天好像有某塊東西梗在心頭,等著他去做。
但是又想不透那是什麼,所以才讓他問得好難過……
「哎!這幾天沒有見到欣穎,還真無聊耶,她什麼時候才來上班啊?」殷寰裕玩弄著原子筆,故作唉聲歎氣狀。
「欣穎……」繆維星輕聲的低喃著。
對了!就是她——他知道心頭的鬱悶從何而來了。
但是這沒見到她的失落也太大了吧,大到讓他自己無力招架這樣的改變。
「維星,你在念什麼啊?」殷寰裕明知故問。
「我有事出去一下。」繆維星拿起外套,衝了出去。
這時他覺得最重要的,還是先填補心中的空洞再說,至於他的行事作風可以先忽略一下,總不能放任自己繼續郁卒吧,那會悶出病來的。
「OK!放心去吧。」殷寰裕樂不可支。
繆維星原想追究他在笑什麼,但最後放棄了,便驅車前往郝欣穎住的的方。
☆☆☆
「誰啊——」郝欣穎納悶是誰會來找她。
「嗨!」繆維星一派瀟灑的單手撐在門邊,同她打招呼。
「找我有事嗎?」郝欣穎好似不受魅惑的冷言冷語。
其實她的內心正狂亂的跳動著,因為她壓根不敢奢望維星會來看她,但是他卻出乎意料的站在門口。
喔!他怎能這樣子……她已經告訴自己要忘了對他的那份情,為何他又來撩撥她的心湖,讓她波瀾不已?
「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嗎?」繆維星吶吶的關上門。
「不然你這大忙人怎會出現在我這兒?」郝欣穎死板的倒了杯水放在他坐的位子前。
「關心你的傷口。」繆維星欲伸手碰觸她的臉,卻被她閃開了。
他狐疑的睨著她,幾日不見罷了,她的態度變得太過冷漠,發生什麼事了?
「差不多好了,謝謝。」郝欣穎下意識的摸著臉頰。
接下來便是一陣的寂靜,兩人都各自陷于思潮中,最後是繆維星受不了這片死寂,便吼著。「你在躲我?」
「我幹嘛躲你。」郝欣穎的眼神閃爍不定,讓他更加確定他的猜測。
「那就得問你自己了。」繆維星站在她面前,抬高她的臉,逼她正視自己。
「沒有——」郝欣穎被他銳利的眸光逼得喘不過氣來,囁嚅的細語著。
「看著我……好好的回答我。」繆維星不滿意她的答案。
「你到底要我怎樣,我只是保護自己不要受到你的迷惑,不要讓你的無情傷害到我。」郝欣穎無助的哭喊著。「如果你不能給我保證,就請你不要接近我。」
「你——」繆維星頓時啞口無言。
但一見到她傾巢而出的淚水時,他卻禁不住的擁抱起她,任憑她哭濕了他的衣裳,他也不以為意。
有多少的女人淚灑在他面前,他沒有半點的撼動,但惟獨只有她的淚珠,令他不知所措,這種微妙的改變讓他摸不著頭緒。
他疼惜的捧著她的臉蛋,啜吻著她頰上的淚水,緩慢的向下滑動,來到了最蠱惑他的那二片唇瓣。
這般的舉動讓郝欣穎倒抽了口氣,意識也清醒了不少,她使力想推開他,卻無法掙脫他一分一毫。
繆維星上癮似的揉搓著她的唇,趁她疏忽之際,舌頭溜進她的唇內,尋覓著她的丁香小舌,交織共游著。
她發現在他的吻勢下,神志開始飄遠,但沒有經驗的她,只能被動的配合著他舌的律動,移滑著她的舌尖。
得到了她的回應,他更加熱切的深吻著她,在背脊刮摩的手,按捺不住的覆住她的胸脯以得到較大的刺激。
「不——」郝欣穎突然推開他,害怕的雙手環抱著自己。
他、他怎麼可以……摸她的胸部……
「欣穎,你沒事吧?」繆維星懊惱著自己不規矩的行徑。
他何時如毛頭小子一樣,無法克制自己的慾望,竟衝動的想要了她。尤其是在吻上那紅嫩的唇時,他的意識就變得不像是他,整個人都淪陷在她誘人的唇下。
「別用你對待其他女人的態度對待我。」郝欣穎惱羞成怒的吼著。
她對他逾矩的舉止,居然感到意亂情迷,若非理智忽然爬進她沉溺的腦子裡,說不定情況會演變到她無法想像的地步。
「我不打算向你道歉,因為那是我直接的生理反應。」繆維星嘴硬的道。
其實他清楚自己不該如此,對她的指控他承認,他是真的想要了他,而且完完全全是出自於本意,而非為了解決生理需求。但是他當然不可能向她承認這一點,因為被一個女人左右了思緒,違反了他的一貫原則。
「無恥、下流、變態……」郝欣穎激動的亂罵著。
「好了——你鬧夠了沒有。」繆維星寒峻的高舉她的手,朝著她噴著氣。
他容忍她並不表示她可以放肆的亂罵他,他的自尊不容許有人壓到他頭上。
「不夠……不夠……」郝欣穎狂搖著頭訴盡她的抗議。
「閉嘴!」繆維星冷冽的話從嘴角流竄出來。
「你就只會命令我,你還會什麼……我偏不閉嘴。」郝欣穎跟他槓到底了。
「從來沒有人敢在我面前放肆,惟獨只有你一再如此,現在……我要你閉上你的嘴。」繆維星扣住地倔強的下顎,眼中冒著怒火,暗喻著誰才是真正的主人。
「我要是不閉,你拿我怎樣?」郝欣穎傲然的睨著他。
她要讓他知道,女人不是好欺負的角色,別以為當男人壓制女人時,女人就得乖順的服從,不能做任何的反抗。
「呵——很好!你要是不閉,我會要你閉上為止。」繆維星靈光一問,原本冰庫般的臉,化為詭譎的笑容,絲毫不受她的威脅。
望著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在他眼前閉閉開開,就只讓他想到一件事……
「我才不信。」郝欣穎嗤哼著。
這人的脾氣真無常耶,剛才還狂怒著,現在不曉得在興奮什麼?
「要不要試試啊——」她挑釁的眼神正中他的意,那他更可光明正大的做了。
「不用……我不想知道。」郝欣穎從他眼底察覺出一些瑞倪,總覺得他有非分之想。
「但是我很想讓你知道。」繆維星將她壓倒在沙發上,漾著笑意。
「走開啦——」郝欣穎伸出小手,推拒著他的胸膛。
「NO、NO……我要證實我說的話,我絕對有本事讓你閉上嘴。」繆維星微側著身,拉起她的手湊到嘴邊,邪魅的舔著。
「不要!」郝欣穎慌忙的抽開她的手。
天啊——被他舔過的指尖,從尾端傳來波波微妙的電流,怎麼會有這麼奇異的感覺。
「急著逃開啊,但是我還沒做到重頭戲耶。」繆維星用手指刮過她的額頭,來到她尚留有些許手印痕跡的傷處,並垂首用舌尖劃過。
「你、你……」他的舉動,讓郝欣穎說不出話來,只能瞪大著眼呆愣看著他。
感到下方的她,呈現僵硬狀態,繆維星明瞭的輕笑出聲後,自己先起身再拉起她。「如果你再挑戰我的耐心,我下次要的將不只是如此。」
「混帳王八蛋。」郝欣穎叫嚷著。
用這種下流招數的人,還敢大聲說話,怎麼舌頭不會打結啊!
但是……他說的沒錯啦,她無法想像男女之間會有什麼親密的舉動,所以他所做的,對她來講,都是她無法承受的限度。
「再說沒關係——」繆維星馬上堵住她的嘴,並探入嘴內品嚐著她的芳香後才悠悠的道著。
「嗚……」郝欣穎見他的嘴逼近,立即摀住嘴,禁止他得逞。
「很好、很好……學乖了。」繆維星像安撫小孩子般的揉著她的頭,得意洋洋的說著。
「哼——」郝欣穎只能恨得牙癢癢的瞪著他。
「走吧!我帶你去吃飯。」繆維星自然的握住她的手。
而郝欣穎柔順的任由他牽著,就像相戀多年的情人般。
她瞅著他寬挺的背影,及他們交握的手,心頭霎時升起暖烘烘的喜悅,如果他能常這樣溫柔的對待她,她就不會每次都跟他作對了。
☆☆☆
「什麼——你人已經到台灣了!」繆維星的怒吼聲,讓郝欣穎及殷寰裕面面相覷。
看他掛下電話後,殷寰裕問著。「怎麼回事?你好像很激動。」
「我媽到台灣了。」繆維星撇著嘴,顯然有難言之隱。
「你媽來看你是一件很好的事啊。」郝欣穎不懂為何繆維星好像不願他母親來的樣子。自己的母親很早就死了,而父親又住進醫院,所以她特別羨慕有完整家庭的人。
「是嗎?」繆維星絲毫沒有任何高興的表情,拿起外套便說:「我去接她,這裡先麻煩你們了。」
「欣穎,你一定很想知道維星不喜歡他媽媽來的原因吧?」殷寰裕看出她的疑義。
「你知道啊?」郝欣穎眉開眼笑的望著他。
「當然——我跟他好幾年的同事了。」
「對喔,那你快告訴我嘛。」郝欣穎催促著他。
只要是有關維星的事,她都想知道,這樣會讓她覺得更加接近他。
「因為每次伯母來都會逼問維星要不要結婚了,所以他就很怕聽到伯母要來的消息,以免被她逼婚。」
「呵!原來他也有會怕的事啊,我還以為他目中無人,沒有害怕的東西。」郝欣穎開懷大笑著。
這表示強硬的維星,其實也有柔性的一面。
「也不是說怕繆媽媽,而是從小就是母親一手帶大的維星,想孝順繆媽媽,不想惹她生氣,所以才拿這種事沒轍。」殷寰裕解釋著。
「喔——看不出來耶。」郝欣穎難以置信繆維星是這樣的一個人。
「也難怪你看不出來,連我一開始知道時,也很難相信。」殷寰裕想起自己乍見繆維星與繆媽媽相處的畫面時,也不禁笑出聲。
「我們這樣在背後笑他,會不會很缺德啊。」郝欣穎想起這點。
「還好啦,難得嘛!」殷寰裕打趣的說道。
「呵——」
郝欣穎與殷寰裕趁繆維星不在之際,討論了好多有關他而郝欣穎不曉得的事。
這讓她覺得……維星也並非那麼壞心的人,雖然他做事是有原則,但私生活就有待加強了……
☆☆☆
「媽,下次你來先通知我一下嘛,不要突然就跑來了。」繆維星抱怨著。
「幹嘛?怕我抓奸在床喔——」麥德瑪琳嘲弄著他。
「媽——你又在哪兒亂學東西的。」繆維星差點拿母親沒轍。
每次她一來,都會說些勁爆但卻讓他招架不住的話,像這句「抓奸在床」,實在不是她這優雅的中年婦人該說的話。
雖然媽挺會保養,看起來頂多四十幾歲,但也不能亂放話。
「我哪有亂學,倒是你什麼時候要讓我抱寶寶?」麥德瑪琳還是忍不住問出她每次來台灣的目的。
「等我先找到對像再說。」繆維星也用千篇一律的理由。
「你何時才會給我找到,完成我老人家的心願?」麥德瑪琳責怪的盯著他。
她當然知道孩子的婚姻大事自己會負責,光急是沒有用的,但她總會不放心的叨念幾句。
想想維星都已經逼近三十大關了,也該為自己的下半輩子著急一下,可是每次見到他,就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讓她不知如何是好。
她曾懷疑過他的心靈是否受過創傷,不然為何都抱著遊戲人間、玩玩女人的心態,從未見他認真過。奈何她怎麼問,他這早熟的孩子就是不告訴她,她明白他是不願讓她擔心,但他這樣她更煩惱。
「媽,你一點都不老……一定可以等到的啦。」繆維星摟著麥德瑪琳的肩頭,親暱的說著。
「算了……我覺得不管我怎麼說,你就是左耳進右耳出。」麥德瑪琳指著他的耳朵。
「好啦!竟然你知道,就別再說啦,長途旅程很累的,先去休息一下吧。」繆維星半推著母親進房。
「你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一點不好——」麥德瑪琳滿意的瞧著從小就善解人意的繆維星。
「不結婚嘛。」繆維星知道她的話意。
「自己知道就好,看你什麼時候才能做個百分之百的好孩子。」麥德瑪琳調侃著他。
「那我可能永遠都會做那百分之九十九的孩子了。」繆維星提著嘴角道。
他遲遲不結婚的原因,是畏懼婚姻,他不相信婚姻這種虛偽的東西……
從他懂事以來,一直詢問母親為何他沒有爸爸,而母親卻總是回答父親去一個很遙遠的小島,至於去那兒的原因,則三緘其口,後來他才知道這小島指的是台灣這塊姜麗寶島。
有時,他會目睹到母親躲在房間裡頭,拿著父親的照片偷偷哭泣,那時他就對自己發誓,長大以後絕對會好好的照顧母親。而在他十五歲那年,有個男人突然來找母親,他一見到那男人,便知道那就是父親,一個母親常在夜晚哭泣的照片中的男人。
他不曉得父親來的目的,但父親走後沒多久,母親就建議他攻讀廣告設計,而他確實也在其中找到了樂趣,一展他的才華。但他沒料到畢業後,母親就逼他來台灣,進入「麥傑廣告」工作。
頭先他極力掙扎,不願服從母親的話,可是母親流下的淚水,讓他想起自己從小許下的願望長大以後要好好的照顧母親。於是他在不情願的狀況進入了「麥傑」。
後來他才明白母親要他念廣告設計的原因,全是因為父親希望他能去幫他。
他恨——一個在法國有家室的男人,竟然在台灣又娶了別的女人,那母親算什麼,她為了思念父親所流下的淚又該擺在哪兒?
明明就是一對因相愛而結婚的男女,為什麼男的居然還會拋下結婚沒多久的妻子,回到台灣發展事業,再另建一個家庭,而將結福不久的妻子和剛出生的嬰兒,丟棄在法國,不聞不問。
而他更恨自己……為什麼身上留著那男人的血液,還擁有著與男人相同的廣告才華。所以……他憎恨婚姻,他發誓一輩子不會掉進婚姻,更不會相信什麼「愛情誠可貴」這句謊言。
但他卻逐漸發現,他這份堅持似乎有鬆動的跡象,因為一個整天愛跟他拌嘴的女人……
☆☆☆
「媽,公司裡又沒什麼好玩的,你為什麼硬是要來。」人都已踏進「麥傑」了,繆維星仍不放棄的勸說著。
「讓我來看看你的工作環境又不會怎樣?」麥德瑪琳瞅著眼前愛大驚小怪的繆維星。
「但是你很顯眼耶,很容易被認出來的。」繆維星不安的就是這點。
「認出就認出,你媽又不是見不得人。」
「但是……你硬是要來的原因,不會是要見那男人吧?」繆維星忽然想到這可能。
「他是你父親,不要那麼沒禮貌。」麥德瑪琳指責著繆維星的口氣。
「我不承認他是我父親。」繆維星不屑的嗤哼著。
「你這孩子怎麼……」
「如果你要見他,我請人帶你去。」繆維星逃避問題,他不想跟母親為了那男人爭吵。
來到了辦公室,繆維星喚來郝欣穎。「媽,這是郝欣穎,你請她帶你去,我還有事要處理。」
「維星……」郝欣穎莫名其妙的接下這任務,瞧了瞧眼前的美麗外國人,讓她心生膽怯的想喚住悶悶不樂的繆維星。
「欣穎,能不能帶我去董事長的辦公室。」麥德瑪琳親切的握住她的手。
「咦?你會說國語啊。」郝欣穎驚訝。
呼——那她就不用擔心語言不通了,但是繆媽媽的國語講的真好耶。
「是啊!我們走吧。」麥德瑪琳和善的拉著她。
「繆媽媽你認識『麥傑』的董事長啊?」郝欣穎提出疑問。
「一個很久的老朋友了。」麥德瑪琳輕描淡寫著。
「那……」郝欣穎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問,但是問了又有點逾矩了。
「你有話直說無妨。」麥德瑪琳不介意的說。
「你說跟董事長是認識很久的老朋友,這讓我想到一起謠言,說維星是董事長的私生子。」郝欣穎囁嚅的道完。
「維星確實是你們董事長的兒子,但他絕對不是私生子,而這是沒有幾個人知道的秘密。」麥德瑪琳苦笑著。
「那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郝欣穎好想知道這段曲折。
「若有時間的話,我會說給你聽。」麥德瑪琳深感郝欣穎很得她的緣,而且也相信她不是會亂說話的女孩。
「好啊!」郝欣穎興奮的點頭。
太棒啦——她又能知道維星的事了,還是從繆媽媽口中得知,那真實性就很高了。
「到了……那你就先回去做事吧,接下來的我自己會處理。」麥德瑪琳感謝的點著頭。
「可是我要怎麼跟維星交代?」郝欣穎搖著頭不願離去。
「他只叫你帶我來,並沒說你得一直跟著我啊。」
「是沒錯啦,但我覺得有這份義務要陪你。」郝欣穎吶吶的道。
「呵!不用啦……快回去吧。」麥德瑪琳將她往回路推。
「好吧,繆媽媽再見。」郝欣穎瞧她這麼堅持,也不好拒絕她的好意。
她只得先回去維星那兒再說了,希望他不會怪罪她沒護送他媽媽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