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箐就是謝棋那個女朋友。秦炎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要掰不早掰,偏偏選了快高考的時候來掰,這不是犯病麼?
謝棋晚上回到家,看著面前一堆的參考書,腦子裡騰的就冒火,他想起趙箐對他說的話,我家裡不想讓我留在國內念大學了,可能要出國。我們將來在一起的機會太小了,分手吧。
謝棋說,我操!你這時候跟我說這個?
趙箐說,總比我一聲不吭就突然走了要好吧?
謝棋說,怎麼早沒聽你說過要出國的事?
趙箐說,那不是一直都沒定嗎?前兩天我叔叔才打電話過來,說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謝棋算是明白了,趙箐早不和他說,是怕自己走不成,就沒有分手的必要。如今既然確定下來了,當然就沒有了顧慮。
他坐在書桌前,七竅生煙,媽的,走吧走吧,喜歡滾哪裡就滾哪裡去吧!還有三天就是高考,學校放了假在家裡複習,謝棋突然站起來,打開門就往外面跑。
衝到樓下,秦炎剛打完籃球,穿著背心短褲,正準備回家,看到謝棋彭彭彭的往前衝,面色陰沉,嚇一跳,遲疑了一下,跟著追上去了。
謝棋一直跑到學校後面的小河邊,猛的站住,死死的瞪著河面。秦炎遠遠的跟在後面,嚇得不行,大中午的沒什麼人,他不是打算跳下去吧?自己旱鴨子一隻,可沒本事救他啊!
謝棋看著水面,半晌,「撲通」一聲跳下去了。
秦炎幾乎尖叫,連忙衝上去,河面上泛著一圈圈的漣漪,謝棋呢?怎麼還沒浮上來?
秦炎倉皇間四處張望,沒有人,到處都沒有人。他扯著嗓子叫:「謝棋——你出來呀!謝棋——」
水面上靜悄悄的,沒一絲動靜。
秦炎再也顧不得這麼多,照著謝棋跳下去的地方,爬下河岸,摸索著一步步往前移動,他想謝棋你他媽的在哪裡?你可別被水沖到太遠的地方去了,那他就摸不到了!
腳下一滑,秦炎「啪」的一聲跌下去,滾出去老遠,水一下子沒了上來。他大驚之下伸出手,胡亂揮舞了一圈,什麼都沒抓住,腳下也踩不到底,眼前一片白光,口中鼻中猛的灌了大片的水進來,霎時間天旋地轉,秦炎絕望的想,這下完了!
身子一點點的下沉,秦炎看到清白色有些渾濁的水面離自己越來越遠,太陽好像浮在自己上空,晃晃蕩蕩的,要沉下來卻又不沉下來的樣子。
一隻手猛的拖住了他,用力的一頂,把他的頭托出水面。秦炎恍恍惚惚的被人拽著游到了岸邊,然後又被拖到沙地上。他軟軟的躺在地上,眼睛被陽光刺得很痛,身子濕淋淋的。
「你跳下來幹什麼?」
頭頂有人在衝他問話。秦炎勉強看清是謝棋,他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真他媽的……
秦炎想笑,自己操哪門子閒心,謝棋水性好,八成也就是跳下去潛到別的地方去了,而他竟然像個笨蛋一樣跟著撲下去,差點命都玩完。
「你怕我想不開跳河?操!自己不會游泳就別往下跳!」謝棋也沒想到秦炎會來這一手。他跳下去的時候,聽到河岸上有人拚命在叫他的名字,心裡還在想這他媽是哪個熟人看到他了?潛出幾米遠後探出頭來,正好看到秦炎也撲騰進了水裡,然後以極其滑稽的姿勢倒下去,半天沒浮上來。
謝棋嚇得半死,急忙游過去,把秦炎救了上去。
白癡!還想來救他,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伸出手,謝棋想拉秦炎起來,卻被秦炎揮開。他靜靜的看著謝棋,眼神有一絲憤怒,漸漸變成淡漠。然後自己站起來,轉身就走。
謝棋張張嘴,他其實想說聲謝謝,可是對著秦炎的背影,說不出口。
他跟在秦炎身後,慢慢的向回去的路上走著。太陽在頭頂火辣辣的吐著炎氣,空氣中沒有半絲風。他想伸手把那個倔強的背影扳轉回身,可始終沒有。
不遠不近的距離,這些年來,原來一直隔在他和秦炎之間。
***
高考終於結束,秦炎整個人都在恍惚中度過。他覺得自己好像每道題都寫上了答案,可是具體寫的是些什麼,沒一點印象。
溺水的回憶太清晰。冰涼入骨的感覺太清晰。醫院裡淡淡消毒水的味道太清晰。
秦炎是手上帶著針孔進的考場。
出考場的時候,秦炎看到自己的父母都在校門口等著他。他想說兩句自己考得還好,可是人晃了晃,好像立刻就要栽倒。
他媽媽急忙摟住他,秦炎張張嘴,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
他媽媽說:「沒事的小炎,你本來就比別人早上學一年,重考一次也沒關係。」
他爸爸說:「暑假想去哪裡玩?我們打算報團旅遊,香港好不好?」
秦炎只能說出一個字:「好。」
他的頭伏在媽媽肩上,看到謝棋從另一間考場出來,遠遠的看著自己。
他一定考得很好吧?
統一公佈分數的前一個晚上,謝棋的爸爸打電話給秦炎家,說可以打查分熱線了,謝棋的分數已經查到,上了重本線。
秦炎站在一邊,看到自己的父親放了電話後立即撥打查分熱線,忽然一陣恐懼竄上心頭,他轉身逃進了廁所。
秦炎站在廁所裡發抖,他很怕自己出去後爸媽一臉平靜的告訴他,沒關係小炎,明年再重來。不知道在廁所站了多久,直到他媽媽拚命敲門:「小炎你在裡面幹什麼?你沒事吧?」
秦炎拉開門,一下子被他媽媽死死摟進懷中。他疑惑的抬頭去看他爸爸,他爸爸對他露出個微笑:「考得不錯,小炎。」
秦炎的分數線沒上重本,但那個分數也足夠讓他父母憑借關係,讓他進一所當地的重點大學。
與先前的志願有差距,但秦炎不想重讀。
他認了。
暑假,秦炎父母單位組織集體報團去張家界旅遊,秦炎和謝棋兩家都報了名,於是到達目的地後,浩浩蕩蕩租了兩台麵包車,人數眾多。
秦炎的父母說,香港就等下次再去好了。
秦炎點頭。
一路的顛簸,終於到了天子山腳下,旅遊團的人分成兩群,自忖沒那個腳力的要求坐纜車上去,其餘一群仗著身強力壯的決定自力更生。
導遊小姐在出發前提醒自力更生的那群務必多帶水。於是秦炎和謝棋一人身上挎了兩個軍用水壺,煞是搞笑。
要爬就要爬到山頂去!這是大家在出發前的豪言壯語。
秦炎一開始就衝在前面,年輕人就是體力好啊,後面一堆的老弱病殘感歎著。
秦炎得意非凡,就連高考失利的事也暫拋腦後了。
謝棋吊在後面,不緊不慢。
爬到第一座涼亭,秦炎回頭看看後面的人,覺得心曠神怡。
導遊小姐說,上面還有八個,要爬到第九座涼亭才算到山頂。
秦炎想,八個算什麼,十八個也照爬不誤!於是略微歇了歇,繼續往前衝。
謝棋被他甩在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
爬到第二個涼亭,秦炎覺得自己擁有著無窮盡的神力,仰頭灌下半壺水。
回頭一看,謝棋已經在他後面不遠。
爬到第三個涼亭,秦炎開始喘得像頭牛,抬頭看看,路無止境。
已經有人超過他,走在他前面了。
爬到第四個涼亭,秦炎恨不得手腳並用,真正用爬的上去。他的雙腳像是灌滿了鉛,雙手拽著鐵鏈才能一步步向上移動。不斷的有抬著竹椅的當地老鄉問他:「要坐轎子嗎?」
秦炎搖頭,身旁幾個想借這次爬山減肥的女的已經撐不住了,紛紛掏錢準備坐竹椅上去。
謝棋從後面爬上來,看了他一眼:「還行吧?」
秦炎咬著牙:「沒事!」然後雙手一使力,拽著鐵鏈又往上走。終於又爬到一個涼亭,整個人攤下來,動都不想動了。
謝棋走過去,把手伸向他:「拉著我走吧。」
秦炎說:「不用了。」
謝棋又看了他一眼,伸手拖他:「算了吧,你都喘成這樣了,要不就乾脆坐轎子上去。」
秦炎說:「要坐你去坐!我再歇歇就好了。」嘴上說著,卻是一點起來的意思都沒有。
謝棋笑起來:「誰叫你一開始沖那麼快?就像跑長跑,力氣都在前面用光了,到後面當然就痛苦。來吧,已經爬了一多半了,我先拉你爬,等我沒力氣了,你再拉我。」
秦炎又要搖頭,卻被謝棋不由分說的拉起,拖著向上爬。不過,被人拖著走真的省力很多,秦炎也就放棄抵抗了。
人家自願的,是吧?
結果直到爬到頂峰,秦炎還是維持著被謝棋拖著的姿勢。
秦炎的爸媽和謝棋的爸媽早已經坐纜車到了,正到處拍照,看到他們,高興的招手:「快,過來照相!」
秦炎想靠,我站都站不起來了,滿臉的汗,軟得像灘泥巴,照什麼相?!
想歸想,還是不能掃了老爸老媽的興,只得走過去靠在欄杆上,勉強掛出笑容。
謝棋的媽媽說:「小炎,過來跟謝棋照張相吧!」
秦炎嚇一跳,人還沒動,謝棋已經走過去了,大大方方的搭住他的肩膀,對著照相機擺出笑容。
秦炎一臉的僵硬,機械的跟著謝棋擺姿勢。
秦炎的媽媽說:「小炎你怎麼不看鏡頭啊?表情自然點啊!」
秦炎只好努力衝著攝像頭傻笑。
「卡嚓」一聲閃光燈晃過秦炎和謝棋的眼睛,兩個少年狀似親密的瞬間定格下來。
身後是藍天白雲,群峰疊巒。
下午,安排在茅巖河漂流,謝棋和秦炎作為划船的主力,分別負責掌舵和引航。大家套上救生衣,買了一堆的水槍水瓢的,嘻嘻哈哈的上了橡皮艇。
一路順水漂下,不停的與周圍的橡皮艇打水仗,秦炎滿頭滿臉都是水,謝棋也一樣。小艇在湍流處被顛得拋起來好高,大家紛紛尖叫。
到了水流平靜的地方,一群人跳下去游泳。謝棋一個猛子紮下去,不見了人影。秦炎穿著救生衣,也爬下船,雙手試著鬆開橡皮艇,看能不能浮起來。
鬆開手,果然人浮起來了,秦炎剛要高興,忽然腳踝被人向下一扯,還來不及驚叫,整個人就被拉下水面了。
秦炎大駭,上次溺水的驚恐感又來了,他不知道是誰的惡作劇,雙手拚命揮動,嘴巴緊緊的閉著,雙眼緊閉。
身子又開始下沉,感覺快要窒息了……突然一張冰涼的唇貼了上來,舌頭把他的嘴唇頂開,隨即他感到一股空氣進入了他的肺部。
只是剎那間的事,那張唇把氧氣度給他後,立刻離開。秦炎下一秒就被人拉出了水面,他大口的喘氣,睜開眼,看到謝棋的臉近在咫尺。
「你——」秦炎剛要發怒,謝棋卻突然又潛下去了,遠遠的在幾米外露出頭。
秦炎看不清他的臉,不知道他什麼表情。
游了一會泳,大家都爬上了橡皮艇。謝棋和秦炎仍然分坐兩頭。秦炎擦著嘴,恨恨的的拿起漿開始划船。
他想謝棋是神經病嗎?突然把他拖下去,又給他做人工呼吸?
我靠!這算啥?他的初吻?給了謝棋?
操!
晚上,天氣出奇的熱,秦炎在酒店房間裡睡不著,謝棋在浴室洗澡。
他們兩個住一間,天經地義的事。
秦炎一整天都沒和謝棋說話,他怕自己會忍不住狂扁他一頓。
怎麼會不在意?謝棋若是出於好心也就罷了,可看看今天的狀況,秦炎想破頭也只能得出謝棋腦袋燒壞了的結論。
「彭——」的一聲浴室門開了,原本還一門心思要找謝棋要個說法的秦炎看到謝棋就穿著條內褲走過來,突然臉紅耳熱起來,一邊罵我操一邊拿被子蒙住頭。
謝棋開了電視,大喇喇的坐在床上吃薯片。
秦炎只想撲上去揍死他。
「喂!」耳邊突然傳來謝棋的聲音,隔著被子,秦炎抖了一下。
「你睡著了嗎?」
秦炎一聲不吭。
被子猛的被掀開,秦炎忍無可忍的跳起來:「你他媽有病啊!」
謝棋似乎也嚇一跳,倒退兩步,怔怔的看著秦炎。
秦炎正要一鼓作氣的痛罵下去,忽然覺得謝棋看他的眼神不對,癡癡呆呆的,好像在做夢一樣。
「你咋了?」他遲疑著問了一句。
「你……這樣子看上去好像個女的。」
啥?
秦炎的大腦有將近三秒鐘的死機,清醒過來後舉起枕頭,照著謝棋的臉一頓爆打:「你他媽發燒了?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看看!」
謝棋哇哇大叫,左躲右閃,最後一把扭住秦炎的手:「你看看自己身上穿的什麼嘛!」
秦炎低頭,他身上穿的是家裡常穿的睡衣,印著小熊維尼的短袖長褲,有什麼不妥?
謝棋指著說:「趙箐也有件這樣的!」
秦炎面目扭曲:「是——嗎?」說他像女的,就因為趙箐有件和他差不多的睡衣?我操!謝棋你個王八蛋,不可原諒!
秦炎一腳踹過去,謝棋慘叫一聲,鬆開手,捂著小腹蹲下去了。
電視機裡面傳出男女主角生離死別的悲愴音樂,謝棋齜牙咧嘴的直起身子,指著秦炎:「你——好狠毒!」
螢幕上女主角抱著快要死去的男主角,痛不欲生:「你就這樣丟下我……你好狠毒的心!」
秦炎再也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跌在床上。
謝棋趁機爬到了他床上。
秦炎愣了一下,立刻又要拿腳踹:「你幹什麼?」
謝棋按住他的身子:「你別動!」
秦炎呆了一下。
謝棋說:「你把眼睛閉上。」
秦炎罵:「你發神經?」
謝棋突然伸手把他的眼睛蒙住,秦炎還沒明白出了什麼事,身子一下子被壓到了,然後謝棋的嘴唇又貼了上來。
秦炎想發生什麼事了?他沒有掉進水裡呀,謝棋又給他人工呼吸?
這個吻好像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秦炎終於反應過來,猛的掀開壓在自己身上的人,捂著嘴,指著謝棋,顫抖著怒吼:「你——今天到底出了什麼毛病?」
謝棋臉上的表情比他好不到哪裡去,也是一副快要死的神情。
「我……」他艱難的開口,「我也不知道……就是忍不住……」
什麼?
這什麼狗屁理由?忍不住就可以隨便吻一個男的嗎?
秦炎剛要罵,謝棋已經搶先開口:「我不是變態!」
秦炎一愣,他沒想罵他變態呀。
電視機裡面傳出嘩啦啦的笑聲:「笨蛋,我喜歡你啊!」,原來另一台電視劇已經開演,女主角一把抱住男主角,男主角立刻給了她一個深情擁吻。
秦炎和謝棋目瞪口呆,一個站在床上,一個站在床下。
電視機裡面仍舊白花花的熱鬧一片,最終還是秦炎先移開視線,低聲的罵:「我操……你到底在幹什麼?」
謝棋如夢初醒,臉上閃過一片尷尬,隨即滿不在乎的笑:「幹嗎……隨便親一下而已,又不會少塊肉!」
秦炎一下子變了臉色,勉強壓住怒火,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隨便親一下?你他媽一高興就能隨便親個男的?」
謝棋分辨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操!親一下怎麼了?男的女的不都是人?我們都認識多久了,親一口什麼大不了的,我又沒病!」
秦炎簡直氣得說不出話來,謝棋這說的什麼混賬話?合著他們認識的年歲長久,這親一下的就順理成章,可以不用計較了?
可是……秦炎想我和他計較下去幹嗎呢?難道還真逼他說出個原由來?他都說了不是故意的,那就算了吧。
秦炎閉上眼睛,深呼吸一下,雙手握緊,又鬆開,最後無奈的說:「你……算了!」
謝棋心裡也不對勁,自己今天是怎麼了?鬼使神差的把秦炎拖下水,看到他茫然無措的驚惶不已,想也沒想的就親上去了,難道被水淹壞了腦子?這還不算,剛才又忍不住吻上去……他真看上去那麼像個女人?還是自己慾求不滿?
不過……謝棋舔舔嘴唇,吻他的滋味還真不賴,大概是剛刷過牙,秦炎嘴裡還是清清涼涼的薄荷味,閉著眼睛也不覺得噁心,大有不過癮還想再來一次的感覺。
這麼想著,謝棋就真湊上去了,撞撞秦炎的肩:「喂,你接過吻嗎?」
秦炎已經躺下了,聞言大怒:「操!你他媽別說胡話來惹我!」他還真沒和別人接過吻,女朋友都沒交過,還想著等到了大學再好好談個戀愛的,這種話當然不能承認,不然謝棋知道他的初吻就這麼莫名其妙的給了個男的,他的臉往哪擱?
謝棋往他旁邊蹭:「說真的,你別那麼計較,這種事覺著舒服就好了,我們哥們一塊兒看A片的時候,還一起打過手槍呢!」
秦炎覺得不可思議:「難道你們互相打?」
謝棋說:「操!當然不是!不過互相看到了也沒覺得有啥不好意思的。我覺得親你的時候挺舒服的,你呢?」
秦炎說:「你他媽變態!跟個男的接吻覺得舒服?」
謝棋臉色大變:「我操!你說誰變態?」
秦炎皺了一下眉頭,不說話。
謝棋臉色鐵青,好半天才說:「這叫變態?……我又沒上你!」
秦炎本來還覺得說錯話了有些後悔,一聽這話,氣得渾身發顫:「你說什麼?上我?我操他媽,我是女人?要上也他媽是我上你!」
謝棋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來:「原來是因為這個……我啥時候把你當女人了!秦炎,你遲早要跟女人接吻上床的,跟個菜鳥似的能讓女人爽嗎?跟我試試有什麼不好的,我經驗還豐富呢!教你幾招也成啊!」
秦炎罵起來:「誰要你教?」心裡卻是動了一下,謝棋吻他的時候他是真的完全沒有反應,自己想起來還真是遜!以後真交女朋友了,連個吻都不知道怎麼接,八成會被看不起吧?
但是……怎麼說也沒有讓個男人來教他接吻的理吧?
謝棋趁熱打鐵:「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閉著眼睛,管他是男的是女的呢!哥哥我也算報答你那次英勇跳水救我的恩情,犧牲一下,免費充當你的練習對象吧!」
秦炎大罵:「你給我……」一個滾字還沒說出來,謝棋的臉已經壓上來了,秦炎掙扎了一下,被謝棋捲住舌頭用力一吸,身子一軟,放棄了。
吻一下……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秦炎閉上眼,自暴自棄的想,發神經也就這個晚上了,好在謝棋長得還算帥,吻技也不賴,自己不算吃虧就是了。
***
自從那個脫軌的晚上後,謝棋和秦炎的關係突然間就進入了另一種莫名其妙的狀態。從張家界回去後,謝棋有事沒事的就去找秦炎,每次都纏著說親一下好不好,然後就厚顏無恥的吻上去,以至於兩個人只要單獨相處,不管秦炎是否掙扎,最後總會變成被謝棋壓在身下接吻的情況。結果秦炎的吻技被磨練得日漸高桿,謝棋趴在他身上,氣喘吁吁的說:「媽的,你可真厲害……老子都硬了!」
秦炎紅了臉,一把推開他,冷著聲音說:「硬了就滾廁所去!」心底下有些得意,能把謝棋弄到這副狼狽不堪的樣子,也算不容易。
謝棋嬉皮笑臉的粘上來:「不帶你這樣的,好歹是你點起來的火,不能光在一邊說風涼話啊!」
秦炎罵道:「你少給我不要臉——那你還想怎樣?」
謝棋說:「幫我弄出來吧?」
秦炎一巴掌揮過去:「滾!」
謝棋抓住他的手,笑:「這樣子叫我滾?秦炎,這可是你房間哪!」
秦炎的父母正和謝棋的父母坐在客廳打撲克,秦炎想謝棋這種狀態下還真不能滾,大夏天的支著個帳篷從兩家父母面前晃過去,他倆真別想活了。
謝棋笑得無恥:「來吧,一回生二回熟,下次我幫你弄好了。」
秦炎又氣又怒:「你也太不要臉了!」
謝棋抓著他的手往自己底下按:「你少在那裡唧唧歪歪了,又沒有外人!」
人類這種生物,任何禁忌一旦破除,就會肆無忌憚。秦炎一開始還認為這種事不對,慢慢的被謝棋帶動著,也覺得沒什麼了。接吻撫摸互相手淫,兩個人滾在一起時都恨不得化在對方身上,每次高潮過後在閉著眼喘息的時候都會覺得不滿足,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卻不清楚。
不能上床,這是底線。
因為謝棋也說了,不上床就不算變態,兩個男人要是做愛了,那才叫同性戀,還會得愛滋。
這天秦炎的父母剛出門上班,謝棋就跑到了他家。秦炎還沒起床,開了門讓謝棋自個兒看電視,梳洗了一下,走到客廳,謝棋拽著他說:「到你房間去!」
秦炎心裡好笑,這流氓,難道找他就只有那事?
進了房間,謝棋馬上就把秦炎壓床上了,秦炎自然的回應著他,隱約覺著謝棋今天怎麼格外亢奮?
謝棋的手掀開他的衣服,在他身上胡亂的摸著,漸漸的向下移去,探到他的後庭,秦炎陡然一驚,猛的推開他:「幹什麼?!」
謝棋喘著氣又往他身上壓:「秦炎……我好想試試!」
秦炎掙開他,聲音有些抖:「謝棋……別開玩笑!」
謝棋看著他,滿臉的欲求難耐:「試一次,我受不了了,每次都只能摸兩下解決,太他媽憋了!」
秦炎大吼:「你他媽想清楚,這能隨便試的嗎?你跟我上床?那咱們就是……」
謝棋猛撲上來,摀住他的嘴:「不是的!咱們不是那個!」
秦炎住了口,定定的看著他。
謝棋鬆開手,頹然的倒在床上:「你知道麼,趙箐沒走成。」
秦炎挑了挑眉,等著謝棋說下去。
「她昨天來找過我,說她現在走不了了,得留在國內念大學……她說不想和我分手……我們開了房。」
秦炎一股子怒火騰的就上來了,他想罵,謝棋你他媽賤不賤?那女人甩過你,乾脆利落,哪裡有半分情意?如今一句想回頭,你他媽就跟她上床了?
可他還是緊閉著嘴,罵什麼?自己有什麼資格罵?謝棋賤不賤都是他自己的事,虧吃的多了,秦炎再不會跑去管謝棋的這種事,到頭來謝棋反過來罵他,說你他媽不是一樣的賤,只是沒和趙箐一樣上他的床……秦炎想,謝棋說得出這種話。
謝棋抽出一支煙,淡淡的說:「想罵我賤吧?操!我沒和她上床。」
秦炎愣了一下,轉過頭去,冷笑:「那你們開房幹嗎?談心?」
謝棋說:「她說她是真的喜歡我,第一次給我也無所謂……我操!老子圖她個第一次幹啥?我把她丟房間,自己走了。」
秦炎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大笑起來,他想謝棋這人真狠!故意帶著趙箐去開房,結果把人家晾在那裡,自己竟然先走了……是個女人都會氣瘋吧?更何況還是趙箐那種平日裡心高氣傲的女生,想到她目瞪口呆留在酒店房間裡的樣子,秦炎就笑得更加收不住。
謝棋也笑起來:「不生氣了?」
秦炎的笑容僵在臉上,看向謝棋:「生氣?我?為什麼?」
「你不就怕我跟趙箐和好嗎?一聽我和她開房去了,臉都青了。」
秦炎臉色一變,忍耐住,半晌,冷笑道:「難道你覺得我在吃醋?」
謝棋呆了呆。
秦炎說:「還是你以為,我應該吃醋?」
謝棋臉上青白不定,要開口,卻被秦炎搶先了:「謝棋,你沒想過要喜歡個男的吧?」
謝棋開口便罵:「我操!那是變態!」
秦炎笑起來,慢慢的說:「那不就得了?」
謝棋好像明白了什麼,看著他。
「我和你,了不起也就這樣了,相互的閒事管多了那就真叫變態了。是不是,謝棋?」
謝棋愣愣的看著秦炎那張帶笑的臉,那種無辜的,好像在和他講道理一樣的笑臉。他滿腔的慾火霎時間被澆滅的乾乾淨淨,他想秦炎說得對,再這麼下去就真會成變態了……然後他想起來,很久以前起,秦炎就再沒管過他的閒事了。
謝棋終於笑起來,挑釁般的吐了一口煙在秦炎臉上:「你說的對,剛才就當我抽瘋,跟你上床?老子他媽瘋了!」
謝棋抓起衣服,穿好,打開門離開了。秦炎還是維持著靠在床頭的姿勢,一動不動。
想得多了,就危險了。
***
秦炎看看日曆,暑假快要結束,他和謝棋也要各奔東西,這種時候,這般境地,他或者他,如果只是一時受了蠱惑踏錯一步,總要留一個人清醒,總要有收回的餘地。
謝棋說,他不是變態,他們都不是變態。秦炎冷笑,對,他們誰都不能做變態。不能碰,那就不碰,誰沒有個年少無知,行錯踏偏?
那麼,開學了就好了。
離開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