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全國百姓歡欣鼓舞,興奮異常,因為他們的神人國師回來了!
因為不捨東霖的百姓,所以他由天界回來了!
惶惶不安的王室、動搖的民心,以及各國蠢蠢欲動的野心,都因為神人的歸來而全數化解。
啪!一聲響亮的巴掌聲響徹國師府的內廳。
「為什麼你也回來了?!」諸明明憤怒的甩了蘭禮秋一巴掌。
儘管挨了耳光,但蘭禮秋的臉上並沒有多少憤怒的情緒,只是撫著臉頰,任她發瘋。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回來,你不是已死的人了嗎?!」諸明明忍無可忍的大叫著,她好不容易盼到諸天日出現,當她旋風似的衝進國師府要見他時,沒見到卻反而見到這不該出現的女人,當下新仇舊恨全起,忍不住狠狠地動了手。
這陰魂不散的女人,為何總會出現來阻撓她與天日的未來?可恨!
「我沒死,所以當然得回來。」蘭禮秋表情仍是一逕的淡然無波。
她不過是個得不到愛的可憐女人,她不想與她計較,況且,也許自己也將……
「你!」諸明明怒不可遏。「你當初已離開國師府,就不再是這個府邸的女主人,你沒有資格回來!」
「誰說她沒有資格?秋兒是我的妻子,永遠的妻子!」才從宮中趕回來的諸天日一踏進廳,便冷言駁斥。
「夫君!」一見到他,蘭禮秋立刻撲進他懷裡,雙臂緊緊環住他的腰。她總算再次見到他了!
「秋兒!」抱著撲進懷裡的女人,諸天日的雙手竟是顫抖的。
他回來後並沒有見到她,還被火速請進宮去,聽著東霖皇帝滿臉熱淚的說有多高興再次見到他歸來,並老淚縱橫的懇請他別再不告而別。
他無法允諾,老皇帝竟就不讓他出宮,直到他沉下一張臉,皇帝這才驚懼的放他離去,但怕他又消失,便派了幾乎是一整個軍隊的護衛,將他四周圍密不透風的「護著」。
他早預料會有這樣的場面,也樂意之至,因為他清楚外公究竟想做什麼,他扣著秋兒,不過是要他回來娶九公主,但恕難照辦,他只會給外公一天的時間,若再不將人還給他,他將不惜帶著這些護衛直奔裴族聖地討人去!
心中盤算已成,結果人才回到府裡就驚喜的見到她出現,直到此時此刻見到她安然無恙,他懸宕著的一顆心才真的放下,並且重重吐出一口長氣。
小傢伙總算回到他身邊了!
「夫君,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她抱著他,不禁鼻酸,以為這輩子她再也見不到他了。
「傻瓜,是我沒能保護好你,讓你受驚了,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這回之後,我不會再讓人有機可趁的分開咱們!」他激動的承諾。
「夫君……」聽見這話,蘭禮秋哭得梨花帶淚。
「天日,難道……你也知道她沒死,你消失的這段時間,就是與這女人在一起的?!」諸明明瞧著兩人的互動與對話,難掩驚愕。
「沒錯,天日找到秋兒了,這段時間他們兩個形影下離。」諸佐賀隨後踏進內廳。
「爹,原來你知道他們又在一起了?」諸明明愕然。「你竟然瞞著我?」
「告訴你又能如何?天日愛的不是你,你該覺醒了,走吧,別再在國師府裡鬧事了。」他拉下臉對女兒說。
他是專程來帶走女兒的,這裡已沒有她存在的必要。
「爹?」諸明明不可置信的望著自己的父親。爹該知道她有多愛天日的,也答應過要讓她與天日白頭偕老,為何會對她說出如此難堪的話?他反悔不讓他們在一起了嗎?
瞧見她眼底的質問,諸佐賀臉色一沉。「是的,你們之間不可能,以前我以為天日對你有情,但我顯然是誤解他的意思了,我不能逼他回來後,還要再逼他接受你,你的一相情願該收起了,我也不會再對你心軟,回去吧,近期內,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將會為你安排婚配,你將嫁給我指定的男人。」
「什麼?!」
「別怪爹狠心,我是為你好,不忍見你蹉跎青春,執迷不悟。」他語重心長的說。
諸明明臉色刷白,無法接受的嘶吼,「不、不……不!」
她等待已久以為終會有開花結果一天的愛情,如今竟連疼愛她的爹都親口告訴她,這是一場空,還要她接受別的男人?!
「天日,你是愛我的,是不是,是不是?!」她驚恐的奔向諸天日,抓著他的手迭聲泣問。
「是的,我是愛你的——以妹妹的方式。」他嚴肅了面容說。
她在聽見他說愛她時立即驚喜的笑了出來,但接下來卻哭了,而且是歇斯底里的大哭。
「不,我是你的情人,做不成你的情人,我——情願死!」
見她又以死相逼,諸天日鐵青了臉。
「明明,這回沒用了,就算死,天地也容不下你的畸戀的!」諸佐賀上前揪回瀕臨瘋狂的女兒。這女兒從以前就瘋了,而且是他縱容她瘋的,如今該要強迫她恢復正常了,若不能,也不能因為她教所有人跟著瘋!
「這不是畸戀,這不是!」
「你該清醒了,天日愛的是秋兒,她才是他的妻子,而你永遠是他的妹妹!」諸佐賀狠下心,清楚的告訴她。
「不——」諸明明抱著頭,徹底的心碎,人也跟著倒下,用黑暗抹去她無法接受的事實。
諸佐賀心痛的接住女兒因激動過度而倒下的身子。
「爹,謝謝你的成全。」諸天日沉痛又感激的說,他的父親也只有在這件事上是令他感到「無私」的。
「別謝我,是我與你外公一起逼你回來的,我能做的就是幫你除去這件煩心的事,但是,我能做的也就只有這樣了。」他望向兒子懷裡的蘭禮秋。「你與秋兒的未來如何,端看你怎麼做。」他若有所指的暗示。
蘭禮秋聞言,臉上血色盡失,全身瞬間冰冷。
感受到懷中人兒的僵硬,諸天日立即護緊妻子。「不管我怎麼做,秋兒都將是我唯一的女人。」
諸佐賀深深看了一眼媳婦,沒再多說什麼,轉身抱著女兒離開。
但他離去前,蘭禮秋瞥見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不由得糾結在一塊,心知肚明,公公也在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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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兒,你被帶到哪去了,為何現在才回來?」父親帶著妹妹走後,諸天日焦急的檢查起妻子是否受到絲毫傷害。
「我見了外公……」蘭禮秋搖著首,要他別檢查了,她身上並沒有損傷。
她沒事!他輕吁口氣,再度將她納入懷裡,深深的吸取著身上特有的氣息,屬於他的氣息。
「你……不問外公見我做什麼嗎?」倚靠著他,她幽然的問。
「不用問我也知道他說了什麼,我不會答應的!我進宮時已順便告知皇上,我不會迎娶九公主,請他收回聖旨。」他對外公與爹的用意心中早有數,兩人用盡心機,還是想他回來娶九公主生下傳人,將來孩子給了裴族,而他為了公主,人也得留在東霖,繼續扮演安定民心的國師,這是合作「分贓」。
他苦笑,這兩個聲稱最愛護他的人,卻也是利用壓迫他最甚的人。
「什麼?!」他已經回絕皇上了?!那……
「沒有用的,我不會再任由他們擺佈,他們逼你也沒用,咱們說好的,絕不再做違心之事,你沒忘吧?」諸天日低頭看她,眸中儘是堅決。
「我沒……忘……」只是她身上……
瞧著她心虛垂首的模樣,他乾淨澄澈的瞳眸閃出疑惑的流光。「別管他們說什麼,你不許離開,我也不會再動搖,我們倆不管如何,都要在一起!」
「不管如何嗎……」蘭禮秋木然低語,不敢望著他。
他不禁擰起眉,心頭微驚,捧起她的面容,直視她的雙眼。「你這傻瓜,難道真的退縮了?」
「我……當然……沒有……」
他瞧著她一雙水汪汪,該是會說話的眼睛,這會竟呆滯的失常起來,而且眼瞳中還泛出詭異的青光,他白玉面頰在瞬間淌出了汗滴,青筋也逐漸在頸項上冒起。
可恨,外公竟敢!「沒有就好,秋兒,你才奔波回來,該歇息了。」他沉住氣,力持鎮定。
「好……」她乖順的點首。
他伸出手,她將手交握上他。「夫君,以後我們都說真話嗎?」她隨著他往內寢的方向走去。
「是的。」諸天月不禁寒毛直豎。
「所謂真話是指真心話的意思嗎?」
「沒錯。」
「倘若是真心為一個人好所說的假話,也算真話嗎?」
他牽著她的手走過寢房前的長廊,夜風清冷,吹拂落葉,落葉飄落在他臉上,然後再落在他身上。「那要視情況而定。」他聲音冷肅。
「是嗎……」
回到寢房,蘭禮秋疲累的躺上床,閉上明燦雙瞳的同時,也錯過諸天日眼底深藏的憂急。
他細心的為她蓋上絲被,溫柔地吻著她的額,呵護著他的珍愛至寶,待她悠悠睡去,他的雙眸立即竄燒出無比憤怒的火焰。「子兵,進來!」他低喚。
蘇子兵馬上進房,看著主子的神色,和主子看著夫人心痛疾道的模樣,他突然有一種相當不好的預感。莫非……「公子,難道哈設王對夫人下蠱了?」
「沒錯!」諸天日怒火中燒。
「啊!這蠱只有一個人能解啊!」他心焦的看向主子。
「我若沒有再次娶妻生子,外公不會解開她的蠱的!」諸天日憤怒不已。這蠱被養了百餘年,是百年蠱王,然而這蠱只聽從一個人的命令,那就是裴族的王,唯有碧色雙珠,且成為裴族君王的人才召喚得動它。
這蠱被養成的目的,是在保護裴族君王的地位與龐大的財富不受到侵佔,倘若有人覬覦王位財富,卻又非碧眼雙珠之人,裴族之王可以召喚蠱王懲罰那人,教其喪失心智,最後瘋狂而亡,也因為有這蠱王存在,才教裴族人異常死忠於王,無人敢對王輕舉妄動。
「公子,這蠱不管在多遠的距離,只要施蠱之人冥思召喚,中蠱的人就會做出連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事,至於會做出什麼,就只能隨著施蠱之人起舞了,哈設王會對夫人下如此重的蠱,想必是再也無法容忍,非要逼得您妥協不可,這可怎麼辦才好?」
「我會取得解藥的!」
「可是您得快啊,哈設王病重,這蠱是他下的,一旦他人不在,就算您願意繼承王位,這蠱王若無前王下咒轉移,它是不會聽從您的命令的,夫人的時間不多了,只要哈設王一死,這蠱王成了無主之物,定會反噬夫人,夫人最終也會跟著哈設王而亡啊!」
諸天日雙眸瞬間露出灼烈炙人的陰惻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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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颯颯,在東霖最痛苦的日子,似乎永遠在冬季發生。
淌過淚的眼角,還濕濡著。
爹與哥哥聽聞她回來,來過又被她匆匆給趕回去了,她不要他們見到她發作的模樣……
蕭索的冬景,枯澀的覆雪枝幹,就如同她那日見過哈設王后,從此失了心。
她的內心乾枯而冰冷,她知道自己中蠱了,她不知道這蠱王會帶她去哪裡,會讓她變成什麼模樣,所以她好害怕,好害怕啊……
「秋兒,瞧,這是什麼?」諸天日不知何時來到妻子身後,一手環住她的腰,一手張開手掌,露出了一樣東西在她面前。
蘭禮秋眼中暫時掃去陰霾,綻出絢爛的光彩。「哇,是我最愛吃的五彩糖霜!」她瞧著一顆圓圓且裹著五彩糖霜的糖球在他掌心滾動,開心的低呼。
他含笑著將糖放入她口中,她含著糖球,戚覺那甜味夾雜著酸味在口中化開。
「真好吃!」她最愛東霖國的京城街上小販叫賣的糖果子了,酸酸甜甜,滋味無限。
諸天日享受的看著她的笑顏。自從失去自由回到這裡後,他們笑的機會就變得很少了……
「除了糖,還有這個!」他再次攤開手掌。
「又一顆糖!」她驚喜的注視著他掌心的紅焰。
「是啊,又一顆糖。」一顆像糖一樣的紅寶石。
她小嘴輕噘。「夫君為何三天兩頭就送我一顆紅寶石,我戴不了這麼多的。」她取出還戴在頸上他最初送她的那顆寶石,最初的感動是他用血淚性命換的,她到死都想戴著它,不管之後他再送她多少顆,都比不上這顆來得珍貴。
「我沒要你都戴在身上,只是想不斷藉由這寶石來告訴你我有多愛你,我的愛情、我的忠誠都攤在手掌心上。」
她臉頰帶著兩抹徘紅,原想像往日一般燦爛的大笑,但臉上那掩藏不住的憂傷卻先一步冒出來,她黯然的低下首,眼眶熱燙的滑下淚珠。
「夫君,對不起,是我拖累了你,我不要你娶九公主的,但是卻控制不住自己……」悄悄拉開袖子,只見她的手腕上頭有著一痕又一痕被刀刃劃過,怵目驚心的血痕。
她自殘,一次又一次,無可控制地傷害著自己也重重折磨著他,但她卻無計可施啊!
諸天日低首,也瞧見她手腕上那些教人心驚膽跳的痕跡,瞬間雙珠似火,可以灼人亦可以殺人,可當她再抬眸時,他又恢復那爾雅溫柔的笑容。
「再忍忍,我會想出辦法的。」在他堅定的眉眼間,說這話時毫無一絲猶豫,但抿直的薄唇卻說明他掛記了極多的煩愁。
「嗯。」輕顫著飽含受傷與脆弱的身軀,蘭禮秋習慣性的攀住他的頸項,埋首在他懷裡抽噎。
諸天日憤怒那讓她這般形銷骨立、歡顏不再的人。他會救出她的,絕對會的!
緊緊抱住她顫抖的身子,他低聲說:「秋兒,我已進宮去請旨成婚了。」
她身子一震。
「日子就訂在下個月初,哈設王也將親自前來觀禮。」他已不再稱呼那人為外公,而是直喚哈設王。
想到將再見那令她恐懼的蒼老面孔,蘭禮秋不禁顫得更凶。「他的體力……還能夠長途跋涉嗎?」
「這是我的要求,他就算冒著會即刻斷氣的危險,也定會出現在東霖。」
「你要他來觀禮,到底想做什麼?」
「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低啞的嗓音裡帶著寒戾。
蘭禮秋忍不住擔憂的搖著首,不希望他因為她與親人決裂,或者做出傷害親人的事。「我要你答應我,不做出任何傻事。」她要求一個承諾。
「我不會的,你放心好了。」
「我可以相信你嗎?」
「這是真話,我沒有說謊。」
「給我你的證明。」他說過她若不相信,可以再問一次,他將會證明他沒騙她。
「婚禮當天,你就可以得到證明了。」
瞧著他平靜的笑容,她心中浮現疑惑,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秋兒,愛情、忠誠與勇氣,我都給了你,你將會是我的一切。」他將紅寶石放在她的掌心,緩緩要她握緊。
蘭禮秋愣愣地盯著他的笑顏,這笑她似曾相識,在他們分離的那段日子裡,她一直是這麼笑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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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哪裡?!阿葛,她在哪裡?!」穿著一襲紅衣喜袍的諸天日焦急的問。
阿葛哀嗥一聲,帶著他衝到府裡一處乾涸的古井旁。
他臉色登時發青。「她在井裡?」
阿葛仰天狼嗥。
他臉色於是更加灰敗,著急的望進井底。「秋兒,你在裡頭嗎?」他大喊。
「夫君……」井底果真傳出蘭禮秋虛弱的聲音。
他二話不說,立即躍下。這井閒置已久,甚至被填過,所以並不深,約兩個人的高度,他躍進後,在黑暗中就瞧見他那披散著長髮、牙齒打顫、抖縮成一團的妻子,躺在她腳邊的是一把鋒利的匕首,這匕首在黑暗中閃閃發亮,刺目得令他的喉間湧起無限酸澀,久久發不出聲,就只能這樣悲淒地望著自己狼狽的妻子。
「秋兒,謝謝你……」良久,他哽咽的語調才劃破這令人心酸的寂靜。
謝謝她努力抗拒蠱王的侵蝕,沒有用這匕首在自己身上再留下痕跡,她為他很努力的活著,甚至不惜躲避到這古井裡,將自己藏著,不讓他撞見她的痛苦。
他想和著淚朝天放聲大哭,可他沒有辦法扯開喉嚨吶喊,只能顫慄地說出這聲戚激。
「夫君……」蘭禮秋的雙眼因痛苦而顯得迷茫。「夫君……我可不可……可不可放棄啊……」她聲音縹緲。
日子對她來說已無任何意義,只有痛苦難熬,她日復一日的在煎熬中等待自己完全失控,舉刀真正殺死自己的一天,她無歡也無笑,活著只剩一具空殼,她……有點累了,所以想問他,可不可以?
「不可以!」他憤然大吼。
「可是……我好痛苦喔……今天是你迎娶九公主的日子,這之後……你不如就與公主好好過日子,別再想起我了吧……」她的心智越來越渙散,對與他相守的約定也越來越無法堅持。
他急急大吼,攬過她道:「你胡說什麼!你明知我不會真娶九公主的,你不可以放棄!」
「九公主也太可憐了……我不忍心她……步上我的後塵……她是無辜的……」無神的眼直勾勾地望向前方,呢噥的話由唇間飄送而出。
「秋兒!」
「夫君……」
「你給我醒醒!」諸天日見她表情茫然,索性用力搖晃她。
在他奮力的叫喚下,蘭禮秋終於將目光調回眼前,原本模糊的視線似乎又漸漸清楚起來,她瞇著眼,望視著丈夫憂憤的臉龐,努力再三的用力眨了幾次眼後,表情終於變了。
「夫君,我……我清醒了,我、我剛才說了什麼嗎?我……咦?這是哪?你、你怎麼會在這裡?都什麼時辰了?你該去宮裡迎娶九公主的不是嗎?」她醒了,驚訝的發現自己不知身在何處,更訝異穿著一身禮服的他竟與她一起窩在這濕暗狹窄的地方。
「你一次問這麼多問題,要我先回答哪一個?」見她暫時脫離蠱王的控制,諸天日不動聲色的緩下臉,不想驚嚇到她。
她若知道自己的蠱毒又發作,差點又自殘,一定會驚惶失措的自責又驚動了他吧。
「我……天啊!瞧你的禮服都皺成一團了,這模樣如何進宮?真是糟糕,真是糟糕,這都是我害的,都是我,都是我——」
她還是受到驚嚇了!
瞧她強忍驚慌,雙手發顫的模樣,他暗歎一聲,握住她慌亂的小手,「沒關係的,衣服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沒事,不是嗎?」他溫柔安撫。
聞言,蘭禮秋才安靜下來,卻露出比哭還要難看的笑臉,讓諸天日不禁更加痛恨起哈設王。他明白這是警告,在他即將進宮迎娶公主前的警告,他清楚的知道,他若沒依約與公主成親,下次蠱毒發作時,他的小傢伙便不會再輕易清醒了。
「夫君……對不起,我又——」
他猛然吻住了她自責的唇,不讓任何教他心痛的話再逸出她的口,他將滿腔的怒意化作濃烈的感情,在擁住她時、雙唇交纏間,同時毫無保留地傾洩他對她的深情與不捨。
是他害她過得這般痛楚,是因為他,她才需要如此承受的,一切都是因為他。
既然起因於他,就該由他來終了這件事,不該再讓她代他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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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府,喜堂。
讓眾人望穿秋水等待的神人國師,終於出現了!
可所有等候已久的人,這會卻全都訝然的瞪視著他。
只見他的紅色禮服已經發皺濕濘,臉上滿是髒污泥垢,腳底也是一片的濕漉,全身上下無一處整潔。
這怎麼回事?新郎沒有親自進宮迎娶公主便罷,就連拜堂之際他姍姍來遲也沒人會置喙什麼,眾人訝異的是,他居然是以這副面貌出現?
大伙雖噤聲不敢議論,可眼神卻不住互相傳遞著詢問氣息。這場喜宴該不會要出事了吧?
「國師,你沒有依禮親自進宮迎娶九公主,難道發生什麼事了嗎?」就怕他反悔不娶,皇帝忍氣吞聲,神色不太安寧的問。
見早過了迎娶的吉時,國師卻遲遲未出現,他不安,乾脆就自行帶著公主來到國師府邸,可人到後,見到國師的模樣,他心更驚,哪有新郎會在成親當日將自己弄得如此狼狽?這怕是反悔的前兆,畢竟這已不是他第一次侮婚了。
「陛下,因為秋兒身子突然不適,所以我沒能親自迎娶公主,真是失禮了。」諸天日垂下首,夾帶著澎湃怒氣的陰冷雙眼掃向坐在角落的哈設王。
哈設王並沒有公開身份,而是帶著黑色覆紗斗笠遮去雙眼,讓人攙扶著端坐一旁,他皺黃的臉龐上有著內疚,卻沒有後侮。
而坐在他身側的人是諸佐賀,他的頭垂得很低,不敢迎視自己兒子冷然的笑,因為那笑埋藏著對他深深的恨意。
諸天日冷眼瞧著廳上的兩人以及東霖國的皇帝。這三人都說是最親愛他的人,所做的決定都是為了這世上好、為了大局好,但,他們可有想過,什麼才是真正為他好?!
「沒、沒關係,既然是禮秋身子不適,理當先照顧她才是。」皇帝僵笑著,表情是強裝出來的體諒。
他聽聞蘭禮秋「死而復生」後,回來便神智不清,經常瘋瘋癲癲的尋死自殘,已好幾次讓人由鬼門關驚險救回。
人說這是得了失心瘋,也就是因為如此,諸天日才進宮要求他再次賜婚,擺明這次的婚禮是要為蘭禮秋沖喜來著,堂堂的東霖國公主淪為沖喜婦,這簡直是難堪與污辱,可他卻不在意,只要諸天日願意將女兒收為房,那麼,神人國師便是他的女婿了,有了這層關係,相信他不會再次絕情的要離開。
「多謝陛下體諒。」諸天日面無表情的說著。
「那時候不早了,該拜堂了吧?」皇帝一心想趕緊了結這件事,也不敢再次追問他這身髒禮服是怎麼回事,只是一個勁的催促。
「可以了。」他頷首,目光瞥見哈設王滿意的笑容。
下一刻,九公主便披霞帶冠的被領進喜堂,可是當公主被引往諸天日身邊時,身子竟發顫得不像話,甚至抖得連手中的紅綵球都拿不住的掉落地上,讓綵球一路滾至皇帝跟前。
眾人不禁訝異。這公主出嫁未免也太緊張了點吧?還是,能嫁給神人國師這般珍貴的男子,太過興奮了?
她身邊的喜娘忙將綵球撿回來,重新塞進她顫抖的手中,這會終於到了要拜堂的時刻,哪知公主竟軟了腳,身旁的人趕緊扶住她,別讓她真的出醜的跪下。
這回不只眾人驚訝,連皇帝也吃驚了。這九公主平常活潑大方,什麼場面沒見過,何以今日這般失常?
「一拜天地——」高唱拜禮的聲音響起。
只見九公主的兩隻腿已然站不住,連彎腰拜堂都不成了,兩側的人連忙攙扶住她,瞧了一眼皇帝後,在其沉著臉的示意下,壓著公主的頭彎下身去。
「二拜高堂——」
可是公主實在抖得太凶,拜了第二回禮,身旁的人便已幾乎抓不住她了。
「夫妻交——啊!」這回連唱禮的人都臉色大變。
公王竟……竟尿褲子了?!
瞧著滿地黃澄的液體,眾人莫不驚白了臉。堂堂的公主竟鬧了這等笑話?!
知道自己出醜,公王這下子完全撐不住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起不來。
「好大的膽子,你不是公主,是誰?」坐在大位上的皇帝勃然大怒的站起身,指著難堪癱在地上的人怒問。
新娘身旁的人立即拉下她覆面的喜帕,一瞧,全都傻了眼。這人果真不是九公主,眼尖的人一眼就認出,她只不過是九公主身邊的一個小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