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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堡裡的戀詩少女 第6章(1) 作者:瑪德琳
    那是一個充滿傳奇色彩的家族,名為「羅蘭」。

    創始者儼然將家族的人當成魔鬼軍團培訓操練,旁支分系極繁,散居世界各地,世代以殺手為業,索價極高,只接受各國政商名人的委託。

    在羅蘭家族裡,女人地位高於男性,每一代的主事者皆為女性,但有名無實權,她的伴侶則掌攬家族主權。

    狄海涅隸屬羅蘭家族第三十五代,家族核心活躍人物,同業美稱其為「詩人殺手」,身手槍法排行全球第二。

    ……夏雨潮徹底傻了,怔怔地聽著白雪和梅杜莎口沫橫飛的說狄海涅殺人的手法是如何幹淨利落,被他鎖定的目標只能乖乖等死。

    據說,上一個俄羅斯情報分子以為躲去中南美洲就能逃過一劫,照樣在三天後被解決掉,而狄海涅完成任務後,旋即坐上飛機直飛台灣,就為了檢視威廉的女朋友合不合格。

    目前為止狄海涅唯一的缺點兼弱點,便是他從不在故鄉台灣殺人,所以每次回台灣度假的這段時間,也成為他性命最危險的時候。

    故鄉是裹著毒的糖,卻讓狄海涅甘冒中毒風險,在身心疲累時回到台灣。終於知道何以狄海涅會願意陪她回鹿港,因為他十分瞭解思鄉之苦,那是種不能向任何人傾吐的憂傷。

    梅杜莎繼續說:「所以啦,當初我們瞞著你就是怕你不肯幫忙,現在你都知道實情,應該可以瞭解狄海涅的可怕了吧?」

    白雪畏懼地補充道:「就是啊,光想到你竟然和他兩個人去鹿港兩天一夜,我都替你感到害怕,還想著不知該怎麼對你家人交代。」

    最讓她們訝異的是,夏雨潮居然毫髮無傷的回來,真是神跡顯現。

    聽完故事,夏雨潮問出心裡的疑惑:「為什麼威廉這麼缺女朋友?」

    白雪疑惑的回道:「威廉沒跟你說?」見夏雨潮搖頭後,她又道:「也對,這種倒霉事他當然是少提為妙。」

    「倒霉事?」夏雨潮不解地皺眉。

    「威廉啊,他注定要接管整個龐大的羅蘭家族,而繼承的日子便是他找到終生伴侶的那一天,整個家族的人逼他可逼得緊了,要是被家族的人知道他是個同性戀,肯定被帶回去整得慘兮兮。」

    夏雨潮愕然,「有這麼嚴重?」

    「當然,威廉肩負著整個羅蘭家族命脈延續的重責大任,他們家又是以女人為重,他的伴侶自然格外重要。」

    白雪雙手一攤,和梅杜莎一樣一臉無奈的神情。

    「你們也充當過威廉的假女友?」夏雨潮悶悶地問道。

    白雪和梅杜莎一頭霧水地點頭。

    「是啊,怎麼了?」

    原以為介紹完狄海涅的背景後,夏雨潮會嚇得臉色蒼白,不過這會兒蒼白是有啦,但好像不是因為驚嚇之故。

    眼前蒼白的小臉又問:「海涅也曾經對你們……對你們像對我這樣?」

    「這當然,想當初那個大魔王使出溫柔攻勢來對付我們,先是白雪,第二年換我被威廉騙來,總之狄海涅下手真狠!居然這樣誆騙我們的感情,幸好我們只是被他假像所騙,很快就恢復理智了。」

    「重點是,被拆穿後,狄海涅就拿槍抵著我們額頭,超沒人性!一知道我們愛穿魔女裝扮後,也拿我們當槍靶似的,老愛把槍指向我們,簡直是惡魔!」

    「就是嘛,威廉愛裝吸血鬼也不是我們害的,狄海涅偏要賴到我們頭上,真會牽拖。」

    梅杜莎和白雪一起細數當年,當初她們也曾經是少女情懷被狄海涅徹底摧殘蒙騙的受害者,無知少女啊……

    夏雨潮臉色泛白又染青,忽然起身奔出房間,衝下樓梯,和正在交談的威廉、狄海涅擦身而過,她連瞥也不瞥他們直接奔出威廉古堡。

    出了古堡,忿忿地甩上黑色鐵門,她背抵住鐵門席地曲膝而坐,怔怔地想著。

    原來,那些溫柔和呵護都只因為她是威廉的「女友」而展現,只是為了讓她露出馬腳……也對,早知道像狄海涅這樣成熟又身世背景不尋常的男人,絕不可能看上她如此平凡尋常的死老百姓,還是個愛思春的女孩,他要的,應該是成熟的女人吧。

    可恨,把她的初吻和芳心還來啦!她又不像白雪和梅杜莎那兩個怪咖女,被蒙騙後還能及時抽身,已經把全部的少女情懷都雙手奉上,卻被人如此狠心糟蹋,沒天理!

    更沒天理的,是她心底竟然還沒半絲怨恨狄海涅的情緒,只是自怨自憐,覺得自己像個笨蛋,傻傻迷戀那樣一個遙不可及的極品……

    像在洩憤似的,她粗魯地以手背胡亂抹去模糊視線的淚水,吸吸鼻頭,想起身離開威廉古堡——

    「雨潮?」

    尚未來得及起身,身後鐵門內傳來熟悉溫暖的輕喚,把夏雨潮好不容易隱忍住的不甘心眼淚逼出來。不過她很鎮定,沒教身後人察覺,繼續背對著那人,對那聲輕喚也置若未聞。

    她努力的以稀鬆平常的口吻說:「我都知道了,原來海涅的用意就是如此,其實我也沒什麼損失,還賺了不少甜頭,你盡可放心,我夏雨潮是很識相的,絕對不會死纏爛打。」她低頭悄聲吸吸鼻頭。

    半晌,身後人沒吭半聲,夏雨潮只好又道:「你真的不用擔心,我以後就和威廉一樣,會將海涅當成自己的親人看待,剛好,我爸媽他們都是單傳,從小到大也沒什麼叔叔、舅舅能喊,往後我就和之前那樣喊你小舅——」

    倏地,整個人被一股力道扳轉過去,她帶淚的小臉錯愕的抬起,還來不及弄清楚是怎麼回事時,微顫的唇已被溫熱薄唇狠狠堵住。

    模糊淚眼迎上一雙鷙悍的陰眸,一雙鐵臂穿過鐵欄縫隙將她的身子緊摟住,抱得又凶又使勁,像在對人報復。

    夏雨潮頓覺白雪她們說錯了一點,狄海涅全身上下最可怕的地方便是他的唇——像上了麻藥,沾附過之處倏癱,她的唇被狠吮,力道猛烈到她想退後都不行,下唇還被咬了一口。

    「啊!」

    她吃疼地張嘴呻吟,卻被虎視眈眈覬覦者乘機加劇攻勢,充滿男性氣息的舌探入柔軟粉唇內,逼她舌尖與他的糾纏不清。

    夏雨潮睜大雙眸,未干的淚珠滑下臉頰,被邪惡的舌尖如享甜點般優雅舔去,她忍不住紅了臉,渾身發軟。

    媽呀,這是什麼情形?

    「你以為我會這樣就放過你?」狄海涅俊美臉龐微染陰鬱,唇角卻依舊上揚。

    在他決定要不顧一切要了她後,絕不容許她退縮,而且他也誓言絕不放她走!他狄海涅要定的人,就算是死也跑不了。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他雙臂環在她身後,她隔著鐵欄瞅著他,像隔著千山萬水的距離,好遠好遠。

    狄海涅……遙不可及的極品、死老百姓不能隨便招惹的極品。

    像是察覺她眸光中的距離感,狄海涅半瞇眼,又使力將她拉近,熱唇抵著她臉頰,細碎的吻著窘紅臉蛋。

    「自從我認識了一個叫夏雨潮的女孩後,就得了暫時失憶症,忘記自己是奪人性命的死神,以為自己只是個平凡人。你說,這樣的我會肯讓你只當我是單純的親人嗎?」

    「真、真的?」小臉乍喜,幾乎不敢置信。

    他笑著凝望她,「我說過了,再叫錯的話,懲罰會逐次加重,你應該沒忘吧?」不給確切答案,要她用心去感受他的情意,她還太年輕,需要老手和緩引導。

    「剛剛不就罰過了……」夏雨潮害臊地悄聲咕噥。

    「剛才不算數,是罰你胡思亂想。」

    還有這樣的?

    獵人欣喜之色全擺在臉上,對獵物特別的溫柔,「不如這樣,我打個折扣,從今天開始算起,罰期為十天,每晚你來我房裡。」

    猛發抖的獵物悄聲問:「去你房裡要做什麼?」

    獵人眸裡露出垂涎之色,但不減其俊美。「再說,我還沒想到懲罰方式。」見她臉色一變,他低笑一陣又說:「剛才為什麼要說那些話?」

    夏雨潮心虛地垂眸,「因、因為聽說你也曾對白雪和梅杜莎做過相同的事,只是為了拆穿她們和威廉,所以……所以我氣不過嘛。」最後一句話賭氣地含在嘴哩,有些氣悶。

    「氣不過?」俊眉一挑。

    「對,因為想到你也親過她們,我就……就吃醋。」無知女孩極容易就被套出話來。

    未料,狄海涅竟笑道:「誰說我親過她們?」因為吃醋就流淚?可愛的雨潮果真比他想得更單純。

    這麼單純,怎麼駕馭他,做他的女王?

    夏雨潮愣愣地反問:「難道不是嗎?」聽她們的口吻,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

    「我可不記得自己曾經吻過她們其中一個,也不曾……這樣過。」他拉過她,低首微伸舌尖畫過她半啟的唇。

    自己又被騙了!她根本是自討苦吃嘛,平白去惹火狄海涅,現在可好了,為期十天每晚去他房裡報到,是要夜夜春宵還是真會罰她?

    半晌,就在她恍神之際,耳邊又傳來狄海涅的警告聲:「雨潮,我不喜歡你在這種時刻還分神,下次再這樣也要罰。」

    媽呀,這樣也罰?是打算逐步將她拆卸入腹就對了。看來,她這位「淫蕩少女」的封號只能算「號稱」,眼下這位仁兄……魔高一丈啊!

    「雨潮,你又不專心了,這次可要開罰了喔。」

    「哇!威廉,你小舅這次來真的了,光天化日之下快把雨潮吞了。」白雪等人躲在門旁,偷覷前方二十公尺處的「明媚風光」。

    「哼,我就不信小舅真會讓那青澀丫頭主宰他。」威廉死鴨子嘴硬還在撐。沒辦法,他從沒想過可能會有個比自己年紀還小的小舅媽。

    「雨潮也沒什麼不好,配你那可怕的小舅還真有點可憐。」梅杜莎搖頭歎息。

    「胡說八道!我小舅是整個家族中最搶手的黃金單身漢,西西里黑手黨的頭兒尤里西斯還想把女兒硬塞給他,還有,俄羅斯恐怖分子的首領也妄想找我小舅搞『斷背山』。」

    聞言,白雪和梅杜莎抱腹大笑了起來。

    「這些人還真不怕死,竟敢找上狄海涅。不過,雨潮沒半點黑暗背景,會不會被你小舅的仇家幹掉?」

    威廉愣了下,「我是該找小舅談談,怎麼說小雨也是糊里糊塗被我拖下水……哎呀,所以我說女人麻煩。」

    「男人就不麻煩嗎?」另兩怪咖沒好氣地瞟他一眼。

    威廉笑瞇了雙眼,「一點也不,比女人要好上許多。」他不可能讓自己被一個女人統馭,光想就害怕。

    「咦?你右臂怎麼了?」白雪注意到他臂上的傷口。

    威廉拉回飄遠的心神,恨恨地瞪著鐵定留疤的右臂,忿忿道:「某個好色之徒對我動的手,竟然半點不留情的抓起水果刀就射……最可恨的是,這位好色之徒還是使刀屠夫!」

    見色忘甥就是這種,連半點情面也不留,沒想過他漂亮的肌膚會留下醜陋的疤痕嗎?實在是太可恨了!

    梅杜莎涼涼地下結論:「威廉,我看你就老實點,準備接受一個幼齒小舅媽吧。」

    威廉臉色鐵青,才不過幾天光景,「女友」就變成未來小舅媽,果真是世事難料,人心叵測啊!失策,失策。

    不過,小舅對雨潮應該不可能認真吧,畢竟是不同世界的人,要怎麼在一起?

    「小舅,你不是認真的吧?」

    晚餐後,威廉走進狄海涅房裡劈頭就問,後者正好整以暇坐在書桌前,垂首擦拭手中的冰冷金屬。

    威廉忌憚地瞄了眼那把曾抵在自己額上的貝瑞塔九二型手槍,悄悄挪動位置,不讓狄海涅有機會太快接近自己。

    「威廉,你沒忘記我是你長輩吧?」

    「我可沒膽子忘,但小雨只是個普通出身的女孩,不適合被像我們這種……糟糕的人污染。」

    「糟糕?你覺得我們家族糟糕?」狄海涅停下手邊工作,斜眸睨視他。

    「誰會喜歡自己的伴侶成天活在被仇家幹掉的恐懼中,誰會喜歡自己的伴侶成天都在世界各地追殺別人,你想,小雨這樣單純的女孩會喜歡嗎?」

    說是不甘有個幼齒小舅媽,其實他也當夏雨潮是朋友,不想這樣害了她。他有自知之明,像他們這樣的人是沒資格愛上平凡人;雖沒明訓規定伴侶身份,但羅蘭家族的成員嘴上不說,心底也很痛苦,愛人或許可以是普通人,但面臨抉擇終生伴侶時,誰不是忍痛選擇與自己擁有相同背景的對象,到目前為止,還沒人真敢選擇與普通人終老。

    狄海涅陷入沉默,半晌不吭聲,臉上神情陰鷙。

    威廉又道:「收手吧,明天我就要她搬走,不該再和她有任何牽連,這樣下去,早晚會有人找上她。」

    「如果我不收手呢?」狄海涅忽地冷笑。

    「那你遲早會後悔,不收手是她出事不是你,雖然自私是羅蘭人的天性,不過,我還是勸你別順心而為。」

    「……這就是你不肯認真找伴侶的原因?」

    「或許,只要身為羅蘭家族一分子的一天,我就不可能會想愛女人。」威廉鬱悶地吐露心聲,這般顯赫的家世,不要也罷。

    見狄海涅良久不語,威廉狐疑的喚著:「小舅?」

    「如果沒有把握,我就不會斷然對她出手,威廉,你太小看我了。」狄海涅冰冷雙眸淡掃過外甥難看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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