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五、六名青少年攔住了一個容貌清朗俊秀、身材纖細的身影。
「阿童,我警告你,你最好離詩柔遠一點,不然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一個流里流氣的少年跨步向前,口氣沖得像是吞了一斤炸藥。
被叫作阿童的一身中性打扮頂著一頭上了發膠的濕濕頭,好看得叫人移不開視線。
「媽的,你算哪根蔥!憑什麼不准我接近詩柔?媽的,我和她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該滾的人是你才對吧。」阿童一開口立即將原本斯文的氣質破壞殆盡。
「玩伴又怎麼樣!我看上她了,就要她當我的女朋友。」蠻橫的語調顯示出他平常橫行霸道慣了,身邊跟了幾個臭氣相投的小嘍噦,就讓他的氣焰高張了起來,彷彿他是主宰天地的神祇。
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最容易為了女色大動干戈,非要砍個你死我活不可。
阿童鄙夷地嗤哼了一聲,「你要她當你的女朋友?天大的笑話,你要也得看她願不願意啊!」
「她願不願意當我的女朋友和你無關,你離她遠一點就是了,要命的話就別再讓我看見你們在一起。」少年發狠地撂下話。
他是這一區的小混混黑猴,整天帶著小嘍噦無所事事地騎車閒晃,流連電動玩具店裡,三不五時幹幹架、偷偷東西,上警局對他們來說是家常便飯。
媽的,真是倒霉,遇到神經病!阿童沒打算再理會他們,也不會照著他的話做,長腿一跨繞過他們就要往前走。
只可惜事情沒這麼容易解決,一聲吆喝,五、六名青少年又追了上來,擋住了她的去路。
「老子的話還沒說完,是誰准你離開的?」黑猴怒不可遏地咆哮。
阿童不給面子地推開擋在身前的人,「媽的,我可沒時間在這兒聽你說一堆廢話,好狗不擋路,滾開。」
「你罵我們是狗!」
有人極端不爽地衝上前要推她一把。
阿童身手敏捷地閃了過去,連一片衣角都沒讓他碰到,「我又沒有指名道姓,你自己要對號入座關我鳥事!」
對方煞車不及撞上另一個同伴,兩人跌成一團。
一見手下出醜的矬樣,黑猴的臉上有些掛不住,惱羞成怒了。
「給我打,打到他跪地求饒為止。」
命令一下,所有人立即撲向阿童,出拳的出拳、出腳的出腳,場面登時呈現一陣混亂。
剛開始阿童還游刃有餘地揮拳掃腿反擊,輕輕鬆鬆地撂倒了兩個,但終究是以寡敵眾,事情若不能速戰速決,時間上一拖延對她極為不利,一個人再怎麼厲害,力量終究有限,「猛虎難敵猴群」就是這個道理。
漸漸阿童的動作已不若先前那般敏捷,豆大的汗水也自額頭淌了下來,臉上、肚子分別捱了拳頭,正隱隱作痛著,不過就賭那麼一口氣,她說什麼也不會向他們跪地求饒。
行經此路的行人一見情況不妙,紛紛繞道而行,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汗水滲入眼睛裡,在阿童眨眼的瞬間,瞥見一把不知打哪兒來的刀高高舉起,亮晃晃的刀面映著月光折射出耀眼的銀色光芒,她下意識地舉起手臂去擋,登時一股猶如灼傷般火辣辣的痛楚從她的手臂上傳來,貫穿了她的身體。鋒利的刀子劃破了她的外套,狠狠地在她的手臂上劃出一道醜陋的口子,她彷彿聽見了皮開肉綻的聲音,血如泉湧。
下一秒她背上也捱了重重的一棍,「啪」的一聲,木棍應聲斷裂,朝反方向飛射而出。
「唔。」
她悶哼一聲,身體因背上那重重的一擊而朝前面撲了出去,跌倒在地上。還來不及自地上爬起來,一陣拳打腳踢便狠狠地朝他的身體招呼而來。
「跪下來求我,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黑猴不可一世地睥睨著被打得渾身是傷、鼻青臉腫的阿童。
她蜷曲著身體,咬緊牙關硬挺了下來,就是不肯發出聲音。
他的一聲不吭讓黑猴更為火大,「我就不信你的嘴巴會比木棍還硬,再給我打,狠狠地打。」
身體上的痛楚從最初的劇痛到後來已經漸漸麻痺,阿童幾乎要以為自己會命喪於此了。
忽地,一陣腳步聲傳來,讓所有的小混混都是一愣,同個時間不知哪一戶人家家裡大叫了一聲——「警察來了!」
「猴哥,警察來了,怎麼辦?」
其中一人請示黑猴的意思。
「算你好狗運,逃過這一劫,別讓我看見你又纏著詩柔。」黑猴又多踹了阿童一腳,才下令,「閃人。」
一群人立即作鳥獸散。
阿童趴在地上好半晌動也不動,腳步聲由遠而近,在行經她的身邊時,竟連一秒的停頓也沒有,對腳邊血淋淋的景象視若無睹,更無意伸出援手,眼看就要走遠了去。
「媽……媽的!」
阿童的聲音有氣無力地,喘了幾口氣之後才又開口,「你沒看到我受了傷嗎?」
男子的腳步聞聲一頓,扭轉過身居高臨下俯視著她,「看到了,那又如何?」
「你……打算見死不救?」
現在的人真是冷血得可以。
迎著光讓阿童看不清男子的長相。
男子動作優雅地在她的身邊屈膝蹲下,卻是極為粗魯地查看她身上多處的傷痕之後,不以為意道:「這些傷還死不了人。」
「媽的,你又知道這些傷死不了……」
他當她是死人啊,還在她的傷口上用力戳弄!阿童忍住咒罵的衝動。
「你是醫生?」
男子沒有否認。
「救人是醫生被賦予的神聖使命,你的醫德和良心能夠允許你對一個受了傷的傷患見死不救嗎?」
就是他了。她可不希望事情鬧上警局,又驚動育幼院的院長——麥神父。
男子瞇起眼嘲諷,「怎麼?你也怕死啊?我以為你們這種人一個個都是不怕死的勇者,所以才會閒來無事就逞兇鬥狠、打打殺殺過日子。」
你們這種人?
「媽的,我……我是哪種人?」根本就還不認識,他憑什麼來論斷她的為人?
「不就是那種整天游手好閒,喜歡惹是生非的小混混。」要不然怎麼會在街頭被人圍毆!
傷口的抽痛讓阿童倒抽了一口氣,「媽的,我不是小混混!」
「不是嗎?」男子一臉懷疑的神色,「那你為什麼會被那群人圍毆?」
阿童只覺得全身都痛,骨頭幾乎快散了似地,「媽的,我正要回家,是他們半路殺出來找我麻煩的耶!」她簡單地一言以蔽之。
男子直勾勾地看著她,心中暗忖,他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在說謊,那麼他也算是無辜受害者了……「好吧,我幫你叫救護車。」
男子說話的同時,自上衣的口袋中掏出行動電話準備撥號。
「等一等……」阿童連忙出聲阻止。
要是她被救護車送到醫院去,她身上的刀傷和打鬥留下的瘀傷,肯定會引起醫院方面的注意,並且通報警局,屆時她就算想瞞過麥神父也不可能了。
男子撥號的動作一頓,瞥向她,「又怎麼了?」他肯替他打電話叫救護車,已經是難得的好心了。
「你不就是醫生嗎?你來幫我處理這些傷口就行了,用不著叫救護車。」
男子不以為然地接口,「我來……」處理這一點小傷對他而言當然不是問題,不過,有這個必要嗎?
阿童以為男子是怕她付不出醫療費而要拒絕,於是急急忙忙地聲明,「當然,我一定會付手術費給你的。」
男子再次蹲下,「我的診療費恐怕不是你付得起的。」
月亮在夜空中悄悄地移動,月光斜斜地灑在男子的側臉上,這一次阿童總算看清楚他的長相了。男子有一張相當漂亮而且帶有稚氣的娃娃臉,讓人猜不出他的真實年齡。
回過神來,阿童反駁他,「付不起?媽的,怎麼可能?現在有全民健保,就醫只需要付掛號費和百分之十的自付額,更何況我身上的傷只是個小小的縫合手術,我怎麼可能會付不起診療費,除非你是沒有執照的密醫,所以你的診所沒有成為健保局的特約診所。」
沒有執照的密醫?虧他想得到。男子撇了撇嘴,「我當然有執照,只不過健保局不會給付你在我的診所裡的看診費用。」
「媽的,你騙鬼啊!這一定是你為了要打發我想出來的借口。」她可是有規規矩矩地按月繳交健保費,健保局怎麼可能不給付她的診療費!
男子狐疑地打量她,「你又為了什麼不肯讓我叫救護車送你到醫院去?該不會是做了什麼登記有案的壞事吧?」
「媽的,我才沒有。」
就算他是此時惟一能救治她的人,也不能如此污蔑她的人格和名譽。
雖然她的形象和優等生差了十萬八千里,卻也不是作奸犯科之徒。
「那就讓救護車送你到醫院去。」
他可沒那個閒工夫。男子逕自作出結論,又準備要撥號,阿童暴躁地低吼,突然一陣暈眩襲來,「媽的,我不想去醫院。」手臂上的刀傷還在淌血,她可不想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男子聽若罔聞地繼續手上的撥號。
有求於人使阿童不得不好言相求,「拜託,不要叫救護車,我不想讓家裡的人擔心。」
看起來這個小子還不錯,懂得體恤家人的心情,「就算不叫救護車,不驚動警方,紙終究包不住火,你鼻青臉腫的樣子根本瞞不過任何人。」
「我在外面租房子,不用天天回家。」
她的家是育幼院。
反正也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他就偶爾當一次好人吧。「你要我醫治你身上的傷?」
聽出對方冷然的語氣軟化了些,阿童連忙點點頭。
他可不打算做白工,「你會支付診療費?」
「那當然。」阿童的手臂已經沒有知覺了。
男子的眼中迅速奔騰過一抹流光,意有所指道:「希望你不會後悔。」微微挑起的嘴角悄悄地勾勒成一抹壞心的笑。
後悔?後悔什麼?阿童有些莫名其妙,「我不會後悔的。」他願意醫治她,她高興都來不及了,有什麼好後悔的!
「那就好。」
男子沒有多說些什麼,傾向前去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和腰際,輕而易舉地就將她扛上肩膀。
呃?他怎麼這麼輕?以他的身高而言不該這麼輕的。
阿童因為他不甚溫柔的動作,撞疼了身上早已瘀血的傷處,悶哼了一聲。
男子往前跨出的步履沒有半秒鐘的遲疑。
傷痕纍纍的身體,一再地和腹部下的結實肩膀相碰撞,痛得阿童齜牙咧嘴。
她忍不住低咒出聲,「媽的,你的動作就不能輕一點嗎?我的身體也是肉做的,痛覺還很正常。」雖然被扛在肩膀上的感覺很不舒服,不過她可也不想被個男人抱在懷裡,那還真他媽的難看。
男子涼涼地回話,「會痛就還有救。」
「你……」算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她還得靠他處理好身上的傷,別惹他才是上策,免得他在處理傷口的過程中給她苦頭吃。
男子肩上扛著一個人,走起路來步伐依然輕鬆自若。
阿童像件衣服似地倒掛在男子的身上,在顛倒的世界裡瞧見他正準備過街,「你不叫出租車坐嗎?」他總不會要這樣扛著她一路走回去吧?
「出租車不會載我們的。」男子的聲音平平的,沒有太大的起伏。
「因為我身上的傷還在淌血,會弄髒車子?」阿童直覺地就這麼認為。
出租車司機一向都不愛搭載酒醉或受傷的乘客,免得事後還得費事清理車子,既辛苦又麻煩。
「不是,是因為我的診所就在對街。」
頭下腳上的姿勢讓阿童體內的血液盡往腦袋沖,幾乎要腦充血了,她強忍住頭暈的感覺……等等,她是不是漏聽了什麼?
她努力揚起頭,「你說什麼?」
男子不慍不火地重申,「我的診所就在對街。」
他開的診所就在對街?自男子嘴裡輕描淡寫吐出的幾個字,像威力無窮的炸彈在阿童的耳際爆炸,轟得她一愣一愣的。
她喃喃地重複,「你的診所就在對街?」而他竟然在這裡跟她耗了將近十分鐘的時間在叫不叫救護車上頭?這人還真他媽的變態!
阿童頓時像虛脫似地垮在男子寬闊的背上,找不到力氣討伐這種怪胎。
「嗯。」男子拾階而上。
「封醫生,什麼時候回台灣的?」掛號處內的護士小姐一見到來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出,聲調中有掩飾不住的雀躍,目光在觸及他扛在肩膀上的身形時微微一愣。這裡是婦產科耶!
男子微微頷首,「下午剛到。」
台階?阿童看著男子的腳一步步地跨上階梯,「你的診所就在這兒!」她以倒吊的姿勢奮力地想看清診所的名稱——所……診……科……產……婦……時……及,然後他在腦海裡將看到的字一個個重新組合——及時婦產科診所。
嚇!及時婦產科診所?她像是被一道悶雷劈中,所有的知覺都在瞬間被抽離,當場僵化成石。
有沒有搞錯啊?婦、產、科、診、所?媽的,她又不是要生孩子,來婦產科診所幹什麼?阿童在最後一秒鐘,奮力抓住診所的門,死也不放手。
「媽的,你給我站住。」鮮紅的血從她的手臂上淌下,一滴一滴地落在光鑒明亮的白色鏡面磁磚上,形成強烈的對比。
護士小姐聞言一陣錯愕,這人說話怎麼這麼粗魯?
突如其來的反向作用力將男子的身形拉得往後退了兩三步,若非他反應快、及時穩住腳步,這會兒兩個人大概都滾下階梯吃泥巴去了。
「如果你想摔斷頸子,剛剛就不必求我救你了。」
阿童根本連抬起臉的勇氣也沒有,「媽的,你為什麼沒說你開的是婦產科診所?」她的氣勢不自覺地轉弱。
現在她總算明白他那句「希望你不會後悔」其中的意思,還有健保局不會給付她在這兒看診費用的原因,不過……「你又沒問,放手。」男子雖然看不見阿童臉上的表情,不過他肯定跟打翻調色盤—樣精采。
阿童的手指彷彿是要貫穿門板似地緊扒著不放,「放開我,我改變主意了。」可以想見的是,此刻診所裡的孕婦全都盯著他們猛瞧了,她的背幾乎要因為這樣的注視而燃燒起來。
而被護士稱為封醫生的男子,即為及時婦產科診所的創辦人封印,仍無意放她下來。「我記得你說過不會後悔的,嗯?」語氣裡有明顯的揶揄。
「媽的,我後悔了,不行嗎?」食言就食言吧!那些打量的曖昧眼神如尖刺般紮在她的背上,讓她舒坦不起來。
彷彿故意跟阿童作對似地,封印打定主意要醫治她的傷。「恐怕不行,我答應的事一定會做到,放手。」
阿童渾身像長了跳蚤似地不舒服,不停地扭動,就是沒有辦法從封印的肩膀上下來。「媽的,你是婦產科醫生,我不想讓你醫治我身上的傷。」
封印半瞇起眼,冷冷道:「剛剛可是你求我救你的,現在又改變主意,你這是在耍我?」
「我沒那個意思,我只是不想到婦產科看診。」說到底是她理虧在先。「外傷應該到外科去看才對。」也不知道是頭下腳上的緣故,還是站在婦產科診所門口引人側目導致阿童漲紅了臉。
封印僅用了一指神功往阿童的腋下輕輕一戳,就讓她緊抓著門的手鬆了開來。
「不必麻煩,只是個小小的縫合手術,我來就行了。除了接生以外,我也很擅長縫合,畢竟在生產過程中,經常需要將產道口剪開來,讓嬰兒更容易產出,在生產結束後,就得將傷口縫合好,我的好技術就是這麼磨練出來的。」
阿童的臉像火在燒似地滾燙,「媽的,我說不要就是不要,你放開我!」她的掙扎更引人注目。
封印沒理會她的叫囂,逕自詢問一旁的護士,「第一手術室現在有人使用嗎?」
在及時婦產科診所裡的第一手術室是他專用的,如非必要,其它醫生通常不會使用。
「沒有。」護士小姐回過神來。
封印頷首,「我自個兒來就行了,你去忙你的事吧。」他扛著阿童轉往第一手術室而去。
護士小姐難掩失望地垂下頭,「喔。」她只能停在原處望著戀慕的身形漸行漸遠了去。
「媽的,你聽不懂人話啊?我說不用了……」阿童的話因身體突然的下降而一頓,失血讓她眼前一黑。
將手洗乾淨之後,封印抽出兩隻薄軟的手套戴上,「不要再雞貓子喊叫了。」
他當然知道他的彆扭來自於身處婦產科診所,男人大概也只有陪妻子生產時才會走進這裡,這恐怕是他有生以來頭一遭踏進婦產科診所。
「讓我醫治你身上的傷,你也沒有什麼損失。」多少人求都求不來,這小子還真是不知好歹。
下一秒阿童的身體立即彈起,拔腿就往手術室的門口沖,才跨出第二步就被一隻結實有力的臂膀給揪回原位,速度快到讓她懷疑自己根本沒離開過屁股下那一塊軟墊。
「把外套脫掉。」封印端著一個小鐵盤,上面擺著縫台手術所需的工具。「別浪費彼此的時間,你合作一點讓我順利地處理好你身上的傷口,你也可以早點離開這裡,嗯?」
阿童悶哼了一聲,雖然仍是一臉不悅的神色,卻依言脫下身上的外套,乖乖的伸出手。
封印沒再多說些什麼,一把將她早已被劃破的袖子割開來,他微微一怔,這小子的手臂沒有普通男孩子的結實、線條明確,反倒是有些圓潤,還有那像女孩子般光滑細緻的肌膚,更突顯出那道傷口的醜陋噁心。
阿童尖叫了一聲,「你要幹什麼?」
他回過神來覷了她防備的神色一眼,沒好氣道:「當然是縫合你的傷口了,你以為咧?」然後動作熟練利落地作局部麻醉,消毒完便開始縫合她手臂上的傷口。
阿童別開臉,僵硬地響應,「我只是嚇了一跳。」鼻青臉腫、身上掛綵對她來說雖然是家常便飯,但這種皮開肉綻,血淋淋的情形卻還是頭一遭,胃裡驀地起了一陣翻攪,胃酸不停地湧上喉嚨。
封印斜瞟了她一眼,「又不是女人,你怕什麼?」
幸好臉上的「輝煌紀錄」替阿童的臉紅作了掩蔽,不至於洩了底。「媽……的,誰說我在害怕了?」
「放心,我對同樣性別的人沒有興趣。」縫完最後一針,封印執起剪刀把線剪斷,然後是上藥包紮。「好了,其它的小傷你自己回去處理。」
「好了?」這麼快?阿童的臉終於轉回來,果然瞧見手臂上的傷口已經包紮妥當。
取下手上的手套,封印轉過身去洗手時邊揶榆她,「還是你要檢查一下?」
「不用了。」自己又不懂,看與不看也沒多大的差別,只管信任別人的專業就是了,雖然他是婦產科醫生。
封印填了一張帳單遞給她,「到掛號處去付完款項,你就可以離開了,兩天回來換一次藥。」
阿童接過帳單,凝自一看,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眼珠子差點掉出來,「你是土匪搶人啊!這麼貴!」
他的驚訝全在他的預料之中,「以我的標準而言,這只是一般收費。」而且並不是每個上門來求診的傷者他都願意醫治。還得視他心情好壞而定。
一般收費就要十萬塊了,那……大一點的手術豈不是要價上百萬?這麼好賺,難怪每個女人都想要當醫生的老婆,不用工作只需在家蹺著二郎腿,等著收錢就行了。
「吸血鬼!」早知道她就努力用功點,拼上醫學系,不過這學費不便宜,她恐怕也籌不出來。
封印絲毫不以為意地旋過身,漂亮的娃娃臉上噙著一抹莫測高深的微笑,「你只要回答付還是不付就好。」
勾魂的笑容差點讓阿童看傻了眼,「我不想付……」拜託,那會去了她半年的薪水耶,而且還得不吃不喝才能付得起那個數目。
封印二話不說地抓過她的手臂。
「你要做什麼?」阿童不解地望著他。
「既然你不打算付費,我不介意把這些線拆下來。」他漫不經心地拿起置放在一旁的剪刀。
把縫合好的線拆下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