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昨夜的記憶竄入腦海,他被雷震剛……思緒就停頓在身體被侵犯的當口,下半身感受一股灼熱的痛,方彌生渾身一震!
臉色瞬間煞白,小心的挪動身體,他想要回去……不要待在這裡,不要繼續留在羞辱過他的男人身邊。
方彌生稍有動作,早已清醒的雷震剛就撂下警告:「我沒讓你回去,你就給我乖乖待著休息。」雙臂收緊,不許他離開懷抱。
嚇!方彌生瞬間石化成木頭人,雷震剛翻身仰躺,有力的臂膀將方彌生帶上胸膛來。壓下他的頭靠在自己心臟的位置,他的心在為他狂跳,可惜……笨東西從未感受過。
「放開我……」方彌生啞了喉嚨可憐兮兮的央求。
「不放。」多簡單明瞭的拒絕。
專制、惡劣、恐怖……這是雷震剛在他心中的形象。
方彌生為自己感到悲哀,莫名其妙的被老闆強迫,還不能回家,這不是綁架,是他昨夜自動送上門來。「好過分,你太過分……太過分……」
方彌生悶在胸前吶吶譴責他的不是,雷震剛坐起身來,瞇縫眼盯著從身上滑到床尾兀自發抖的傢伙。
掛著兩顆水氣的眼睛眨啊眨、嘴唇欲言又止的不敢再說話,方彌生知道怕了啊?
雷震剛得耗費精神,控制自己去把方彌生揪來懷裡疼惜,但是現在,不是這麼做的時候。
他有帳要跟方彌生算清楚!
雷震剛抓起棉被裹住方彌生的身體,雖然動作溫柔,出口的話卻是惡聲惡氣的問:「我們之間到底是誰過分?我下個禮拜都要結婚了,你卻跑來說要為你妹妹退婚,擺明居心不良要害我受人恥笑,是不是?」
呃,方彌生的身子猛地瑟縮,偏頭偷瞧雷震剛橫眉怒目的兇惡表情,天……趕緊心虛的垂下頭,巴不得能縮到棉被裡去當個縮頭烏龜。
他一心要幫妹妹解除婚約,卻從未認真想過雷震剛的處境有多難堪!
「婚禮的事宜都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我還打算今天跟蕙心一起去拍婚紗照,結果是誰來戳破我的新郎夢?」雷震剛伸出指頭,勾起那無顏面對他的笨腦袋,挑眉斜睨著問:「你要怎麼賠償我的損失呢?」
嚇!「我……」
「說不出話來了?」
「對不起……是我太過分了……」他還隱瞞一件事沒說。
「你終於搞清楚了。」這還差不多!雷震剛加強施予更強烈的罪惡感給方彌生去承擔,「你仔細想想,你的做法有多麼的對不起我。我能不在你身上討回一點公道嗎?」
「是……」方彌生自知理虧對不起人家——他心中有一把道德的尺在衡量——雷震剛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他的事業如日中天,認識的人脈廣泛,誰不知道他將要結婚的消息,現在突然說要退婚,他一定會受人恥笑,情何以堪……
「對不起……是我們兄妹倆對不起你……」方彌生撇過臉去不敢看雷震剛的死人臉孔,他一定很不屑他們兄妹倆,難怪他會用這種方式羞辱他。
他只是私底下被雷震剛怎樣而已,可……自己卻是光明正大的丟盡雷震剛的面子,真是太該死!
方彌生把臉埋進被窩裡,萬分愧疚。「你一定恨死我了。」
「沒錯。我恨不得把你『啃』了!」方彌生看不見他嘴上說著狠話,英俊冷酷的表情卻在笑。
「……」現在要怎麼辦?
他沒有錢賠償給雷震剛一筆精神損失,也沒有多餘的妹妹可以給雷震剛當老婆。他是個窮光蛋,還欠政府一筆就學貸款,還有計劃要存一筆老婆本……
他的雙肩背負著沉重的壓力……但是,這些都算不了什麼!
他要拿出誠意來解決問題。躲在棉被裡的方彌生幾番衡量、考慮過後,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我會離職,不!由你來開除我,以後我會滾得遠遠的,從此不再出現你面前。」
說罷,方彌生拉開棉被,雷震剛也馬上變臉,這會兒臉色真的很臭。
方彌生看見自己的衣服就在附近,他伸手撈來衣物立刻套上,雷震剛則冷眼旁觀他齜牙裂嘴的穿衣動作,應該很痛吧。
「你的衣服穿反了。」他下床打開衣櫃,隨便選套衣服穿的速度都比那個笨傢伙利落。
雷震剛踅返至床邊,把人扶下床來,「你站得住嗎?」
「呃,可……以。」方彌生很尷尬的說。實際上,他全身酸痛,尤其是屁股更痛。
雷震剛脫下方彌生身上的衣物,幫他把衣服翻成正面之後交還給他。
「謝謝。」
「不用客氣。」他平常就已經分攤了不少方彌生應做的事,區區把一件衣服翻成正面,又算得了什麼?
不得了的是,蠢傢伙要他開除他?
哼,他都習慣了每天忍受他的愚蠢,辦事不牢,膽小無能,連泡個咖啡都黑壓壓的像墨水,實在令人難以入喉,他每天喝得臉都綠了也沒吭聲過。這麼寶貝的人才,說什麼都不能放他去別家公司荼毒別人。
他會好人做到底,奉行地藏王菩薩說的——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雷震剛搖了搖頭,再抬起頭來,實在已經忍不住滿腹怒氣,雙手抓著方彌生的肩頭,咬牙切齒、破口低吼:「你、休、想、我、會、開、除、你!」
「噢……我的耳朵……」都快震聾了!
雷震剛也快氣死了!
他粗聲粗氣的罵:「你真不是普通的——笨!」然,自己更蠢,捨不得擺脫他!
雷震剛自我安慰道:他的精明能幹是用來彌補方彌生的蠢笨!
「老闆,你到底想要怎樣?」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放棄高薪的差事,寧可苦了自己受罪,也不要再讓雷震剛每天看見他就生氣……
「我已經無地自容了,我明天會去登報刊一篇道歉啟示給你一個交代,我走了……」方彌生垂頭喪氣的離開。
「你開錯門了。」雷震剛擋在他的身後,似笑非笑的說。
方彌生抬首猛然一看,浴室?
身後的男人喚道:「彌生,轉過身來……」
他有沒有聽錯?雷震剛竟然發出誘哄般的低沉嗓音……方彌生心下一凜,僵直的身體緩緩的轉了一百八十度角——嚇嚇嚇!
雷震剛很邪惡的笑……方彌生打從體內發出了惡寒,死人臉變成了天使臉孔,眼神閃爍著狡獪的光芒,那是充滿算計的神色。
他何時見過這樣的雷震剛?幾乎快不認識……
「你不用去登報了。」
「為為為……什……麼?」方彌生話說的結結巴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什麼。
「因為你妹妹懷孕了不是嗎?」
「喝——你知道!」
方彌生嚇出了一身冷汗,雙腳不由自主的發軟。
雷震剛抬手為他擦去額上的汗水,瞧他嚇得傻楞楞,雷震剛反問他:「你認為我弟弟為什麼會請調到國外?你認為我沒聽說震浩和蕙心走得很近的傳言?」他不像方彌生,跟女人約會就忘了注意自家妹子。
哼!
他老大不爽的問:「你想知道我會怎麼做嗎?」
「你你你……不就退婚一途嗎?」
「你錯了。我會娶你妹妹進門,反正她肚子裡的孩子是雷家的種,孩子要姓雷,誰娶不都一樣?不然就是我把震浩抓回來結婚,讓有情人終成眷屬。你覺得怎樣呢?」他真是有耐心,分析這些給那顆笨腦袋聽。
方彌生的眼神一亮,「你在詢問我的意見嗎?我當然贊同成全震浩和蕙心結婚。」隨即,清秀的臉色黯淡無光,吶吶的說:「可是你……」
「我怎麼辦是嗎?」
方彌生點了點頭,「這對你不公平……」
笨東西還有可取之處,知道要考慮他的感受。雷震剛撇撇嘴,他從來就不是個會讓自己吃虧的人。
「不會不公平的。」他強調。
方彌生納悶不已,「為什麼?」
雷震剛耐住性子,跟他明說:「因為我昨天不就告訴過你了,拿你來換你妹妹的幸福啊。從今以後,你得乖乖的搬來跟我住在一起,晚上陪我睡覺,白天陪我上下班,從今天開始把你往後的人生用來彌補我的損失。這樣很公平吧?」
霎時,晴天霹靂敲在方彌生的腦袋,張嘴只來得及發出一個單音:「不……」就沒了下文。
雷震剛早就準備好接住他了。瞧,他的如意算盤打得精,準不會吃虧。
◇
方彌生犧牲了小我,完成大我。
「哥,你為什麼一回家就收拾行李,你要去那兒?」
「我……」方彌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一個大男人把自己弄成「賠錢貨」,準備私奔到雷震剛的家裡去,載他回家收拾行李的男人正坐在客廳等待,只給三十分鐘的時間。
方彌生把握最後的時間跟妹妹道別,「蕙心,震浩會回來娶你,我保證。」他的犧牲很值得,蕙心肚子裡的小孩會有爸爸,蕙心會有丈夫,而他,不過多了一個死人臉的「丈夫」。
「哥,你的臉色好蒼白,人不舒服嗎?」
方彌生勉強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好極了,你不用擔心。現在,你只要乖乖的等著嫁人,雷震浩明天就回來了。」
這是雷震剛對他的保證。
「哥,你說的是真的嗎?」方蕙心眉飛色舞的問:「震浩明天會回來,他要回來娶我?」
「是的,相信我,我已經把所有的事都解決了。」
「那麼,你的衣服收拾好了沒?」
雷震剛出現在房間門口,銳眼瞅著做事慢吞吞的方彌生,全然無視於方蕙心的存在,彷彿他和她根本不認識。
這男人會是三個月前,跟自己求婚的男人嗎?
方蕙心滿臉錯愕的看著雷震剛,再滿臉狐疑的盯著方彌生,她發現雷震剛對她視而不見,但看她哥哥的眼神卻不太一樣……
平常那麼嚴肅的一個人,竟然去幫哥哥收拾衣服?她有沒有看錯啊?
「把你這些重要的證件放在身上。」
「喔,好。」方彌生把雷震剛遞來的存款簿、提款卡、身份證、駕照之類的通通放入口袋裡,隨即聽見命令——
「去拿垃圾袋來。」
方彌生聽令行事。「諾,垃圾袋。」
雷震剛把行李往垃圾袋裡一塞,交給方蕙心,「拿去丟掉。」
「那是我的……」
雷震剛回眸一瞪,方彌生把梗在喉頭的話硬生生吞了回去。
「你還有什麼話沒說的?」
方彌生囁嚅著唇,小聲回道:「我還沒告訴蕙心要她好好照顧自己,小心不要動了胎氣,要多吃……」
「好了。」雷震剛阻止他繼續沒完沒了的往下說,「只不過換個地方住罷了,以後見面的機會多的是。」
「蕙心,我會好好照顧你哥,就像震浩會好好照顧你一樣。」
簡單明瞭的丟下承諾,雷震剛揪住方彌生的手臂,強制將他帶離。
出了這棟租屋,雷震剛看了一下手錶,「剛好三十分鐘。」
被拉出門外的方彌生小嘴一張一合的似要說話,雷震剛低頭問他:「怎麼,你有意見嗎?」
「我……沒了衣服,晚上要穿什麼?」
雷震剛白眼一翻,一副他又問了什麼蠢問題似的。
「傻瓜,跟我睡覺是不需要穿衣服的。」
天際突然轟隆隆的電雷交加,方彌生登時被劈傻!
◇
「進來!」
「不要、不可以……」
「囉嗦!我說可以就可以。」
「我不要——啊!」
雷震剛扛著不聽話的方彌生,大搖大擺的進入一家服飾精品店。
方彌生眼花、心慌慌,他的口袋裡沒多少錢,大老闆不知道他窮得快被鬼給拖了去。
如果這是一家當鋪,他懷疑把自己賣了都不知道有沒有人要?
雷震剛直接扛他上二樓,不同於樓下的精品店舖,二樓是一處像沙龍的地方,兩個男人來此地顯得很格格不入。
雷震剛惱怒的將方彌生丟上貴妃椅,三、五名貴婦立刻圍上前來品頭論足一番。
「震剛,這是你的媳婦兒嗎?」
「長得白白淨淨挺可愛的。」
「你今年幾歲了啊?快告訴阿姨。」
方彌生被摔得七葷八素,搞不清楚這群女人問了些什麼?
「閃開!」雷震剛一喝,所有的女人通通閃邊去。他臭著一張酷臉往方彌生的身邊一坐,媚眼直勾勾的盯著人家看。
好看……
方彌生受寵若驚的垂下頭去,他最不擅應付女人了。悄悄的往雷震剛的身邊擠去壯壯膽,腦中思索這裡是那兒啊?
是不是掛羊頭、賣狗肉的風月場所?還是……
「我是這裡的老闆娘。」美婦捏了一下方彌生的臉頰,「真嫩。」
雷震剛的銳眼一瞪,馬上警告:「我不是帶他來讓你吃豆腐的。」
「這麼小氣。」美婦站起身來,仔細打量方彌生,「你眼光不差,這孩子看起來很單純,你把人家吃了是嗎?真壞啊。」
「……」方彌生羞得無地自容,不知是脖子上的咬痕洩了底。
「我要回公司了。」
「震剛,今晚來我這兒,你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來家裡了,我很想你。」
「何必多此一舉,你不也常會過來我家裡?」
◇
兩人出了店外,方彌生一語不發。
他還以為雷震剛是帶他來買衣服……結果不是。
荷包保住了,他卻高興不起來。
那個看起來三、四十歲,風韻猶存的美艷女人是誰?
雷震剛的情婦嗎?
方彌生一坐上賓士轎車,雷震剛馬上就命令:「把你的臉靠過來一下。」
方彌生依言靠近,「我臉上沾了髒東西是不是?」
「嗯。」
雷震剛伸手扣住他的下顎,湊唇在他臉頰咬了一口。
「啊!」方彌生撫著略為吃痛的臉頰,驚詫的問:「你幹嘛……」
哼!大老闆的鼻孔哼著氣,「你剛才也太不小心了,搞不清楚只有我能碰你,其他人都不行,就算是我媽也一樣。你聽清楚了沒?」再有下次,他不是咬一口就算了!
「那女人是……你——媽?」
雷震剛惡聲惡氣的說:「你懷疑啊,她都一把年紀了還不服老,每天跟我那一群阿姨打扮得花枝招展,難怪老頭子不放心。」他也很不放心這個笨蛋!
方彌生很心虛閉上嘴,不敢發表任何意見。
那麼漂亮的婦人,怎麼會生出這麼專制又霸道的兒子?
偷瞄一下雷震剛擺得很冷酷的死人臉孔,天……到底哪點像啊?
雷震剛發完脾氣又說:「我媽明天會拿衣服過來給你,她是個服裝設計師,沒事就愛塞一堆衣服來填滿我的衣櫃,現在,她有對象可以轉移目標了。」
「呃,你……」
「我丟了你的行李,得賠給你不是嗎?」
呵,笨東西以為他沒看見那少得可憐的存款簿,他知道的底細可不止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