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怎樣?」土屋二話不說地又狠捶了他一拳,「你想到鬼塚老頭面前告狀?你以為自己還有命可以見他?」他哼笑一聲。
「我女兒現……現在是鬼塚家的一分子,她……她不會置之不理的……」雖然害怕,他還是自壯聲勢地搬出女兒的身份。
聽完他的話,土屋狂笑了起來,「看來你還沒搞清楚這裡是誰在作主……中島!」他叫來一旁的中島,冷笑著:「他就交給你啦!如果他再大放厥辭,就把他的嘴給縫起來。」
「是。」中島陰沉一笑,迫不及待地逼近了森川。
「你……你們……」森川如待宰羔羊般的驚恐不已。
沒等他說完,中島便對他拳腳伺候,毫不留情;想到剛才他那麼囂張,中島就恨不得立刻打死他。
「中島……」土屋見中島打得眼紅,生怕他一不小心就將森川給弄死,森川還有利用的價值,可不能在這個時候一命歸西。「別把他給弄死了,我還要利用他幫我控制那小妞呢!」
「是!」中島收回手,一臉意猶未盡的模樣。
「森川,」土屋捱近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森川身邊,「你學乖了沒?」
「對……對不起……」森川驚懼得渾身發抖。
「太好了。」土屋在他肩上一拍,「看來我們有共識了,「岳父大人」。」
「土……土屋先生?」森川猛地一愕,岳父大人?他說什麼東西呀土屋將他一把拎到椅子上坐好,「別叫我什麼土屋先生了……」他嘿嘿一笑,「以後我可是你的女婿啦!」
「我不懂……」森川不知他打的是什麼主意,但他明白土屋一定沒安好心。
「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土屋在他肩上一掐,「我要娶你的女兒,也就是鬼塚雄三的義女,懂了沒?」
「啊!」森川陡地一震,「知裡她不會肯的……」
「她不肯,我就把你扔到東京灣餵魚!」土屋陰狠地說道。
自從知裡醒過來後,英司幾乎是寸步不離的陪伴在她身邊;對他而言,知裡就像是他失而復得的寶物般。
經過這一次的生死關頭,他決定拋開那些心結,全心全意地接受知裡。
「知裡,」他溫柔地執起知裡還纏著繃帶的手,「等你出院,我們就結婚。」
知裡一愣,「這太突然了……」她沒想到英司會跟她求婚,而且還是在她自殺獲救之後。
「你是真心的嗎?」
英司一擰眉,「我看起來很不真誠嗎?」
知裡羞急地搖搖頭,「我是怕——」
「怕什麼?」他將她的手擱在唇邊一吻,表露出無限柔情。
「怕你只是一時衝動……」她囁嚅地說:「因為我剛自殺未遂,你是不是為了安撫我才……」
「傻瓜!」他愛憐地在她下巴上一掐,「我可是真心的!」
「真的?」她還是有些疑慮。
「嫁給我吧!我會一輩子疼惜你的。」英司坐到床沿,伸手將她撈進懷裡。
知裡還沒來得及回答,眼淚就已先撲簌簌地淌下。「可以嗎?」
「什麼可以不可以?」他低頭凝望著她淚濕的臉龐。
「我是說真的可以嫁給你嗎?」她實在不敢相信,幸福這麼快就降臨,難道這是人家說的因禍得福英司深情款款地說著:「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娶你了!」說罷,他低頭印上了她微顫的溫熱唇瓣。
她抬起手勾住他的頸項,回應著他溫柔的吻。這一刻,知裡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正當兩人都以為幸福已真正來到的同時,黑暗裡的陰謀之爪卻已悄悄逼近——「結婚?」聽見英司提起要與知裡結婚的事,鬼塚雄三既驚又喜。「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我們鬼塚家確實需要一個女主人……」
「日子決定了嗎?」他緊接著又問。
「我們想由父親來決定。」英司在桌底下緊握著知裡因羞怯而溫熱的手。
鬼塚雄三朗聲大笑,「那當然是越快越好囉!」說著,他將鐵也往懷裡一攬,「鐵也,知裡阿姨就快要變成你的媽媽了。」
「真的?」鐵也歡欣地望著英司和知裡,「是真的嗎?」
「嗯。」知裡有點害羞地點點頭。
「好棒,我有媽媽了!」鐵也從鬼塚雄三身上跳下,一屁股就往知裡腿上坐。
「鐵也……」知裡眼裡泛著淚光,溫柔地問:「你喜歡我當你的媽媽嗎?」
「當然喜歡!」他用力地點點頭。
英司凝視著知裡,唇邊掛著一抹淺笑,「現在你可以放心嫁給我了吧?鬼塚家老中青三代的男人都喜歡你。」他趣味十足的言辭逗笑了神經一直緊繃著的知裡。
「老爺……」近籐來到門外輕敲門板。
「進來。」鬼塚雄三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歡愉,「什麼事?」
「是鬼貫先生來了。」近籐說。
「鬼貫?」鬼塚雄三微愣,旋即高興的吩咐著:「快請他進來!」
「呃……」近籐吞吞吐吐,似有難言之隱。
「怎麼了?」
「鬼貫先生說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您,所以——」說著,他瞄了一旁的英司及知裡一眼。
「父親,我們先離開吧!」英司抱起知裡腿上的鐵也,帶頭退出了內室。
一步出內室,知裡便難掩好奇地向英司打聽著:「誰是鬼貫先生呀?」
提起鬼貫,英司的臉上有著一種景仰之情,「他是尊王會的老朋友,也是父親換帖的好兄弟。」
「聽你的口氣,他好像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物。」
「嗯。」他一笑,「他和父親被稱為黑白兩鬼。」覷見她那敬畏的神情,英司抿唇而笑,「鬼貫先生可是新宿區警察署的署長!」
一聽對方是警察署的,知裡更是驚訝了。「他怎麼會跟義父有交情呢?」難道這就是人家說的黑白兩道掛鉤「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英司看出她眼裡的迷惑,不禁一笑,「與其說這是掛鉤,還不如說是「共生共存」的關係。」
「我不懂……」什麼共生共存的關係?真複雜他在她肩上一搭,親匿地用嘴在她唇上一沾,「等你當了尊王會的少夫人後,就會懂了。」
知裡害羞地推了他一下,「別在鐵也面前——」
「爸爸親媽媽是天經地義的事,怕什麼?」說著,他朝鐵也眨了眨眼。
鐵也很有默契地一笑,「知裡媽媽,我很成熟的。」他機靈地說道。
「你呀——」知裡啼笑皆非地在他臉頰上輕輕一掐,「人小鬼大!」
「你怎麼啦?」平時嘻嘻哈哈的鬼貫金八突然一臉嚴肅地坐在鬼塚雄三面前,教他十分納悶。直覺告訴他,鬼貫今天確實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他。
「有件事……我答應了人家不說的,可是——」鬼貫抓抓後腦,一副苦惱的模樣,「不告訴你,我又覺得對不起你……」
「什麼事?」鬼貫還只是個低階警官時,鬼塚雄三就已經認識他了,他看得出鬼貫的確為了這件「不能說」的事情困擾不堪。
沉吟片刻,鬼貫似乎下定決心地開口:「在我告訴你之前,你先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鬼塚雄三想也不想地就允諾了他的要求。
貴貫歎了一口氣,「你不能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包括英司,還有……你也不能對這件事作出任何回應。」
「好,我答應你。」鬼塚雄三點頭應允。
「是英器……」鬼貫眉頭深鎖。
「英器?」一聽鬼貫提起英器,鬼塚雄三原本平靜的情緒,霎時激動了起來,「你有他的消息!?」
「他回來了。」鬼貫說。
英器一向獨斷獨行,行蹤飄忽,會扯上鬼貫,一定是因為出了什麼事。
「他惹了什麼禍?」鬼塚雄三盡可能沉著地問。
「南青山的仁科要他的命。」
「什麼?」鬼塚雄三猛地一怔,「他現在在哪裡?」他這個特立獨行的兒子是怎麼卯上仁科的!?
「你放心,他現在還很安全。」鬼貫拍了拍他的手背,「英器的性格,你是最清楚的,他不希望尊王會插手管他的事。」鬼貫十分絕對地說:「英器若發現你插手管這件事,一定會再次離開日本;何況以目前的情勢來說,尊王會也不宜興南青山正面衝突。」
「他還好吧?」若說鬼曠雄三有什麼放不下的,那就是他這個離家近十年的兒子了。
「不錯。」鬼貫露出了進門後的第一記笑容,「他和一個女孩住在一起。」
「女孩?」英器那種慣於獨來獨往的男人,會帶個女孩在身邊!?
「嗯。」鬼貫點頭一笑,「英器跟我說,她是他想保護的人。」
「是嗎?」則塚雄三笑道:「他終於有了為別人而活的念頭啦?」
覷見他臉上的微微欣喜,鬼貫不解地問:「如果要繼承尊王會的話,只為自己而活的他不是最適合的嗎?」
「鬼貫,」他瞇起了雙眼,「英器和英司最大的不同是什麼,你知道嗎?」
鬼貫露出一個「好像知道卻又不是太確定」的表情。
「是獠牙。」他說。
「獠牙?」鬼貫不自覺地蹙起了眉頭。
「英司的獠牙在身上,而英器的獠牙卻是長在心底深處;身上的獠牙有可能會隨著時間一天一天的被磨平,但心底的獠牙卻永遠不會消失。」他意味深長地說:「英器可是天生要走這條路的男人啊!」
想起自己即將和英司結婚,知裡輾轉反側,無法成眠。
嫁給一個黑幫接班人,她有沒有那個肩膀她應該高高興興地準備成為他的新娘的,但為何心中卻有那麼多莫名的顧慮及憂懼呢?這一切都會很順利、很如意的進行下去嗎不知為何,從英司跟她求婚那一刻起,她心底就有一股奇怪的念頭若隱若現,起起伏伏,她不知道那是什麼,但那股不知名的念頭確實教她憂慮難安。
「知裡……」突然,門外傳來英司低聲的叫喚。
「進來……」她披上單衣,端坐在榻榻米上。
英司推開門,神情焦躁地站在門口,默默地凝睇著她,什麼都沒說。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迎上他眼底那一抹濃烈情意,知裡的心不由得一悸。
「我想抱你。」他唇邊漾著一記似淡卻濃的笑意。
知裡怔怔地望著他,微啟的唇片一時竟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拉上門,一個箭步跨到知裡跟前,雙臂一伸,便將她柔軟無力的身軀攬進了懷裡。
「英司?」她的心臟怦怦地跳著,全身上下立刻傳導著一股無以名狀的熱度。
「今天晚上的我很奇怪……」他低下頭注視著她,「胸口一直沸騰著、鼓噪著,好像有一股力量在體內橫衝直撞,沒有出口似的……」
「我知道……」知裡溫柔而瞭然地望著他。她抬手輕撫著他的鬢邊,並迎上自己溫潤的唇瓣。
一觸及她濕潤的唇,英司便熱烈地回應著她。他一邊狂熱地啜吮著她甘美似蜜的唇片,一邊將手探進她單衣裡撫弄著她急遽起伏的胸脯。
她虛乏地躺在榻榻米上任由他擺弄。英司的唇熱、英司的掌溫……他像把火般燎燒著她差點兒枯萎的心扉。
當他的手輕觸上她的手腕時,他突然停下所有動作——「英司?」知裡臉色潮紅,氣息凌亂地望著身上的他。
他執起她仍纏著繃帶的手腕,沉默地將那纏繞了幾圈的繃帶解下。
「還疼嗎?」他溫柔地問。
知裡淡然一笑,「不疼了。」
盯著她手腕處明顯的傷痕,英司臉上出現了悔恨的神情;他輕柔地在她傷口處一吻,「我不會忘了這道傷痕……」
「英司……」她感覺得出他還對她自殺的事耿耿於懷,是她的自殺令他想起了因自殺而離開他的加奈嗎「別忘了當你在自己手上劃上一刀時,也等於在我心口劃上一刀……」他幽幽地說。
知裡眼底微帶淚光地問:「我讓你想起了她?」她淒迷一笑。
「不。」他將她緊擁入懷,「你沒讓我想起了誰,我只是不允許自己心愛的女人再次踏上絕路。」
「英司,」她偎在他懷裡,眼淚沾濕了他的胸膛,「你還忘不了她吧?」
「我不想騙你……」他是還沒忘記加奈,事實上,加奈的身影會一直留在他心底——直到他死去。
「我沒要你忘了她……」知裡抬起淚濕的眼簾,不帶一絲幽怨地說:「我只希望你愛我……」
他濃眉微揪地笑歎著:「你還感覺不出我愛你?」話落,他再度覆上了她的唇。
他以舌尖舔舐了她沿著臉頰滴淌而下的眼淚,手心溫柔輕緩地撫慰著她飽脹的渾圓。
當他的手滑進她發燙的腿間,她弓起身軀發出嬌吟。雖然隔著一層薄棉,她卻強烈地感受到他的熾烈情潮。
「感覺到了嗎?」他在她粉紅的堅挺上輕嚙圈舐,「感覺到我愛你了嗎?」
知裡只覺頭皮發麻,渾身也似被蟲蟻嚙咬般激情難耐。「我……我感覺到了……」她嬌喘不息。
他的吻順著她起伏的胸口滑落至平坦的腹部,然後……在她肚臍處徘徊。
「啊……」知裡幾乎失控地吟哦出來。
她輕抓著他的頭,不安地扭動腰肢,每一次動作都讓他的撫弄撩撥更加深入。
「不行,不……」她羞怯地躺在他身下,在微弱的光線中,她隱約看見了他臉上那一抹孩童般興奮的神情。
他褪下單衣,全身裸裎地趴在她身上;他扳開並抬高她的腿,讓她的兩腳交疊環繞在自己的腰際。
「我愛你。」英司一面輕柔的吐露愛語,一面將自己的驕傲深深地埋入了她體內。
「啊!」知裡的嬌吟聲中似痛楚又夾雜歡愉。
她緊緊地環住他的身軀,並配合著他狂放的波動衝擊;在英司的帶領下,她終於直抵了慾望的殿堂——「知裡。」
「爸,您怎麼了?」聽到電話中傳來父親虛弱的聲音,知裡不禁有點驚愕。
「知裡,我現在要見你,你到西新宿的二二六一地下樓來找我。」
「爸——」知裡聽出父親的聲音中除了虛弱,還帶著一種驚怕,像是受到什麼驚嚇似的。
「您沒事吧?」
「我沒事,你快點來,還有……別讓任何人知道……」
「噢。」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那麼驚恐,她還是答應了他。「我馬上過去。」
她是第一次聽到父親以這種語氣說話,聽起來像是絕望恐懼,又像是無奈猶豫。直覺告訴她——他一定出了什麼事,基於一種女兒對父親的責任感,她毫不遲疑地離開了總部。
而在抵達了父親所指定的地點後,知裡才發現這裡是一間地下錢莊。
「唉!」她輕聲一歎,看來他又故態復萌了。
「你是森川的女兒吧?」她人剛到,門口就有一個彪形大漢迎了上來。
「是的。」她驚怯地點了頭。
彪形大漢似笑非笑地睨著她,「跟我進來吧!」
雖說她已在總部待上一陣子,什麼黑社會分子都見過;然而,一旦要直接面對這些所謂的幫派分子時,心裡難免還是會膽顫心驚。
不過她父親在人家手裡,她也沒有「不向虎山行」的道理。
尾隨著大漢進到地下樓,週遭幽暗詭譎的氣氛讓她的心跳不自覺地急跳起來……「小姐——」黑暗中傳來一聲陰沉的叫喚。
知裡警覺地往黑暗處望去,卻見到一張有點熟悉的面孔,「是你?土屋先生。」
「別叫得那麼生疏……」他陰陰地一笑,一步步朝她逼進。
她微蹙眉心,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我爸爸呢?」
「把森川帶出來。」土星倒也乾脆,立刻吩咐著一旁的中島。
「是。」中島應聲往左邊的小房間走去,不一會兒,便拖著滿身傷痕的森川走了出來。
「爸!」一見父親那副鼻青臉腫的狼狽模樣,知裡焦急地直往前衝。
「別急!」土屋一把拉住她,唇邊是一抹邪笑,「他還不會死。」
知裡憤恨地甩開他的手,「我父親到底欠你多少錢?你為什麼——」
「他沒欠我錢。」土屋打斷了她。
她一愣,「那你為什麼要那麼對他!?」
「因為他太不合作了。」他說。
「不合作?」她一臉疑惑。
「沒錯。」他貪婪地盯著她問:「你知道你為什麼會被送進鬼塚家嗎?」
「不是因為三仟萬的賭債嗎?」知裡露出了一臉迷惘的神情。
「你太天真了!」他狂妄地大笑起來:「你可是我用來征服鬼塚家的利器呢!」
「什麼?」她一怔。
「別那麼驚訝……」他趨前鉗住她因驚恐錯愕而微微顫抖的下巴,一瞧你這張迷人的小臉,鬼塚老頭和他兒子都疼過你吧?」
「住口!」她羞惱地撥開他的手。
土屋一把攫住她的手腕,哼地一笑,「你最好對我客氣一點、溫柔一點,因為你爸爸的命可是操控在我手中唷!」
「你想怎樣?」她知道當下的情勢對自己不利,還是小心謹慎得好。
「不怎麼樣!」他睨著她,「我要你幫我得到四代頭目的位子。」
她猛地一怔,「我沒那種本事。」
「你有。」他嘿嘿笑著,「美色及身體就是你的本事,鬼塚那傢伙不是讓你給迷得團團轉了嗎?」
「你!」她雖氣恨他的言辭輕薄,卻又礙於父親在他手裡而不得不忍氣吞聲。「你要我怎麼做?」
土屋隨手抓了一把椅子坐下,「很簡單,跟我結婚。」
「什麼!?」她懷疑是自己聽錯了,「跟你結婚!?」開什麼玩笑!?要她跟他結婚,他說的是哪門子的天方夜譚「我可是認真的唷!」他摩挲著微有鬍渣的下巴,笑得十分得意。「我要你以土屋知裡的身份,推舉我競爭四代頭目的位置。」
「你休想!」她又惱又恨地瞪著他。
「你不答應的話,就等著幫你爸爸收屍吧!」土屋一副「她絕對逃不出他手掌心」的表情。
「知裡!!」一聽上屋要殺他,森川驚駭得臉色慘白,「你救救爸爸,我不想死。」
「怎麼樣?小美人,你還要考慮嗎?」土屋像是一隻窺伺著網上獵物的蜘蛛般盯著她。「我可是個沒什麼耐心的人唷,」
「殺了人,你是要吃上官司的!」知裡仍未瞭解所謂的黑道本質,她以為他們也受制於法治戒律。
他嗤地一笑,「你以為我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嗎?」說完,他突然拿出一把短刀抵住森川的脖子,陰狠地說:「每天在新宿失蹤的人口,可比警察部門公佈得還多喔!」
「知裡!」看見那刀柄上泛著森寒的藍光,森川不禁打了個冷顫,「答應他吧!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看她還在猶豫,土屋刀一抹,便在森川的胳臂上劃上一道。
森川又驚又疼地哇哇大叫,神情是既驚駭且痛苦。
「不,別傷害我爸爸!」見父親胳臂上血流如注,知裡的心倏地揪緊。
「那就要看你合不合作囉!」土屋哼道。
「我……」她心中憤慨,但又無計可施。
土屋一眼就覷清了她眼底的掙扎,他知道只要再施加壓力,她便會答應他的條件。
「快點,我沒有耐心了!」說著,他將刀對準了森川的心口。
「知裡……」這會兒,森川連討饒的力氣也沒了;他虛弱地望著知裡,唇片顫抖地說不出話來。
「我……我答應你……」不忍看見父親受到如此的折磨及驚嚇,知裡終於點了頭。她不想背叛英司,但眼前的情勢卻由不得她將愛情擺在第一位。
土屋得意地笑了,「你早點答應,他就不用受這麼多苦了!」
「你要我怎麼做?」她問。
「很簡單,你只要回去告訴鬼塚老頭,你決定嫁給我就行了;至於其他的細節,你最好一個字都別說。」
「好,我答應。」她抬起頭,眼神堅定而冷漠地瞪著他,「那你可以放過我爸爸了吧?」
「還不是時候。」他扯起一邊唇角邪笑著,「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臨陣退縮?」
知裡滿心氣恨地瞪視著他,卻說不出半字狠話。
「你走吧,我等你的消息!」他說。
「爸我不會讓您死的。」她凝睇著一臉驚恐的父親,在那一瞬間,她在他眼底覷見了愧疚及感激;這麼多年來,她第一次在他臉上看見那樣的表情。
「知裡……」森川眼中泛著淚光,哽咽難言。
「好了,你們父女倆別在那裡演親情倫理劇了!」土屋打斷了她,「你還是快去辦妥我交代給你的事吧,」
知裡牙一咬,「你要說話算話。」
「放心,只要你配合,我保證不傷他一根寒毛。」土屋睨著她,眼底再度露出陰森的目光。
「別忘了你的承諾!」話罷,她毅然地背身離去。
從土屋那裡回來後,知裡就一個人躲在房裡不見任何人。
和土屋結婚?這種話教她如何說出口呢?鐵也會怎樣?鬼塚老爺會怎樣?而英司又會怎樣?他們一定會恨她吧她沒有退路,因為父親的性命就操控在她手中,只要她不順服,父親一定會成為土屋的刀下冤魂;雖說父親對她一直沒盡到什麼責任,也從沒給過她什麼愛,不過在母親離開後,和她一起活在這世界上的就只有父親啊!
不行,她不能再遲疑不決了!土屋那傢伙不會給她太多時間的……「知裡!」英司拉開門,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我們來討論一下結婚的事,你喜歡傳統式的還是——」
「英司,我也有事要告訴你……」知裡打斷了他的話。她在心中不斷地催促著自己——現在就告訴他!趁著意志力還堅定的此時,立刻告訴他!
「好,你先說。」他沒覷出什麼不尋常,神情仍是十分愉悅。
「我不跟你結婚了。」她心一橫地說道。
他一怔,似乎沒意會出什麼。「你說什麼?」
話已出口,她不能再退縮了。「我說我不跟你結婚了。」她加強語氣地重申道。
「不跟我結婚?」英司一臉困惑地望著她,「你在開玩笑?還是——」
「我不是跟你開玩笑,我是說真的,」
「為什麼?」他感覺出她語氣中的認真,不禁臉上一沉。
「因為——」她猛地倒抽了一口氣,「我要和土屋先生結婚。」
「土屋?」英司陡地一震。他的腦袋轟然一響,耳朵也嗡嗡叫個不停。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是什麼時候和土屋扯上關係的「我和他一見鍾情,就那麼簡單。」她的心臟怦怦狂跳,但仍強自鎮定。
「一見鍾情?」英司嗤之以鼻,她和土屋那種人一見鍾情?「你說什麼鬼話!?」他猛地抓起她的手腕,神情陰鷙,「我再問你一次,你是開玩笑的,是不是?」
「我是認真的!」她迎上他犀利如劍的眼神。
她不能畏縮,因為——只要她一畏怯,英司就會識破。
他的神情由懊惱轉為憤恨,「難道你一開始就——」
「沒錯!」沒等他說完,她斷然地接腔說道:「這是一開始就安排好的。」她要讓英司恨她,他越是恨她,她就越沒有罪惡感。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地玩那麼多把戲!?」他咬牙切齒。
「好玩。」她哼地一笑,「聽說你對女人很有辦法,我只是想試試你是不是真有那麼行。」
他沒想到這種話會從她嘴裡說出來,這是那麼溫柔體貼的知裡會說的話嗎?在鐵也面前的她、在他父親面前的她、在他面前的她,那些都是假的嗎!?既然她一開始就打算欺騙他們,為何要那麼費心地得到他的愛不!她一定是有什麼苦衷,一個人的心不可能變得這樣快!
「是不是土屋對你做了什麼?」
「他沒對我做什麼。」她冷冷地睨著他,「你還是沒弄懂嗎?我是真心要嫁給他的。」
「不可能!」他大聲喝道:「一個人的心是不可能變得這樣快的。」
「女人是善變的,當她想變的時候,你攔都攔不住。」她瞠大了眼睛瞪他,一副絕情模樣,「鬼塚英司,其實你一開始就猜對了,我進你鬼塚家是有所圖的。」
「什麼?」英司的眼底瞬間燃起一把怒火,「你說的……都是真的?」
「難道你不知道有很多人想坐上四代頭目的位子嗎?我只不過是替某人打先鋒罷了!」她冷酷無情地笑著。
「我不信。」英司嘗試著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凝睇著她的眼睛以確定她不是在說謊。
「你不信也得信,因為我說的都是事實。」
「你不是那種人,」
她冷哼一聲,「我不是那種人?鬼塚少爺,你不是一直認為我是「那種人」嗎?」
「你!」他眉心緊揪地看著她,「你敢把這些話在父親面前說一遍!?」
「為什麼不敢?」她扯起一邊的唇角笑著,「我可不是什麼良家婦女,別忘了我是森川的女兒,是你最不層的森川的女兒!怎樣?被那種人的女兒耍了是什麼滋味?」
「森川知裡!」聽見她這番話,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自欺欺人的理由了。她是那種女人,她真的是他一開始就該小心提防的女人!
「土屋是條瘋狗,他隨時都會咬你一口的。」雖然她說得無情,但事實上卻是趁機在提醒他注意土屋的所有動作。
英司怒火攻心、忍無可忍地揚起手掌,狠狠地在她臉上一摑——知裡沒有躲避,也沒有叫疼,只是靜靜地承受。
她知道這一巴掌雖然是打在自己臉上,卻是痛在英司心底。
「我真是錯看你了!」看見她臉上紅腫的巴掌印,英司心如刀割。不過,這都怨他自己識人不清。
「我們——」她緩緩地轉過被打偏的臉,「扯平了吧?」
「你立刻給我滾,如果你讓鐵也哭,或是讓父親難過,我會殺了你!」他將她拖到面前,直視著她的眼睛,滿心憎恨地宣誓。
「你以為我喜歡留在這裡?」她掙開他的手,撇過頭,臉上露出了痛苦無奈的神情。「我現在就離開鬼塚家!」說著,她動手收拾著簡單的行李。
當初到鬼塚家,她就沒帶多少東西,現在要離開了,自然也沒多少東西可以帶走;眼尾一瞥,她看見了床頭上一張她與鐵也的合照——天真的笑容、酷似英司的容貌……就算只能曾經擁有,也要留下一些紀念吧想著,她將相片塞進了包包裡。轉過身,她迎上英司惱恨的眼神,旋即又換上一張得意的笑臉,「這些日子多謝你的照顧囉,」
「你!」他眉心一擰,憤而攫住她的手臂。
這該死的女人,空有一張天使般的純潔面孔,心腸卻猶如蛇蠍般教人難防。他鬼塚英司居然會敗在這種女人手裡!?可惡!
「怎樣?」她挑眉一笑,「還想跟我來最後一次?」她故意說得大膽且不入流。
英司狠狠地甩開她,一字一句地從牙縫裡擠出:「你不配!」話落,他背身而去。
凝望著他的背影,知裡聽見了自己心碎淌血的聲音——就在知裡離開鬼塚家的當晚,總部的車庫裡潛進了一個可疑的人影;因為車庫未派人駐守,所以這個不速之客由始至終都未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