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手攔了輛出租車,鬼使立即趕回修車廠。
一路上縈繞在他腦中的,還是神差對白翼的特殊待遇,倘若真的輸給神工,那他無話可說,不過,輸給一個只是長相與神工相仿的人,他真的不甘心。
他與神差的感情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難道就這麼禁不起考驗?儘管神差對他或許只有夥伴間的情誼,不過,怎麼說還是應該略勝剛接觸不久的白翼才對吧?
下了車,迎面而來的正是白翼,「神差人呢?」雖然不想跟他正面接觸,但還是無法避免得開口問他。
白翼一臉困惑,「他不是去找你嗎?」他已經一整個下午沒看見他的人了,他以為早上他們談完之後,他選擇去找鬼使了呢。
他人一直在外面,神差怎麼找他?「你別想騙我,快把神差交出來。」沒由來的,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交出來?「腳長在他身上,他又沒告訴我,我怎麼知道他去哪裡。」對於鬼使懷疑他的態度,他有些啼笑皆非。
「你別想推卸責任,我早就懷疑你對神差有某種企圖,你是不是趁著我不在,把神差偷偷藏起來了?」鬼使依然不肯相信他的說詞。
沒好氣地撇撇嘴角,白翼邁開腳步越過他,不打算再搭理他。
「別想一走了之。」鬼使一把抓住他工作服的衣領。「把話說清楚!」
揮開他的手,白翼斜睨著他道:「說什麼?」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該給他什麼交代他才會滿意。
是他們兩個人不請自來,要留在修車廠也是神差心甘情願的,他可不負什麼「保管」責任。神差又不是小孩子了,況且他也只是消失了一個下午罷了,事情應該沒有「失蹤」這麼嚴重才對吧。
鬼使深吸了口氣,試圖讓紊亂的思緒沉澱,「你真的沒看到他?」
「目前為止是如此沒錯。」這兩個人到底在玩什麼遊戲?躲貓貓嗎?「你再等等看吧,我有車要趕,不陪你了。」硬要他摻一腳的話,他可一點興趣也沒有。
鬼使不發一語地盯著白翼頎長的身影遠去,沒再阻止他。
是他自己太急躁了,也許神差只是出去買個東西或幹嘛的,對了,他可以利用通訊器跟神差聯繫,這樣一來,所有的疑慮都可解開了。
★★★
神差由恍恍惚惚中醒來,腦中混沌的思緒漸漸澄淨了起來,他望了望四周,人眼卻是陌生的景象,「這……是哪裡?」
他一彈身坐了起來,身下坐著陌生的床鋪和柔軟的蠶絲被,空氣中瀰漫著異樣的氣味,一切都是那麼陌生及詭異……
「你醒啦?」
循聲抬頭一望,神差不禁露出笑容,「巴特隆?我怎麼會在這裡?」看到熟悉的人出現眼前,他難掩欣喜之情。」上車之後你說你的頭有點暈,接著就昏倒了,所以我就帶你到我的住處來休息,真是嚇了我一跳呢!」巴特隆指手劃腳地描述著。
「是這樣啊,抱歉,給你添麻煩了。」他怎麼會坐上巴特隆的車?他在腦中斷斷續續的片段記憶裡,努力地找尋他想要的答案,卻一無所獲。
「你在想什麼?」巴特隆狐疑地瞧著他。
「沒有、沒有。」搖搖頭,他只能選擇放棄。
「那就好,你才剛清醒,別想太多。」巴特隆端了一碗水遞給他,「把它喝了會好一點。」
接過瓷碗,神差有些猶豫地端詳著碗中混濁的水。
看出他的猶豫,巴特隆趕緊解釋道:「這是符水,我們都是用這個治病,沒害處的,別擔心。」
被看穿心思的神差不好意思再存疑,立刻把碗中的水喝光,「謝謝你。」
「應該的,你覺得如何?好多了嗎?」
「嗯。」他隨口搪塞,生怕他又會拿出什麼奇怪的東西要他吃下去。
「那我送你回修車廠吧。」
「好啊。」他此刻是歸心似箭。
巴特隆一路上滔滔不絕地說著,而神差僅是靜靜地坐在駕駛座旁,他一直覺得有股說不上來的怪異感受,卻又不知從何而來。
「到了。」巴特隆沒有下車的意思。
「你不進去嗎?」
「我還有別的事,你先進去,記得別告訴其他人一整個下午我們都在一起。」
他不忘叮嚀。
「好。」他應允。
「拜拜。」巴特隆加足油門迅速離去。
神差佇立在原地許久,直到一雙強而有力的雙臂將他圈住,他才猛然回過神來,「什麼人?」他反射性地想掙脫來人突兀的舉動。
「是我。」
神差側過頭看清身後的人,「……你……
是你啊。」他的態度顯得冷淡。
「你跑去哪裡了?一整天不見人影,我很擔心你的安全。」鬼使放開手,灰黯的眸中寫滿關懷。
「我不是小孩子了。」推開他的手,他跨步朝廠內走去。
「還在生氣。阿?」鬼使跟上他的腳步。是他自己有錯在先,神差會生氣也是在所難免。
「沒有。」他的目光不停地在各個角落梭巡。
「你在找誰?」鬼使隨著他的視線左右移動。「一整個下午你都待在哪裡?我找了你好久。」
神差沒有停下梭巡的目光,「你有看見白翼嗎?」
鬼使聞言一顆心漸漸沉了下來,原來他在找的是白翼。「應該在A號頂高器那裡吧。」
神差游移的視線終於停在鬼使失望的神情上,「你——別跟著我好不好?」看著鬼使臉上失望的神情轉為落寞,他的心中有種難以言喻的痛楚在擴散。這真的是他想說的嗎?
鬼使愣了許久才回過神來,「我只是擔心你——」
「我說了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別管我。」神差撇開臉去,異樣的感受仍舊在蔓延著。
「你到底怎麼了?」神差對他的態度好像跟往常不一樣。這一個下午他究竟去了哪裡?
「沒有,我只是不想你再把我當小孩子看,也不要你再這麼寸步不離地跟著我,這樣你清楚了嗎?」
神差的話字字像鋒利的針,紮在他毫無防備的心坎上,「為了白翼?」雖然他已經有輸給白翼的心理準備,不過他卻完全沒料到自己會輸得這麼慘。
現在的他已經是神差眼中的絆腳石了嗎?
神差也說不上來自己怎麼會說出那樣的重話。
他的沉默看在鬼使的眼中好似默認了一切,「原來你是這麼看待我跟你的關係,如果造成你的困擾,很抱歉,以後不會了。」他的心正淌著血,表面上卻若無其事,他不願任何人看見他的哀傷。
「鬼……」神差想伸手撫開他糾結的眉頭,想說的話卻一句也說不上來,只能緊緊地握住拳頭,「我要去找白翼了。」邁開步伐迅速地遠離鬼使,暫時他只能選擇逃避。
「又跟你的夥伴吵架了?」白翼倚在一輛車旁攔截匆匆而過的神差。
「你……看見了?」神差停下腳步,在正視白翼的剎那有股異樣的電流自他心底迅速竄過。「其實也算不上吵架啦。」
「還是為了你留不留在這裡的原因?」白翼瞇起深邃的瞳眸,漂亮的唇瓣勾勒出一抹優美且高深莫測的微笑。
神差露出苦笑不置可否。更正確來說是他也不知道怎會為了一點小事而與鬼使起爭執。
「他找了你一整個下午,看得出來他很關心你。」俊美的臉上又是一抹笑意掠過。
神差的眉頭皺了起來,「別談鬼使了,我想知道多一點你的事情。」
「什麼?」白翼臉上從容的笑容頓時隱逸,「你說什麼?」是他聽錯了嗎?
看他如此吃驚的表情,神差禁不住撲哧一笑,「我的話有那麼難以接受嗎?」
「你說你想要多瞭解我的事?」白翼將他的話重複了一次。
神差點頭如搗蒜。
伸手覆上他的額頭,白翼量了量溫度後,狐疑地道:「奇怪,沒發燒啊。」
「你以為我在胡言亂語啊?」神差的眼笑彎了,「我知道我在說什麼,想瞭解你應該不是太奇怪的事才對吧?」
收回停在空中的手,白翼警戒地凝視著他,「我……女生朋友很多……」
「嗯。」他沉默不語地靜待下文。
「我也很喜歡她們。」他不忘加強語氣。
「嗯。」他仍舊靜靜地聆聽。
看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白翼更是著急:「總而言之——我喜歡女孩子。」
神差笑得很燦爛,「我是啊。」
「你是?」白翼的驚詫自是不在話下。
果然不出他所料,神差早已經以女孩自屑了,只不過……他要的是真正的女人而非「自以為」是女人的人。
「你不相信我?」
「我……」他不知該如何響應。他並不是歧視他的性向,不過他也不能勉強自己改變對他的觀感,只是他該怎麼委婉地告訴他呢?
「我『真的』是女生啦。」神差不假思索地牽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以茲證明。雖然纏上了繃帶,應該還是能感覺得出來吧。
白翼盯著自己的手一秒、兩秒、三秒,終於回過神來抽回手臂,「你——做了變性手術嗎?」他盡所能地讓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變性手術在泰國來說不是什麼新奇古怪的事,可是……
神差遲疑了半晌才領悟他的意思,「我本來就是女的,二十五年來從沒變過。」真是太污辱她了。
他的意思該不會是……「難道『你』是女扮男裝?」他開始仔細地端詳神差細緻柔美的五官。初見面時他的確懷疑過這點,不過他並沒放在心上,直到現在再度提起。
「這是為了方便完成任務,所以才做這種打扮。」她就這麼沒有女人味嗎?只把胸部纏起來就看不出來她是女人的事實。
白翼恍然大悟,「難怪鬼使會這麼照顧你。」他一度以為他們兩個有不尋常的關係。
鬼使的名字讓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抽痛了下,「我們是好夥伴。」她急急地澄清,生怕白翼誤會。
「你不認為鬼使對你的感情不只是夥伴之間的情誼?」白翼慢慢地在整個事情的演變中理出個頭緒來了,事情的發展真是超乎他想像的有趣。
神差仍在消化他話中含意的同時,話就這麼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我對鬼使只有普通朋友間的友情。」
「哦?」那鬼使豈不是要失戀了。
「我比較喜歡你。」感覺像中邪似的,嘴巴不停地說著一些連她自己也感到很陌生的話語。
「啊?」白翼的吃驚程度不亞於方才。
「現在你知道我是女生了,我們應該不會再有距離才對。」神差說得很肯定,臉上的神情卻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困惑。
「我——」這樣的發展一點也不有趣。「你喜歡的是這張和我哥哥一樣的臉才對吧?」
神差偏著腦袋思忖了許久,「應該是吧。」
她也說不上來。
「不過,我不是我哥哥,你最好趕快認清這個事實。」他從來就不願跟神工有任何相似之處,更別說是替他背負沉重的感情包袱。
他的話再次提醒神差神工早已離開的事實。
「不管我哥哥對你多好,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我不會因為那樣而以相同的方式對待你。」縱然他並不討厭神差,縱然他哥哥對她的感情或許不同,但,那不代表他就會喜歡上她。
「我知道。」神差低下頭,眸中泛起層層水氣。
白翼轉過身去避免看見她的淚水,那會讓他做出不明智的決定。「你回去跟鬼使好好談談吧。」說實話,他一點也不想膛這渾水。
「我會待到你跟我一起回西班牙為止。」
她宣誓般地朝他身後喊道。
「隨你便。」白翼揮了一下手,逕自走開。
★★★
「你說什麼?」鬼使不敢置信地看著神差。
「我說我向白翼表明我真正的性別了。」
這件事值得這麼大驚小怪嗎?
鬼使怔怔地盯著她,「為什麼告訴他?」自從神差加入天堂風雲以來,她從沒向任何組織以外的人表明過這件事,而如今,她竟然跟才接觸不久的白翼說這件事?
「我認為沒有隱瞞白翼的必要,反正等他加入天堂風雲之後還不是會知道。」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你覺得他一定會加入我們?」他總覺得神差有一點不對勁,卻說不出來是哪裡出了問題。
「我會說服他的。」她信誓旦旦地道。
「你……喜歡上白翼了,對嗎?」鬼使顯得小心翼翼。
「我是喜歡他沒錯,不過,我不會因此影響公事的,你放心好了。」
縱然他早已有心理準備,卻依然無可避免地被神差親口證實的話給傷得遍體鱗傷。他在乎的不是會不會影響公事,「你變了。」這個下午她究竟去了哪裡?她的轉變叫他快認不得她了。
神差對他的言論嗤之以鼻,「喜歡上白翼算是變了嗎?如果是的話我就承認我確實變了。」
鬼使的心沉向深處,漆黑的眸底染上灰黯的色彩,「你已經不是我所熟悉的神差。」
她的心口又開始隱隱作痛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因為在你眼中一直把我當小孩子看,現在我長大了,你當然會不習慣。」她自以為是地替他做下結論。
鬼使不發一語,他要查清楚神差究竟出了什麼事。
「該不會被白翼說中了吧?」白翼說過的話忽然在她腦中浮現。
「他說了什麼?」此刻他心亂如麻,無法做任何思考。
「他說你喜歡我,是真的嗎?」她斜眼睨著他。
別開臉,鬼使又是一陣沉默。雖然這是個向神差表白的好時機,可是,此刻說與不說似乎都沒有意義了。
「為什麼不說話?」
「沒事,你不要聽他胡說。」既然結果已經擺在眼前,他又何苦讓自己難堪。「我們只是夥伴。」
「幸好!」神差鬆了一口氣,胸口突如其來的痛卻讓她無法喘息。
「你怎麼了?」她的臉色不太對勁,「不舒服嗎?」捧起她泛白的臉,鬼使緊張地上上下下打量她。
神差怔愣地看著眼前放大的五官,「你……」鬼使漂亮的臉孔近看真的會令人臉紅心跳。
意識到自己的動作,鬼使觸電似的縮回手。「抱歉。」
「沒……關係。」一股生疏的氛圍繚繞在兩人之間,讓局面更顯尷尬。
「不舒服的話早點休息,有什麼事再叫我。」鬼使魅惑眾人的眼瞳失去了原有的光彩,連唇際的笑容都顯得勉強。
「鬼使……」神差欲言又止。
「嗯?」鬼使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他不想被她看見他眼中的憂傷。
「沒……沒事,你也早點休息。」神差的心依然揪得好痛。
她是不是遺忘了什麼?她竭盡所能地回想,卻找不著半點頭緒。
「你也是。」鬼使跨步走出房外,淚水在他毫無防備下滑落臉龐。
如果是輸給神工他還心服口服,如今,他是輸給了長得「像」神工的白翼,這種結果他不願接受。
不願接受?只怕他早已喪失選擇權了。
★★★
白翼坐在修車廠內的休息室裡,有些訝異會在這個時間看見鬼使,「這麼晚了,你怎麼會來這裡?」
「我有事找你談。」鬼使拿下唇間的煙,若有所思地望著吃著泡麵的白翼。
「哦,請坐。」白翼繼續吃著泡麵,對他的來意略知一二。
鬼使在他的對面落了坐,「我一直都不是很喜歡你——」
「那又如何?你這麼晚跑來找我,應該不會是為了改善我倆之間的關係吧?」鬼使這個人說話未免也太直接了吧。
「當然不是,我是希望你能夠答應我一件事。」鬼使毫不贅言地切人正題。
放下手中的竹筷子,白翼貼向椅背看著一臉慎重的鬼使,「我不明白我可以幫你什麼忙。」他跟他似乎找不到任何交集點。
掙扎了許久,鬼始終於開口道:「我希望你能夠替我照顧神差。」現在他才明白要把自己心愛的人交給別人的時候會是這麼痛苦。
不過,再多的痛苦他都必須忍受下來,他不願意看見神差傷心難過。
「照顧神差?」白翼像聽到笑話般哈哈大笑。「她又不是小孩子幹嘛要別人照顧她,況且——就算她需要人照顧,那個人也不會是我。」
「你應該知道神差她……喜歡你。」每說一次他的心就痛一回。
「她是說過,但那不代表我也要喜歡她。」
鬼使到底想做什麼?才一個小小的挫折他就打算把神差拱手讓人嗎?如果真是這樣,這個遊戲就不好玩了。
「你非要不可!」鬼使強硬地宣稱。
「哦?」他可從沒聽說喜歡一個人可以用強迫的方式來達到。「恐怕這件事你做不了主。」
「對不起。」他為自己的態度道歉。「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好好對她,就算是替神工照顧她。」
白翼揚起嘴角噙著淺淺的笑意,「那不關我的事,或許我哥哥對她有特殊的情感,但我沒有,很抱歉。」
熄掉手中的煙,鬼使不知道該感到高興還是難過,「就一般朋友間的關心也不行嗎?」
「我跟你們算朋友嗎?倘若我拒絕加入天堂風雲的話,那我們連交集點都沒有,更別說是朋友了。」白翼掀起一道濃眉。
「可是神差已經把你當作她的朋友了,不然她不會把她的秘密告訴你。」鬼使指出這個不容置疑的事實。
「那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我可沒要求她告訴我。」他不同意他的說法。
「究竟要怎麼做你才肯答應我?」鬼使的耐心即將告罄。
「省省吧,我一向只憑自己的感覺行事,我不會給你任何承諾的。」
「你……」努力地壓抑自己一觸即發的慍怒情緒,鬼使不想跟他起衝突,以防他遷怒到神差身上。「如果神差受了任何委屈,我不會坐視不管的。」話中的警告意味相當濃厚。
聳聳雙肩,白翼無所謂地揚揚眉梢,「你應該去勸勸你的夥伴別來煩我才是明智的選擇。」
鬼使皺起眉頭,「那完全是因為你長得像神工,神差才會……」
「我跟我哥哥不同,至少我不會感情用事。」
鬼使沒有搭腔,他明白他指的是神工代替神差出任務這件事。
「沒什麼事的話我要回去了,走的時候記得把門鎖上。」將桌上的衛生碗筷扔進垃圾桶中,白翼起身打算離去。
「別告訴神差你不喜歡她,算我拜託你,可以嗎?」鬼使誠摯地提出最後的請求。她還沒完全從失去神工的傷痛中走出來,他不想看她再次受傷。
「……我會考慮考慮。」掩上鋁門,白翼的身影從鬼使的視線內消失。
長吁了口氣,鬼使閉上眼讓思緒澄淨。他還是不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