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成藍色的天花板和白色的牆壁,象徵著蔚藍的天空與白色的雲朵,彷彿一下子來到了希臘;一大片落地窗映出台北絢爛的夜色,窗簾和沙發是米白色系,其他的傢俱則一概是深褐色。
「雷先生你一定很喜歡海。」她湊近茶几上的圓形大玻璃器皿,開心的看著裡頭的小仙人掌和白色星砂。
「被你猜對了。」雷頌昕盯著她興奮的小臉,她溫暖燦爛的笑有如蔚藍的海捲著白沙朝他湧來,讓他只想沉浸在暖暖的海水裡。
「那我猜……你現在正在發呆。」她站到他面前,一臉的淘氣。
「你給我的感覺就像愛琴海。」望著她黑如寶石的眸,雷頌昕情難自禁的說。
「那是什麼感覺?」管晴悠偏著頭,好奇的問。
「想要戀愛的感覺。」他點了點她的俏鼻,笑得令人匪夷所思。
「戀愛啊……」她眼睛裡冒出了兩個問號。她根本是戀愛絕緣體,因為她對愛的感覺太過遲鈍,加上看過這麼多不幸福的婚姻後,她對愛情更是敬而遠之,她實在不懂她怎麼會給新鄰居這樣的感覺。
看她想得連眉都皺起來了,唉!雷頌昕歎了口氣。還是不懂嗎?這個遲鈍的小女人。
他捲起袖管自顧自的走進廚房,站在水槽邊開始處理剛才採買的食材,心裡則在想,該怎麼做才能讓這個小他八歲的女人瞭解他的心。
「醬料用奶油海鮮可以嗎?」
怎麼想都想不出個所以然,管晴悠乾脆放棄,跟著他走進廚房。
「好啊,需要幫忙嗎?」
「那麻煩你把桌上的甜椒拿過來。」
「馬上來!」把甜椒遞上後,她便站在洗碗槽旁看著他忙碌的模樣。
窄小的廚房站了兩個人有些擠,伹她卻覺得特別溫暖,而且,原來好看的男人做起家事也是這麼賞心悅目。
「你在偷看我。」雷頌昕突然轉過臉道。這樣崇拜的目光他並不陌生,但他希望她用不一樣的眼神看他。
被他溫柔的雙眸看得發窘,管晴悠紅著臉辯說:「我才不是偷看,是光明正大的看。」她沒想過男人也可以把料理做得這麼順手,還能一個人把家裡打理得這麼乾淨。
「我也喜歡看你。」將手擦乾淨後,他雙手放在她的雙肩上道。對於她這顆搞不清楚狀況的小腦袋,清楚明白的告訴她他喜歡她,比拐彎抹角要來得好。
「呵,為什麼?我不像你會做菜,也沒有可瑤那麼厲害的本領,還老是被人騙……」管晴悠紅著臉細數自己的缺點,心裡的一頭小鹿撞來撞去的。怎麼雷先生這樣盯著她,她的臉頰會發燙呀?
「喜歡就是喜歡,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感覺與渴望,管小姐,我喜歡……」
「哇!這不是去年東京攝影展的得獎作品『紐約夜色』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一看見掛在餐桌旁牆上的大幅照片,管晴悠不禁被吸引過去,拋下了愣住的人。
那個「你」字停在齒縫間,雷頌昕欲哭無淚地看著她聚精會神的欣賞他拍出來的照片,在他如此感性、如此認真的向她吐露衷曲時,她居然就這麼跑走了……他彷彿聽見左胸口的小紅心再度裂開的聲音。
「哇!原來你還喜歡收藏相機耶!」
發現牆角的防潮玻璃矮櫃,管晴悠又像發現新大陸般的叫了出來,她跑到櫥櫃前,彎腰看著裡頭的幾台相機說:「這款相機在1977年就停產了,還有這台,這是為了紀念法國公司創立五十週年推出的,很多人有錢也買不到了說!更別提這台西德生產的雙眼相機根本就貴得嚇死人!這麼多台又好又棒的相機全是你的啊?雷先生,你真是帥呆了!」既興奮又羨慕的火苗在圓眼裡跳動著。
沒想到她的新鄰居竟是個相機迷!她被這個新發現給震呆了。
「相機如果沒有發揮它的功能,就失去了它存在的價值與意義,停產的那台是我爸送我的,也是我的第一台相機,現在我都固定用同一台相機,其他的不是得獎的獎品,就是別人送的。」雷頌昕走過來半蹲在她身邊說。
她熱衷於相機,他則專注於她。
「原來你還會拍照!這麼說,那張『紐約夜色』是你拍的囉?」管晴悠轉過頭跟他說話,嘴唇卻不小心與湊近她的雙唇碰在一起,她紅著臉急急退開,身體卻笨拙的往後倒去。
「小心!」雷頌昕一手護住她的頭,一手抱住她的腰,與她一起倒在鋪著地毯的地板上。
「對不起,我、我只是想跟你說你讓我覺得很意外而已……」說到後來,管晴悠的聲音漸趨小聲。
盯著眼前這雙迷人的眼睛,她的心好像愈跳愈快、愈跳愈快……
「你也讓我的生命出現了意外。」雷頌昕修長的手指從她的腰移至她的頰邊,撫上她如花瓣的面頰,輕輕地摩挲。
男上女下……這個姿勢他喜歡。
「是、是嗎?呵,什麼意外?」管晴悠笑得有些尷尬。如果她在這時候說:「雷先生你好重,可不可以把你的身體移開一點?」他應該會生氣吧?男人也是會介意人家說他胖的。
「一個可以認真去喜歡的意外。」他眼裡的溫柔足以融化所有的少女心。
認真去喜歡的意外……怎麼雷先生說的話愈來愈難懂了?
正當管晴悠紅著臉想他這句話的意思時,一張性感的唇緩緩地朝她的唇接近……才剛要碰著,她忽然爬起來說:「我的手機響了!」然後咚咚咚地跑去接電話,留下雷頌昕一人無語地瞧著空空如也的懷抱。
為什麼?為什麼這女人的注意力老是放在他以外的事情上頭?恨啊!
「老媽,是你喔,我剛才把果醬牽回家時看見你留的字條了,怎麼不留下來多住幾天啊?人家會想你耶。」管晴悠垂下眼偷覷了一下雷頌昕。剛剛,那張意圖碰觸她的唇是怎麼回事啊?
好可怕,她差點以為她的心臟要停住不動了,幸好老媽的電話來得正是時候,否則就要在雷先生面前昏迷了。
其實,她是個名副其實的膽小鬼,每次只要一遇到不知道該怎麼辦的事,就會習慣性地逃開,就像鴕鳥一樣。
「我不放心你弟弟一個人在家,我不在家他可能會餓死。對了,你晚餐吃了沒?」季麗雲問道。
「還沒,我……」望著那個正在廚房裡奮發圖強的背影,管晴悠一隻手指捲著發尾說:「在鄰居家。」
「瞧我多粗心,這次北上我都忘了跟你的新鄰居打招呼,你姊姊工作忙沒辦法照顧你,你一個人住外面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別到處亂跑,知不知道?」季麗雲不放心的交代。
「我知道了,老媽,你別擔心,我有個好鄰居,他……很照顧我。」小梨渦正像她的人一樣甜甜的漾著。
「那媽媽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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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謝謝雷先生的招待。」坐在餐桌前,管晴悠滿足的說。
「好吃嗎?」下巴抵在交叉的十指上,雷頌昕看著她一小口一小口啜飲著熱咖啡,他好愛看她滿足的笑容,彷彿全世界的快樂都圍在她腳邊。
「好吃!雷先生的手藝好好,連咖啡都煮得很香醇,能吃到你煮的東西我覺得很幸福。」這跟平常只會煎蛋跟沖泡即溶咖啡的她比起來,雷先生簡直就是萬能的天神。
幸福嗎?他覺得能像這樣看著她的笑容,也很幸福。
「如果管小姐每天都像這樣跟我約會的話,就能天天吃到好吃的東西。」他是正人君子,不能色誘,那餵飽她總可以吧?
「真的嗎?」約會啊……那不是用在情侶身上的名詞嗎?還是說,她跟雷先生已經從鄰居晉陞成朋友了,朋友也是可以約會的吧?
「好啊!」她開心的點頭答應。
「你……真的知道約會的意思嗎?」經過了前面幾次的教訓後,雷頌昕對她那顆小腦袋的思考模式有些不放心。
「知道啊,就像我跟可瑤也會時常一起吃飯一樣……」不是這樣子嗎?管晴悠覷了眼對坐的男士垂下的頭顱,最後一句自動清音。
「那些追過你的人一定很可憐。」他開始自怨自艾起來。
「追過我的人喔……」管晴悠偏著頭回想了一下,「可不可憐我不知道,不過,他們被可瑤打得鼻青臉腫的時候,看起來真的滿可憐的。」
「我可以體會他們的心情。」想追求她不只要有不屈不撓的意志,還要有過五關斬六將的決心才行,他覺得自己的未來有點堪慮。
「管小姐,從現在起,我要追求你,你會反對嗎?」他握住她的雙手,十分認真的說。
「雷先生你要追求我?!」圓眼睜得大大的,她顯然被他的話嚇到了。這是那個不小心的吻所帶來的效應嗎?
「對,男人對女人的那種追求。」幸好他的心臟還夠強壯,裂了幾次還沒壞。
「可是我、我……」她心慌兼結巴,終於體會到什麼叫作「啞口無言」,腦海裡急著搜尋一些用來拒絕他的詞彙。
她不能接受他的追求啊!因為她的工作還有她的病……怎麼辦?該說些什麼來拒絕他?
「你喜歡我嗎?」他不確定的問她。
水晶燈下,管晴悠緩緩地抬起臉,遲疑的眼瞳裡是一張溫柔的臉,她啟唇說出心中的答案:「喜歡。」她不想欺騙自己。
「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拉住她的手不自覺的握緊,雷頌昕屏著呼吸聽她的回答。
望進他誠摯而認真的眼睛,她覺得自己完完全全的淪陷了。
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這位新鄰居的?好像是從他留給她電話號碼那時候開始的,而喜歡他的程度,就跟她喜歡她的家人是一樣的,甚至讓她產生一種想依賴著他的感覺。
那麼,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男女之間的喜歡?她可以喜歡他嗎?
「那……好吧!」將所有的不確定因素擺到一邊,她帶著靦腆的笑容回答。
望著他如釋重負的表情,她笑開了臉,原來喜歡也會讓人緊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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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來到寂寞部屋,一個為了讓你我相遇的地方——
快樂小姐:小魚先生覺得喜歡是什麼?
桃紅色的小字輕快躍出,像只快樂的小鳥橫掠過螢幕。
Bluefish:喜歡會讓兩個人更加靠近。
隨著修長手指在鍵盤上起落,湛藍色的字敘說著答案。
快樂小姐:就像我跟你這樣嗎?
沒想到對方會有此一問,雷頌昕猶豫了一下,才慢慢一個字一個字的敲下。
Bluefish:對,就像我跟你這樣。
快樂小姐:但是,這樣的喜歡畢竟與現實不同。
Bluefish:怎麼說?
快樂小姐:因為我不會想見到現實中的你,卻時時刻刻在想現實中的他。
Bluefish:他?你在現實中有喜歡的人了?
快樂小姐:嗯。
沉默的氛圍在兩個不同的地方滯留了一會兒,兩顆心同時產生了一絲絲的落寞,這種感覺就好像生活中突然失去了什麼,但又很快的可以得到撫平。
快樂小姐:可是我卻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喜歡他……
Bluefish:喔?這又是為了什麼?
快樂小姐:因為我的身體……唉,算了。小魚先生,可以告訴我喜歡跟愛的距離有多遠嗎?
Bluefish:這個嘛,有時是一線之隔,有時又是千里之遙。
雷頌昕沒再追問快樂小姐沒說完的話。每個人都有權保有自己的隱私,這也是網路聊天的好處,不必面對彼此的尷尬。
快樂小姐:呵,這樣我又不懂了。
Bluefish:簡單的說,愛會讓喜歡的兩顆心更加貼近,此時就算不用言語也能知道對方的想法。
快樂小姐:那為何又會變成千里遠呢?
Bluefish:因為愛與恨是一體兩面,雖然愛還在,但恨的介入硬將兩顆心扯遠了。
時間變得漫長,桌上的咖啡已經變涼,雷頌昕一直沒等到快樂小姐的回覆,他想,也許對方還是個單純的孩子,不能理解他所說的話,很多事,都要經歷過了才會知道,就像他一樣。
快樂小姐:如果……我真的愛上一個人,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去恨他。
這是他回到電腦前,見到留在螢幕上的最後一句話,而快樂小姐已經離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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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山區,升起裊裊白霧,讓人有如置身太虛幻境。
將比著七的手指合成一個方形的框框,在星光點點的夜空下,不遠處那架著相機的身影成為管晴悠眼裡一張獨一無二的相片。
「你在做什麼?」注意到她這個小小的動作,雷頌昕轉過身笑著問她。
經過一段時間的追求與相處,他倆終於正式跨入情侶關係。
「拍你囉。」她瞇起一隻眼看著框框裡的他回答。
「不拍裸照了嗎?」將鏡頭朝正東方的天域對好焦距,一切準備就緒後,他朝她走了過來,與她一同坐在鋪了睡袋的草地上。
他喜歡她今天把頭髮全放下來的樣子,讓她多了幾分成熟韻致的女人味,單單一個觸碰都能輕易牽動他的心。
「誰說的?我只是想捕捉不同的你。」藏著無限活力的圓眼直瞅著他,看得雷頌昕連忙將目光轉向被雲霧繚繞的山頭。
「那麼我想你要用一輩子的時間才捕捉得完。」他方才幾乎控制不住地想抱住她吻個夠。
「那我就用一輩子……」管晴悠忽然打住話,沒繼續往下說。
登山用的瓦斯爐上正煮著逐漸沸騰的山泉,融合著陣陣的咖啡香氣。
從他開始說要追求她後,他們之間產生了一種奇怪的化學變化,這種變化讓她會不時的想起他,甚至把她原以為只會用在家人身上的牽掛也繫在他身上,但說到一輩子……似乎又太長了些。
「一輩子什麼?」經過這陣子的相處,他發覺她平常雖是個快樂單純的女孩兒,但當他們聊到某些事時,她又會變得十分敏感。
「雷先生,你說愛情能維持一輩子嗎?」管晴悠盤起腿,一手摸著趴在她身邊的果醬,心裡想著不曉得今天晚上能不能順利拍到流星雨的軌跡。
「也許能,也許不能。」他自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因為她對他仍停留在「雷先生」的階段,這讓他有很大的……挫折感。
「喔。」管晴悠將下巴抵在屈起的膝蓋上,銀白的月光透過樹縫篩落在她臉上,抹上了淡淡的愁思。
原來,他也不能保證愛情的長久,就如同她沒有把握她能這樣子喜歡他多久一樣,也許是一輩子,也有可能只是短短的幾天……
「能不能一輩子是要靠兩個人共同去維持,我會盡全力去維持,你呢?」他將視線移至漆黑的遠方,看似無謂,其實心裡緊張得直發抖。
「也許會,也許不會。」
沒想到她會這麼回答他,雷頌昕錯愕地轉回頭,見她調皮的向他眨了眨眼睛。
「鬼靈精。」他笑道,長手一伸攬住她,讓她的頭輕輕靠著他的肩膀。
「我們今晚真的能看見流星嗎?」根據天文學家的預測,最起碼也要到二十號才看得見流星群,現在上山好像太早了些。
「聽說誠心祈禱的話流星就會出現,幸運的話,我們就能比別人提早二天看見流星。」流星雨是這幾年才流行的事,依他過去拍攝的經驗,今晚在這空曠的東部山區看見流星雨的機率應該很大。
「好冷喔。」換了換姿勢,她躲進他懷裡取暖。
這片胸膛好溫暖,溫暖得讓她想一直待在他懷裡,不想走開。
「其實……我並不喜歡流星。」望著滿佈星子的夜空,她有些遺憾的說。
在只剩蟲唧的夜晚,雷頌昕沒出聲,僅低頭凝視著她略帶憂傷的側臉。
「小時候我常常半夜不睡覺,趴在床邊的窗口等著星星掉下來,因為姊姊跟我說,只要對著掉下來的星星許願,飛到天上去的爸爸就會回來,後來我才知道,不管我許了多少個願望,爸爸都不會回來了。」這也是為什麼當攝影社的同伴們熱烈的討論去哪兒拍流星時,唯有她一個人選擇躲在暗房裡,不想聽到關於星星的事。
「如果我知道你不喜歡,就不會帶你來這裡。」他的手指輕輕為她拭去掛在臉上的淚珠,心被她突如其來的淚給絞得疼痛不已。
管晴悠馬上搖了搖頭,漾開笑臉,看著他說:「我很高興陪我看星星的人是你。呵,在雷先生面前我好像又變回從前那個膽小又愛纏人的小女孩了,老是說一些很傻氣的話,你不能偷偷笑我喔。」
「悠悠,不要勉強自己笑,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偽裝自己。」他吻著她淚濕的眼皮,把她失去親人的傷痛看得清清楚楚。
「你好討厭,淨說些讓人想哭的話……」手指揩去再度淌下的淚,管晴悠微揚的唇突然抿直成一條線。
「那就哭吧!」他溫柔的說。
「我只是、只是不想再讓別人為我擔心……」淚水一旦潰堤,便濤濤不絕,她伏到他胸口,像個孩子般的抽噎。
「傻女孩,會擔心你的人也都是關心你的人,我也會擔心你。」他輕拍著她顫動的肩膀。
「擔心我什麼?」管晴悠抬起紅通通的眼,吸了吸鼻子問。她又沒讓他知道她心臟的事。
「擔心你會不喜歡我。」他將額頭抵著她說,唇際沾染她臉上的水氣。
「為什麼要這麼想?」她還怕他不喜歡她呢!
「因為你剛才的回答傷了我的心。」每次只要她一露出無辜的眼神,他就覺得很熟悉,真像啊……他瞄了一眼趴在一旁的果醬,它圓溜溜的大眼睛正看著他們。
「那是因為我太喜歡你了,又怕萬一哪一天你不在我身邊後,我會難過到死掉,所以才想要少喜歡你一點。」一隻手指開始在他的胸前畫圈圈,管晴悠很努力地為自己辯解。
一聽到她想少喜歡他一點,雷頌昕就忍不住生氣,他抓住她那不規矩的小手。
「不准!不准你有這種想法,我要你以後只能全心全意的看著我、喜歡我,然後愛上我。」看來是他用錯方法了,他對感情的態度向來溫吞,認為細水長流才能淬煉出真正的愛情,所以他對她一直很君子,甚至已經忍耐到快得內傷了。
「你、你怎麼又生氣了?是不是我說錯什麼了?」面對他如此激動的反應,管晴悠嚇得舌頭差點打結,瞧他瞪著她的兩顆眼珠都快噴火了。
「是說錯了,吻我,我就原諒你。」他光明正大的向她索吻。
「啊?」
「要嘴對嘴。」
「哪有這樣的……」管晴悠抗議的嘟起嘴。
「不要嗎?」
見他一副沒得商量的表情,管晴悠只好難為情的答應:「好嘛、好嘛……可是先說好,我、我只親過果醬,吻得不好你不能又生氣喔。」她要他先做出保證。
「凡事總有第一次,我可以教你。」這又不是什麼大問題。
「那……我吻囉。」
「嗯。」
嘟起的嘴停在距離他的唇不到一公分的地方,她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隨時都會跳出來。
「你、你先把眼睛閉起來!」她紅著臉說,看他兩眼又瞪大,她威脅地說:「不閉上我就不親!」
雷頌昕先是皺起眉,而後勉強的把眼睛閉上。
管晴悠嚥了嚥口水,深吸了一口氣。放輕鬆、放輕鬆,她常常在鏡頭下看別人這麼做,只是個吻嘛,應該很容易才對。
良久——她腦袋重重的垂下。還是不行,她沒有勇氣吻他。
「還是讓我來吧!」雷頌昕睜開眼笑著對她說,他可不想她跟自己的初吻停留在牙齒撞牙齒的壞印象裡。
「好、好啊……」她覷著他的唇點了點頭,帶著萬分的緊張與……雀躍。
「別緊張。」他俯下臉,帶笑又性感的唇先是刷過她的唇,再慢慢的靠近。
「我、我沒緊張啊!」尾音嚴重變調。
「呵,我可愛的悠悠,我想聽你說你喜歡我。」他捧起她的臉,修長的十指沒入她如雲的秀髮裡,故意把唇抵在她的小嘴上說。
「我喜歡你……」管晴悠乖乖的照說,圓圓的眸滿映著他一雙渴愛的眼睛。這就是愛情嗎?讓她的心裡有點甜,鼻頭又有些酸酸的……
「有多喜歡?是一點點,還是很多?」淺淺的啄吻落在她唇上的每一處。
好溫柔的親吻……這樣溫柔的觸感讓她想起小時候曾經吃過的棉花糖,那種含在嘴裡馬上就會化掉的滋味,很甜,甚至會捨不得吃完它。
「我好喜歡……好喜歡你……」她的聲音裡帶著顫抖,因為害怕終有一天要與他分離。
雷頌昕滿意的吻住她的唇,「我也好喜歡好喜歡你。」時輕時重的吻伴隨他的呢喃愛語燒著她的唇、燒紅她整張臉,令兩人都感到昏昏沉沉。
「這就是接吻的感覺嗎?」趁著呼吸的空檔,她紅著臉喘息地問。原來用眼睛看跟實地演練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
「還有更刺激的,你想試嗎?」雷頌昕用拇指揉了揉被他吻腫的唇瓣,努力控制急促的呼吸。
「好……」管晴悠像著了魔似的點了點頭。這就像一場驚險刺激的冒險,讓她相當期待接下來他會帶給她什麼新奇的感覺,如果這樣的要求是自私的,那就原諒她,讓她自私一回吧!
一得到允許,雷頌昕立即捧起她的臉,舌頭滑入她的口中與她生澀的粉舌纏在一塊兒,有別於方纔的溫吞,他迫切的深入她,急著與她分享他內心的激盪……
當舌頭開始變得靈活,管晴悠也學他的方式吻了回去,手不知不覺地滑進他的毛衣底下,在他結實的腹肌上摸了起來。
好好摸哦!硬硬滑滑的四塊肌摸起來像絨布一樣……這觸感真是好極了……
他的悠悠真是熱情。雷頌昕被懷中的小女人摸得慾火焚身,為了不辜負佳人美意,他決定要以身相許、拿出看家本領,於是手指摸上她褲頭上的扣子……
一道流星劃過天際,她醺然半張的眸子瞧見了那一閃即逝的銀色光芒。
「流星耶!」她推開他的胸膛,讓情慾高張的男人懷裡頓時一空,興奮的指著天空叫道:「你看,流星真的出現了!」
她的臨門一腳狠狠地把人從慾望的漩渦裡踢了出來,雷頌昕只能靠多吸幾口冷空氣來降溫,和撫平受創的男性自尊。
他一臉苦笑的望著飛躍過天際的流星,「流星……呵……呵……」
他開始討厭流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