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叫聲,葉君隨頓時僵在了原地。
「四少爺?」以為他沒聽見,吏過客又喚了一遍,試圖坐起身子。
「不要動。」聽到背後傳來的聲響,葉君隨猛然回過頭低呵,把被受了驚嚇的她輕按回床上,「你傷及了心脈,現在還不能走動。」
難怪她覺得心臟的位置很痛,原來她還以為自己又被肩傷牽了呢,「那四少爺可不可以幫我找雨子過來?」
「她現在沒空。」
「啊……」吏過客不明就裡地疑道。
「要喝水嗎?」注意到她向茶壺的方向看了好幾次,葉君隨起身倒了杯水給她。
就著他的手喝了幾口水,吏過客忽然想起一件事,抬頭問:「如芬他們……」
「如笙自會處理,你不用擔心。」葉君隨有些不悅。
「哦!」她低下頭喝水,覺得喉嚨舒服了許多。感覺到葉君隨詢問的目光,她搖了搖頭,她只是又想起了那個人的臉孔,「那個人有找你麻煩嗎?」
「沒有。」放好茶杯,葉君隨吩咐了僕人叫胡言嵐過來,再度回到床邊坐下。
「那個人是做官的嗎?」她似乎聽到他們稱他為「龍大人」。
「你以前見過他?」不然她為什麼會那樣做?想起當時吏過客呆呆地望著龍修延還主動伸手握住他手腕的情景,葉君隨瞇起了了眼睛,還是說,她喜歡上那個龍修延了?那她還等他回來幹什麼?
「不,沒有,只是覺得他很像我以前的一位朋友。」
「只是朋友?」是什麼關係的朋友可以令她看到龍修延的臉便失了神,還忘情地撫上那男子的手,葉君隨不悅地想。
「真的是朋友。」吏過客答得理所當然,今天的葉君隨似乎有些怪異,她不能有別的朋友嗎?他為什麼要這麼咄咄逼人?
「你不像是個失憶的人。」葉君隨淡淡地問,難道是是那個叫如芬的欺騙了他?
「如果注定一輩子無法回到家鄉,那麼失憶也不失為一件好事。不過,即使我回到家鄉也不會忘記你和如笙他們的。在這裡認識你們是我唯一覺得值得慶幸的事。」
「回去了一樣可以再回來,即使你的家鄉在海的另一邊,也總有到達的一天。」令她一輩子與藥為伍,她仍覺得遇見他葉君隨是好事嗎?
「如果我告訴你,在我的家鄉,人可以借助工具在天空中飛翔,而我的家鄉在天空的另一邊呢?」
「胡說八道!」人怎麼可能飛上天呢?葉君隨撇開眼,不敢正視她一本正經的臉。
吏過客沒什麼誠意地一撇嘴角,「被你看穿了。」
「這東西是從你家鄉帶過來的?」葉君隨看著吏過客,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下意識地排斥她的家鄉。拿出哨子,葉君隨不打算再繼續讓自己生厭的話題。
「對,以前我也用過,如果你不喜歡可以還給我。」以為他不喜歡別人用過的東西,吏過客欲伸手取回,「不過我要聲明一下,我只用過一次,而且每次用完都洗乾淨了,上面絕對沒有口水。」
葉君隨壓下她的手,執意要得到答案,「你戴了多久?」
「十幾年吧!」吏過客納悶了,這有什麼關係嗎?
「那就是說,這是你的貼身之物了?」
「算是吧!」那又怎樣?
「女子把貼身之物送給男子,你不會不知道這其中的意思吧?過客。」
「啊……」她一時反應不過來,神情看上去呆呆的。
葉君隨站起身,勾唇一笑,露出了少有人見過的地雙酒窩,本就國色天香的臉更添了幾分媚惑。
「你的東西我收下了。」葉君隨說著當著她的面把哨子戴上。
啊……啊……吏過客因他意外的笑容而閃了神,只能半張著嘴看著他的背影。他到底什麼意思啊?不對勁,真的是很不對勁!
吏過客半躺著,把一本《武林野史》擱在腿上,手指無意識地拈著一張紙來回搓弄,老半天都沒有往後翻上半頁。原因很簡單,吏過客小心翼翼地把視線移到那個正坐在書桌前整理信件的墨黑身影上。
她醒過來之後,一切都變得很不對勁。先是那天他說的那番她完全聽不懂的話,然後是他不顧她的抗議,強迫她從原本的客房移到他寢室的隔壁,還紆尊降貴地親自抱了她過來。再來,他大概很喜歡她住的房間,一整天下來,他都幾乎沒離開過,甚至把桌子也搬來了。如果他那麼喜歡這裡,她一點也不介意住其他房間的啊!
「小姐,小姐,小姐……」一連串的呼喚都喚不回顯然又在發呆的吏過客,雨子不禁提高音量。
吏過客驟然被驚醒,身子猛地一縮,連忙伸手按住心口,額頭和身上滲出冷汗。
「小……小姐,你……你怎麼樣了?我……我……」雨子一時手足無措,淚水在眼中打轉,「四……四爺。」
一直留意著這邊的葉君隨臉色一沉,身影一閃人已坐在床邊,一手壓在吏過客後背,隱隱地將真氣輸給她,護住她受創的心脈。
「四……四爺,對不住,我……我不知,我只是想叫小姐喝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雨子的話語中已帶著泣音。
見他臉色有些陰沉,怕他會責罰雨子,吏過客連忙輕扯他的衣袖。
葉君隨沉默了半晌,在吏過客又要拉他衣袖時,仍有些僵硬的清冷聲音才響起:「若是往後再發生這種事,絕不輕饒。」
「是……是,是!」雨子點頭如搗蒜。
「下去吧,這兒沒你的事了。」
「是,爺。」
第5章(2)
等到雨子離開後,葉君隨發現吏過客的臉色已回復正常。他收回放在她後背的手,端起藥碗,遞到她面前。
視線從冷著美顏的葉君隨回到眼前看到就反胃的黏稠藥汁,吏過客在心中默念了幾遍「良藥苦口」,深吸了口氣,緊閉著眼睛如壯士斷腕般仰頭喝下。
她還沒來得及叫苦,一顆糖果已塞進她的小嘴,甜甜的味道令她舒展了眉頭。看著皺成一團的小臉舒展開來,葉君隨接過藥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吏過客一直悶不吭聲地看著他,在他回過頭對上她的眼時,終於好奇地開口:「四爺,能不能向您請教一件事?」
葉君隨無語,吏過客微微一笑,沒反對,那就是可以了?
「四爺,為什麼你幾乎從來不笑呢?」記得她以前看過一本小說,裡面的男主人公也不喜歡笑,但那是因為不笑可以減少長皺紋,他不會也是因為這個吧?
「……我笑過的。」
「啊!我記起來了。」猛然想起他指的是哪一次,可吏過客還是一臉疑惑地繼續發問,「對啊!那為什麼你平時都不笑?明明你笑起來是那麼的傾國傾城。呃……我是指很cool!」
「……什麼意思?」葉君隨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這聽起來就不是什麼好話。
「cool?就是很帥、很有型的樣子,這也不懂?嗯……」伸指刮刮臉,吏過客忽然想起什麼,手一拍,眼一亮,「我知道了,很有男子氣概。對,我是指你很有男子氣概啦!」
「你……」
「對了,四爺,你們是不是長得很像你們的娘啊?」不讓葉君隨有開口的機會,吏過客開口打斷他未盡的話。
「不是,有何不妥?」
「不是嗎?我不以為你們是因為長得像娘,才會長得這麼國色天香呢?」
狠狠瞪著拿他的臉做文章的吏過客,葉君隨忍耐地閉了閉眼,咬牙切齒地開口:「我比較像家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