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每一次他想開口教訓她的時候,卻在瞥見她的雙眼時,覺得心中悶悶的,像是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不可能,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巧合。一定是你失憶了,才會忘記我。」吏過客向前一步,口氣中滿是哀求,「只要你是他,只要你是他。」她想要他解釋為何沒有遵守承諾回來找她。
「本官沒有失憶,本官……」因瞧見那抹黑色的身影,龍修延頓了頓,對上那染上了殺氣的雙眸。他早就覺得奇怪,明明他已吩咐府內的侍衛不要阻攔了,他卻還遲遲不出現,原來早就到了啊。
龍修延勾唇邪笑,彎下身子,俯在吏過客耳邊低語:「不過,如果你對本官做一些你以前經常對本官做的親暱舉動,說不定本官還可以想起些什麼。」
聞言,吏過客沒有遲疑,向前大跨了一步,一把抱住龍修延的脖子。龍修延下意識地伸手扶住撞進懷中的溫香軟玉,接著有些冰冷的粉唇就印在了他的左臉頰上,然後在他反應過來前,一陣夾著怒火的掌風就直衝他門面而來。抱緊懷中的人兒,龍修延眼疾手快地身子一轉,避開葉君隨的攻擊。
然而,不懂武功的他如何避得開葉君隨欲置人於死地的攻擊?面對已逼近眼前的掌風,龍修延下意識地背過身去,把仍呆愣著的吏過客護在身前。
越過龍修延和肩頭,吏過客發現了那個緊抿著唇、鐵青著臉、眼內殺氣濃濃的葉君隨。情勢不容她多想,她下一刻已伸出一雙小手,緊緊地抱住了龍修延,朝已被怒氣蒙了眼的葉君隨大喊:「不許傷害他,不許你傷害他!」
葉君隨的手掌停在吏過客的小手前,只要他的掌風再快上半分,她的手就廢了。
在場的人都沒有開口,沉默在三人間流轉。
龍修延被自己下意識護著吏過客的動作嚇了一跳,一時間無法思考自己為何要這樣做,他明明知道葉君隨絕對不會傷她。吏過客瞪大雙眼定定地看著冷漠的葉君隨,他正看著她交叉在龍修延身後的雙手出神。
「大人?」纖細少年的出現打破了三人間的沉默,他有些古怪地來回打量著他們,然後在看清龍修延與吏過客親密的擁抱姿勢時,眼中閃過一抹怒氣。
從不喜與人過於親近的大人,如今竟會如此親密地抱住一個女人!
注意到在場另兩個人的目光所在,吏過客緩緩收回了手。而龍修延雖然回過神來,卻沒有收回放在吏過客腰間的大手,還回過頭慵懶地對著葉君隨露齒一笑,「四少爺大駕光臨,不知所謂何事?」
無視龍修延臉上得意的笑容,已回復冷靜的葉君隨拱手一揖,清冷的嗓音一如既往,似乎剛才欲痛下殺手的人根本不是他,「葉某是來找在下的未婚妻的。」
龍修延低頭瞄了一眼身旁一臉不解的吏過客,似笑非笑地看著臉色已恢復正常的葉君隨,打開手中的折扇,輕輕搖動,「四少爺找未婚妻,怎麼找到本官府裡來了?」
「葉某的未婚妻今天離家出走了,有人告訴葉某在大人府邸附近見過她,葉某尋人心切,只好不告而來了。」葉君隨一雙眼眨也不眨地看著吏過客。
「我不是你的未婚妻,也沒有離家出走。」吏過客低聲嘟噥,只是面前兩人都沒有理會她。
「那想是貴府上的人對她招呼不周,她才會離家出走的吧?」想吏過客可能在葉府受到了刁難,龍修延的臉色有些沉鬱。
「龍大人日理萬機,這種小事豈敢勞駕大人。既然葉某已經找到了在下的未婚妻,就不便打擾大人了,葉某這就告辭。」特意加重了未婚妻三個字的語氣,語畢,葉君隨轉過臉對著吏過客道,「過客,過來。」
吏過客看了看葉君隨向她伸出的手,再回頭看了看依然掛著慵懶笑容的龍修延,遲疑了一下,才跨步向葉君隨走去。她剛把手放進等待的大掌中,嘴裡隨即溢出一聲驚呼,下一刻她已被葉君隨攔腰抱起,轉眼即離開了龍府。
「他的身手倒是出乎我的意料。」龍修延低頭沉吟了一會,抬頭對著空無一人的花園沉聲道,「三天內,我要知道吏過客的一切。」
花園內只有花草樹木的影子,沒有人回應。只是在他最後一個字落下時,一道黑影從花園的高牆躍出,片刻即消失無蹤。
吏過客發誓,如果讓她有機會回到家鄉,她一定要把那些欺騙世人的武俠小說全部燒掉。竟然把那所謂的輕功說得那麼神奇,什麼御風而行,無比瀟灑,都是騙人的!她現在頭昏腦漲得直想吐。
葉君隨放下臉色有些發青的吏過客,默然地盯著她好一會兒,終是無法狠下心看著她受苦,咬咬牙把手掌貼上了她單薄的後背。
踩著地面的真實感以及背後源源不斷傳來的熱流,讓吏過客緩了口氣,臉色也慢慢好起來。她轉過頭有些心虛地看著他,有些苦惱地伸指輕刮自己的臉。他……應該很生氣吧?
「我還以為被人抱著飛行很舒服呢,原來並不是這樣……」吏過客偷偷看了他一眼,繼續說,「你很生氣嗎?是因為我沒告訴你就擅自離開嗎?」
發現他終於看了她一眼,吏過客訕訕地道:「呃!應該真的很生氣。」
葉君隨依然沒有搭理她,吏過客繼續開口:「我……」
這回剛說了一個字,吏過客就被硬生生地打斷了。葉君隨放下手掌,握住她的雙肩,將她轉過來面對他,「為什麼去找他?」
她看龍修延的眼神激動而充滿信任,是什麼樣的關係可以讓她這樣不顧危險地去找他?
「我只是覺得他長得很像我以前的一個朋友……」吏過客的聲音在他銳利的目光下越來越小。
「你是忘了上次的教訓,還是活得不耐煩了?」想起上次那險些讓她丟了小命的一幕,葉君隨眼中閃過一抹怒火,口氣清冷如舊,卻帶著風雨欲來的徵兆。
「我現在不是沒事嗎?而且他是絕對不會傷害我的。」如果他是她認識的那個修延的話,吏過客在心底偷偷加了一句。
「不會?那你認為自己身上的傷是誰弄的?」
「這是他的侍從傷的,又不是他,而且那還是因為他們以為我要對他圖謀不軌,才會這樣做的。」
「沒有他的吩咐,一個小小的侍從敢當眾傷人?」葉君隨不禁懷疑她腦袋裡是不是裝了稻草的。
「那怎麼可以連在一起說呢,一人做事一人當嘛!假如葉書調戲了別家的姑娘,我也不可以說是你吩咐的一樣啊。」吏過客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葉書不會調戲良家婦女。」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那也是,每天都對著一堆如花似玉的美人,確實很難找到能入他眼的女人了。」吏過客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葉君隨瞪著她,無力地閉了閉眼才道:「那位龍大人即使長得有點像你那位朋友,也不可能會是他。如果你不相信,我那裡有一份關於龍修延生平的調查,你可以拿去看。」
「不是有點像,是長得一模一樣,連臉上的疤都長得一模一樣。」特意加強了一模一樣幾個字的語氣,吏過客說得一本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