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藏、寶藏……」
「嚓、嚓、嚓、嚓」那是利刃砍入人體的聲音。她足下皚皚的白雪也漸漸被一種更濕更滑的東西所取代,那、那是……
一種讓人很不愉快的血腥味飄進她的鼻端!
「啊啊啊啊……」許慈胡亂大叫著,終於將自己從噩夢中喊醒。
可是甫一睜眼,她的尖叫聲卻更響了,因為她居然發現自己正躺在血泊之中,她嚇得跳起來,卻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差點沒摔倒在地。
咦?
她低頭想看清究竟是什麼東西絆住了自己,卻在看清那東西後連尖叫都扼死在喉嚨裡。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石頭死了?她的旭大哥又到哪裡去了?
她的腦子裡是一片空白。
此時,林外傳來了腳踩在落葉上的沙沙聲。
莫非是旭大哥回來了?想到有這個可能,許慈直覺的就要往那裡沖。
不料--
「妳不要命了嗎?」南宮沛的聲音在她身後揚起,下一秒,她就被一雙強健的臂膀自身後抱起。
「你、你要做什麼?」她訝異的睜大眼。
「噓--不要出聲。」南宮沛在她耳畔輕聲警告,隨即抱著她飛上了樹梢。
沒多久,那沙沙沙的聲音已經進入了樹林,然後許慈發現那居然是秋水山莊的莊丁們。
「莊主,樹林裡有個死人哪!」前面的莊丁發現石頭的屍體,趕緊報告許嚴。
「快搜,看看還有沒有其它人。」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傳來,許嚴的身影出現在許慈的視野裡。
「唔……」許慈想呼喊大哥,卻被一隻大手掩住了嘴。
南宮沛,你究竟要做什麼?她朝他使勁的瞪眼。
「妳不要命啦?」南宮沛貼著她的耳朵,將聲音放得極低。
胡說,大哥才不會對她下手!她有心反駁,卻因為嘴巴被他捂得嚴嚴實實的,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用腦子想想,難道妳忘了他差點殺了你們?」
許慈的眼前似乎又浮現旭大哥身上那些恐怖的傷疤。可--他是她的大哥呀!照理說應該不會害她才對。她的思緒很紊亂,不知道究竟該相信誰。
「妳看他的眼睛。」似乎看出了她的不信,南宮沛努努下巴,附在她的耳朵又道。
眼睛?許慈找到了許嚴的眼睛--那是一雙沒有感情,冰冷的不似真人的眸子!還沒正面接觸呢!她就機伶伶的打了個冷顫。
這一刻,她忽然很慶幸自己是在一棵茂盛的大樹上。
「莊主,沒有發現其它人。」莊丁們經過一陣地毯式的搜索後回報道。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莫非是為了藏寶圖而起內訌?」許嚴拄著下巴喃喃自語,卻不知他的喃喃之語盡被藏在樹上的兩個人全聽進去了。
內訌引許慈心一緊,正要發作,但南宮沛比她更快,在她還沒來得及動作前就封上了她的幾處大穴。這下她動也動不了、喊也喊不了,只能用目光狠狠的「凌遲」身側的南宮沛。
「莊主,地上的灰還是溫的。」有莊丁注意到林間的灰堆。
「那人應該還沒有走遠。」許嚴略一思忖就有了答案,「給我追!」
「是。」一幫人立時散了個乾淨。
樹林裡恢復了沉靜,只有血跡依舊赤紅、血腥味依舊濃重。
「妳別聽許嚴亂說,我什麼也沒做,我醒來後就已經這樣了。」按照南宮沛以往的脾氣,根本不屑於解釋,可不知道為什麼,許慈的信任對他來說很重要。於是他不但破例對她解釋,語氣還頗為誠懇。
可是許慈聽完他的解釋,並沒有受寵若驚的感覺,她只是眨了幾下眼睛,戒備的看著他。
「妳相信我,我真的沒殺他們,我剛才真的是去追查線索。」南宮沛見她沒反應,趕忙再解釋一次。
許慈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小慈兒,妳為什麼不說話?」他皺著眉看著她,被她的無言態度弄糊塗了。
她微微張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哎呀!妳看我真是急糊塗了,竟然忘了妳的穴道還被封住。」南宮沛拍拍自己的額頭,忍不住自嘲道:「別怕,我馬上就替妳解開穴道。」
許慈一察覺自己能動了,手肘用力的往他身上撞去,肘尖馬上感到一陣濕熱,看來她是撞到他受傷的地方了!
「唔!」南宮沛悶哼一聲,毫無防備的整個人便往後倒,連帶許慈也一起從大樹上掉下來。
還好他反應快,兩個人才沒受太大的傷,可是經過這一番折騰,他腰側的傷口已經裂開。
「你這瘋子、殺人兇手,把旭大哥還我!」許慈一落地就撲在他的身上,掄起粉拳就瘋狂的和他廝打。
「小慈兒,妳弄錯了,我不是……」對她,他是罵不得又打不得,只能任由她在他身上撒野,而已經血流不止的傷口再次被撞個正著,他一時腳步不穩,帶著許慈翻滾在地上。
滿地的血漬、灰上,使得兩個人才翻滾沒幾下,身上就已經是一團髒。
「為什麼你要殺人?難道寶藏真的比人命重要嗎?」她一邊哭,一邊罵,俊俏的小臉又是淚又是灰塵的,好狼狽啊!
是啊!冷冰冰的寶藏怎可能比活蹦亂跳的人重要呢!可惜這世上能像她這麼想的人實在太少,不過這也突顯她的珍貴!
此刻,他的身上雖然很痛,可是心裡卻是甜孜孜的。南宮沛索性也不掙扎了,張開雙臂,躺在泥地上任她捶、任她打,嘴角則是微微向上彎起。
「喲!南宮三少還真是好涵養,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呢!」驀地,諷刺的語氣自他們身後傳來。
「大哥,你怎麼……」許慈怔愣住,舉起的小拳頭停在半空。
「妳這吃裡扒外的死丫頭,妳還知道我是妳大哥嗎?」許嚴瞪大眼,怒罵道。
「大哥……」許慈心虛的低下頭,趕忙從南宮沛的身上爬起,雖然她自認自己的行為沒有錯,可站在大哥的立場,她的確是背叛了秋水山莊。
「不要叫我大哥!」許嚴憤怒的截斷她的話語,劈頭就問:「那半張藏寶圖呢?」
「大哥,藏寶圖……我……」她欲言又止、嚅嚅囁囁的。
屬於秋水山莊的半張藏寶圖,她已經拿給南宮沛了,而她身上另外半張藏寶圖,則是屬於南宮家的。當旭大哥將藏寶圖交到她手裡時,許慈就曾暗自發誓,即使是死,也絕不會背叛他。
「妳好大的膽子,竟然敢不聽大哥的話了?!」許嚴的眼眸裡沒有溫情,只有一片森寒。
「大哥,我不能……呃……大哥!」許慈話才說了一半,許嚴手中的雪亮長劍已經架上她的脖子。
「把藏寶圖交出來!」許嚴厲聲的說。
「大哥,我是你妹妹啊!」她微皺柳眉,美麗的黑眸寫滿了不可置信,沒想到親大哥竟然拿刀威脅她!
「廢話少說,藏寶圖拿來!」他大聲斥喝,凶狠的睜大眼。
許慈的心涼了,那雙眼睛已明白告訴她,大哥會為了寶藏毫不猶豫的殺了她!他已經瘋了,就像其它人一樣為寶藏而瘋狂了!
「給我圖!」許嚴已經不耐煩,眼裡亦出現瘋狂的徵兆。
「大哥,藏寶圖不在我這裡,你清醒一點吧!就算沒有藏寶圖,我們也可以過得很好,你又何苦要這張藏寶圖呢?」她苦口婆心的勸告道,試圖挽回許嚴的理智。
「死丫頭,妳給我閉嘴!」許嚴大手一揚,打算給她一個耳光,卻被南宮沛一掌擋了下來。
「你……」許慈沒想到南宮沛居然出手救了自己,一時竟愣住了。
「不關她的事。」他站在她面前,悠悠的說。
「那麼就關你的事了?」許嚴的臉上綻出一抹嗜血的笑。
「沒錯,因為藏寶圖在我手上,你可以把劍拿開。」南宮沛的臉色已經慘白如紙,身體也有些搖搖欲墜,可是看在許慈眼裡,他的身影卻偉岸如山。
「哼!不制著她,我拿什麼來威脅你?」他揪起許慈往後退一步,手裡的劍不但沒拿開,反而貼得更緊了。
雪亮的長劍在她的頸上劃開一道細痕,艷紅的血滲出來,在她的衣衫上留下了鮮明的印記。
「藏寶圖拿來,不然我就殺了她。」許嚴冷哼一聲,他的理智已被貪婪所蒙蔽。
「大哥你瘋了嗎?南宮沛怎可能管我的死活?」許慈覺得她大哥越來越離譜了。
「哈哈!小妹妳難道看不出來這傢伙根本就愛慘妳了嗎?」許嚴大笑道:「我看就算我要他去死,他也會心甘情願為妳去死的。」
「他愛上了我?」許慈猛抽口氣,心中顯然受到不小的衝擊,那個一向愛輕薄她的南宮沛,竟然……這怎……怎麼可能?」她下意識的輕搖頭,說什麼也不相信。
「怎麼不可能?妳只要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了。」許嚴反駁道。
「他的眼睛?」
許慈緩緩移眸,對上南宮沛一雙毫不掩飾的熾熱眼眸。
「妳終於看出來了嗎?」南宮沛苦澀的笑開,如果不是因為愛她,他怎麼會在遇見她之後做出那麼多連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天哪!」許慈忍不住抱頭呻吟,難道她也瘋了嗎?否則怎麼會聽見南宮沛在承認愛她的話?!
「呵呵呵呵……」雖然他們的生死只在一線間,可是南宮沛的臉上卻泛起愉悅的笑容。
許慈看看大哥,再看看眼前笑的很燦爛的南宮沛,心中不禁哀嚎幾聲,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啊!
「不許過來!」許嚴注意到南宮沛忽然朝自己移動,警覺的大喝。
「呵呵∼∼許莊主不要擔心,」他忽然抽出腰帶,扯開了衣襟,腰間露出一條沾滿鮮血的布條。「傷成這樣的我,怎可能會是許莊主的對手?」
「小心駛得萬年船。」許嚴目光閃動,面上卻絲毫不動聲色的說。
「許莊主不覺得挾持自己的妹妹來威脅其它人這件事如果傳到江湖上,會傷了秋水山莊的威名嗎?」南宮沛瞇起眼,利誘道。
「這不勞三少爺擔心,我會小心處理的。」許嚴雖然為藏寶圖而瘋狂,卻仍沒失去天性中的小心謹慎。
「許莊主是不是覺得這樣會更放心些呢?」他忽然一掌擊在自己的傷口上。
「啊∼∼」許慈放聲驚呼。
「小慈兒,如果在我死後妳能再為我掉一滴淚,我就很滿足了。」南宮沛咧開蒼白的嘴唇對她笑道。
他已經面無血色,高大的身子也快撐不住了,而包裹傷口的布條更是沾滿了鮮血。
看南宮沛連站著的氣力都快沒有,多疑的許嚴終於放下威脅許慈的利劍。
「南宮沛,你、你怎麼這麼傻……」許慈的眼淚撲簌簌的直往下掉。
「小慈兒,有妳為我哭泣,我也算不枉此生了。」南宮沛伸出手似乎是想替她擦去淚水,可是才伸到一半,就忽然改變了方向,往半空中一揚。
「小心他的暗器!」許嚴大叫。
「哈哈哈∼∼原來許莊主連區區幾張藏寶圖也會害怕呀!」他囂張的大笑,絲毫不在意會惹惱許嚴。
「什麼?」是藏寶圖?許嚴一怔,隨即看見許多小紙片在半空中胡亂飛舞。倉卒間他分辨不出哪片才是真的藏寶圖,卻知道自己不能放走任何一片。「全都給我抓住,不許漏掉任何一片!」
趁著許嚴和他的手下忙著捕捉四散飛揚的藏寶圖的時機,南宮沛一把扛起許慈轉身就跑。
「你的傷……」她很擔心的說。
「不礙事的!」他匆匆丟下這句話。
「該死,給我抓住他們!」等到許嚴察覺他們逃跑了,已經無法在第一時間攔住他們,而其它手下不是離得太遠,就是根本不是南宮沛的對手,於是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逃走。
一逃出樹林,就遇見許嚴他們留在林外的馬匹。南宮沛將許慈丟上其中一匹,一把將韁繩塞進她的手裡。
「走!」他大喝一聲,一拍馬屁股。
駿馬一聲嘶鳴,就衝了出去。
許慈只聽見身後幾聲慘烈的馬嘶,回頭望去,發現南宮沛為了阻止追兵而將其它的馬都殺了。然後他飛掠而來,翻身坐在她的後頭。
「喂,我不要和你一起騎啦!」許慈的神經繃得老緊,雖然他救了她,可是他仍是殺害旭大哥的頭號嫌疑犯。
「駕∼∼」他不理她,逕自將催馬更急了。
「你信不信我會推你下去?!」她色厲內荏的威脅他。
「小慈兒,如果妳認為我還能獨自騎馬的話,妳就儘管推我下去吧!」南宮沛在後面苦笑一聲,他已經撐到極限了。
他的話才剛說完,許慈就覺得自己的背上很沉重,往後瞟去,南宮沛已經暈了過去。
「喂!你、你醒醒啊!南宮沛,你還好吧?」她喊不醒他,卻能感覺和他緊貼的腰背間濕濕的。
她不能確定那是他的汗還是從他傷口滲出的血,只能拚命的策馬希望能快點逃離險境,好觀察他的傷勢。
許慈不知道自己縱馬跑了多久,只知道壓在背上的身體是越來越沉重,而她也越來越害怕、擔心。
因此當她看到遠遠的有一個城鎮時,心中大喜,不假思索地提韁就要衝過去。誰知,馬兒才跑了幾步,持韁的手卻忽然被一隻大手按住。
「你醒啦?」見他清醒,她一陣狂喜,早忘了他還是殺死旭大哥的頭號嫌疑犯。
「嗯!」南宮沛虛弱的應了聲,大量失血後,他的身體仍沒有一絲力氣。
「你再忍一下,我們馬上進城,一會兒我就替你請大夫。」許慈安慰他道,不祥的感覺總算稍稍淡去。
「不!我們不能進城。」他飛快的阻止她。
「可是如果我們不進城,你的傷口惡化了該怎麼辦?」許慈大惑不解的問。
「小傻瓜,我們這副樣子恐怕還沒進城就會給官差當作江洋大盜抓去了。」
她還真是個善良、單純的小傻瓜呢!南宮沛不禁啞然失笑。
「對喔!我就顧著擔心你的傷口,完全沒想到這點。」許慈終於放心了,畢竟他還有調侃她的力氣,就說明他傷得不重,一時半刻還死不了。
「不如我去附近找找看有沒有人在賣衣服,等換了衣服我們再……」
「就算守城的官兵肯放我們進城,妳大哥也不會放過我們的。」南宮沛趴在她身上,忍著痛說。
「大哥不肯放過我們?他不是已經得到藏寶圖了,為什麼……」她怎麼越聽越糊塗,方才南宮沛明明就把藏寶圖丟向空中了。
「那不是藏寶圖,只是幾張撕碎的銀票。我想妳大哥現在一定很想撕碎我吧!」他笑了,一雙星眸亮晶晶的。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許慈完全沒主張了。
「先在城外找間僻靜的農舍,我懷裡還有些碎散的銀子。」南宮沛一邊交代,一邊從她腋下伸過手要掉轉馬頭。
馬背上的位子本就很狹窄,他這一伸手等於是將許慈整個擁入懷裡。這姿勢讓許慈覺得不自在極了。
「喂,你別以為仗著自己受傷就可以隨便佔人家的便宜,你……」她正想好好的罵他一頓,但南宮沛竟然「咕咚」一聲栽下馬背,重重的摔在土路上。
許慈嚇得趕忙下馬,抱著他的頭慌張的說:「南宮沛,你別嚇我呀!」
「這……這是妳……妳第二……二次為我流……流淚了。」南宮沛困難的抬起手臂,撫上她的嫩臉。
「南宮沛,你少說些廢話好不好!」許慈這才發現自己已是淚流滿面。
「沒……沒想到我居然會愛上妳這個傻姑娘……」他的手無力的滑落,在她的臉頰上留下一路的溫熱痕跡。
「喂∼∼南宮沛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啊!」她不知道他怎麼會愛上自己,也不知道面對如此告白的自己該說些什麼,只知道自己好像欠他好多、好多。
她理不清自己的心緒,只知道她不要他死!
「救命啊!」聽到後面有馬車的聲音,她已顧不了是否會招來麻煩,扯開嗓子就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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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憐屐齒印蒼苔,小扣柴扉久不開……」
南宮沛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就是一眼的綠意,以及一幅清雅至極的字。最為應景的是,透過半開的竹門,他真的看見一色的蒼綠色青苔,還有那印在上面的淺淺屐痕。
這是哪裡?
南宮沛試著坐起來,不料卻一陣頭昏眼花,若不是一雙手及時扶住他,他相信自己一定會一頭倒到地上。
「你失血太多,雖無性命之憂,卻也得靜養一段日子才行。」攙扶他的中年青衫客溫言的解釋。
「你是誰?這是哪裡?」
「在下姓孟,排行第三。這是在下的草廬。」
「原來是孟三先生收留我。」原來她還是跑掉了,南宮沛微黯下俊臉,這雖是意料中的事,卻仍舊傷了他的心。
「在下曾學過幾年的岐黃之術,就斗膽替閣下醫治了。」
「南宮沛在此謝過孟三先生的救命之恩。」南宮沛也懂得一些醫術,當然知道這青衫客的本事絕對不只學過而已。
不過行走江湖多年,他深知那些隱逸高人大多各有怪癖,自然也不會多事的揭穿他。再者他的心還因為許慈的不辭而別,不,該說是狠心遺棄而隱隱作痛呢!根本提不起精神去管別人的事。
「不客氣。」草廬主人慢條斯理的交代道:「今天的藥我已經搗好了,一會兒就讓小娘子替你敷上吧!」
「小、小娘子?」南宮沛一怔,怎麼忽然冒出一個小娘子來了?
「這些天多虧你家小娘子不眠不休的照顧,否則你哪會醒得這麼快。」草廬主人對於他妻子的行為感到十分敬佩,「雖說是私奔,你也得好好對待人家呀!」
「私,私奔?」他詫異極了,沒錯,他是風流,但還沒到和姑娘私奔的地步啊!
「小娘子都已經告訴我了,你們放心,我不會隨便說出去。」草廬主人安慰他,隨即哀聲歎氣的頻頻搖頭,「唉!現在的強盜也真是越來越心狠了,一出手就要人家的命。唉!真是世風日下呀!」
「呃,那個……」南宮沛只覺得籠在自己頭上的霧水是越來越濃,才想問個究竟,草廬外面已經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應憐屐齒印蒼苔,小扣……
不期然的,他的心頭掠過了這句話。
「啊!一定是你家娘子來了。」草廬主人高興的道。
南宮沛抬起仍然有些眩暈的腦袋望向門板,打算第一時間辨認出那個謊稱是他娘子的女人。
「吱呀」一聲,自稱是他小娘子的人端著才剛煎好的藥推門進來,正好與坐在床上的南宮沛四眼對看。
「呃∼∼小……」不會吧!她就是他的小娘子。
「沛郎,你已經醒啦!」察覺他要開口,許慈趕緊趕在他之前搶先開口。
「沛、沛郎?妳叫我『沛郎』?!」他震驚的揚高語調,事情的發展詭異至極,饒是他一向自認聰明機變,也不由得茫然了。
「沛郎,孟三先生已經知道我們的事,他答應我不告訴別人,我們不需要再假裝了,你就安心在孟三先生家養病吧!」許慈趁著草廬主人不注意時,朝他眨了眨眼睛。
這下南宮沛心中有數,必然是她在他昏迷的時候,向草廬主人撒了一點小謊,以求能夠留下來。而且根據他的分析,那個謊八成是說他們是私奔的小情侶,在半路遇見強盜之類的老套劇情。
「好。」他點點頭,暗下的神色頓時恢復光芒,原來,她沒棄他不顧呢!
「把藥喝了。」許慈將手裡的藥遞給他。
「嗯!辛苦妳了,娘子。」南宮沛很「正大光明」的緊握住她的小手,炯炯有神的目光也緊盯著她不放。呵呵∼∼她是他的小娘子呢!
「你……」放手啦!這惡劣的男人,都喝完藥了,幹嘛還抓著自己的手不放,甚至有意無意的將自己往床上帶。許慈又羞又惱的,只是礙於還得在草廬主人面前裝出一副私奔小情人的模樣,才隱忍住想罵他的念頭。
「小慈兒,我好擔心妳會丟下我、拋棄我,一想到這,我的心就覺得好痛喔!」南宮沛乘機抓著她的手,把頭抵在她的額頭上,傾訴道。雖然是裝傻賣乖之舉,卻也透出幾分情真意切。
「我……我怎麼會丟下你、拋棄你。」她的臉陣紅陣白的,為了扮演完美的恩愛夫妻,只得硬著頭皮回應他。
這肉麻話雖是勉強說出口,但她的一張臉已紅得像塊紅帕子,一顆心更是「怦怦怦」的跳得好大聲。最要命的是,這些天裡恩愛夫妻扮多了,她的心居然也有些迷糊了。
「呵呵∼∼我這老頭子不打擾你們了,你們這對小情人就慢慢的親熱吧!」草廬主人走了幾步,又回頭來對許慈關照道:「草藥已經搗好了,就擱在桌子上,一會兒妳可別忘了給妳的沛郎敷藥。」
「知道了。」許慈低垂紅臉應道。
「呵呵呵呵∼∼」草廬主人笑著離開,走時還不忘貼心的幫他們關上大門。
「看不出妳這背兄私奔的小娘子扮得很成功呀!」南宮沛湊到她的耳畔,輕聲調笑道。
「你別以為這樣就可以亂來,我、我壓根就、就……」她說不下去了,只因為她忽然發現她竟然也開始想入非非了!
天哪!這、這……
許慈被自己的想法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