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主子又是個來者不拒的萬人迷,想當然耳,女人最後都會粘到他身邊去,他的名言就是——「女人自甘墮落,他也不過是尋求情慾上的解脫,名取所需,公平!」
這話表面上聽來理直氣壯,但事實上,卻帶了點報復的心態!
想到這,林威治的目光再度回到俊美無儔的上司身上。如今的他,再也看不到過去那個硬被帶來法國接受教育,因為一句法語都聽不懂而顯得悲憤寂寞的小男孩的影子了。
雖然在奧諾雷這個古老家族裡,也有不少外遇產下的私生子,但他們的外貌至少不會明顯到讓人一眼就瞧出他的血統不一樣,也因此平常絕不以「安德烈·奧諾雷」介紹自己的韓辰光,只要一出現在家庭聚會的場合時,總會令人尷尬,老一輩的對他態度不好,同輩的呢,在言語上對他的攻擊更是惡毒。
好在老天有眼,在這些食古不化又自我優越感極強的貴族親戚里,有一個獨排眾議,思想作風都相當前衛的姑婆瑪麗·奧諾雷,在韓辰光的父親、爺爺及奶奶在一場旅遊意外喪生後,成為他最堅固的後盾。
「威治,沒有辦法一心二用,就專心做好一件事就好。」
不知如何時韓辰光已經關掉視訊、離開位子,走到他這名將女人、工作視為人生兩大要事的助理面前,林威治尷尬一笑,「想得太入神了。」
「女人?」
「是啊,你姑婆。」
韓辰光頓了一下,「她會很好的。」隨即走到落地窗前,凝望著遠方,沒看到林威治給了他一個口是心非的眼神。
他雙手環胸靠著落地窗。若說這世上,還有一個值得他真心對待的女人,那應該也只有瑪麗·奧諾雷了……只是她年紀愈來愈大,擔心肩負家庭百年酒商生意自己會在某天變成失智老人,所以在酒品生意日漸萎縮後,她推舉他成為家庭接班人,一開始整個家庭都反對,但反彈聲浪一年比一年小——
因為他跳出家庭生意的框限,自立康諾集團,創新、極具前瞻性的他積極拓展新酒品生意,終於開創出另一個有別於傳統家庭的生意版圖,成了酒商界的新傳奇。
貪圖利益的家庭成員,不在乎是他擠掉已成為家族第一順位接班人的雷斯,還是與雷斯共同管理也可以,只要能將老招牌「奧諾雷酒品集團」再擦亮即可。
但一些堅守傳統、不願在他的大刀闊斧下被汰換的元老級家族成員,寧願死守著這塊老招牌,就算被市場淘汰,也不想接受他,而這些與他敵對的人,更刻意在姑婆身邊安排嚴謹話少的老護士。
瑪麗·奧諾雷平常沒有人可以聊天,腦筋就動得少,老人家也愈來愈安靜,就算他近幾年已房間安排一些較年輕活潑的小護士陪伴他,卻也在家族元老們的刻意刁難下,無法抗壓而紛紛求去,所以他很清楚,他得找個特別的人,有足夠的IQ跟EQ來應該那些故意刁難的人,而從名校裡找人價廉物美是最快的捷徑,從他短期時修的學校裡找人更快。
「藍依蓮……」他的腦海裡浮現那雙倔強的明眸,很快,他就能看出她有什麼能耐了。
***
藍藍天空下,一座雄偉典雅的美麗宅邸坐落在羅亞爾河谷上,前院有一座雕刻精美的三層大理石噴泉,圍繞在週遭的是一片如茵綠草,在宅邸後方則有一座年代久遠的老酒堡,至於葡萄園則剛結束了葡萄樹的蟄伏期,許多工人在其中一半園區裡忙著犁土除草,在另外一大半園區,則已冒出嫩綠的樹芽,放眼望去,相當壯觀。
下午時分,一輛輛名車紛紛抵達,寧靜的田野頓時熱鬧起來。
名媛淑女、紳士名流,每個看起來都知書達禮、氣質高雅,除了這些人外,還有不少相當眼熟的國際巨星、名門政要,不斷湧進孟克莊園。
原來,今天不僅是奧諾雷家族的聚會,還是一場奢華的生日宴會。
所有賓客皆盛妝打扮,身上配戴的珠寶名表價值不凡,便衣保全保持戒備,防狗仔也防小偷,男女侍者則拿著托盤穿梭在客人間,忙碌得很。
韓辰光也在半個小時前帶著藍依蓮抵達,穿梭在熱鬧非凡的宴席間。
「你到底是誰?這裡的每個人看起來雖然很有禮卻很虛假,侍者跟侍女都必恭必敬,我好像回到了古代宮廷。」她邊說邊從一名侍者的托盤裡取來一杯香檳,啜了一口。
「他是王,至於我,在這些賓客們的眼中,就是王的高級侍從。」開口的是同行的林威治,而且刻意用中文回答。
「王?」他困惑的看了一眼似乎沒有什麼特別反應的韓辰光。
就在她將目光又回到林威治身上時,韓辰光以嘲諷的口吻,用中文回答道:「什麼王,不過是個出身最不好,卻在面貌跟能力完全承襲某個差勁的人的平凡人罷了!」
藍依蓮一聽,驚愕的瞪向韓辰光,雖然早就懷疑他會說中文,但是從他們認識至今,這傢伙一直都用英文跟他交談,可是就算他現在說的是中文,她還是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聽不懂?」褐眸浮現笑意。
但這個笑容讓她覺得非常不舒服,尤其他今天一套名牌手工訂製西裝,整個人看來就有一股唯我獨尊的氣勢,從頭到腳可說是完美得無懈可擊,但此刻神情卻異常冷淡,讓不少想靠近他們的人怯步了。
「我的確不明白,但你的表情不友善。」她也刻意以中文回答。
「這裡的人又不是什麼善類,我的表情又怎能太友善?反而是你——」他仍然微笑著,但這個笑容卻顯得冰冷,「一個玩國王遊戲這麼大的女大生,參加這個宴會卻打扮得如此普通,實在讓人很失望。」
她不能說不顯眼,只是穿得太平民。
頭上戴了頂過大鑲鑽的棒球帽,頭髮全藏在帽子裡,而過長的帽緣也遮住她那張上了濃妝但還算出色的臉,身上穿了一件扣到脖子的改良式西裝外套,下半身雖然可以看得到禮服的裙擺,但從頭到腳沒什麼爆點,除了帶點詭異又不搭的可笑風格外,完全讓人不想再看第二眼。
她挑眉看了看已經將整個大廳擠得擁塞的賓客,再看著他,「我說過我不可能為了取悅一個男人而做自己討厭的事,所以要我穿得像紅遍半邊天的LadyGaGa來鬧場,那是不可能的,我有我自己的style。」她就是反骨,骨子裡也有賭徒的性格,但是沒有人能強迫她做任何事!
話才說完,她便突然脫去西裝外套,交給立即瞠目結舌的林威治,再拿下棒球帽,瞬間,染回黑色的長髮像瀑布般落下,襯著一張只有巴掌大的精緻五官,讓面對著她的韓辰光不得不承認,此刻的她很誘人。
尤其一襲低胸露肩的白色禮服,再加上身上沒半件首飾,視線從白皙脖頸到粉嫩半球完全沒有任何阻隔,更信人驚艷,她看來雖然還帶了點稚氣,但這份稚氣又夾雜了些許憤世嫉俗的早熟韻味,全身上下散發著一股衝突的個性美。
「總裁,她的背……」目瞪口呆的林威治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聲音。
韓辰光這才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同時,也注意到在她背後的賓客們怪異的臉色。
「刺青貼紙,效果夠驚人吧!」藍依蓮將長髮擺至胸前,轉身背對韓辰光,賞他一個美背風光。
那是一幅從後頭一直延伸到臀部、幾可亂真的刺青貼紙,圖樣是一名穿著豪華日本和服的能劇演員,他的臉上戴著一張詭譎冷笑的能劇面具,看了令人頭皮發麻。
料想他應該看夠了,而她也當了好一會兒的猴子了,便回身問:「失望嗎?」
韓辰光微微一笑,「不會。陪我走走,借你背後的面具嘲弄順便嚇阻一下某些人。」
他示意林威治自行享受今晚的宴會後,就挽著她穿梭在人群中,不少人被她背後的刺青嚇一跳,但他似乎樂在其中,在他眼裡,這裡的每個人都戴著面具,也許藍依蓮只是剛好誤打誤撞,但她背後的圖深得他心,明嘲暗諷的意味相當明顯,不錯!
「為什麼大家都叫你「安德烈」,那是你的英文名字嗎?」她不解的問道。
「你也可以這麼叫我。」韓辰光不想多加解釋,反正總會有人告訴她的,如果她有機會多留在這裡久一點的話。
當然他是故意帶個不在乎世俗眼光的人,好替這場宴會增添一點衝突的火花,讓討厭這場宴會的姑婆有名目可以理所當然露個面就閃人,不必一直當動物園裡的猴子,也讓那些在他人眼中完美無瑕的名門淑女不必費心接近他,他的口味已偏重鹹,除非她們敢脫掉那層虛偽的淑女外衣。
只是前胸傲人、有著小蠻腰、粉臀誘人的藍依蓮卻愈走火氣愈大。「這裡的男人是飢渴三百年了嗎?!」她被那些夾帶著侵略性的男性目光惹火了,個性直率的她,就算說這句話時,音量也沒有刻意降低。
韓辰光的嘴角噙著一抹笑意,褐眸也閃過興味,「沒辦法,這裡的女人都太制式化,外表淑女,骨子裡騷,而你卻跟她們相反,當然馬上就吸引男人的目光。」
「我該高興嗎?」她火大的反問。瞧瞧那些男人眼中的「性」致,交換的眼神彷彿是在說她這個女人在床上一定狂野又火辣,絕對刺激。
他優雅聳肩,「猛獸出柙,你可以守獵,當然,也可以破壞,總之,隨你想怎麼玩都可以,我保證讓你全身而退。」
她擰眉不解的看著他,怎麼他的話聽起來,好像是刻意要她來搞破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