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喊的呼救聲,在山谷間淒慘無助的迴繞。
荒山野嶺中,一名村姑倉皇逃命,秀麗的容顏佈滿蒼白的恐懼,她不時驚恐回首,身後那些向她伸出魔爪的漢子,正是她拚死逃跑的原因。
快跑!快跑!
倘若被他們抓著,會被剝光衣裳,扒開大腿,落得輪流姦淫的下場。
村姑顧不得肌膚被樹枝刮傷的疼,顧不得荊棘刺傷足踝的痛,因為這些都比不上身後那些橫肉獰笑的漢子所帶給她的恐懼。
可她的腳程哪比得上這些腿粗力大的莽漢?一下子就被追來的三名大漢給團團圍住。
「不——求求你們——」村姑害怕的淚水早已爬滿雙頰。
大漢們緊盯住村姑窈窕曼妙的身段,舔著唇,咧開淫笑,女人的求饒聲只是更激發他們體內最原始野蠻的獸性。
「嘿嘿嘿——」
六隻貪婪的眼睛,享受著將獵物逼到絕境的快感,舔舐她的恐懼,垂涎她的身子,到手的羔羊讓男人們血脈賁張。
「俏妞兒,別怕,讓大爺好好疼惜你。」
其中一名大漢迫不及待的朝她襟口伸出大掌,引得村姑驚呼。
「不——」
但尚未構著她的衣襟,大漢的後領就被一把拉起。
「滾一邊去,我先來。」
被推開的漢子,差點就像顆球滾到坡下,他狼狽的爬起來,又衝回去,推著同伴,不服氣罵道:「憑什麼你先!這回輪到我!」
「操!你敢跟老子爭」
「是我先發現的,當然我先!」
三個淫賊爭先恐後,急切的把自己的褲子脫了,同時互推彼此,一心搶著當第一個嘗鮮的人,恍若三隻爭食的野獸,為奪鮮肉而互伸利爪、憤怒嘶吼。
縮成一團的村姑,嚇得牙齒和四肢猛打顫。
嗚嗚嗚∼∼誰來救救她,她好怕啊∼∼
彷彿老天回應了她的求救,雜草叢中,無聲無息的伸出一隻纖細玉嫩的手,摀住少女顫抖的小嘴兒,俐落的將她拉入草叢裡,而沒驚擾到那三名獸性大發的漢子。
驚恐訝異的大眼,對上的是另一雙慧黠的美眸,俏皮的朝她眨眨眼,示意她別出聲。村姑會意,忙點點頭,捂著嘴的玉手緩緩放開。
三個激烈爭吵的男人尚在纏鬥不休,爭著誰才有資格第一個嘗甜頭!
這樣吵下去也不是辦法,所以有人好心建議——
「划拳不就好了?」
吵鬧聲乍止,現場瞬間安靜下來,呆住的三人,一致瞪著旁邊不知何時多出的旁觀者。
一名年約十六、七歲,生得美麗嬌艷的姑娘,正盤腿坐在一塊大石上。
她頭上戴著花布頭帕,身著交領上衣,下穿麻布蠟染花裙,脖子上掛著花飾圖案的項圈,手腕上戴著一隻銀鐲,彷彿天工細琢似的精緻五官,眸如星、唇如玉,眨著一對靈活伶俐的眼珠子,巧笑倩兮的望著他們。
乍見如此容色照人的姑娘,三人瞪得直凸眼——原先的姑娘不見了,出現的居然是更高檔的貨色!
她悠閒的吃著野果,狀似在看戲,見他們不動了,便開口:「你們怎麼不打了?繼續呀,別理我,當我不在。」
不在?開什麼玩笑?
眼前的苗族妞兒,到目前為止,比他們嘗過的羔羊還要更美、更令人垂涎,哪裡還打得下去!
三人緩緩轉過身,對她咧開狼牙淫笑,搓著手,很有默契的各置三方,將她圍住。
她也睜大眼睛,輪流看著他們不懷好意的神情,好奇問:「你們想幹什麼?」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起嘿嘿笑。
「想幹什麼,這還用問嗎?」六隻貪婪的目光已開始在剝她的衣裳,考慮著從哪裡開始吃。
少女天真地問:「你們不會是想姦淫我吧?」
三人哈哈大笑,其中一人發號施令——
「上!」
三隻飢渴的惡狼,飛撲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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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萬里的午後,微風帶著陽光的暖意,在林間綠意裡穿梭。
一名男子躺在樹幹上,他身著灰衫束褲和黑靴,一頭黑色長髮僅用束帶綁在身後,雙臂枕在腦後,靜靜閉目養神,直到遠處傳來的呼救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倏然睜開的雙目迸射出銳芒,男子起身的同時,一手摸向腰間的黑色刀柄,犀利的目光朝呼救的方向瞧去。
不一會兒,濃眉蹙起,料不到親眼看見的竟是這等奇景!
羊腸小徑上,一名妙齡少女活蹦亂跳的跑來,她步伐輕靈,身手輕巧,明明神情愉悅得很,嘴裡卻在喊——
「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啊∼∼」
少女叫得淒厲哀號,但動作南轅北轍,她逃一下、等兩下,興致滿滿的等待在後頭追她的三名男子,當人家終於氣喘如牛的追上後,才又芳心大悅的矯揉造作,繼續像只快樂的小鳥在跳躍。
當她邊跑邊跳時,帽上裝飾的銀環也晃呀晃的搖著,蠟染布花裙飄得像綻開的花瓣,搖曳生姿。
「救命啊∼∼」
「哇哈哈——大美人,荒山野嶺的,你就算叫破了嗓子,也沒人來救你!」
「啊∼∼我好怕喔∼∼求你們饒了我吧∼∼」
「別逃!」
「誰來救救我啊∼∼」
有這種事?
沙無忌盯著那一路跳躍的身影,濃眉深鎖。
看似弱不禁風的少女,實際上手腳輕快;聽似聲音驚恐,實際上神情愉悅。在等待對方追來時,她還可以順道摘果子,在袖子上擦一擦,清脆的咬一口,為那果子的甜美而漾開滿足的笑容,並且不忘騰出空來,唱作俱佳的喊一聲:「我好怕呀∼∼」
怕?
蹺著二郎腿吃果子,涼涼的等那三個累得氣喘吁吁的傢伙追上來,她全身上下哪裡有個「怕」字?
楚璇將啃完的野果核往地上一扔,一邊喊救命,一邊沿路覓食,順道打量樹上哪顆果子比較香甜飽滿。
美眸忽爾一亮——瞧,那兒不正有顆又肥又大的果子在對她召喚嗎!
伶俐的倩影來到樹下,當她伸手打算把那顆肥美的果子摘下時,不期然與另一雙幽深湛黑的眸子對上,笑容瞬間僵住。
樹上的人也是一愣,沒料到會與她雙目對個正著,兩個睜大眼睛的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僵住不動。
楚璇完全沒想到樹上有人,一時傻了眼。
她先是驚訝、疑惑,最後升起一股懊惱,大大的眼兒逐漸瞇成一條線。
這人沒事爬到樹上幹麼?
他盯了自己多久?
不會她演的戲都被他瞧見了吧?
沒錯,她是窮極無聊,走在山中,無意中見到三名正欲逞獸行的惡徒,救人之際也順道玩玩。
這遊戲的好玩,在於逼真,若是被人瞧見,興致大減,就沒意思了。
真可惡!他幹麼一直盯著她瞧啊?
楚璇拉下臉,不好玩!
「啊哈!」
三名大漢跳出來,將她團團圍住。
「大美人,終於被我們追上了吧!這下子看你往哪逃!」
大漢們個個上氣不接下氣,一逕兒得意終於追到獵物,卻不去深思為何奔了半個山頭才追上人家,也笨得沒發現原本驚恐的對方,此時臉上並無一絲懼怕,反倒顯得意興闌珊。
急欲飽嘗一頓的三人飛撲而上,楚璇輕身一躍,輕輕鬆鬆避開的同時,順道送給三人餞別禮——
她伸手從腰間一抽,一條黑得發亮的烏絲鞭,恍若靈蛇出洞,準確的朝三人抽去,前後不過眨眼功夫,三個像熊一樣粗壯的大男人便被打倒在地上。
她哼了一聲,將鞭子收回,繫在腰帶裡,掉頭便走,跨了幾步後又忽然停住,似是想起什麼,朝他走回來,兩眼直直瞪著他。
沙無忌居高臨下的望著她的一舉一動,手不離刀,因為他嗅到一絲來者不善的氣息。
她想做什麼?
攻擊他?
挑釁他?
種種可能性在他腦筋裡轉著。不論她意欲為何,他已全神戒備,只要她有任何挑釁的行為,他也會隨時應對。
突然,她做出一個吊死鬼的大鬼臉,讓他不由得一怔。
那張吊死鬼臉,大大的向他示威,而且就這麼一路越跳越遠,直到消失不見之前,都不放棄以鬼臉對著他。
「……」
一種說不出的莫名感受,讓濃眉不自主的擰緊,淡漠內斂的眼神中多了一抹複雜情緒。
他怎麼都猜不到,她走回來,只是為了向他做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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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苗兩族的邊界,為龍蛇雜處之地。
沙無忌牽著馬兒,在石板大道上徐緩走著。他戴著笠帽,一身黑色披風沾滿了風塵,冷峻的面孔隱藏在壓低的帽簷下,步履平穩的在人群中穿梭,身旁的馬兒也達達的踏著馬蹄,溫馴的跟著主人。
甫進入這個三不管地帶的城鎮,劃酒拳及豪賭叫囂之聲不絕於耳,但他始終沉默,對週遭景物漠不關心,即使有人一言不合打了起來,互相追殺,他也視若無睹;可是這並不表示任何的風吹草動能逃過他的眼耳。
扒手扒了誰的錢袋,誰在動誰的歪腦筋,他看在眼裡、聽在耳裡,沉靜得如一株參天古木,也冷漠得如寒地刮來的北風。
他是不帶任何感情的過客,對眼前的一切漠不關心,始終面無表情,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我好命苦喲∼∼」
往前踏的腳步,驀地一頓。
壓低的帽簷緩緩抬起,黑眸朝一旁瞧去,落在一張哭得梨花帶雨的臉蛋上。
「嗚嗚嗚∼∼各位好心的大爺請留步∼∼」
少女身著漢服,衣衫樸素,頭髮也有些凌亂,不施胭脂的素容依然掩蓋不了她天生姣好的美貌,立即吸引住來往眾人的目光。
這兒時有北方難民來向人乞討哭窮,但通常都得不到任何人的憐憫,因為這場面早已見怪不怪,一個比一個可憐,一個比一個身世淒慘,大夥兒都眼不見為淨,各人顧各人,誰有空去管別人家的閒事?
但這美麗的姑娘卻成功引起眾人的聚集,都好奇的想知道怎麼回事,並立刻有人上前關心。
「姑娘,你為何哭得如此傷心?」
楚璇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指著旁邊草蓆上的死人。
「這位大爺,奴家爹爹死了,而奴家上有病母,下有孤苦無依的弟妹,只求哪個好心人,慷慨解囊幫奴家葬了爹爹,奴家願意報效大爺,終生伺候。」
「姑娘的意思,是要賣身葬父?」
漂亮的臉蛋點點頭。「是的。」
不少人眼光為之一亮,七嘴八舌的讚美她的孝心,更多的關注,是在她姣好的面孔和身材上。
倘若今日換了平庸的孝女,就算哭得死去活來,眾人也視而不見。在這兵荒馬亂又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同情心不值多少錢,因為這年頭可憐的百姓太多了,誰家死了人,就跟死了一隻螞蟻一樣無足輕重。
不過,若哭的是美麗的姑娘家,那就不一樣了。
沙無忌一眼就認出她,即使她的打扮變了,也逃不過他的眼。
盯著那哭得我見猶憐的容顏,濃眉蹙起。上一回,她裝成弱女子被三個色狼追;這一回,她扮成賣身葬父的孝女,到底想幹什麼?
向來對週遭事物漠不關心也沒興趣看熱鬧的他,卻破天荒的停下腳步,想瞧瞧她在變什麼花樣?
一位穿著緞面青袍的中年人,忙上前扶起她,笑咪咪地道:「姑娘快別傷心,你爹的後事就交給我吧。」摸著她細緻的小手,中年男子一雙溜溜的眼兒,死盯著她俏麗的絕色。
楚璇眨眨水汪汪的淚眼,就要感動的偎近他的懷抱。「這位大爺,您真是太好心了∼∼」
「等等!」
人群中站出另一位身著藍袍的男子,同樣的貴氣體面,一看就知身價不凡,忙插嘴道:「不管他出多少,我加一倍。」
楚璇眼兒一亮。「真的?」
「本大爺向來說話算話,不只你爹的後事,連你一家子老小,不管活的死的,大爺全包了!保證你全家一輩子安枕無憂,享福不盡。」男子拍胸脯打包票。
楚璇立刻見風轉舵,感動涕零的依偎過去。「大爺,奴家就靠你了∼∼」
青袍男子被搶了風采,豈肯甘心眼前的美女就這麼白白送給人家?立刻大聲吆喝:「喂,搞清楚,是我先來的!」
藍袍男子哼笑道:「做好事,哪有先來後到的?應是當仁不讓!」
「敢情你是看上人家姑娘的美貌?」
「胡說什麼!你才打人家姑娘的主意,不安好心!」
兩名男人本是為了爭奪一女,才見色起意、願意出財,卻又為了面子打死不肯承認,爭相說對方不安好心眼。
楚璇不慌不忙的來到兩人中間,適時的打圓場。
「兩位別吵呀,依奴家看,兩位大爺都是佛祖下凡的大善人,慈悲為懷、救助苦難的大好人,絕不是貪圖美色的小人,是不是?」
兩個男子連連點頭,被美人誇讚,臉上有面子多了。
打蛇隨棍上,不趁此機會哄抬一下,豈不可惜?
楚璇更加賣力演出,乘機建議:「既然兩位都想做善事,這麼爭執下去也不是辦法,總要給個公平競爭的機會,才能讓人服氣呀!」
這話有理,連周圍看熱鬧的百姓也頻頻點頭稱是。
「依我看,就比誰出的價高,這善事就歸誰,你們大家說,這辦法好不好啊?」
在她軟聲軟語的慫恿下,純粹看熱鬧的眾人也跟著起哄贊同。
兩個愛面子的人,在眾人起哄聲中也不好拒絕,到頭來,一場賣身葬父的淒慘身世,被她唱作俱佳的搞成了喊價競賽的戲碼。
眼見機不可失,她眨著我見猶憐的淚花美眸,以楚楚憐人的容顏乘機向在場的男子們,一一說服推銷。
「既然為求公平起見,在場的哪位大爺若有意爭取這善事,也可以參與出價。所謂價高者得,事成後,奴家定會好好報答大爺的——」僵住!
楚璇原本含淚的臉容,在瞧見一張熟悉的面孔後,瞬間凝結。
沙無忌汗顏的看著她。老實說,他只是在旁邊看熱鬧的人,誰知人越聚越多,擠呀擠的,無巧不巧的將他擠到前面,又無巧不巧的剛好與繞場一圈的她打了照面。
楚璇仰著臉,盯著帽簷下的嚴肅面孔。
是他!
她萬萬料想不到,在這辛苦賣哭賣笑的關鍵時刻,好死不死又遇到這個男人,害她唱作俱佳的表情差點抽筋。
他沒事站在這裡幹麼?
該不會想戳破她的謊言吧?
那暗藏殺氣的美眸,狠狠警告他,要是他敢壞她的好事,她一定會——
「一千兩!」
毫無預警的大手一把將她往後拉進臂膀裡,害她差點沒站穩。
「我出一千兩!一定沒人比我高。姑娘,你一家老小的生活,大爺我包了!」
楚璇暗地咬牙,一個不留神,竟被這個粗漢乘機佔便宜,她的腰豈是隨便可以摟的?口氣忍不住橫了起來。
「你說一千兩就一千兩啊?拿出來才算數!」
「這簡單!瞧,這不就是嗎?」
一張銀票晃在眼前,上頭用黑墨清楚的寫著一千兩紋銀正,還蓋著聚寶錢莊的朱紅大印。
聚寶錢莊,可是華北一帶赫赫有名的大錢莊,這銀票絕對假不了。
楚璇原本橫眉豎眼的表情,立刻戴上感動的面具。
「大爺,您真是個大善人呀∼∼」盯著銀票,她一雙眼珠子也金光閃閃。
「那還用說,快快把你爹葬了,回家打包打包,跟大爺我走。」
「是。」
她快速收下銀票,臨走時,還不忘向周圍行禮,謝謝各位大爺們的捧場,然後便像個小媳婦般,乖乖跟大爺走。
有人得標了,看熱鬧的人一哄而散。
當那抹芳影消失在轉角後,沙無忌依然站在原地,望著那消失的方向,沉默不語。
沉吟一會兒後,他舉步正要離開,突地轉角那頭又冒出一張臉蛋瞪住他,讓他才剛踏出的步伐頓了下。
俏生生的臉蛋,毫不客氣的朝他做了個死不瞑目的大鬼臉。
他神色一僵,呆望著那張示威的鬼臉,沒多久,又倏地消失在轉角處。
「……」
這是他第二回被人做鬼臉示威,而且是同一人。
莫名的感覺再度令那濃眉蹙起,波瀾不興的黑眸也難得生起複雜的情緒。
人群散了,周圍又回復先前的吵雜。
他牽起馬,繼續往前漫步而行,始終沉默是金。
沒多久,沙無忌的眼角不經意瞥見小巷裡三名鬼鬼祟崇的身影。他並非好奇的人,但直覺告訴他,這三人定和適才賣身葬父的戲碼有關,思及此,兩隻腳不由自主的悄悄跟上前去,運力於耳,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麼。
「娘,那位姐姐真的會回來嗎?」
「會的,她說會想辦法幫咱們葬了爹爹,還要我們在這裡等她。」
「嗚嗚嗚……爹爹……」小女孩哭泣著。
「不是說好不哭了嗎?爹爹走了,不會回來了,我們要堅強點。」婦人疼愛的摟著女兒。
「娘,為什麼我們哭那麼久,都沒人理咱們,那位大姐姐一哭,大家就爭著要幫忙葬了爹?」小男孩問。
婦人輕道:「那位好心的姑娘定是菩薩轉世,來幫助咱們。她叫我們在這裡等,說好找人葬了爹爹後,會給我們剩餘的錢,咱們再也不用餓肚子了,所以你們不要哭喔,好不好?否則爹爹在天之靈,也不會安心的。」
小男孩抹去淚水,堅強的點頭。「我不哭!」
「我……我也不哭。」小女孩吸吸鼻子,和哥哥一起投入母親的懷抱裡。
婦人含淚微笑。「乖……你們真是我的乖孩子……」
轉角那抹身影,默默聽完後,始終佇立不動。
果然不久後,他們口中的大姐姐出現了。
那抹由遠而近的身影,先前可憐兮兮的表情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活靈慧黠的神情,一路眉開眼笑的跑向他們。
「到手了到手了!」
楚璇來到婦人面前,將一個錢包塞給婦人。
「喏,先去買幾件乾淨的衣服換上,找間客棧住下,填飽肚子後,這些盤纏夠你們回鄉生活好幾年呢!」
婦人看著手中的銀票,又驚又喜。
「姑娘,咱們孤兒寡母跟你非親非故,你願意這麼幫我葬了孩子的爹,又籌到銀兩,讓我們不會客死異鄉,我們母子真不知該如何感激你。」
「哎呀,怎麼跪下了?快起來呀!那也沒什麼大不了,哭死人我最會了,這不是難事。」
小女孩天真地問:「大姐姐,為死人哭可以賺錢嗎?」
「當然不行,小孩子不要亂學。」
「那我長大以後可以學嗎?」
「你想學,就先學武功,才可以打退壞人、保護家人,不過到時候,你也不需要幫死人哭了。」
「為什麼?」
「因為大姐姐是為了要幫你們才裝哭的,這種事很危險,一個不小心,假哭變成了真哭,就不好玩了。」
「……」在某人看來,她從頭到尾都玩得很盡興。
默默看完這一幕後,轉角處的身影無聲無息的離開,返回大道上。沒多久,前頭一群男子手持刀劍衝過來,到處張望搜尋。
「該死的!那娘兒們居然騙了老子的錢,溜不見了,她一定還在附近,跑不遠的,把她找出來。」
「是,公子!」
漢子們應聲,揮舞著刀劍向四方搜尋,行事極為囂張,甚至將一旁做生意的攤子給搗毀,不一會兒,眾人突然失聲大叫。
「哎喲!」
那群男人們像發瘋似的又跳又叫。
「我、我衣服裡有東西在爬!」
「我也是!」
「啊!我……我的腿麻了!」
「有東西爬進我嘴裡!」
「有東西咬我的背!」
「我耳朵好疼啊!」
「這是怎麼回事?真邪門呀!」
青石板大道上,人來人往看著這齣好戲,有功夫底子的,都猜出這群人是著了某人的道了,但是沒有一個人看清楚究竟是誰下的手。
眾說紛紜中,那抹沉靜冷漠的身影,依然踏著平穩的步履,帽簷始終低垂,牽著馬兒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