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感到不自在。」仙兒拉著心茹的手要她坐下,「雖無緣與你結為連理,但你嫁入我封家,成了我封家人,我也沒什麼損失,所以就如同以往一般,不要有所顧忌。」
「謝謝姊姊。」心茹覺得內疚的低垂螓首,「我不曉得該說什麼才能表達心中歉意的萬分之一。」
「你、我有何歉意可言?」仙兒抬頭看著封戎,「當初是封戎代我拋繡球,你嫁他又有何不對?」
「代拋繡球?!」心茹深吸了口氣,目光如炬的射向封戎,「原來那顆蠢繡球是你拋的。」
「娘子,此言差矣。」封戎雖然因此感到對心茹有些愧疚,但心茹嫁給他,應當也算是扯平了不是嗎?「姻緣天注定,老天有眼,讓你下嫁予我,你也該感激莫名了。畢竟自我及冠,多少名門淑媛願委身於我,我都予以拒絕,現在可好,讓你撿了個便宜。」
「你羞不羞啊?」心茹快被他氣死了,「你壞我名節,還說我撿了便宜?你臉皮當真厚得連城牆都自歎弗如!」
「姊姊,救我。」封戎似笑非笑的打開折扇,靠著床柱,低頭看著仙兒,「河東獅吼,小生怕怕啊!」
「封戎——」
「別吵。」仙兒的目光穿梭在兩夫妻之間,最後她的目光落在封戎的身上,「你是該向小茹道歉,畢竟你可令她受了不少委屈。」
心茹聞言,得意的瞥了封戎一眼,「還是姊姊明理。」
「你……好,」封戎輕拍了心茹的頭一下,「現在有姊姊撐腰,我不能奈你何,回房後,咱們走著瞧。」
「走著瞧就走著瞧,」心茹不在乎的聳聳肩,「難道我還怕你不成?」
看著眼前兩個人打情罵俏,仙兒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爹爹知道此事嗎?」她想到了自己的高堂,不由關心的問道。
封戎點點頭,「方纔已經去向爹稟明了,他老已經知道了。」
「爹一定相當震怒吧!」仙兒輕聲的說道,「我去跟爹說,畢竟這一切都是我的……」
「姊姊,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封戎將手輕放在心茹的肩膀上,越過她的頭看向躺在床上的仙兒,「你好好休養,爹那裡我自會有辦法的。」
「這樣就好。」仙兒聞言,才放下心來。
「姊姊,你休息吧!」封戎拉起心茹,「我請了位畫匠來府裡,下午姊姊不知可否賞臉?」
「是啊!姊姊。」心茹開朗的說道,「請畫匠將你和封戎給畫下來,我一定會好好珍惜這畫的。」
「我請畫匠來是要畫你與姊姊,可別打算……」
「你閉嘴!」心茹嘟起嘴巴看著封戎,「我還沒跟你算帳,所以你現在最好別太堅持自己的立場。」
「喂……」
「姊姊,休息。」心茹笑著跟仙兒告退,轉身離去。
封戎見狀,無奈的看了仙兒一眼,聳聳肩,也跟在心茹的身後離去。
「還在生氣嗎?」封戎幾個大步便趕上心茹的腳步。
「沒有。」心茹露出一個笑容,「其實也沒什麼好動怒的,畢竟姻緣天注定,不是嗎?」
「我絕對贊同。」此時,封戎當然如此說。
「你姊姊怎麼會發現我是女兒身?」心茹突然停下腳,好奇的問道,「我既然能瞞過你封家所有人,沒道理瞞不過她不是嗎?」
「我姊姊很聰慧,」封戎也停下了腳,「而你又怎能如此有把握的認為,認出你是女兒身的除了我姊姊以外,別無他人?」
「還有別人嗎?」心茹可吃驚了。
「應該有。」封戎露出一個頗具深意的笑容,給了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誰?」心茹好奇的追問。
「我大哥。」封戎牽著她的手。
「你大哥?!封震?!」
封戎點點頭,往寢房的方向走去。
「這怎麼有……」
「別再追問了。」封戎打斷心茹的話,「下午畫匠來可有得你累的,不如趁這時候多休息一下。」
封戎見四下無人,便將心茹拉進他的懷裡,將唇印到她的唇上。
「小心有人。」心茹嬌羞的把頭一轉,讓他的唇只落在她的臉頰上。
「誰會那麼不識趣?」
「我!」宣夢寒腳步輕快的跟在封震的身旁,朝他們兩人的方向而來。
心茹見狀,連忙掙扎著要離開封戎的懷中,封戎只好不甘願的放開她,不悅的看著自己的兄嫂。
封戎不認同的目光接上封震帶笑的眼,「大哥,想當初你新婚期間我可也沒出現在你面前,讓你們夫婦倆恨得牙癢癢,而我昨日才成親,你今日便帶著你這煩人的娘子一起出現,似乎也太不識趣了點。」
「你……你竟然說我煩人?!」宣夢寒不依的拉著封震的衣袖,「他罵我,你怎麼不說話?」
「人家是說實話。」封震看著宣夢寒嬌嗔的模樣,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誰教你常常跟封戎吵嘴?自作自受。」
「你——」宣夢寒皺起眉頭。
「噓!」封震將食指放在自己的唇中央,要宣夢寒噤口,「咱們先辦正事,待會要吵,為夫的奉陪便是。」
宣夢寒聞言,立刻點點頭,看著封戎露出一個笑容。
「怎麼笑得如此奸詐?」封戎看到宣夢寒的笑容,忍不住的開口,「你該不會想些什麼事要害我吧?」
「封戎!」封震看著封戎搖搖頭,他實在不懂自己的娘子與胞弟兩人為何會有如此多的爭議好吵?為防兩人真的開始一連串的唇槍舌戰,封震連忙說出自己的來意,「爹要我和寒兒來知會你,說他在書房等你,要你速去,似乎是有事要告知。」
「爹找我?」封戎與心茹交換疑惑的一瞥,他看著心茹眼底漸升的擔憂,不由勸道:「沒事的,可能是爹想找我對弈或是怎麼著。」
「難道不會是為了我們昨日成親的事嗎?」心茹不放心的問。
「不會的。」封戎安撫的拍了拍心茹的手,「方纔咱們見爹時爹或許不悅,但也不見震怒,所以應當不會有事。」
對此,封戎可說是有十足的把握,畢竟在他印象中的父親,可不是個不講理之人。
「我送你回房再去見爹。」封戎深情的眼神溫柔的安撫著心茹,「今天下午你才會有精神。」
心茹接受安撫的點點頭。
「看不出來,封戎竟然也是個柔情似水的人。」宣夢寒看著離去的兩個人,不由有感而發。
「這是當然,他可也是……」
「封家人。」宣夢寒正確無誤的接口封震大言不慚的話,知道他十分以身上所流的血液為傲。
封震聞言,露出一個笑容,愛憐的握住她的纖手,「現在你可比我還瞭解我自己了。」
「不敢,」宣夢寒將手縮回,往前走了幾步,雙手背在身後,面向著他,倒著往前走,「不過我倒是可以知道你現在最想做什麼。」
「是嗎?」封震輕聲的說道,「願聞其詳。」
「應當是趁這空檔去看看你的寶貝兒子吧!」宣夢寒對自己的回答十分的有把握,畢竟最近別說是封烈了,就連她這個當妻子的都少有機會跟他談話,所以好不容易有空閒,當然是去享天倫之樂。
「聰明。」封震點點頭,幾個大步便趕到宣夢寒的身旁。
「既然我知道你想做什麼,那你可知我現在最想做什麼?」
「知道。」封震拉長手,握住宣夢寒的手,「不過我不會准許你去。」
「可是……」
「沒有可是。」封震的口氣沒得商量,「封戎夫妻倆的事就交予封戎自己解決,你可別去表達自己的「過度關心」,你也不樂見這事情複雜化吧!」
宣夢寒覺得封震的話還算有理,只好點點頭。
「反正,陪你和烈兒也比較有趣。」宣夢寒也無所謂的勾著封震的臂膀,興匆匆的回房,將問題留給封戎和心茹兩夫妻自己解決。
***
事實發展可沒像封戎想得如此順利,封天懷一怒之下,封戎與心茹要成親可以,不過得重新拜堂。
封家的大家長,可不願自己的兩個兒子如此「妾身不明」的娶親!因為這委實是有辱封家門楣。
再拜次堂,封戎基本上是不會出口反對,畢竟他也希望心茹風光嫁入封家,但若因此不准他碰自己的娘子,這可就另當別論了。
「二少爺!」在心茹房門口的小蘭一看到封戎走進,立刻拿出一副看仇人似的目光。
封戎看著這小丫鬟的眼光,不由在心中暗歎了口氣,看來這個小丫頭似乎也挺會記恨,他微微一個點頭便越過她,走進房裡。
「怎麼回事?」封戎一進門,心茹便發現他陰沉的臉色,遂關心的詢問。
封戎將事情簡短的告知。
「原來如此。」心茹鬆了口氣,「方纔你進門時的表情,還讓我以為是出了什麼大事。」
「這還不算大事嗎?」封戎感到荒謬。
「是不算啊!」心茹還頗能理解封天懷的用意,畢竟誰不希望讓自己的兒子風風光光的迎娶?
「你似乎還搞不太清楚狀況,」封戎喝了口茶,解釋道:「爹爹下達此命令,代表著直到咱們成親那一日,否則皆不能同床共枕。」
「這又如何?」心茹微皺起眉頭,她並不覺有何不妥,於禮教而言,這很合理,不是嗎?
「娘子啊!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封戎疑惑的看著心茹。
「當然是真懂,」心茹親熱的拉著封戎的手,「而且我還知道你請的畫匠已經來了,現下正在「娟雲樓」替姊姊畫像,你是打算要在此生氣,還是去看你所延請的畫匠功力如何?」
「當然……」
「走啦!」心茹硬是拖著封戎往門外走,而封戎也只有跟著她走了。
***
「你要去哪裡?」
「我要看我的娘子都得與你報備嗎?」封戎不悅的盯著一臉得意的擋在他面前,抱著孩子的宣夢寒。
「不用。」宣夢寒看著封戎的表情,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我可沒如此偉大,你封二少爺在封家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一介女流,只不過是你的嫂子,怎麼管得著你呢?」
「既知如此,還不快快讓路?」封戎手握著畫軸,這是兩天前所繪之人像,原本他興匆匆打算拿給心茹觀看,可卻遇著宣夢寒擋路。
宣夢寒很乾脆的讓開。
封戎沒好氣的大步向前,他自己已是夠聽從父親的話,盡量與心茹保持距離,但也毋需派個人來跟前跟後,這舉動豈不擺明著不相信他這個兒子嗎?
封戎一進門,將畫軸擺定在花廳的圓桌上,放眼望去不見心茄人影,於是走進內室,嚷聲喚道:「小茹。」
心茹在銅鏡面前轉過身,看著封戎踏進房內,「怎麼回事?」她站起身,走到封戎的面前,「有人惹你不開心?」
「當然嘍!」宣夢寒不請自來的尾隨在封戎的身後,見房門未闔上,她也老實不客氣的不請自入,「誰教他慾求不滿。」
「嫂嫂!你來做什麼?」封戎轉過頭看著宣夢寒。
「你以為我想來這兒嗎?」宣夢寒裝出一副受委屈的模樣,「是爹說一定要把你看緊,他老人家可不想讓外人說,封家的媳婦入門還不到十個月,娃娃就冒出來了,這可挺丟人的。」
「你怎麼如此不知趣?」封戎看著自己嬌小的嫂嫂,不由皺起眉頭,「你有時雖然惹人厭了點,但也還不至於不會看臉色做事,你現在擺明了是存心要讓我氣得牙癢癢的,又不能奈你何?」
「我可沒有如此打算,我手好酸。」宣夢寒絲毫未將封戎的出言不遜放在心中,只把自己懷中已經睡熟的封烈不顧反對的移轉到封戎手中,「烈兒睡著了,幫我照顧一下。」
「喂!」封戎感到難以置信的看著宣夢寒掉頭就離去,打出娘胎他還沒看過這麼不負責任的娘親。
「正如你所云,我不是不會看人臉色之人,」宣夢寒微轉過頭看著一臉懊惱的封戎,「只不過爹說不能讓你與心茹單獨在一起,你也不要讓我難做人。我將烈兒留給你和心茹照顧,如此一來,你們就不算單獨在一起,更可以不用顧及有我這麼一個人眼睛大睜的盯著你們瞧;而我也算沒有違背爹的意思,這豈不兩全其美嗎?若你不滿意嫂子我的安排,那把烈兒還我,你就得忍受我們這一大一小的母子,我是沒什麼意見,你意下如何呢?」
封戎只考慮了一下,立刻聰明的表明,「你可以走了,烈兒由我和小茹來看便成了。」
「我就知道你夠聰明。」宣夢寒露出一個笑容,不忘叮嚀:「好好照顧我兒子,不准欺負他。」
「你放心吧!我疼他都來不及。」封戎小心翼翼的抱著懷中的小人兒,把門給一關,讓宣夢寒消失在眼前。
「當真是有了異性沒了人性。」宣夢寒看著不留情面闔上的房門,不由不認同的搖搖頭。
她的心思突然一轉,想了會兒,便把裙擺一撩,飛快的離去。
她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閒,當然得去抓個人來陪她玩玩,而這個人選除了她的夫婿外,還捨我其誰呢?
「嫂嫂真的走了嗎?」心茹走到封戎的身旁,由他手中接過封烈,將他輕放在一旁的躺椅上,還細心的在左右加了個軟墊。
「她是個識趣的女人。」封戎拉起心茹,「畫像已經送到了。」
「真的?!」心茹的目光移到花廳的圓桌上,興匆匆的打開三卷畫軸。
「滿意嗎?」封戎的手由身後抱住心茹,把頭擱在她肩上,與她一起看著桌上的三幅畫。
心茹點點頭,不可否認封戎所延請來的師傳頗具功力,她對自己的畫像沒啥興趣,她的目光逕自打量著封戎與仙兒的畫像。
「仔細看,你和仙兒姊姊還真有些神似。」心茹側著頭看著他的側面,輕聲的說出自己的評判。
「這是當然,我和姊姊可是孿生姊弟。」封戎輕笑,還不忘自我吹噓一番,「我封家人可都是男的俊、女的美。」
心茹聞言,無奈的對天一翻白眼,「知道你好看,比我還美。」
「哎呀!」封戎握著她的手臂,讓她轉過身,跟他面對面,「聽你這麼說,我可是會心生愧疚的。」
心茹看著封戎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算我服了你了,你臉皮厚得令人難以恭維!」
「我這叫自信。」封戎臉不紅、氣不喘的訂正心茹的用字遣詞。
「自信、自負一線之隔。」心茹搖頭,轉過身,繼續盯著桌上的畫像。
「選一幅吧!」封戎開口說道,「你、我和姊姊各挑一幅,為夫的應該夠疼你了吧!第一個讓你選擇。」
心茹撫著自己的下巴,兀自考慮著。
「就別想了,」封戎直接將自己的畫像拿給心茹,「你當然是選我。」
「封戎!」心茹忍不住嬌嗔,「你再繼續不可一世嘛!我偏偏不選你的畫像,我要姊姊的畫像,姊姊可比你美多了。」
「我也不差啊!」封戎覺得不服,雖說與自己的姊姊吃醋實在是有那麼一丁點的過分,但心中就是不快。
「姊姊夠嬌柔,你哪能比?」心茹小心翼翼的將仙兒的畫軸給收起,準備稍晚再挑個好地方給掛起來。
「娘子……」
「好了,別一副不如你意的模樣。」心茹的手輕撫過他的臉頰,「你自己也明白,咱們能相會,最要感謝的人是姊姊,這一輩子我都會感謝她,所以留下她的畫像並沒什麼不妥不是嗎?」
「毋需與我講這些大道理。」封戎的手擱在她的背上,享受著她的親近,「我懂你的意思,我也並不覺有何不妥,為夫的是個明理之人。」
「知道你明理。」三句不離誇讚自己的字句,這哪叫自信?明明就是自大過了頭了。
「我不僅明理,除了畫像外,我還有樣東西要給你。」
「有東西要給我?」心茹露出一個笑容,對他伸出手,「拿來我看看。」
「自己找。」封戎後退一步,背對著她一會兒,然後轉身雙手背在身後看著她,「東西就在我身上。」
「你怎麼那麼愛玩?」心茹微嘟起嘴巴。
封戎不認同的搖搖頭,「這不叫愛玩,這叫『情趣』。」
「這叫無聊找事做。」心茹嘴巴雖是這麼說,但還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開始在封戎身上找寶物。
「不要在我身上亂摸。」
心茹為了找東西,雙手百無禁忌的亂摸索一遍,把封戎整個身體都摸遍了,才不管封戎的「哀嚎」。
「沒道理找不著啊!」心茹微皺起眉頭,手一伸,便把封戎的衣襟給拉開,露出裡頭的白衫。
「哇!娘子,你還真豪放。」封戎被心茹的舉動給弄得忍不住輕笑出聲。
心茹聞言,臉微微一紅,不過她隨即說道:「你不是說,你就是喜歡我這樣子的性情中人嗎?」
「沒錯。」封戎點點頭,很大方的道:「繼續啊!」
打死她,她也沒勇氣再脫下去了,於是她沒好氣的瞥了封戎一眼,「你東西到底放哪?怎麼都找不著?你該不會是在尋我開心吧?」
「我哪敢尋你開心?」封戎覺得好笑,伸出背在身後的雙手,露出一個巴掌大的玉珮,「我一直握在手上,誰知道你拚命在我身上摸啊摸的。」
「你……」心茹看了玉珮一眼,又把目光給移到封戎的臉上,「你方才存心騙人。」
「我沒有。」封戎理所當然的搖頭否認,還露出一個壞壞的笑容,「是你自己想要跟我親近才是真的吧!」
「你欺負人!」心茹氣憤的跺了下腳。
「噓!」封戎飛快的親了心茹一下,「別吵醒封烈,我道歉就是了。這玉珮喜不喜歡?」他將玉珮拿到心茹的眼前晃啊晃的。
心茹一把將封戎手中的玉珮搶下來,一看色澤便知是上好的玉石,上頭刻了隻鳳,「好漂亮!」
「這是姊姊送的。」封戎一看便知心茹喜愛手中的玉珮,他走到一旁的多寶格,將自己的玉珮給拿出來,「這兩塊玉珮是一對的。」
封戎的話還沒講完,手中的玉珮便被心茹給搶到自己的手上了。
「真是漂亮,」心茹著實打量了好一陣子,便把兩塊玉珮分別握在左、右手,藏到身後去,「我都要了。」
「這怎麼成?」封戎覺得好笑。
「怎麼不成?」心茹把頭給抬起來,一臉的驕傲,「我說成便成。」
「喂!」封戎再也忍不住的笑出聲,「你前輩子八成是做強盜的。」
「是又如何?」心茹一臉的得意,「誰教你要捉弄我。」
「罷了、罷了。」封戎長手一伸,便把心茹給拉進懷裡,「想要,就都給你吧!反正夫妻一體,就當放你那裡好了。」
心茹聞言,點點頭,在他懷中靜靜的打量著玉珮,她抬起頭,「該去找姊姊了吧!」
「這個嘛!」封戎突然打橫著把心茹給抱起來輕放在軟榻上,「不急,稍後再說吧!」
心茹可萬萬沒想到封戎會如此大膽,她微微的看向花廳,「有人……」
封戎知道心茹所指的人是封烈,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直視進入她的眼中,「他睡著了,而且那麼小,放心吧!」
心茹聞言,也忍不住的回以一個笑容,理智之門已經翩然闔上。
芙蓉帳緩緩落下,隔住帳內的春光,躺椅上的封烈也依然睡得香甜。
***
「別跑那麼急!」封戎一臉無奈的跟在心茹的身後,看著她像是孩童一般的不停的繞著一個又一個的攤販。
今日是中秋佳節,他拗不過心茹的哀求,只好帶著她出府四處轉轉,此刻就看她拿著月餅,一邊吃著,一邊忙著四處逛。
驀然,心茹停住了腳。
封戎見狀,連忙走到她身旁,「怎麼了?」
「噓!」心茹做出一個要封戎噤口的動作。
封戎看著她一臉的專注不由更加好奇,他靜靜的站在一旁,想看自己的娘子在搞什麼鬼?
「這是什麼聲音啊?」心茹轉頭看著封戎問道。
「聲音?」封戎皺起眉頭,「什麼聲音?」
「注意聽。」心茹好笑的拉了封戎的衣角一下,「有聲音,有人在唱小調的聲音。」
封戎側著頭仔細聆聽,街上一片嘈雜,但卻隱約從遠處傳來一陣婉柔、動聽的小調聲,他露出一抹瞭然的笑容,「這是鳳陽花鼓。」
「鳳陽花鼓?這是什麼東西?」心茹睜著一雙眼,好奇的問。
「真不如道你這十幾年的歲月是在哪裡過的?」封戎輕拉著她,緩緩的走向小調聲的傳來處,「不知何謂送子觀音、不知何謂糖葫蘆、十昧餛飩,現在竟然連鳳陽花鼓都不知道?」
「你是什麼意思?」心茹感到有些許的受到侮辱,「大明律法也沒明示我得懂這些啊!」
封戎聞言一笑,輕拉著她的手,「來!」他空著的手拿著扇子,指著前方一群人圍繞的地方,「這兩位大姊唱的便是鳳陽花鼓。」
心茹的目光緩緩的投向封戎所指的地方,就見有兩個女人,一個打鼓,一個敲鑼,其中一個女人還歌曰:
說鳳陽、道鳳陽,鳳陽本是個好地方,
自從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
有錢人家賣田地,無錢人家賣兒郎;
奴家沒有兒女賣,身背著花鼓走他鄉。
柔柔的聲音婉轉、動聽,歌詞也頗為感人。
「這是什麼意思?」心茹原本好奇的臉蛋突然皺起眉頭,問道,「鳳陽鬧荒災嗎?」她奇怪自己在宮中怎未聽人提及?鳳陽好歹是太袓之故鄉,鬧荒災可算是大事了。
封戎看著心茹驀然陷入沉思的容貌,忍不住關心的詢問道:「怎麼突然神色一變,身體不舒服嗎?」
心茹搖搖頭,她還真搞不懂這些平民老百姓在民間所流傳的歌曲,她抓著封戎的手,不死心的問道:「這歌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何會說自從出了朱皇帝,十年就有九年荒呢?」
「為什麼?」封戎露出一抹驚奇,真的挺好奇自己的小娘子以前到底是生活在什麼環境底下?「先皇為了充實自己故鄉鳳陽地方的富裕,便下令把江南富庶地方像是蘇州、松江、杭州一帶的有錢人家約有十四萬戶全遷徙到鳳陽去,不准他們回原籍,而這些人為了想回鄉掃墓探親,但又礙於當今的聖命,只好在冬季時借口鳳陽年荒,行乞回故鄉,到了翌年春天再回鳳陽。
「就這樣成了習俗,也就造就了這首鳳陽花鼓,所以這首歌並不是代表著鳳陽年年災荒,只不過是中國人那種任重道遠的心,使後代子孫想回鄉省親所致,瞭解了嗎?」封戎輕點了點心茹的小鼻子。
「瞭解了。」心茹有點悶悶不樂的點點頭,她還真沒想到一個法令能影響如此重大,她突然想到——「封家也算是大戶人家,而且又是在杭州,但為何沒有遷徙至鳳陽呢?」
「總會有辦法不用遷徙的,」封戎露出一個淡笑,「我爹在年少時曾經救過一位少年郎,而這位少年郎現已位居左布政使,因當年是靠著他幫忙,所以才得以……」封戎閉上了嘴,他相信以心茹的聰明,她自然懂他的意思。
「原來如此。」心茹深表不認同。
「別不認同。」封戎輕拍去心茹殘留於嘴角的餅屑。
「你學問淵博,難道從未想過圖個一官半職嗎?」
封戎搖搖頭,「封家有條家規,便是不願後世子孫經歷宦海浮沉,所以封家人不為官。」
「不為官?」心茹微皺起眉頭,拉著封戎,要他低下頭來看她,「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只是如果,如果像我擁有大明國姓,若與皇室有所牽扯,可能是個什麼郡主甚至公主之類的,你還會不會娶我?」
封戎看著她,露出一個笑容,「若你真是個什麼公主,我可不敢要你了,」封戎似真似假的說道,「我對仕途都視為畏途,更別說迎娶皇室之人,我可無福消受美人恩,」他輕拍了她的臉頰一下,「我只要你就成了。」
原本打算今夜趁著花好月圓人團圓,封戎心情正好之際,向他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的,不過這下可好,他的這番話讓她連說的勇氣都沒了,心茹有些落寞的把頭低垂。
「時候不早了。」封戎拉著心茹的手,「咱們得快回去,以免誤了晚膳時分,惹爹生氣。」
現下兩夫妻處於非常時刻,凡事都得先想到高堂,以免又惹父親不快,以防好不容易月底定下的婚期又生變。
「嗯!」心茹點點頭,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
今天是中秋,這麼好的日子何苦再想煩心事,反正大不了將以往之歲月拋諸腦後,自此隱姓埋名同封戎過一生,這才是她想要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