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把這個人給扔到月球上去。
寒若柳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個癱在沙發上,不知睡到幾重天去的孤影,氣餒得直想扯光自己的頭髮。
搞什麼啊?這怎麼跟她原先所想的結果差這麼多呢,按她的計劃,他們應該是躺在床上才對,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欲哭無淚,無語問蒼天哪!還枉費她今天花了這麼大的工夫……
「咦?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嗎?」下午兩點多,寒若柳見孤影完全沒有要出門的跡象後問道。這幾天他不是每天下午都要到公司裡去嗎?怎麼今天不去了?
「不用。」他的工作已經完成,剩下的交給底下的人去做就行了。
「哦。」寒若柳換上鞋子,順手拎起放在鞋櫃上的鑰匙,準備出門去。
「去哪?」坐在客廳裡敲電腦的孤影,忽地自屏幕前抬起頭,瞟了眼停住腳的寒若柳問。
「去買菜,怎麼啦,你也要去嗎?」她回過頭來笑著問。
孤影點點頭,從沙發上站起來走至鞋櫃旁,微彎下腰換上鞋子,「走吧。」他伸出手打開門。
寒若柳愣了一會兒,接著跑上前將自己的小手塞進他的大手裡緊緊地握著,「走吧。」
她知道他怕她會有危險。
寒若柳和孤影兩人手牽手,順著斜坡往下走,走進路口的一間超市裡。
「你喜歡吃什麼?」寒若柳拖著他來到蔬菜區前,拿起一棵高麗菜在手中把玩著,一邊在想今天晚上的菜單一邊順口問站在她身旁不發一言的孤影。
「不知道。」他回答。
「耶?」寒若柳轉過頭有點詫異地看著他,她沒聽錯吧,居然有人會不知道自己喜歡吃什麼?「我是在問你喜歡吃什麼耶?」
「我不知道。」孤影說,一直以來他都是有什麼便吃什麼的。當然,他不喜歡吃的會挑掉。
「那你不喜歡吃什麼?」不知道喜歡吃什麼,總該知道自己不喜歡吃的東西吧。
「蔥,蒜頭。」這次他回答得很快。
這個她也知道,這麼說來他也不會很挑食的,寒若柳轉過身來,把手上的高麗菜放回原位,繼續挑選今天晚餐的材料。
「還有高麗菜、白菜、苦瓜、西芹、紅蘿蔔、鮮乳製品……」
我咧!這個人還不是普通的挑嘴。
「好了,我知道了。」寒若柳舉起一隻手打斷他的話,另一隻手則從菜架上拿起一棵花菜遞到他的跟前,「這個總該行了吧?」
孤影不甚喜歡地瞄了眼她手中的花菜,嫌惡地撇了撇嘴,「不喜歡。」怪怪的噁心死了。
「這個呢?」寒若柳指著一旁的小黃瓜問。
「不喜歡。」小黃瓜會有澀味。
「鮮草菇?」她問。
「不喜歡。」形狀太難看了。
「馬鈴薯?」
「不喜歡。」不好吃。
「胡——蘿——卜。」有人咬牙切齒了。
「不要。」胡蘿蔔沒啥味道。
「是嗎?」寒若柳深呼一口氣,壓下被他氣得驟然上升的火氣,對他露出一個奸詐狡猾的笑容,「今天晚飯我們就吃花萊,小黃瓜、鮮草菇、馬鈴薯和胡蘿蔔。」
說罷,她無視孤影發黑的臉龐,動手將所有他剛才說過不喜歡吃的東西全放進手推車裡,然後推著車子往鮮肉區走去,打算多買點東西補充空空如也的冰箱。
至於那個愛挑食的傢伙,誰有空理他呀!
手推著推車,無意間經過擺滿各式各樣酒類飲品的貨架,寒若柳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萬無一失的——呃,色色的念頭。
於是,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總之就是在他們走離擺滿酒的架子後,手推車裡突然多了一瓶威士忌和……寒若柳露出一個像偷腥成功的貓兒般的賊笑。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原本計劃進行到最後一部分還是很順利的。
色、香、味俱全的晚餐,光亮亮投啥氣氛的燈光,一個滿肚壞主意的女主角和一個因不甚喜歡今晚菜色而臭著臉的男主角,再加上一瓶擔任重大「任務」的威士忌。
的確,很順利,如果忽略女主角以威迫、恐嚇的手段強迫男主角吃完今天晚餐的過程的話。一切的發展全在寒若柳的預料之內,只除了——
「這是什麼?」孤影伸手接過她遞過來的酒杯,疑惑地問道,她不是嚴禁他喝任何有酒精成分的東西嗎?怎麼今天居然會主動給他酒喝?該不會酒杯裡裝的全是柳橙汁吧。
「當然是酒了。」寒若柳為自己倒酒。
「哦?」的確有酒的味道。
「偶爾喝點酒也是有益身心的。」寒若柳偷偷地打量著他,看著他嘗試性地小酌一口,接著,他居然頭一昂,一口氣將杯裡的酒灌進肚子裡去。
哇,他是乾杯不醉嗎?這種喝法?
事實顯然並不是這樣。
砰——他居然雙眼一閉直挺挺地往後倒下了。
他醉了,他居然被她醉癱了!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哦?你要出門?」黑肆坐在大廳裡,好奇地看著從二樓下來,一副準備出門打扮的卡修。
這個人自從某天捂著被揍黑的眼睛回來後,就一直纏著他要特效消腫去淤的藥,不巧的是他那天剛被某個女人氣得半死,沒空理會這個捂眼鬼叫的卡修,還嫌他煩地趕了他走。誰知道他居然會這麼「聰明」,用熟雞蛋滾了淤腫的地方後,居然立刻又用冰敷,最後,腫沒消,淤沒散,反而更加頑強地佔據他的眼睛整整大半個月。而在這段時間裡,這個愛美如命的卡修,是死也不會踏出大門一步的。
「當然。」好不容易眼睛終於恢復過來,他當然要去走走了。而且,他還要去搞破壞,報那一拳之仇。
「眼睛好了嗎?」一想起卡修那個慘狀,他就忍不住想仰天狂笑。
「當然。」可恨啊!這個黑肆不給他藥就算了,居然還不給面子地指著他的「黑輪」大笑,更可恨的是他居然還說只有沒腦子的人才會用一冷一熱的方式消腫,弄成這個樣子是活該。
幸災樂禍的混蛋。
「是嗎?恭喜。」他還是很想大笑。
「謝了。」卡修皮笑肉不笑地掀動嘴角的肌肉,露出一個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別氣,別氣,他可是風度翩翩、英俊非凡的帥哥,別跟那些一天到晚只會泡在實驗室裡做細菌食糧的普通人計較。
可是,普通人會泡在實驗室裡做細菌的食糧嗎?
「那個,孤影呢?怎麼沒看見他。」黑肆回想著自己有多久未曾見到孤影,有多久呢?一個月?還是兩個月?
「什麼?你還不知道?」卡修裝出一副驚嚇的樣子,來到他跟前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老兄,你這樣是不行的,你這個朋友是怎樣當的,影已經搬出去有兩個多月了,難道你沒發現嗎?」
他怎麼會知道,這些日子他腦子裡全塞滿了細菌,哪會有空餘地方去注意別的事。
「算了。」卡修一屁股坐到他身旁,「我想,你更不知道影有女朋友吧?」
女朋友?那個活像啞巴般的孤影有女朋友?
「是個什麼樣的人?」黑肆轉過頭來看看卡修,神色嚴峻。畢竟他們身份特殊,如果不清楚對方的底細就讓對方接近自己,那是一種非常危險的行為:
「有興趣的話,不如一齊去看看吧。」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早上十點三十八分。
這個時間對於一個宿醉的人以及—個整夜照顧宿醉人士的人來說,是補眠的黃金時段,可是,偏偏有人這麼不識趣地跑來打擾別人的睡眠。
「別再按了……」寒若柳捧著因睡眠不足而昏沉沉的腦袋,搖搖晃晃地從房間裡晃到客廳,拜託,昨天晚上為了照顧醉死的孤影,她可是忙到三更半夜才拖著疲累的身子入睡,到底是哪個不識相的傢伙這麼早來找碴?
顯然,她大小姐忘了現在是早上十點多,普通正常人早該起床了。
「吵死人了!」寒若柳一打開門,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對來人開炮,「你知道現在幾點嗎?」糟糕,一生氣頭更昏了。
「十點四十二分。」卡修抬起左手,準確地道出現在的標準時間。
「娘娘腔?你還敢來這裡?你的眼睛好了嗎?」寒若柳詫異地看著來人,他不是被她揍了一拳後便馬上夾著尾巴逃走了嗎?
「我再說一遍,別叫我娘娘腔!」卡修忍不住吼;叫起來。他雖然長得俊美無比,但基本上他還是很有男子氣概的,「如果你再這樣叫我的話,我可會……」
「原來你的臉就是被這個小女孩揍的。」卡修話還沒說完,便被一直站在他身後的黑肆搶白。怪不得他死也不肯說出造成臉上淤青的原因,原來是這樣。說起來堂堂一個業界有名的高手居然會被一個小女生揍,真是夠丟臉的了。
「呃。」卡修頓時身體一僵,以超慢的速度緩緩轉過身子,「你聽到了?」
「唔。」很可惜,他什麼都聽到了。
「天哪。」卡修誇張地趴在門板上,活像那些被棄的怨婦般捧心狂叫,那樣子說有多淒涼便有多淒涼,「我不要活了,我已經沒有生存的目標了。」
寒若柳沒空理會在一旁唱戲的卡修,反而將注意力全放在這位未曾見過的訪客身上。
跟那個陰柔俊美的娘娘腔完全不同,這個男人至少比他高出大半個頭,體格魁梧健壯,清澈有神的黑眼瞳裡,隱約散發著懾人的氣勢,配合著那似刀子雕刻出的、深刻的五官。無可否認,他也是一個吸引人的帥哥。
「黑肆。」黑肆友善地伸出右手,自我介紹道。
「寒若柳。」不由自主地,寒若柳也伸出了右手回應他。
「我們是來看望孤影的,請問他現在在這裡嗎?」
「那個,他還在床上沒有醒來,你們要先進來嗎?」最好就是不要進來,快點滾回家,讓她可以好好補眠一頓。
「那就打擾了。」黑肆大手一伸,拎起還逕自沉溺在自編自演的悲情戲中的卡修,走進屋子裡。
無奈之下,寒若柳惟有打起精神,先到廚房去泡壺茶招待客人,再到房間裡去看能不能叫醒不知睡到幾重天去的孤影。
「你確定她真的是孤影的女朋友?」黑肆放下喝了大半杯的紅茶,轉過臉去問坐在他身旁拿著蘋果猛嚼的卡修,不是他不相信朋友,而是他真的無法相信,孤影會對幼齒的小妹妹有興趣。
「唔。」卡修努力吞下口中鮮脆多汁的蘋果,「你不相信我的話?我有哪次騙過你了?」他一副「信我者,得永生」的耶穌模樣。
「有,你上個月騙了我一瓶麻藥,你別以為我忘了。」稍微跟他相處過的人都知道,信神信鬼就是不能相信他的事實,「還有,」黑肆由面紙盒裡抽出一張面紙,輕輕擦掉臉上的水漬,「別再吃蘋果了,你剛才說話時噴了我一臉蘋果汁外加口水的混合物,這是很不衛生的。」不知道會不會被他傳染一些古古怪怪的疾病。
「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卡修咬下最後一口蘋果,把果核扔進垃圾筒裡,「一日一蘋果,粗糙皮膚遠離我,難道你沒聽過嗎?」蘋果可是美容聖品耶。
黑肆臉部不由得抽搐起來,他差點兒忘了這個小子對任何有美容作用的東西都是無比執著的。
「你看。」卡修眼神示意黑肆看前方。
黑肆順著他的視線抬起頭來,馬上便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大跳。雖說怪事年年有,但絕對以眼前這一樁最為怪異,簡直可以列為世界十大怪聞之首了。
那個秉持「三不」政策——不輕易說任何話,不表露任何表情,不讓認識到十年以上的人碰觸的孤影居然會讓一個小女孩任意接觸,而且還將整個身子靠在她身上?不會吧!黑肆一臉怪異地直瞪著兩個姿勢親暱的男女,一度懷疑自己會不會是因為躲在實驗室裡研究細菌的時間過多,不小心染上了哪種不知名的病毒,而產生了幻覺。
最後為了證明他現在是否清醒,他惟有惡狠狠地朝旁邊的大腿用力捏一下,用卡修的慘叫聲來證明此時此刻他的意識是絕對清醒的。
「你幹什麼?」卡修痛得哇哇大叫,不停地揉著被捏痛的大腿,惡狠狠地質問身旁無緣無故動手捏人的黑肆。
「我想知道我有沒有產生幻覺。」事實證明,眼前的一切並不是任何的幻覺。
「你不會捏你自己的嗎?」
「我會痛。」黑肆站起身來,對著前方粘在一塊的兩人說:「我突然記想我們還有些重要的事要幹,再見。」
「等一等……」
「啥?我們才剛來到,又要走?」卡修不滿地叫嚷著。
「那個,請等……」
「別噦嗦,快走。」黑肆抱著不情不願的卡修往大門方向走去。既然孤影願意讓這個小女孩這麼靠近他,還跟她這麼親密,這就說明了影是真心喜歡她的,所以身為他的朋友,他必須去查清這個女孩的底細。
「喂,你們先別走……」
砰!一聲響亮的關門聲宣告訪客已經離開的事實。
「那個,無論你們是誰,快來幫幫我扶住他吧!」寒若柳使勁支撐著往她身上倒去的孤影,要命,再沒有人幫她扶起他,她一定會被壓扁的。那兩個來去匆匆的人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啊。
莫名奇妙,真是莫名奇妙。
砰——她被壓倒了。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轉眼間炎炎夏日已成歷史,取而代之的是清爽怡人的秋天。樹上的葉子已經有開始泛黃的跡象,天空也開始變得更加蔚藍,秋收的麥田,豐碩的果實,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秋天,果然是個好季節。
可是,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三個多月了,寒若柳站在掛歷前,嚥了嚥口水。三個多月,她離家已經有三個多月了,在這段時間裡,除了在旅館裡接到哥哥的那個電話以外,她好像從來沒有跟家裡通過電話耶,再加上孤影無端端給她玩失蹤,她更是忘了要跟家中聯絡這件事,不知道大哥以後又會怎樣管教她。
想起家裡那個施行高壓手段的大哥,寒若柳不由得再次嚥了一下口水。可怕!不知道任君在哥哥的管治下還能存活多久。
並不是說她哥哥不好,而是,她哥管人的功夫真是……恐怖啊。特別是那些他認為是重要的人,往往要過著二十四小時被人掌控行程,做什麼事都得經他批准的日子,想起來都會覺得頭皮發麻。特別是這次她潛逃,不聽哥哥的話乖乖地在旅館等他接她走,反跑到這裡來,萬一東窗事發的話,她會不會死定了?
可是一直躲在這裡也不是辦法。
「你在幹什麼?」孤影不解地看著蹲在地上、雙手抓發的寒若柳,她在幹啥?
寒若柳抬起頭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突然整個人跳起來像火車頭般衝進他懷裡,差點把孤影撞倒在地上。
「我們結婚吧。」環抱著他的腰身,寒若柳依戀地將小臉埋在他胸懷裡,嗅著他身上令人熟悉與舒適的氣息。既然遲早都要回家,在她捨不得離開他而他又不會主動向她求婚的情況下,她惟有主動出擊,爭取一個既成的事實,一個可以讓他們不會分開的理由,雖然她並不想向人求婚。
良久——
「好不好?」他怎麼不說話?至少也該給她一點點反應吧。疑惑地自他懷中抬起頭,寒若柳看到了一個令她此生難忘的景象。
他現在這種表情大概就是目瞪口呆吧,瞪得比平時更大的眼睛,失神地盯著抱在懷中的她,全身肌肉異常緊繃,僵硬,活像受了什麼大打擊似的。
「喂,你答不答應?」寒若柳不耐地伸手推了推他。
沒想到他居然只是一言不發地抓住她行兇的小手,拉著她便走。
「幹啥啦你,你想帶我去哪裡?」寒若柳惱怒地任由他拉著她走,心裡卻感到有點生氣。難得她肯放下女性的矜持向他求婚,他現在是什麼態度?
「登記。」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就這樣,他們在政府大樓前捉了一個路人甲和一個路人乙做訂婚人,然後在結婚證書上各自簽上自己的大名,再跑到對面的教堂對牧師說了句「我願意」後,世間上就又多了一對平凡夫妻。
而就在這天晚上,寒若柳在新出爐的老公的陪同下,終於鼓起最大的勇氣打電話回家報告恐怖大哥這個事實。
「寒掠天。」簡單快捷無廢話,這就是寒掠天的說話方式。
「哥,是我。」寒若柳小聲說道。
「哦?終於肯打電話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早就已經橫屍街頭了。」想起來他便有氣,他不是要她乖乖待在旅館等他嗎?她居然放了他鴿子。
「那個,對不起嘛。」寒若柳撒嬌道,她知道無論是她做錯了什麼事,哥哥都會原諒她的。
「什麼時候回來?」他最關心的就是這一點。
「那個……」寒若柳求救地看著坐在身旁的孤影,後者則頂著一副與我無關的死樣子在敲電腦。
「什麼時候?」寒掠天可容不得她再罔顧他的命令。
「我已經結婚了。」寒若柳投下一顆超級大炸彈後馬上將手機遠離自己;她怕死哥哥的憤怒咆吼聲了。
可是……沒有聲音?
「喂?哥你還在嗎?」寒若柳小心翼翼地把拿得老遠的手機放回耳邊。手機會不會壞掉了,她不得不這樣想。
「寒若柳——」猛獅怒吼的叫聲即使隔了十萬八千里依然威力十足。
「哇——」出於本能地,她被嚇得隨手甩開手機。
如果不是坐在她身旁的孤影眼明手快地接起她拋開的手機,它一定逃不過四分五裂的下場。
孤影朝她遞回手機示意她拿過去,可是卻在寒若柳抵死也不肯接的表情下作罷。他轉而把手機湊近耳邊,靜靜地聽著寒掠天怒氣沸騰的吼叫聲,直到他教訓完後才平靜地開口道:「我不是她。」
「……」顯然,對方有那麼一瞬間呈現呆掉的狀態,「你是誰?」不愧是商場老手,很快便能穩定情緒。
「她丈夫。」孤影伸出一隻手按住不停在他身前像只蚱蜢一樣蹦來蹦去想偷聽的妻子。
現在是什麼狀況?寒若柳無聲地詢問。
孤影並沒有理會她,反而站起來拿著手機往陽台走去。
不理她?寒若柳鼓起腮幫子,死瞪著站在陽台上不知正在跟哥哥說些什麼的丈夫。
也不知道瞪了多久,直至她覺得眼睛發酸,眼皮越來越沉重,終於忍受不了周公的誘惑轉而投向他的懷抱的時候,站在陽台上的人跟海洋彼端的人好像終於達成了某種共識。
當孤影走進客廳時,看到的便是他新婚的小妻子整個人蜷縮成一團,深深地埋進沙發裡熟睡的畫面。柔和的燈光像輕紗般輕披在她身上,雪白的肌膚顯得更加晶瑩誘人,烏黑的長髮、修長的美腿都散發出誘惑的氣息。
情不白禁地,他在她跟前緩緩蹲下,以手輕撫她的小臉。他從來未想過居然會有結婚這麼一天,但奇異地,他滿足於與她在一起生活的日子,喜歡有她在身邊的感覺,甚至不願讓她離開。
也許這種感覺就是愛吧。
低下頭,孤影輕吻她的唇,並逐漸加深這個吻,引導她張開嘴讓她的丁香小舌與他共同嬉戲。
寒若柳在半夢半醒之間回應了他的熱情,一雙小手也在不知不覺之間爬上了他的肩,讓兩人之間的隔離拉得更加近。
屋內,如火如茶的激情戲碼即將上演,屋外,卻站了兩個即將破壞這齣好戲的人。
「黑肆,我們這麼晚還來打擾別人,好像不太好吧。」卡修伸出一隻手指放在門鈴上,遲遲不肯按下去,回過頭來第N次期望黑肆能夠打道回府。嗚,他今晚的約會要泡湯了。
「不會。」現在才是晚上十點多,比起經常在半夜三更找人、擾人清夢的人來說,現在可是早得很。黑肆瞪了眼那個經常擾人清夢的人。
「十點多耶。」卡修作出最後的掙扎。
「你今晚約了哪個女人?」黑肆白了他一眼,他除了愛美跟泡妞之外還會做什麼。
「哪有。」卡修身體一僵,低下頭來乾笑幾聲。
「快按。」
「是的,大人。」唉,與他無緣的約會,無緣的美女。
屋內,地上扔滿了兩人身上的衣物,沙發上躺著相互交纏的男女,戰狀正進入白熱化階段。
「叮咚——」
「有人。」寒若柳推推趴在她身上努力竊香的丈夫。
「別管他。」孤影沒理會外界的打擾,反而在她身上製造更多的吻痕。
「但是……」剩下的話全被孤影以吻封緘,全部吞回肚子裡。
「叮咚、叮咚……」看來來者有百折不堯的毅力,居然連按電鈴不放,誓有不達目的不放棄的趨勢。
「影,人……有人……」寒若柳抓住在她身上游移的大手,用殘餘的理智推開他,嗓音因激情而變得沙啞。
孤影頹喪地伏在她身上,臉埋進她的頸窩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盡全身所有的自制力自她身上爬起來,拾起扔在地上的衣服穿上。
「我進房間去:」寒若柳手忙腳亂地收拾起滿地的衣服,匆匆忙忙地跑進房間裡,連看孤影一眼的勇氣也沒有。太勁爆了,如果不是剛好有人按門鈴,他們會不會就在客廳裡做了?不過想不到,孤影平時酷酷的,原來也有這麼熱情的一面。
看著寒若柳走進房間後,孤影才踏著沉重的腳走去打開大門。果然,意料中的那兩個傢伙正站在門外
「呃……晚安。」卡修收起按緊門鈴不放的手指,神色戒備地看著眼前的黑臉羅剎,預防他會突然撲過來捏著他的頸子。呃,他做錯了什麼嗎?怎麼孤影一副想將他碎屍萬段的表情。
「什麼事?」如果沒事的話最好給他滾蛋。
「我們查到那個女人的底細了。」黑肆愣愣地回答著,眼睛卻張得老大,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再度懷疑自己是不是泡在實驗室裡研究細菌過久,感染上某種病毒,因而產生的幻覺。
那個他認識整整有二十個年頭的孤影,那個未曾表露過任何表情,說話聲調永無起伏的孤影居然會皺眉?還會以一種稱之為「生氣」的聲調說話?不會吧。
「我早就知道了。」早在認識她的時候,他已經查清她的底細了,否則他又怎麼會跟她在一起,「還有什麼事?」
「沒了。」黑肆呆呆地搖了搖頭,他還沒從「孤影會有情緒」這一個驚嚇中恢復過來。
「再見。」孤影才沒空去欣賞他們的癡呆樣,手一甩,當著他們面甩上了門,狠狠地送了他們一記閉門羹。
「他在生氣,我沒有看錯吧?」
「唔。」卡修點點頭。他也感受到同樣的驚訝,「我還是先回去了。」現在還趕得及赴約,讓美女安撫他受驚嚇的心臟。
「別走。」黑肆長臂一伸,拖住正想離開的卡修,「我現在心情有點糟,你陪我回去過幾招吧?」
「可不可以不要?」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