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要這樣全身肌肉繃的緊緊,像是她只要敢動一下,就要痛揍她一頓的死死看著她多久?
緊張又緊張……
不敢亂動的結果,她腿麻腰痛的連假哭花的臉,都不敢抹一下。
經過這麼長的時間,已經足夠她冷靜下來想清楚,他們絕對不是神經病,更不是那種沒事就玩把臉打到變形的變態。
計畫是嗎?
她也是計畫的一部分嗎?還是她無意中闖進他的計畫,所以他現在正陷入要不要殺她滅口的思考中?
她其實沒有必要這樣想。
殺人兇手?他何必?要對付她這種胖弱女子,他直接讓樓下那兩隻惡犬上樓來咬死她不就得了?
腿麻腰痛往上無限蔓延,她真的真的不能再這樣不動的,繼續被他看下去……
「有件事,我一定要跟你說一下……可以嗎?」她小小聲的開口,注意著他實在看不出心情好壞的臉色。
「說吧。」肯開口了?
看來,她終於決定放棄用假哭攻擊他,他不動聲色的暫時把繃的太久的身體放鬆下來。
「我雖然胖,但是我沒有在減肥。」她小心而詳細的說著。
「嗯。」胖?她確實不瘦,她把不瘦,跟需要減肥的胖之間劃上等號?
對不需要瞭解的不瞭解,他通常是不贊同也不反對的給個無意義的單音,就此帶過──
就一個嗯?嗯完以後呢?
「我沒有在減肥。」
她的再次強調,還是得到一個沒有下文的「嗯」。
她沮喪的閉上嘴,不再出聲。
「你可以用成熟、理智的態度跟我溝通嗎?」他抽緊神經,再次全神戒備著她似又要哭出來的嘴臉。
她已經成熟的不直接說破他的可惡,同時理智的婉轉表達她的需要,是他又擺出隨時要痛扁她的樣子嚇人,還敢怪她不成熟?不理智?
要不是因為她的拳頭,比他的小很多很多,害她的成熟跟理智,沒辦法跟他一樣用拳頭表達出來,她才不屑讓他見識到她既成熟又理智的這一面!
「我既然沒有在減肥,你得給我東西吃。「餓到太難受,她只好丟臉的直接乞食。
「你肚子餓?」女人從來不會餓的!至少他印象中是如此。
「你不餓嗎?」如果沒記錯,他跟她一樣,從昨天到現在都沒吃東西。
還是他趁她昏睡的時候偷偷先飽餐一頓了?
「我的胃,現在不會痛。」
她簡單的一句:「你不餓嗎?」有著奇怪的魔力。從來沒有人這麼問過他,就算是負責照顧他三餐的王嬸,最多只是擺好碗筷後說一句:「少爺,吃飯了。」
成年前,只要聽見「請用餐」,他對著一桌子的菜就失了胃口。成年後,再也沒人能強迫他端坐桌前,睜眼看著菜色盛盤飛來摔去,通常,他要胃痛了,才會吞下胃片再隨便吃點東西。
「好餓!好餓喔……」他在他的訂婚宴上,鑫家的百坪花園裡,第一次被她騙!
她一句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好餓好餓,讓他吞過胃片,塞過食物正在喝酒的胃,記起了「餓」的感覺。
他從不好奇,所以只是站在原地,聽著樹叢另一邊繼續的:「好吃!好吃!好好吃喔……」
什麼東西這麼好吃?他搖晃著手中的水晶酒杯,不再把威士忌往嘴裡灌,就這麼一直不出聲的聽著她斷斷續續的好吃。
沒兩分鐘,另一個女人的聲音插進:「宋、自、由!我就知道你又躲起來吃,宋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他無意介入,除了宋自由三個字,其他的並沒有聽進耳,直到四周不再有聲音,他才慢慢的踱到了樹叢的另一邊。
沒人。
石椅上有一罐翻倒的可樂,跟……還沒吃完的炸雞塊。
他非常愚笨的拿起雞塊咬上一口──
「呸!」吐掉入口的冷澀,他反胃的用酒灌掉一嘴的油膩。
難吃死了!宋自由敢騙他!
沒有人可以騙了他還全身而退的,找到她並不難,他不解的是,他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騙?
只要宋家發邀請函,他一定到,他仔細的嘗過每一樣她吃進嘴後,一臉「好好吃」的食物,結果並沒有比他吐掉的第一口好到哪裡去。
他被她的不瘦嚴重誤導,加上她在公開場合叫他厭惡的貴婦模樣,浪費許多時間後,他才對自己怪異的行徑──接近她又用保全隔開她,開始產生懷疑。
因為懷疑,他在PUB裡對朱丹紅那個歐巴桑失了戒心,之後那一摸,他才警覺到,她又騙了他!
一旦看不見她的不瘦,他才正視到她外表的美麗,已經引起他體內嚴重的化學變化,還有,她的貴婦模樣,是有時間跟場地限制的。
費洛蒙的暴增,無從控制,他直接採取斷然措施──要了她。
如果她此刻能用成熟、理智的態度跟他溝通,而不是幼稚的拉東扯西,假裝昨夜她沒有熱烈的在他身下嬌喘泣吟,他會考慮承認──
他愛上了她的不瘦肉體,還有不瘦肉體裡的那個……她宣稱的胖弱女子。
「現在不會痛,又不代表下一秒鐘不會痛的死去活來,再說男女有別、胖瘦有分,你能理解我的胃,已經餓到很痛很病了嗎?」痛是假的,很餓很餓是真的。
看她可憐兮兮的巴望著他,他很清楚,她又在演戲。
昨夜她的反應,足夠讓他瞭解,不是只有他的費洛蒙在暴增。
那麼,現在她對他這種非理性的抗拒,為什麼?
鑫焦華起身,從床邊櫃的抽屜拿出小包裝的胃乳,往她盤起的腿間丟去。
吃胃乳肚子又不會飽,而且胃乳還黏黏、滑滑、涼涼地,好噁心!
「二十分鐘後用餐。」她很快的對他露出明麗動人的笑容,朝他猛點頭,「在這之前,你可以先洗個澡,左邊的衣櫃是你的衣吻……」
「等等!請問,我的衣物怎麼會在你的衣櫃裡?」她來的時候除了一個手提包,並沒有帶別的東西啊!
「因為,你得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他拉開左邊衣櫃的門。
不急,現在開始,他有的是時間找出她非理性的抗拒原因,先餵飽她再說。
宋自由眼睛瞪的圓圓的。
有長有短、有厚有薄的一整排衣物?是要多久的「一段時問」才穿的完啊?她沒要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
「請問,你眼裡還有王法嗎?」他這是……這是綁架!給她一櫃子的名牌,還是綁架!
「沒有。」他站到她面前,故意背光利用身形上的優勢,由上往下造成巨大的陰影,好籠罩住早發現膽子不夠胖的她,「我眼裡只有憲法、刑法、民法等等六大法,就是沒有王法,你有什麼意見?」
口水嚥了咽,不小心咽掉了她的意見,她訥訥的小著聲音說:「我是沒有什麼意見,但是,我爸爸可能就會有你承受不起的意見……」寶貝女兒一夜未歸,做父親的還不急瘋?她才不信!
「這點你不必擔心,你父親非常樂意你在我這裡住下。」
鑫焦華的說法讓宋自由愣了一下。
「我父親才不會拿我跟你交換青春之泉的代理權。」她嚴正的駁斥他的胡說八道。
「我既然答應把青春之泉的代理權送給你,他當然就不必拿你交換。」
利益交換在他的生活中是司空見慣,但他跟她之間的關係,不是買賣,所以他直接用送的,先一步斷了宋愛國用口水都看的出來的不良企圖。
「那你還說我父親……」
「我告訴他,幫你減掉五公斤後,就會送你回去。」為了消滅她不明原因的非理性抗拒,用點手段是必要的,他的用點手段跟宋愛國的不良企圖,並不相同,這點他分的很清楚。
「噢……」五公斤!難怪小媽明知道她在他這裡,都過了兩天一夜還沒人找上門來。
「你是要先去洗個澡然後用餐,還是噢完後就開始跟我談?」
「談什麼?」
「談怎麼進一步培養出我們的新關係。」
宋自由皺巴了一張小臉,想了很久,她沒有去洸澡,也沒有應他話,無力的舉起手,她撕開胃乳的封口,吞乾淨了一整包噁心極了的白色液體。
討厭,他是認真的!
※※※
洗完澡,慢吞吞的吹乾頭髮,宋自由對著鏡子裡的女人搖頭又歎氣!
沒用的胖弱女子……。
拚命要吃肥肥,她怕的就是會被鑫焦華這種豪門貴公子看上。
貴夫人耶!
天天看著讓人在臉上一層又一層藍藍綠綠的臉,耳裡聽著那張張高貴的嘴不停的說──
「我昨天剛從米蘭看完秀回來,明天還要飛去紐約……」
「我腳上的鞋,兩個月後台灣才會上市,四萬九好便宜……」
「我這支鑽表,是我老公特別從巴黎訂的……」
「我才剛吃完九九九純金的黃金套餐……」
貴夫人,好好喔……
趕時髦的一定都知道,恐怖分子最近流行炸飛機,要冒著生命的危險飛來飛去的趕看時裝秀,可是要有非常的勇氣。
為了她的LV,她是也有這等勇氣,可惜的是、她沒有貴夫人的頭銜,只能嫉妒那兩個月後,才要上市的好便宜四萬九,居然穿在那兩隻雞腳上,更羨慕獨一無二的鑽表,是那麼的細膩動人屬於別人,吞金……只有這點她既不羨慕也不嫉妒,因為她忠於垃圾食物。
總之,看貴夫人們躺成一排,從「我的頭」嘰嘰喳喳到「我的腳」,她非常確定她不想成為那樣的貴夫人。
想啊想的,鑫焦華的影子再度竄入腦海中,昨夜的情景也腦海中上演……
怎麼又會想起他呢?瞪著鏡子裡那個滿臉酡紅的胖弱女子,她有些氣惱,卻也忍不住地回想──
事情怎麼會變成那樣呢?
「他看起來再精壯有型、再迷死人,你都不該禁不住誘惑,趁亂把他給摸了……」她對著鏡子裡那個一臉知道錯的胖弱女子教訓起來。
「昨晚更不該!他不過是隨便摸一摸,你居然叫的那麼不知羞恥……」
放下象牙梳子,宋自由對著出現在鏡子裡的鑫焦華咕噥,「自閉吸舌怪,怎麼可以長得這麼精壯、有型、迷死人,還好好摸……」這樣,她怎麼下的了手?
不行!不行!一定要拒絕他的邪惡誘惑!
她要勇敢的直接走到樓下把那兩隻惡犬噴昏,然後打開大門拔腿跑去躲起來,直到她不會再忍不住想偷摸他一把為止!
宋自由緊握住在鑫焦華進來之前,被她偷藏進口袋的小媽牌獨家暈狼噴霧劑,她挺背昂首的從他身邊硬擠出浴室。
他若有所思的轉身看著她走姿刻意高貴的背影……
「等會兒,還有炸雞跟可樂。」
宋自由一頓後改了前進的方向。
醋溜魚片、紅燒獅子頭、醬爆三鮮、酸菜肚片湯、熱騰騰的白米飯……等會兒,還有炸雞跟可樂?
肚子好餓好餓,餓到她想到──要噴惡犬前,應該先噴他,噴他前應該先吃飽,吃飽飽手才不會抖到不敢噴那兩隻惡犬……她決定先坐下來吃飽。
「你煮的?」是的話,她要再吞兩包噁心的胃乳才敢吃。
「王嬸負責我的三餐,她跟王叔住在後棟別墅。」男人只負責買一間廚房,用廚房是女人的事,他從來不碰這些湯湯水水。
不是他這種貴老爺煮的?那表示看起來好吃,吃起來也一定好吃嘍?
「開動!」一坐定,拿起碗筷,她夾的快、嚼的快、吞的更快。
看著她好好吃的表情……
「談之前,幾件事你有權利知道。」他舉筷打掉她夾在半空中的醋溜魚片,然後夾起,送進口細嚼。
「你……」他會不會用筷子啊?算了!再夾……
這魚今天吃起來不太一樣……他再一次打掉她筷子上的紅燒獅子頭。
「秦飄飄愛的是我大哥,跟我訂婚是因為她看我不順眼。」他慢條斯理的用湯匙舀起掉下來碎掉的獅子頭,再一次送進他的嘴裡。
看他不順眼的又豈只是秦飄飄?
可惡!又打她筷子!
管他在說什麼,宋自由匙筷一起,很快就把盤裡的菜夾了大半,堆在她碗裡,看他這樣怎麼搶?
「我需要她的背景在董事會上穩固我的地位,訂婚,是我跟她之間利益交換的一部分。」伸長手,越過還有菜的盤子,他就是要夾她碗裡的吃。
「你……」她敢怒不敢言的看他又夾走碗裡的玳瑁送進他的嘴,頭一低,她卯起來吃,不再企圖阻止他搶她碗裡的食物。
吃完噴他,絕不手軟!
「我家很簡單,父母親有各自的情人,只要給他們足夠的錢花用,他們通常就不會聚在一起互毆。」他停住筷子,等著她把菜全掃進她的碗去,才繼續往下說,「我大哥有被害妄想症,斷了腿之後,情況更嚴重,不過,他不會用拳頭傷人,尤其是女人跟小孩。」
聽他在說。她把他筷子才夾住的魚片,一口吞掉!
太好吃!
這次,他從她碗裡夾起他最厭惡的荷蘭芹,「我二哥跟我二嫂,你見過了,我父母親的翻版,甚至青出於藍勝於藍。」至少他沒聽過他父母有對人下藥的嗜好。
卡茲!她當下咬掉半截以上的青脆蔬菜。
他跟著吃掉被她咬剩的部分,筷子再度往她碗裡去,「我爺爺過世後,已經分了家,從分家到現在,我每天工作十六個小時以上,我很疲倦。」他說的很輕鬆。
張大嘴正要咬下他筷子夾住的肥厚花枝,硬生生被煞住,她遲疑了好半天才問:「你們分家多久了?」
每個家都嘛是簡單中見著不簡單,這沒有什麼,但一天工作十六涸小時以上?她工作超過八小時就累斃了!
「五年。」正確說法是五年十一個月。
「咳……五年?!」五年還沒過勞死?他身強體健到不可思議!難怪小媽會用精壯來形容他。
「吃飽了?」他看著她還有一半飯菜的碗問。
「還沒。」偷瞄他兩眼,她繼續吃,不過吃的速度變慢了,還有,不再搶著吞掉他夾起來的食物。
絕對不是心疼他沒有過勞死,她只是……只是等著一會兒要吃炸雞喝可樂。
他吃的慢,但一直在吃,中間他起身下樓過一趟,回來的時候,他遞給她一整盤剛起鍋的炸雞跟一罐冰可樂。
「你其實沒有跟我談的籌碼。」他一向搶在前頭,掌握住所有利他的因素,強勢領導是他的風格,對她也不例外。
但為了預防她不理性的又用假哭攻擊他,他可以跟她談,他把椅子拉到她身旁,由對坐變成並坐,這樣才方便他吃她拿在手上的炸雞翅。
「你可不可以要吃自己拿?」他咬到她的手了啦!
他的回答是連雞帶指,再咬一口,「如果你要一直這樣幼稚的轉移話題,我就只好照著我的方式來。你考慮清楚,再決定怎麼做,記得……不准攻擊我!」最後一句,他給足了警告該有的威嚇。
一手炸雞,另一手已經摸進口袋,正握住小媽牌獨家昏狼噴劑的她嚇一大跳,「我、我才沒有要攻擊你。」
他發現了?
拿下她舉在面前的雞骨,他挑了一隻雞腿,寒回她手心──
「拿好。」確定只要是她「剛」碰過的食物,都會特別美味,美味到不再排斥會反胃的高熱量垃圾食物,他的胃口前所未有的「好餓」。
後來他又說了什麼,她根本有聽沒有見。
宋自由忙著用手中光禿禿的一支雞大腿骨,比在鑫焦華「天真無邪」的吃相前,擋著。
臉問,你還要吃多久?」難怪他不會餓,他根本是三餐不吃飯、吃飯吃四餐的那種人,他到底是有幾個胃?
她的手已經酸到不聽她的話,一直拿食物給他吃,被咬被啜還是去。
她是真的害怕了,害怕到非離開不可!
請問,讓他提高警覺,「你可以淨手了。」
她沒有起身去浴室,也沒有抽桌上的面紙,很快的,她始終插在口袋的那隻手引起他高度注意。
「請問,你可不可以閉一下眼睛?我想……吻你。」等他昏過去的時候,她僵硬的攀坐到他腿間。
她完全沒發現她油膩的小手正摸在他左臉上。
商場上待個幾年,自然練就看人的本事,何況他把心思全放在她身上,要掌握住她的行為模式,很容易。
看著她又把小臉略揚,背脊挺的筆直……以表示她極度緊張,不是要掩飾什麼,就是正準備做什麼,好讓她能……把頭又埋進沙裡?
又說不聽!
順應她的要求,把雙眼閉上「一下」,睜開眼的時候,他當著她驚慌失措的小臉前,扣住她正要頑皮的小手,硬是轉向後,他迫著她小按了一下──
嘶!
來不及閉氣,她全數吸進。
打掉她手上的不明小罐,「不想談,跟我說一聲就行了,下次別這麼麻煩我。」抱住她往後倒去的身子,他抽出面紙隨便擦擦已經把油膩抹在他臉上的小手。然後,他抱著她,直接上床。
頭根本還沒開始昏,意識很清楚,宋自由試了幾次,終於把話問出口──
「請問,你要對我做什麼?」
「搜身。」
不談是嗎?那就照著他的方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