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物產豐饒,是南北貨物、稀世奇珍彙集之處,城裡各種店家買賣熱絡,生意熱鬧繁華,全是花好好生平不曾見過的。
紅男綠女衣著綺羅、簪寶釵珠、方巾闊服,舉止慢條斯理、從從容容,大道上南來北往,不是車就是馬,人潮絡繹不絕。
花好好去過長白山腳的市集,但那怎麼比得上天下第一城大富大貴、百紫千紅的豪華氣派呢?
「京城的人是不是全湧上街了?好熱鬧哪!」花好好喃喃說道。
龍海兒進了城便先走了,而其它人也各有正事要辦,大家約好黃昏在東城門會合,花好好身旁只跟著一個幫她翻譯開道、貼心扛貨的劉基。
她真是個鄉巴佬,逛著逛著便昏頭轉向,搞不清身在東南西北了。這可是六朝金粉的浮華世界,花花大千難以盡數。
好在劉基來過幾回金陵,帶著她大街小巷、東西市集地走,買絨線、剪刀、繡花針、繡弓,還逛了幾處精巧的店面,陪著她買些衣飾釵環,這都是岳權的好心安排。
她手上只提著個油紙包,裡頭有八仙糖和茯苓糕,口裡含著店家招待的蓮糖,香氣襲人,整個人都被感動之情塞得滿懷。
「劉大哥,岳大爺喜歡什麼顏色呀?」花好好問著一旁的劉基。她想買塊布幫他縫衣,可是不知道他喜歡什麼顏色?
岳權輕裝簡便,只帶了兩、三套衣物,都是藏青顏色,可又說不准他就是喜歡這顏色,也許只是隨手方便……
少女心在春暖花開之際,也像蜂蝶一樣紛亂。
劉基是個海上男兒,不拘小節慣了,怎麼會知道船老大的喜好和姑娘家的心思?他抓抓頭髮,拚命回想著。「我也不知道……岳首舵都穿藍色,而咱們都是海的子民,應該會喜歡海的顏色吧?」
「哪!青也有很多種,是天青、寶藍、藏青、墨青、水藍還是……」
「花姑娘別為難我了,我分下出來。」
「那你自己喜歡哪種顏色呢?」
一男一女走在市集裡,男的面露為難之色,女的則是一再追問,一副不問到答案誓不罷休的嬌柔模樣。
江南女子是水做的,以絕色出名,可花好好是雪花堆的,精緻小巧、秀麗明亮,路人無不讚歎三分。
可劉基卻吃不消美人兒的垂幸。
「布兒花色我不熟……花姑娘妳餓了沒有?岳首舵要我別餓著妳,城裡有上好的鴨粥和薺菜蝦丸湯,我帶妳去試試。若不餓,還有茶館和各種茶食,妳渴了沒呀?」劉基試圖轉移花好好的注意力,絞盡腦汁地說道。
要帶路、提東西、喊價錢,他是行家;可要充當軍師,聊姑娘家的喜好,他沒那本領。
「我不渴也不餓,劉大哥先帶我去布行,我想要買布……」
劉基走在前頭,帶著花好好便往茶店飯館走去,可花好好突然眼睛一亮--
人影閃動間,遠方有個行走商人,車上載了匹淡靛青的布匹。
那布好漂亮哪!青色裡藏了點紫,英氣十足,可又不至於太過陽剛,應該很適合岳大爺;再買塊細緞,貼綴在領口衣襬,繡滿萬字花紋,願天上四方諸位神佛保佑他能逢凶化吉……
想著想著,小女人鑽入人山人海,她抱緊油紙包、揣著小荷包,轉了個方向,不太靈活地追趕著那台車。
劉基未發覺花好好已沒跟在身後,還極度認真地說道:「那怎麼成?先吃點東西再去吧!橫豎還有兩個時辰,不礙事的……花姑娘,妳看,那家客棧的醃鵝做得好……花姑娘?!」
劉基一回頭,發現花好好混在萬頭鑽動的人群中,愈走愈遠,他正要追上前去,突然一陣頸背劇痛,眼前金光迸裂。
還沒來得及拔兵器,天靈蓋一記重捶,堂堂六尺大漢頓時仰天倒地,手上東西撒了一地,引來大批民眾圍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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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好好喘吁吁地走著,前方的車兒卻愈跑愈快。
她喊了幾聲,不知是老闆聽不懂她的話,還是壓根兒沒聽到她的叫喚,停都沒停一會兒,不停地跑著。
她向來是很堅持的,看一眼就喜歡不已的布料,好不容易有錢,她一定要買到!更何況除了今天,她再也沒有機會下船了,怎麼能放過這個機會?
到了瀧港,若再沒有弟妹的消息,她的腳傷一愈,也應該回長白山了,不能再繼續叨擾龍族的人。
這麼算一算,她在岳大爺身邊的時光有限,一定得盡快幫他縫件衣服,聊表她的謝意。
也許,還有些說不出來的心意在裡面……不知他會不會喜歡?
就這麼走著走著,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從鬧市來到偏僻之處的小巷之中,兩旁都是磚造牆面,那車還是繼續向前跑。
「慢些……布老闆,我要買布呀!您別走呀!」花好好邊喘著氣邊喊。
終於走不動了,她抱著枴杖靠著牆,眼前仿如一座迷宮,有路有牆卻沒有方向,人聲忽遠忽近,可卻看不到半條人影。
腿兒酸疼,傷腿也有點不適,她揉揉眼,發現四周只有自個兒一個人,她開始驚慌起來。
驀地,幾個蒙面之人從天而降,將她團團包圍,目凶眉狠地以刀相逼,卻不敢靠近她的身。
花好好被鋒刀架著脖子,正要詢問辯解,為首之人不容分說地朝她的臉灑去一陣濃黃煙粉。
吸入又腥又甜的煙塵,花好好的手拚命揮舞,但沒多久,她身子便一陣麻酥,再也不能直立,軟呼呼地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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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是誰在講話?
花好好聽不懂,也聽不清楚,聲音忽大忽小,像冬天林子裡的狼號鬼哭,是那麼陰森恐怖……
花好好頭疼不已,鼻頭碰觸到濕潤的地面,嗅到青草的味道,她睜開沉重的眼皮,一張開眼,卻發現眼睛被黑布蒙著,什麼都看不到。
被綁在後方的手疼得要死,肩膀也快抽搐了,麻繩粗糙磨皮,她一用力,就深陷進皮膚裡。
這裡是哪裡?為什麼這麼對待她?
「你們是誰?求求你們放了我……岳大爺,救我!」花好好一面說,一面在地上爬行著。
奇異語言的對話聲戛然而止,花好好的傷腿被人狠心握住,她疼得喊不出聲音來,只能任冷汗濕了衣裳。過了一會兒,眼前卻大放光明。
火把的光亮讓她睜不開眼,她感覺有人正在摩娑她的臉龐,好不容易習慣光線,她看見眼前有個好俊俏的男人,正用手指扳著她的臉,不知在說些什麼。
黑漆漆的林子裡,好多人圍繞著她,她蜷曲在地上,看不到他們的臉龐,只看得見眼前這個白衣男人好像在問她話似的。
「大爺,好好聽不懂您說的話,您是不是誤會了?」花好好急忙說道。
男人聞聲抿了抿唇,詭異地瞪著她,手往她的小腹伸去,她嚇得想閃躲,一旁的人卻踩住她的胸口,不讓她動。
男人用扇柄挑起她裙帶的寶石,再度開口問話。
偏偏花好好是有聽沒有懂,只知男人表情凝重,十分認真。「這是殷姑娘給我的東西,請您別拿走,我得還她的,而且我真的聽不懂您說的話,我來自長白山……」
這回換花好好咕嚕咕嚕說了一串,但男人挑著眉擺明聽不懂,他抬起手,示意花好好不用再說下去。
花好好立刻住口,下一瞬間,四周的大漢全退到幾尺開外之處。
白衣男人微笑的樣貌十分好看,他放下那一串寶石,黑暗之中突然冒出一股怪味和怪聲,花好好低下頭一看,一團團黑黑毛毛的東西正爬上她的衣裳。
嗯心到讓人胃裡發毛的觸感隔著衣裳穿透過來,花好好開始往前爬,想擺脫那些不知名的生物,可是那種感覺卻下停住上蔓延到她的腰,爬到她的胸前和脖子上。
被綁著不能移動,她無法好好查看那是什麼,只知道要加速往前爬。
陰暗的林子裡沒有月光,她什麼都看不到,火光愈來愈遠,卻有東西在她身上不斷地增加。
不知過了多久,她撞在一棵枯樹上,月光透過枝蚜灑了下來,她往身上一看,那些毛茸茸的生物黑黑的一團,只有眼睛反射著月光,讓她莫名地害怕起來。
在花好好快被嚇暈之際,她突然聽到「喀!」地一聲,她身上的眾多生物突然快速從她身上撤退。
花好好乘機往樹旁鑽去,沒想到卻突然往下掉落!
原來枯樹長在懸崖突出之處,下面有如無底洞,她不停地往下滾,連求生的機會都沒有,只能任由泥土石塊劃破她的衣服、割傷她的臉蛋。
剎那間,一塊突出的大石勾住她下墜的身勢,讓她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被掛在半空之中。
這是活命的最後機會,想起岳權和弟妹,花好好拚死掙扎著往石塊上攀去。
夜黑風高,呼呼地吹著她嬌小的身子,她窩在石壁邊,看著天上的月亮。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做錯了什麼,怎麼會惹上這些人呢?劉大哥會不會也遇上什麼不測?她好擔心他呢!其它的人呢?都還安好嗎?
正當她傻傻地猜想時,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突然接近,她抬頭看去,眼睛亮晶晶的黑毛生物再度向她迫近。
下面是地獄,上面有怪物,花好好慌了……
突地,一聲熟悉的鷹嘯響起,趁著月光,花好好看見岳權的棕花大鷹迎風向她飛來。
海鷹飛上峭壁,啄著黑色生物,以爪子不停將牠們丟下山崖。
也許是知道不敵,怪物開始向上退去,直到驅散所有來歷不明的生物,海鷹巡了一圈,才飛了下來駐在花好好腿上,歪著頭看著她。
「太好了!謝謝你來救我,謝謝……」花好好感激地說著,用臉去摩挲海鷹的臉,可那鷹孤傲至極,偏了頭不讓她碰。
花好好什麼都看不到,只知命在旦夕,這兒又黑又冷,冷風撲著她,再強些她就會被吹落石下,這時候,她只能想著岳權的臉。
好希望能在他身邊……
海鷹極有靈性,繞到花好好身後啄斷麻繩,正打算要飛走時,卻被花好好揣在懷內,海鷹咕了一聲,以示抗議。
「別走!求你陪在我身邊,你好暖和唷!讓我想像你是岳大爺在我身旁,我好害怕、好害怕,萬一怪物又來,我會嚇得跳下去的……」
花好好講個不停,海鷹反而不動了,任她抱個滿懷。
「謝謝你,鷹兒,謝謝你。」花好好笑著,好滿足的模樣。
海鷹朝天對月嘯了一聲,便窩在花好好懷裡,負責提供她溫暖,守護著這可憐的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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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翔號上,一個男人吼聲如雷。「衝著妳來的?」
岳權右手提起殷小玄的領子,左手拿著一顆破碎的寶石,仔細一看,那是她今早繫在花好好裙上的東西,但再仔細一看,寶石展了開來,分明像只死了的活物。
「別再勒了……岳老大,我快死了……」殷小玄病入膏肓,虛軟地說道。
她看到自己的寶貝被海主子的雪白大海鷹叼回,就知道事情不妙,花好好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小毒物,妳闖了多少禍還不夠,這回又是哪個仇家?」
「我怎麼知道呀?敵暗我明……還是個認不出我長相的傢伙……你覺得我有通天本領能知道那個混帳是誰嗎?咳咳……」
原來只是讓花好好防身用的,這下看來,反而讓花好好被誤認為是她了……
已經回船的龍海兒走了過來,糖蜜色的小手搭在岳權手上。
「岳大哥的鷹還沒回來,況且劉基雖然受傷,可傷不致死,這說明來者並無殺身之意,花好好應還安好,只是得早點找到她,免得橫生枝節。』龍海兒輕輕地說。
平時冷靜的岳權,一碰上花好好的事就失去理智,短期內兩度碰到這事兒,也怪不得他方寸大亂。
海翔號上燈火通明,原本此時應踏上歸途,可今天下午所有人聚在金陵東城門,卻只看到劉基頭破血流,還弄丟了花好好,思前想後,龍海兒決定先回海翔號再做打算。
一回到海翔號,她的海鷹便叼了東西回來,讓望眼欲穿的岳權像是著了魔似的……
「海主子,請准我下船尋找花好好。」岳權拋下殷小玄,向龍海兒請求道。
瀏家港是京畿重鎮,海翔號絕對不可能靠岸,更不要說是全員下船,分頭去找花好好。
既然龍海兒在海翔號上,那他無牽無掛,自然可以下船去找花好好,再慢幾分,那女孩兒不知會不會受到什麼傷害……不!他不能再讓她受傷!
龍海兒眸光一凜。「『岳首舵』若我不許呢?」龍海兒輕靈靈地吟道。
她想知道,若有一天,她逼岳大哥提刀殺花好好,他會不會照做?而在那之後,他還會不會是她的夥伴,不能缺少的右手?
她不要一個只聽她命令的奴才,她要一個發自內心追隨她的朋友,她曾以為岳大哥是的,但她錯了。
可這錯誤,她也有責任,因為她身上流著岳權敬重的龍血,既然如此,她就要親手改變這個錯誤。
龍海兒雙手交叉,搭在刀劍之上。岳權渾身一震,眉立眉下,眸狠眸緩,心思千轉百回,像是無色無形的深海漩渦……
岳權深吸了一口氣,龍海兒手兒緊握,青冷月光下,氣氛凝重肅殺,眾人不敢靠近,對於這突轉的情勢,誰也不能知悉主上們的心思。
心繫花好好的安全,時間點滴無情流逝,岳權無法再拖延下去。「請海主子成全。」他拱手再請。
龍海兒緋艷一笑,將刀劍引出鞘外,震鳴之音貫徹雲霄,她以行動給了答案,空氣中瀰漫著火藥味,一觸即發。
岳權按著眉心深深合目,而後緩緩啟眸,神情黯然,一個箭步,卻是反身往船舷衝去,如鯉魚縱身一躍,頃刻消失在浪花之間。
龍海兒歎了聲,收劍入鞘,吹了聲響哨,她的海鷹從她肩頭上振翅,朝著海岸邊飛去。
「海主子,無論如何妳都會准他下船,這百般刁難又是何必?」殷小玄把玩著一束青絲,有點無奈地說。
龍海兒沒有說話,似笑非笑地目送岳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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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開明朝水師,岳權游到偏僻處上岸,龍海兒的赤馬已領了匹黑馬正等候著他。
他身上滴著海水,利落地翻身上了黑馬,鷹嘯勾起他的注意,他駕了聲,隨著天上的飛鷹,在夜色之中不停馳騁著。
一想到花好好此時生死未卜,岳權心中便心急如焚,只能禱請上蒼,保佑那小女人福高命大,能逃過一劫。
海鷹在薄薄月光下層翅,岳權騎著快馬,不消兩個時辰,已經來到金陵城外虎山山腰。
虎山是金陵城的天然屏障,靠城一側平緩,但山的另一側卻是險坡,下臨著江河,水勢湍急、濤怒激疾,但順著山勢繞至城畔,卻又一轉江平浪靜,真可謂之天功造巧,正因這虎山和急流,故金陵自古便有龍蟠虎踞帝王州之說。
可是心急的岳權無心欣賞美景,只想著花好好人生地不熟,必是被人所擄,在這荒郊野外,人煙稀少,她更無求助對象。
馬蹄驚翻了夜鴞,踐踏了夏茵,轉眼問,岳權在山頂懸崖勒馬,而龍海兒的海鷹卻俯身向崖下衝去,他忙下了馬往崖底望去。
月光朗朗,在透明的光線中,他看見一雙鷹兒盤旋飛舞著,再往下一點,崖邊有塊突出的大石,石上有團黑黑小小的身影!
「花姑娘!」岳權脫口喊道。
那小小身子沒有動靜,岳權只得沿著山勢爬了下去,雖然夜濕露滑、著力不易,可自小在山上海裡長大,也是練家子出身,費了點力,還是順利來到大石上。
岳權二話不說便打了火石,照亮花好好粉雕玉琢的小臉蛋,只見她的眼眉正緊緊斂著。
正當他著急不已之時,花好好嚶嚀了一聲,幽幽轉醒,糊里糊塗之際,瞇眼輕喚了聲,「岳大爺……」
「別怕、別怕!我在這裡。妳有沒有哪裡疼?發生了什麼事?」因為她的醒來而放下心中大石,岳權突生一種無名感激,感謝她還活著。
因為一連串問話,花好好睡昏的腦子清醒了一些,看清眼前的男人真是岳權,先前的恐怖遭遇再度浮現,忘了男女之防,她含著淚撲進那厚實的懷抱、有力的臂膀之中。
「岳大爺,好好好怕,他們說著好好聽不懂的話,有好多好多的怪物要吃掉好好,好嚇人!好好一直逃一直逃,然後就掉下來了……嗚……好好還以為再也見不到岳大爺了,嗚……」
聽著花好好的哭喊和晶瑩的淚珠,岳權心疼之餘,只能不停地撫著她小小的顫抖身體。
她看來受了很大的驚嚇,枴杖早已不知去向,衣裳破了好幾處,身上也有多道傷口,幸好都只是皮肉之傷,並不嚴重。
只是看著她驚懼的模樣,岳權的心中充滿憐惜,後侮自己未能放下海翔號責任,好好護在她的身旁。
他明明答應過她,不再讓她受到一絲傷害的……
「別怕!我在這裡,誰都不能再傷妳一根寒毛!害妳受驚了……好好不哭了好不好?妳哭得我心好酸……」
不習慣說出自己的感覺,特別是那種掏心掏肺的話語,岳權的話雖末盡,可字字出自真心。
在岳權的懷抱之中,花好好彷彿也晃呀晃的,就像在海翔號上隨波蕩漾,而操舵的人是他,是她信賴的岳大爺,只要有他在,她就不再動盪不安……
感覺男人的溫度,眷戀男人的氣息,他低沉的聲音像是鑽進她的心裡,捲走她的魂兒,讓她慢慢地不再害怕,放下心來。
花好好自墜崖那一刻,便想要再回到岳權的身邊,按理說她應該要先想起弟妹的,可她卻記掛著他。此刻他奇跡似地找著了她,怎能教她不感動?
聽了男人笨拙卻溫柔無比的話語,她努力地響應他,死命壓住哭音,深吸了口氣。「好……好好不哭了,好好好高興,真的好高興唷!」花好好揚首甜笑,輕輕呢噥著。
她的笑容如花,綻放在月光之中,岳權忍不住用拇指淺淺描過她的嘴唇,擦去她的眼淚,讓那朵笑花不再含著淚光。
時間彷彿停止了,在彼此的眼中只有對方,紅塵世界只是無所謂的俗事,夜風很冷,但心很溫熱;天色很暗,但月光和星光卻璀璨了天地,真正該明白的,當下都已經明白,就算是說不出的情意,也衝出了軀殼,奔向對方的靈魂。
過了一會兒,正當花好好臉蛋緋紅不已,早將哭泣和害怕丟到波斯國去之際,岳權笑咳了聲,往天頂一看。
「離天亮還有幾個時辰,剛才憑著一股衝動就下來了,居然忘了綁繩索,現在要背著妳爬上去恐怕有點困難,可是山石上冷,不適合久待。」暗紅著臉的岳權,不好意思地轉移了話題。
不只是花好好覺得羞怯,岳權的心也怦怦地跳著。
一對海鷹在兩人四周飛舞著,幾聲鷹嘯適時勾起岳權的注意,他意識到那是鷹兒試圖引起他的注意。
兩隻鷹兒不時向下方飛去,讓他放開花好好,往更深的崖下望去。他趴在石上,肩膀懸在半空中,頭往底下探著,而她則緊張地抓著他的衣裳。
岳權這一瞧,才察覺這塊山石正巧蓋著一個山洞,他背著行動不便的花好好爬下,進入山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