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京!你別衝動!或許事情並不像我們想的那樣啊!李陵--他不會背叛我們的。
是不是,李陵?」雪凝勸解。一雙眼,乞求地望向李陵,希望他能提出一個好的解釋。
一時之間,她實在無法接受他和子菱……「雪凝,子京,我恨抱歉……背叛了你們對我的信賴。但….」他縳身面對子菱,直視著她垂淚的眼道:「我愛她,我愛子菱!」
他握緊了她的雙肩。「子菱,經過這麼多的困難,我們都能堅持對彼此的愛,難道現在,你卻不相信我了嗎?」
她別過臉,不敢迎視他逼人的目光。
「子菱,你看著我!」他握著她的下巴,強迫她面對自己。「我承認,以前,我的確曾對雪凝有著特殊的感情,也因此而遠離家鄉。我曾經以為那就是愛,但自從遇見了你--子菱,我才明白什麼叫愛!」他凝望著她。「子菱,我愛你,我也曾苦苦掙扎,我隱瞞身份,就是為了不想讓自己涉入太深。但沒想到,我還是愛上了你、無法自拔地變上了你!」
她無言相對,卻明白了他的心。
「你知不知道,當我發現你就是子京和雪凝的女兒,那個我曾親手抱過的小子菱時,我多受衝擊!十八年哪!我就那樣被封凍了十八年,卻是你--把我喚醒。
子菱!你喚醒了我、也喚醒了我的靈魂!我不能沒有你,子菱,我愛你!」
「你這個混帳!」李陵的一番話讓駱子京怒火中燒,他竟然還敢說他愛子菱!
他衝上前去,狠狠地揪住他,眼見拳頭即將落下,卻被妻子硬生生攔住。而更令他吃驚的是,子菱竟然以自己的身體去保護那個混帳!
「子菱!你走開!」他推開妻子、拉開女兒,卻被妻女雙雙阻擋住。「你們這是幹什麼?」他朝著李陵狂暴地吼著,「你欺騙子菱,玩弄她的感情,竟還敢說愛上她!十八年前,你和我爭雪凝,十八年後,你竟然搶我的女兒!你知不知道,她是你當年抱在懷裡的小娃娃、是我黑王的女兒!甚至,你若沒失蹤的話,她也會是你的義女,而你竟然對我說你愛她!」
「是,我愛她。」他無懼於子京的怒意,再次表達了他的心意。子菱則是深深地凝望他。「十八年前,我的確曾經對雪凝有一份特殊的情感,也為此而遠走他鄉。但直到遇見子菱我才明白,若真愛一個人,是絕不可能輕易放棄的!就像你,子京,你會因為我而放棄雪凝嗎?」
這番話,讓駱子京愣住了,他,真的愛子菱?
「子京……」雪凝倚近他。
「子菱,你相信我嗎?」他撫上她那受傷的臉頰。
她瑟縮,怕他會害怕她的醜陋,但他只是用更溫柔的撫觸使她安心。
「「沈」……李……」她困惑了。「我該叫你什麼?」
「「沈浩」、李陵,什麼都好,只要你記得我是愛你的,那就夠了!至於你喜歡怎麼叫我,我都樂於接受。」
她笑。「我相信你。陵,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陵!他的心彷彿要躍出胸口。「子菱!」他摟住她,全心全意地,再也不願放開。
這……事情怎麼演變成這樣?子京和雪凝瞪視著眼前的這一對璧人,不知該作何反應?該拆散他們,還是祝福他們?身為子菱的爹娘、李陵的至交,他們該怎麼面對這段感情呢?
李陵他….真的愛上了子菱!他們相信這是真的。因為若不是愛,他不可能無視於她臉上那駭人的傷疤撫摸她!若不是愛,不可能以那種充滿愛意的眼神包圍她。而子菱,想當然地,在這段期間歷經了許多苦難,她應該是憔悴而虛弱的,但除了臉上的傷,他們所看見的,卻是一個被愛充滿幸福的小女人!
這樣的愛,他們……能給她嗎?他們,該怎麼做?
「爹、娘!」良久,子菱才轉過身來輕喚,「你們別怪他。這一切,是早就注定的了。當我在無量山洞裡險些被怪物殺害時,是他不顧自己性命地救了我;後來,我瞎了,他為了醫治我的雙眼,冒著被毒殺的危險也要救我,我倆歷經這麼多的生死患難,早已離不開對方。我相信他所說的一切,也相信--他是愛我的。」她將這些日子以來所發生的一切,包括無量山中的初見、洞中的失明,及天倫山上所發生的一切,全都源源本本地告訴爹娘。
駱子京夫妻相對無話。
沒想到,這一切竟會如此曲折。而他倆,的確經歷了一般人所無法承受的痛苦。若不是愛,又是什麼能支持他們活下去?
「子京,我瞭解你的心情。」李陵開口道。「對子菱,我又何嘗不是歷盡掙扎。但最後我才明白,我怎麼都無法抗拒自己對她的愛。你愛雪凝,應該能瞭解我對子菱是怎樣的心境。不管你答不答應,子京,我都要娶子菱為妻!
娶子菱為妻?
所有的人都震懾住了,包括子菱自己。
一時之間,誰也接不上話。
突然,一個聲音在沉默中響起。
「咳!對不起,我知道不該在這個時候打斷你們……」站在門旁已久的甄無良終於開口了。「但事關重大,你們必須先讓我看看這姑娘臉上的傷,如果事情真知你們所說的,那麼我只怕--呂玉嬋不只是想毀了她的容貌,恐怕,還會害了這丫頭的性命!」
「大夫,情況如何?子菱她……還好嗎?」甄無良仔細觀察子菱之後竟皺起了眉頭,讓李陵開始擔憂起來。
「呂玉嬋她……的確瘋了。」
這話一出口,所有人的臉色沈了下來。
「丫頭,你先告訴我,你是不是覺得這半邊臉熱熱燙燙的,而且是從骨子裡發出的熱度,隱隱作痛?」
子菱點點頭。
「還會疼?」李陵一聽,立即上前撫住了她的頰。「你為什麼不告訴我?」語氣雖是嚴厲,但明顯的關懷卻逃不過眾人的目光。
她無辜地瞥向爹娘,垂下頭。「我……不想讓你們擔心。而且……」她抬起眼激動地道:「並不是很痛的。真的!只是會有些不舒服罷了。」
她這麼說,無非是想讓他們安心。而且,那樣的痛,她還可以忍。
「丫頭,你知不知道這種毒是會先侵蝕你的皮膚,然後是肉、骨,最後把你整個腦袋都給化掉,你竟還說不是很痛!」
聽見這話,雪凝的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子京,你快想想法子啊!」
「甄大夫,這毒可有藥救?」駱子京沉聲問。
「只怕--無藥可救。」甄無良搖頭。
李陵抱住了顫抖的子菱。
她以為,她只是被毀了容貌,沒想到,那呂玉嬋竟是要致她於死地!
「這毒,應該是無藥可解。三十年前,找就已知逜呂玉嬋在鑽研這種名叫「比翼鳥」
的毐,那時她就曾說,此毒是她耗費十年功力方才研究出一絲頭緒,若要再研得解藥,只怕花上二十年、三十年,都不一定能成功。而若她的瘋症真像你們所說的那麼糟,我不認為……她找出了解藥。」
比翼鳥?這麼可怕的毒,竟會有這麼美的名字。研究這毒的人,究竟是怎樣的一副心腸?她真不明白。子菱擰起了眉心。
「但這也不表示她沒有解藥!」李陵作下判斷。「我可以再上天倫山!」
「不可以!」子菱堅決反對。「我不許你去送死!呂玉嬋的狠毒我們都見識過,如果再回去,她會殺了你的!」
「我也不贊成。」駱子京雙手環胸,眉心糾結地道。
他直視子京,伸手握住了子菱。「如果子菱死了,我也不願在這世上苟活!橫豎是一死,不如上天倫山找她要解藥,或許還有一絲希望!」
「你--」駱子京為他的話動容。
「如果菱丫頭死了,他也決計活不成的。到時,連送死都不必了。」甄無良語重心長地接下了他的話!
「這是什麼意思?」
眾人滿臉疑惑。
甄無良清了清喉嚨才又道:「你們有所不知,「比翼鳥」這毒,是得同時下在一對戀人身上才會生效的,此毒還分陰陽,中毒者,女的會從外表開始腐爛,男的則是由內腑開始被侵蝕,等七七四十九天一周,兩人會同時毒發身亡。所以,才叫做「比翼鳥」。」
在地既是連理枝,在「天」,自然就是比翼鳥了。
「這麼說,李陵身上也被下了毒?」子菱急問,害怕聽到她不想知道的答案。
甄無良不答,只是點了點頭。
現在想起,早在三十年前他就該知道她的腦子有問題了。有哪個正常的女人會想出這樣可怕的毒來?只是當時他沖昏了頭,還以為這是她對愛情至死不渝的看法,因此也沒特別在意,如今想來,卻是令人膽寒哪。
「不!不能這樣!李陵他不能死!」
她只想到他不能死,卻全沒想到自己!
「誰也不許死!」駱子京說出了心裡想說的話。「一個是我黑王的女兒、一個是我的至交,或許……還可能成為我的女婿。你們誰也不許死!」
一句話,等於承認了他們的關係。
「爹--」子菱動容。
「是啊!誰死了都不值得。」無良老人同意地點頭,「這樣吧,我看就由我到天倫山走一趟。畢竟解鈴還需繫鈴人,事情既是因我而起,就該由我來收拾。如果運氣好,或許我的出現,可以稍稍喚醒她的良心。」
「不可能的!她是那麼恨你,甚至連聽見你的名字就已經發狂,你這樣去,豈不是白白送死!」子菱反對。
李陵點頭道:「沒錯!我們不能要你替我們送死!就算這件事跟你有關,但卻都是呂玉嬋一人所為,你不需要為我們這麼做!」
「不!這是我的原則!」甄無良態度強硬地道。「菱丫頭是我的病人。只要是我看過的病人就是我的責任!更何況,是我要你們去找她的,我必須為這件事負責!」
子菱突然沉默下來,像是在思索些什麼。「我明白了!這就是呂玉嬋的目的!」她恍然大悟。
「目的?」甄無良不解。
「你們想想,呂玉嬋肯放我們走,這不是很奇怪嗎?以當時的情況,她大可以殺了我們,為什麼還要費心在我們身上下毒?事實上,因為她大瞭解甄大夫約為人,所以,她知道放我們回來,就可以引出甄大夫!」
「我?」
「是的。這是個一石二鳥之計!她知道我們一定會再來找你,而她認定你絕不會就此放手不管!她茸劑四慊崛и宜嚏m瞳|塗梢猿嘶G繃四悖×硪環矯媯具e羆_氖祚荀嚜K換嵊腥魏嗡鶚⑶眶薣B煨雺埬[僑曰崴澇謁玼a鞠攏?br />
「子菱說得沒錯!如此一來,我們更不能讓甄大夫去冒險!」李陵握住了子菱的手。
「不能再有人犧牲了!」
甄無良眼裡有著一份感激,但他仍搖頭道:「年輕人,你不明白。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對玉嬋,我始終有著一份虧欠。當年,若不是我負了她,她也不會成為今天這副橖樣。於情於理,我都該走這一趟的。」他歎了口氣。「我的年紀大了,老伴也已經死了三年。現在的我,無牽無掛。若是能在死前了卻這樁心事,也算是替自己過去的荒唐贖罪吧!」
「甄大夫--」子菱喊著。
「菱丫頭,你就別再勸我了。我老人家再活也活不了多久,就讓我解決這一切吧,否則,不知還要有多少無辜的人死在她手下。我不能讓她再這麼錯下去了!」
所有的人都沉默下來。
他說得沒錯,不能讓呂玉嬋再這樣殘害無辜了!
半晌,李陵才打破沉默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李陵!」
「陵!」
駱子京和子菱雙雙喊出。
「既然甄大夫堅持要去,我們就一塊兒去吧。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冒險!」
「但陵--」
李陵握住子菱的手,不讓她再多說。「子菱,你就和爹娘在客棧等我們的好消息,我答應你,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李陵,我們--」一旁的雪凝忍不住開口。
「事已至此,我看大夥兒就別再多說了。」無良老人打斷了她的話。「時間拖得越久,對他們小倆口越不利,我看我們明天一早就動身,不能再耽擱了。」
「也好。」駱子京接上了他的話。「大家早點休息,明天一早,我們一塊動身。雪凝,你和子菱留在客棧裡等我們回來。」
「爹!」
「子京!」
「夠了!誰都別再多說!我駱子京決定的事,誰也不能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