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的。
你何以如此肯定?
因為他有一雙坦蕩的眼眸,我相信他可以為我們帶來轉變。
是嗎?
時間會證明一切,我希望你們給他機會和時間證明。
沒有多少時間了,他必須體認到他在此的任務……他必須讓蜜絲離開這兒!
直宇猛然驚醒,額冒冷汗,呼吸微紊,感覺到適才在睡夢中那些雜音在他睜眼的瞬間褪去。
他吃力的撐起上半身,看著只有他一人的房間。
直字下床來到紗簾搖曳的窗前,望著廣場上的那群狼。雪白的毛在黑暗中若隱若現,然後,他看見蜜絲的身影出現在浪群裡,但下一瞬他因聽見蜜絲的歌聲而訝然睜大眼。
自她口中唱出的可是他在研究所聽見的歌聲?
答案無庸置疑——是的。
直宇沒想到會被歌聲的主人給救了,也想不到那歌聲的主人會是這麼一名……對他有敵意的女子。
虧他還曾經想過擁有這歌聲的人會是個天使呢!
蜜絲一曲唱歇,拍拍手,吆喝著那群雪狼。
雪狼有大有小,較小的偎在她腳邊,看似戀戀不捨,但蜜絲將它們輕輕推開,白皙姣好的容顏上有著一絲依戀。
布蘭達有所感的抬首看向直宇,白日所見的黑眸在黑暗中發亮,像極了微亮的燈泡。
直宇揚起唇角,給了布蘭達一個笑容,想起適才在睡夢中耳邊縈繞的話語中,有個聲音很像它的聲音。
布蘭達動動耳朵,偏下頭,柔和發亮的眸子有著笑意,它帶著這樣的笑意離去。
蜜絲朝它們揮手,待它們消失不見後,她垂下肩膀歎氣,適才的朝氣不復見,黑夜的黯然籠罩著她。
直宇在她轉身人堡前隱起身影,不讓她看見。
他看見蜜絲眼中的欣羨,覺得她似乎很想跟雪狼在一起……不,她看起來更像是想變成它們。
變成它們?蜜絲想變成雪浪?
這倒是鮮事一樁呵,人類向來只有想變成別人,倒是少有人想要變成動物。在這個只要動個口電腦便會幫人辦好一切雜事的年代裡,變成動物後那份便利將會隨著語言能力的消。失而喪失,這樣……她是否仍會想變成動物?
直宇背靠窗欞,出神的想著。
冰藍眸子望見蜜絲進堡後上樓,轉往他這兒來,但他沒有動,也是因為他的力氣在他走到窗邊時已用盡。
蜜絲捧著裝有食物和藥品的托盤上樓,在黑暗的屋內走動好似白天那般的自在。先前她.送午餐來給他時,見他睡得很沉,心想也好,讓他多睡也是身體自我修復的行為之一,所以她沒有叫醒他。
但現在已是晚上,他一整天沒有吃東西,會沒有體力,也會影響到傷勢的復原……怪了,她沒事那麼關心他做啥?
蜜絲覺得自己好像對直宇付出過多的心力。以往她的心思並沒有放在人類身上,不過話說回來,這也是自她懂事以來第一次救人類,會費心是正常的。而且她面對直宇還得專心說話,天知道她已經有幾年沒有跟人說過話了。
她將纏繞心頭的異樣感覺做了註解,走到直宇房門前,她深吸口氣,將他那雙眸子隔絕在心房外,這才轉動門把打開門。
「咦?」她沒有看到該躺在床上的直宇。
她將托盤放在床旁的矮櫃上,走到空無一人的床邊,伸手摸了下床,觸手微涼讓她知道他離開已有一段時間。
「我在這兒。」直宇的聲音突然響起,嚇了她一跳。
「你……」她循聲望去,發現他靠在窗邊。
月光斜射入房,灑在直宇身上,好似為他織上一匹光滑的絲鍛,蜜絲霎時有種錯覺,以為直宇也發起光,彷彿不是真人。
「抱歉。」不是不知道他的突然出聲會嚇到毫無防備的蜜絲,可他若是再不出聲求救,只怕蜜絲發現他時,他已跌落到古堡外頭,成了一縷幽魂。「但是我已經沒有力氣回到床上。」
蜜絲回過神,翻翻白眼,壓抑下剛剛突升的異樣感,不願讓他知曉她心中所想。
他看見她先是翻了翻白眼,接著一臉不情願的走到他面前,朝他伸出手。
直宇揚眉疑惑的看著她,不曉得她是要推他出去還是要扶他?不過,她的臉蛋在窗外月光的映照下卻又該死的美麗。
這是他頭一次看清楚蜜絲的容顏,那雙目光直率的綠眸,披散在背後的蜜色長髮,小巧的鼻尖。彎長的睫羽,她看起來就像是手工制的陶瓷娃娃,讓人想碰觸卻又擔心會弄髒它。這因月光施放的魔法而有了生命的陶瓷娃娃,好似背後有雙透明羽翼的妖精,在夜晚的森林間漫舞輕唱……
他怎麼還不過來?真的想待在窗口吹一晚上的風嗎?
這人是白癡嗎?見她伸手也不會自動握住,只是呆呆的看著她。
蜜絲抑下翻白眼的衝動,只吐出兩個字:「過來!」
「喔。」直宇勉強才鎮定下自己不知為何起伏的心緒,伸出手握住她的,他手腕的手銬因月光而閃閃發亮。
好溫暖的手,蜜絲因夜晚氣溫下降而冰冷的手碰觸到他溫暖的掌心時忍不住緊緊握住,以感受更多的暖意。
有種懷念的感覺……好大的手,仿若可以掩去一切風雨的手……記憶中有個人也有這樣一雙手,但她想不起來是誰,她的記憶常常是模糊不清的,而她也沒有心情去整理。
「蜜絲,蜜絲?」直宇喚著出神的她。
蜜絲自回憶中回過神,一抬眼便望進他那雙漾著關懷的冰藍眸子,而他近得可以讓她聞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味道——鹹鹹的味道。
像海,她終於找到一個適當的形容詞來說明她的感覺。
直宇身上有海的氣息,那是她未曾到過的地方。她這輩子只待過山林,也只打算待在山林裡,可直宇給她的感覺是新奇而陌生的。
「什麼事?」救了他後,她發現自己有很多時候都在思考,都在發呆,而她過去未曾有這樣的情形。
「你還好吧?」直宇眨眨眼,冰藍眸子在黑暗中微微發亮,活似月光照耀的海面。
「嗯。」蜜絲清清喉嚨,試圖理清適才她感受到的溫暖從何而來,喔,是的,是從直宇的手上傳來的,怎麼她覺得他握著自己的手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呢?
他們才認識不到一天,她就……
她攏起雙眉,粗聲粗氣的罵道:「麻煩!」
這個擾她心靈的大麻煩!
直宇一愣,隨即好脾氣的笑笑,「抱歉,我聽到了你的歌聲,所以才會離開床。」
生平頭一次,直宇有手足無措的感覺,或許是先前在研究所聽慣了蜜絲的歌聲吧,他總對蜜絲懷抱著一種奇異的感覺,雖然她與他想像中差距頗大,但此刻她真實的站在自己眼前,怎麼也難以保持平靜。
「歌聲?」蜜絲神色一凝,綠眸瞇起,閃過驚訝的光芒。
他怎麼會聽得見她的歌聲?她滿是狐疑的望著他,對他的話抱著不信任的態度。
「是的,你的歌聲。」在她的幫助下,他站直身子。
好高。這個人沒事長那麼高幹嘛?在山裡只見過熊和樹比她高而已,平常趕那些盜獵者時她都是站在高處,也不會有什麼高矮的差別感。
先前直宇是躺著的,所以她沒什麼危機意識,現在他站在面前,蜜絲不禁備感威脅。
「不好意思,你可以扶我躺回床上嗎?」直宇只能靠著意志力不在她面前軟腳。
蜜絲蹙眉扶著他走到床邊,緩慢的說:「歌聲……是怎麼……一回事?」
「我醒過來時聽到你在廣場唱歌。」他老實的回答。
「怎麼……可能?」她咕噥一句。
「有什麼不對嗎?」直宇不覺得他聽到她唱歌有什麼不對勁。
「我……聽不到……自己唱歌。」蜜絲打量著他,小心地避開那兩泓冰藍色的瞳海,怕自己不小心被他的眼睛吸走;他的注視讓她全身不對勁。
「嘎?」怎麼唱歌的人會聽不到自己的歌聲?直宇聞言有些愕然。
「只有雪狼……可以。」她言下之意,是他聽得到,除非他不是人類。
「你是高音頻歌手?」直宇刻意忽略她話中的真正意思,不認為三言兩語便能說清楚自己的身份。
有一種歌手,他們發出的音頻超過人類的耳朵可聽的範圍,但人類聽不到,不代表動物聽不到,這種歌手被稱作高音頻歌手——專門唱歌給動物聽的歌手。但是這種歌手很少見,通常是聽力與歌聲同等發達的人類才有這樣的能力。直宇只有聽力和透視力,而蜜絲卻恰巧只擁有歌聲。
「賈克家世代……女孩子……都是。」也是因為如此,他們能保護雪浪,也能抵禦人類的私自侵人。
但賈克一族只剩下她一個人了,要是她再有個什麼萬一,雪狼就沒有保護者。
「賈克?」直宇好一會兒才弄懂她在說什麼,腦子裡只裝有建築大師名號的他,壓根不知道這個姓氏跟雪狼是畫上等號的。「原來你的全名是蜜絲·賈克。」
「吃。」低哼一聲,蜜絲指指放在床旁矮櫃上的托盤,「吃完,換藥。」
「謝謝。」他輕聲道謝後便開始吃起那已半涼的晚餐。在食物一入口才知道自己的肚子空了好久,不由得一口接著一口的填滿空空如也的肚子。
「姓?」看他吃得津律有味,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因為這是她中午剩下的食物弄熱拿來給他吃。
「史克維茲。」直宇一下子便解決那盤食物,他不知蜜絲心中的微窘,事實上,這頓是他最近吃得最好的一次。「我叫直宇·史克維茲。」
「怪名字。」她挑高一眉,不假思索的說出心中所想。
「名字是父母取的,再怪也是我父母留給我的唯一紀念。」直宇皺起紅色劍眉,沉穩回道。
雖然他沒有見過已去世的父母親,但他還是很感激他們把他生下來,即使他只有三十歲的壽命,他還是很感謝這世上有自己的存在。
蜜絲怔忡地看著他,不悅地擰眉,「你好凶。」
她不會形容直宇的口氣,但知道自己不喜歡聽到直宇這樣對她說話,只好在她貧乏的話匯中找出一個最接近的。
「我很凶嗎?」直宇摸摸臉,要是他剛剛那樣叫很凶,那他不知道自己認定的「凶」在蜜絲眼裡會被定義成什麼,凶神惡煞嗎?
「凶。外國人……東方名字……拗口。」蜜絲嘟起小嘴,拿過托盤上的藥品,開始替他換藥。
她只是好奇,直宇就凶她。一股名為不悅的心緒呈直線上升,主宰她的情緒。
「我也不知道,是我父母取的。」他低頭看著她為自己換藥,「這樣的亮度,夠嗎?」房裡並沒有點燈,唯一的光源是自窗戶照進來的月光。
「不點燈。」蜜絲從不點燈,反正堡內只有她一個人,點了只是浪費,久了,她也幾乎忘了點燈的方式。
「不會有妨礙?」直宇好奇的問,他的能力讓他有無光亮都沒有差別,但他頭一次見到蜜絲這樣的人類。
傳說,在人類還沒有發現火之前,人類照樣能在黑夜中視物,那時人類的眼睛就像夜行性動物一般,會在黑暗中發亮,正如直宇在夜晚時使用透視力一樣。
「習慣。」蜜絲冷硬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防備,挑高眉看著他,以為他擔心她會弄傷他,便說:「放心。」
「我不是擔心你會弄傷我,我只是好奇。」直宇朝她展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使陰暗的房間明亮不少。他要有希望。
他把思緒轉到蜜絲身上,她說話不像正常人,斷續且只說重點,就像是許久未與人說過話一樣的生硬。
看來他還要在這裡待上一段時間,或許可以找出答案。
夜風悄然拂送,大地並不因夜的來臨而沉睡。
克裡夫倫保育區內正是熱鬧時分,而克裡夫倫古堡卻冷寂得教人以為這是一座荒廢的古城。
他的笑容讓她的粉頰染上一抹紅暈,她不自在的低頭想專心換藥,不料手裡的剪刀不小心戳到他的傷口。
直宇震動了下,蜜絲低呼一聲,抬首望人他那雙漾著溫和笑意以及強忍痛楚的眸子。
「對……對不起……」她趕緊拿棉布止血,才說不會為他添傷口的,沒想到現世報立即到。
「沒關係,其實傷口已經不怎麼痛。」痛的是他的自尊。
他因這個小意外而憶起在研究所的那段日子,他不知如何舔拭那被踐踏得傷痕纍纍的自尊,也不知如何排解現下混亂心境的困擾。
蜜絲眨眨眼,心口突然一縮,雖然他是人類,但她不知怎麼的覺得很難過,以往她只有對動物才會有這樣的感覺,特別是那些被人類,傷害的動物。
眼前的他是被自己的同類傷害的可憐人。
「真的?」她有些不放心的問。
對她的追問,他沉默了下才回答,「不痛。」
「喔。」蜜絲的聲音突然低了好幾階,低頭替他換好藥後,什麼也沒說就拿著東西離開。
直到「砰」的一聲傳來,直宇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惹蜜絲生氣了。
唉!他暗歎口氣。心宇,我這趟旅程真是曲折到極點啊,我什麼時候才能拿到處方箋救你的性命?
為什麼他覺得好像拿不到處方箋似的?
直宇甩甩頭,忙將這個念頭甩開,不會的,(-_-)
打從直宇被救到克裡夫倫古堡後,他並未留意到這兒的古怪之處。本身即相當喜愛古老建築的他,光是他住的那間房就欣賞不完,加上受傷未癒,也就沒有注意到它與其他尚存的古堡有什麼地方不一樣。
「咳!」他因竄入鼻間的灰塵而咳出聲。
唉!真不明白怎麼會有人這麼不重視維護自己的家,若說是不知道怎麼維護,可以找專人來呀。
今天他因傷好了些,蜜絲人不知跑哪兒去了,他一時心癢便不請自行的進行古堡探險。
哪知,二樓的房間除了他與看起來像是蜜絲臥室的兩間房外,其餘的全被蓋上白布,布上有著厚厚的灰塵,像是幾百年沒人動過一樣,讓他每打開一扇門就歎息一次。
待飛揚的灰塵平靜下來,冰藍瞳眸才揚睫環視這間房間。
「你在……幹嘛?」恍若幽魂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直宇回首一望,見是蜜絲,便朝她露出招牌笑容。「探險。」
兩人之中總得有一人要有笑容,不然,日子便很難過下去。只不過,蜜絲見到他不是皺眉就是瞪大眼,因此,他只好笑給自己看,讓日子好過一點。
探險?蜜絲頭一次看到有人對這個她住了二十一年的房子有興趣。
「探險?」不過就是個像鬼屋的城堡,有什麼好探險的!
以前賈克家人還很多時,這座古堡是熱鬧且溫馨的,自從人口銳減後,已很久沒有笑聲傳出。前幾年還有奶奶雪兒與蜜絲相伴,可她去世後,整幢古堡就只剩下蜜絲一人,別說笑聲,要不是有布蘭達在,恐怕蜜絲都忘了如何說話。
「你家大約有七八百年以上的歷史了。」直宇心懷敬意的撫摸著牆壁說。
唉,這般歷史悠久卻未見好好維護的古老建築已經不常見了。自從太空化之後,地球上的人們格外想要保存被破壞得只剩下一點的文化遺跡,政府修訂文化法的動作頻繁,但克裡夫倫古堡顯然是被忽略了。
沒有好好定期維修也就算了,蜜絲竟然任由那些木頭被白蟻蛀蝕,看得直宇好心疼,現在要重現中世紀時代建築技術可是一項大工程,這座古堡可以列為重要古跡了。
「那……又怎樣?」變態。蜜絲看著他輕柔的撫摸著牆,不由得起雞皮疙瘩。
聽聞她不以為然的口吻,直宇的注意力才轉移到她身上,打量著她今天的裝扮。
由於是夏天,蜜絲穿著一件短得不能再短的白色T恤、黑色吊帶短褲,腰際有把雷射槍,以及匕首,腳上則是雙深褐色的靴子,看起來很古老。發尾微卷的蜜色長髮披垂在背上,襯得那張巴拿大的臉蛋更小,可綠眸閃現的冰酷卻不容忽視。
「你不覺得自己住在這樣的古堡內是件很幸運的事嗎?」他的口氣平緩,但從他的眼裡,蜜絲看到了他對這座古堡的敬意。
「這個……」她環視他們所處的房間,月眉挑高,綠眸有著嚴苛的審視,然後她笑了,笑得人心裡發寒。
如果一個人住在這兒算是幸運的話,那麼,這種幸運之於她必定是種惡運。若不是賈克家人世代居於此堡,她一出生就住在這兒,她絕對會丟下這座古堡不理。
直宇抬手爬爬頭髮,「你不覺得能建造出這幢古堡的人很厲害?」
他只有在瞧見這種年代久遠的建築物才會有感動的心情。
「森林……森林的……造物主……更……更厲害。」蜜絲皮笑肉不笑的扯動唇角,但斷續的話語讓她的氣勢減弱了不少。
真是的,她幹嘛跟個變態在這兒討論她的住處?果然,原本平靜的生活在救了個人類後就變得不平靜了,連她的心思都是繞著他轉。與人類共處一屋簷下果然是件可怕的事。
蜜絲真是後悔聽從布蘭達的話救直宇。
「自然是渾然天成,那是不可比擬的。」他沉吟了下才回道,「但是人類有這種巧思,不該感動嗎?」
人類的思想是人類最珍貴的寶藏,若是沒有思想,那麼地球的歷史將會完全改變。
「人類……的專長……是破壞……嗜好是……毀滅自然。」她眼底的冷意更濃,唇角揚起一抹僵硬的弧度。
直宇冰藍眸子正視她結冰的綠眸,不贊同的瞇起,「你太偏激了。」
「比你變態……的行為……好得多。」蜜絲就是看他不順眼,總覺得他的一舉一動都十分礙眼。她不喜歡自己的心思被另一個人牽著跑,以往沒有人有這個本事,可直宇的出現成為例外,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但她知道自己變得奇怪的原因是直宇。
「我哪裡變態了?」直宇被她冰冷的火氣弄得莫名其妙,看著她姣好的容顏泛著怒火,隱約覺得導火線是自己,卻不知道他是做了什麼事犯到她。
「古堡,迷戀,變態。」蜜絲皺起眉頭看著他手裡不知何時提出的白蟻巢,話說到最後,她放棄說完整的句子,乾脆只說重點。
「這是對前人的崇敬。在以前的年代,沒有現在這般便利的工具,但是前人還是建造出這樣不朽的建築,值得欽佩。」他邊說邊拉起一塊白布,抖掉上頭的灰塵,將白蟻巢放在上頭包起來打結。
「哼。」她不予置評,變態就是變態。「殘害……動物。」
世間萬物都有歸屬之處,直宇這樣做無疑是破壞了它們生存的環境,但她也沒有出手相救。
「白蟻的生存之處應該是外面的森林吧?」直宇玩弄著被白布包起來的白蟻巢。
「你……」蜜絲想反駁,卻發現他說得沒錯。
「你崇敬自然,應該不是這種放任的崇敬法。」他隨手又在傢俱中捉出一個白蟻窩,這些白蟻猖狂到在傢俱外面築巢,一點也不怕有人來清。
「我高興……我的家,外人,不需要。」蜜絲杏眸圓睜,惱羞成怒,臉頰因怒氣而漲紅。
「那麼等到有一天你的家被白蟻蛀光,你無處可去也無所謂?」他微瞇起眼眸,聲音低了幾度,好似風雨前平靜的海潮。
她瞪大眼看著他,他的紅髮在陽光照射下顯得特別耀眼,而冰藍瞳眸被隱約閃現的火花給點亮,狂肆俊顏猶如不怒而威的山神。
蜜絲看呆了,從沒想過會有人能夠有這樣的氣勢與容貌,她記得……不,她什麼也不記得了。
她從不回憶過往的,在這兒,回憶是沒有用處的東西,所有的記憶都如風,捉不住又何必費力去捉?
但面對直宇悍衛古堡的模樣,不知怎地,她心起厭惡。
討厭這樣的直宇,她討厭因為這座古堡而對她凶的直字。
「不在乎!」蜜絲大聲吼出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