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她常發呆,臉上多了些淡淡的憂愁。如果她不扮老,現在的模樣肯定令人很不捨。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她不想太早回家,又無處可去,到PUB去麻痺一下神經好了。聽洪欣提過容氏附近有家氣氛很好的PUB,去見識一下也好,也許能讓自己暫時忘卻近日的不順遂。
進到PUB裡,冉曼珩點了一杯伏特加,每個經過她身邊的男人只要看了她的尊容一眼,莫不倒退三尺,絕對沒有流口水的情況發生。
真好玩,原來又老又醜是一種護身符。
因為沒人理她,所以她覺得很安全,很快地喝乾了一杯酒,接著又點了第二杯。
天啊!她的頭好暈。真不該以為沒人對她有興趣就猛喝酒,萬一醉倒了,可沒人會送她回家的。
這時,有個男人在她身邊的位子坐了下來。好眼熟的一張臉,可是她實在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他。
她朝他傻笑。「你是誰?」
男人深邃的眼眸看著已經醉得分不清東西南北的她。
「為什麼喝那麼多酒?」
她抬首直視他冷硬的五官,微笑道:「你是我什麼人?管我喝多少酒。」
容海堯捧住她的臉,伸手扯下她的假髮,冰冷的瞳眸旋即射出憤怒的眸光。
「女孩,你不該騙我的。」
冉曼珩抬起手輕輕地撫著他冷硬的輪廓,一個令人不寒而慄的男人。
她輕柔的撫觸,比任何女人的誘惑更具挑逗性。
然後,她大膽的送上自己柔軟的芳唇,吻上他剛硬的唇辦。
容海堯的心猛然一震,發現自己再也離不開這個吻。他伸手摟住她,用舌尖頂開她的唇,侵入她口中,勾引她的舌探入他口中,牢牢地吮吻、糾纏著……
隨後,他離開她的唇,攔腰將她抱起。
等冉曼珩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被丟進他的跑車裡,車子像箭一樣的疾奔出去。
「你想幹什麼?」她稍微清醒過來,戒慎地看著他。
他睨了她一眼,不懷好意地道:「你以為呢?」
「我想吐了……」她乾嘔數聲,嘔出了胃裡的一些酸氣,終於覺得舒服一點。
「沒想到你除了是個騙子,還是個酒鬼。」
她不服氣地道:「我不是酒鬼,也不是騙子。」
他仍堅持自己的看法。「你是騙子,也是酒鬼。」
被他扯掉假髮後,她的直髮在髮夾的固定下本該是整整齊齊的,如果不是醉態,不會像現在這般凌亂。
「不是,我不是……」然後,她醉暈過去。
他仍是一臉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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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海堯抱著冉曼珩回房時,她吐得他一身。
她逕自對他傻笑,說著酒言酒語:「為什麼我又是這麼狼狽?你是不是很瞧不起我啊……」
「閉嘴!」他將她抱進浴室,清理她,也清理自己。
冉曼珩合上雙眸,讓他伺候她。在香皂和熱水的洗滌下,她清醒了一半。
蓬鬆如雲的黑亮長髮在水柱下宛如瀑布般,他掬起一繒髮絲,細滑而沒有一點粗糙感,她臉上的老妝亦消失無蹤。
她的身材不錯,腰肢纖細且酥胸挺翹。雖不是豐滿的波霸,但曲線玲瓏,足以誘惑他。
他一向鍾情於清麗的女子,太妖冶的他沒興趣。
容海堯將彼此弄乾淨後,把她抱上床。
「小騙子。」他喚著她,情慾被她挑逗到爆炸邊緣。
「不是,我不是騙子。」她喃喃自詛陽,赤裸的身子偎進他赤裸的胸膛。
幽暗的光線,誘引雄性的衝動。
「為什麼喝這麼多酒?」他輕斥道。
「因為……你。」她漾出甜甜的笑。「你讓我心煩。」
她的笑讓容海堯無法招架,他隨即含住她的唇辦,纏綿的吸吮著。
「如果你要我停止,我現在就停止。」他眼中滿是情慾,可他不想強迫她。
「停止什麼?」她不懂。
「做愛。」他說。
「和誰做愛?」她傻呼呼的問。
他分開她的雙腿,使出男人伺候女人的銷魂技巧誘惑著她,他發誓今夜沒得到她就不姓容。
「和我做愛。」他不許她弄錯對象。
「你是誰?」她呻吟出聲。
他知道她的情慾已被他遼撩起。「我是誰她會不知道?」
「你是誰?」她歪著頭看他。「哦……我知道了,你是容老大……對不對?」
他泛起得意的笑,她認出他來了。
一瞬間,身體感官的快戚急竄過她全身,初識情慾滋味的她,在他的高超技巧下潰決……
然後,他扶起她的腰,猛力一采--
「你、你到底是誰……弄得我奸痛……」
無視她喊痛,他還是猛烈的挺進,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直到他得到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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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瀰漫著情慾的氣味。
冉曼珩在大床上醒來,頭痛欲裂,身子也像被拆解過般的疼痛。天啊!被車輾過也不過如此。
房間出奇的安靜,冉曼珩想起自己白癡的行徑,她只想大哭一場。
酒精把她害慘了。
她舉步維艱的走進浴室,洗去一身的味道。她沖洗過後覺得舒服了點,拿起擱在椅背上的衣服穿上。她穿來的衣服不見了,八成是被他給丟了。
她從鏡子中看見容海堯走了進來。
「你感覺怎樣?」他的臉上沒有一點笑容。
「不好,非常不好。」她老實回答。
他由後頭將她抱住,嗅著她身上的馨香,在她耳邊低喃:「小騙子。」
「放開我!」她咬了咬下唇。
「你是處女。」他突然說了句令她尷尬的話。
冉曼珩真想找個地洞把自己藏起來,「我不想惹你。」
「你已經惹上了。」
「放心,我不會要你負責的。這個時代男歡女愛稀鬆平常,更何況是我自己投懷送抱的。」
他放開她。「昨晚對你一點都沒有意義嗎?」
「醉態百出,會有什麼意義?」她轉身看向他。
他冷笑。「是啊,你喝醉了,醉得不省人事,連和你發生關係的男人到底是誰都不確定,會有什麼意義呢?」
「這裡不是飯店?」她四處打量。若能成為隱形人該有多好,可惜事與願違。
「是我家。」他冷冷的說。
她十分錯愕。
「你瘋了!」
冉曼珩審視著衣著整齊的容海堯。不知道他心裡在打什麼主意,竟將她帶回他家,他到底想玩什麼把戲?
「你怕什麼?」他盯住她。
「你是存心要我難做人嗎?」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發這麼大的脾氣。
「剛才還說不要我負責,現在反倒煩惱起不知怎麼做人來了,你這樣不是很矛盾嗎?」
冉曼珩被他的話堵得啞口無言,她拿起被丟在地上的皮包,硬著頭皮往外走。
容家上上下下、裡裡外外,每一個見著她的人都像看到鬼一樣瞪大了眼睛。
他竟讓她一個人面對這一切。
她恨他!
彷彿過了一世紀那麼久,她終於走出容宅大門。她攔了輛出租車,那種寂寥的感覺又浮上心頭。
回家嗎?要是家人問起,她該如何回答?或許根本不會有人問起,是她自己庸人自擾吧!
到公司?她現在的樣子,恐怕連警衛都不會放行,識別證上的照片和現下的她差了十萬八千里。
唉!她真是替自己找了不少麻煩。
出租車司機問她:「小姐,你到底要去哪裡?」
冉曼珩心想還是去公司吧,辭呈總是要遞的,不告而別反而會引起臆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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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曼珩到了公司大樓前,正在大門口拖著牛步前進時,鳳鳳喚住她。
「冉小姐!」
「你認得出我?」她又驚又喜。
「你是愛玲介的冉小姐啊,我怎會不認得你。」鳳鳳往她頭頂一瞧。「你沒有禿頭啊,我還以為你是因為禿頭才戴假髮的!你是不是有參加公司的話劇社?」
「什麼話劇社?」
鳳鳳耐心的解釋:「是簡協理創立的話劇社,怪不得你和愛玲這麼熟。」
「公司的話劇社?」她想問得更清楚一些。
鳳鳳自顧自的往下說:「你們最近要公演『麥克白夫人』啊,到時我會帶老公一起去捧場喔!」
「公演……」天啊!她掰不下去,尤其要欺騙善良的鳳鳳,她真的不忍心。
「你真漂亮,今天不用排練嗎?所以不穿戲服?」鳳鳳好奇問道。
「是不用排練,最近老穿戲服有點煩。」
因為她和鳳鳳走在一塊,所以警衛並沒有把她攔下來,可是今天安全過關,那明天呢?
冉曼珩走進檔案室,洪欣難得比她早到,黑眸直勾勾的看著她。「你是誰?」
她往位子坐下,熟練的打開計算機,鍵入個人密碼。
「喂!我問你話,為什麼不回答我?」洪欣抆腰站在她面前。
她看向洪欣。「你認不出來了嗎?」
聽到她的聲音,洪欣猛地倒抽了一口氣。「冉阿姨?妳去整型了?不對,這世上不可能有這麼厲害的整型手術,你到底是誰?冉阿姨的女兒嗎?」
「不是,我就是冉曼珩。今天以前,我欺騙了你們所有人,對不起。」認錯也許是最好的辦法。
洪欣瞠目結舌的看著她。「妳是冉阿姨?不對,是冉姊姊。天啊!我都快被妳弄糊塗了,你到底幾歲?」
「二十四歲,我……為了某個小小的理由,不得已騙了你們。」
洪欣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的人真是冉曼珩。她那極美的五官、杏眼水眸、高挺的鼻子、水嫩的肌膚,一頭如瀑布似的秀髮,簡直可媲美閃亮的巨星。
「妳真的是冉曼珩?」
她點點頭。「是的,你一定覺我很莫名其妙對不對?好好的年輕女子不做,為什麼非得扮老不可。」
「我想你一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可你現在回復青春體態後要如何自處?」
「可能遞上辭呈吧,這是我唯一想到的解決之道。」她沮喪地道。兜了一圈,結果仍是沒變。
洪欣也替她煩惱,「你不要辭職啦,要重新認識一個人真的很困難,我們好不容易這麼熟,你一走不知會調什麼八婆來,我實在受不了和不喜歡的人共事。」
「也許從今天開始,你也會把我歸列入不喜歡的行列。」
這不無可能,洪欣之所以能接受中年扮相的她,完全是因為那時的她又醜又老,不會和她搶容海堯,也沒資格同她搶。
年輕貌美的她則不同,她會是所有女人的假想敵,當然也會是洪欣的假想敵。
「不會啦,我沒那麼小氣。你教會我許多事,還會在我溜班看帥哥時替我掩護,你別走好不好?」洪欣捨不得她離去。
冉曼珩不知該如何向洪欣解釋容海堯與她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恩怨情仇。
一夜銷魂後,要如何回到原點?
「容氏上上下下認識的冉曼珩是個中年婦人,我很難解釋清楚。」
「反正大家對你沒什麼印象,要矇混過去應該不難。人事經理是我表姊,我向她說情去,就說你進公司時繳交的履歷資料出生年月日填錯了,現在想提出更改。」
「公司高層會約談我。」
「不會這麼麻煩的,你是年紀大改成年紀輕,又不是年紀輕改成年紀大,公司哪會有什麼意見?多一個年輕的生力軍有什麼不好?」洪欣的想法單純。
冉曼珩非常為難,其實她不願留在容氏還有一個最大的原因是--躲避容海堯。
「我要好好想想。」
原本簡單的事因為她一時失察而變得複雜,眼底的困惑說明了她內心的矛盾和痛苦。
她慼然一笑,為了不掃洪欣的興,她只好說:「今天是星期三,容先生十點整應該會出席在三樓會議室召開的主管會議,你不去湊熱鬧?」
洪欣歎了一口氣,「別提了!整個大會議室光是倒茶水的就有三個人,這還沒包括準備小點心的總機二人組,還有傳遞資料的企劃室之花,若再算上我,怕服務人員會比參加會議的主管大人們還多。」
「你們真的認為容先生會注意到倒茶水、遞資料的愛慕者?」
洪欣答得乾脆:「我想容先生的愛慕者排到比萬里長城還長,可是人不能沒有夢想嘛!」
「要是有一天夢碎了呢?」
「就只好再造一個夢嘍!」洪欣看得很開。
「能這麼想也好,做人不能太認真,認真到嚴厲的地步只會苦了自己。」
這道理她懂,但真能實現的又有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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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海堯不明白自己是怎麼搞的。自那一夜之後,心裡老是惦著冉曼珩,那常常在不經意時陷入沉思的神情引起容家人的關心。
「海堯,你是不是正為什麼事煩惱?」古佩蓁問道。
容海堯愕然。「我?」他沒料到母親會有此一問。
「是不是與你帶回來的女孩有關?」
敏感的古佩蓁,自然是因為看出了什麼才提問的。
容海堯想說些什麼來反駁母親的探問,可是複雜的心情令他的表情陰晴不定。
「為什麼這麼問?」
「我們一直想問你,你爸還以為你準備定下來了,不過心裡總有一些擔心。」
「擔心什麼?」他冷厲的眸光透著謹慎。
「她的家庭似乎並不太美滿。」古佩蓁婉轉的說。
他的神情頓時露出不滿之色。「你們調查她?」
「容家的媳婦不能是隨便的女人。珊嵐十八歲時因為懷了海航的骨肉,我們才不得不點頭讓她進門,要不是這幾年她一直為海航守貞,你以為我們會接受她嗎?」
容海堯冷笑。「我不需要你們接納曼珩。」
「海堯,你要記住,你是容氏集團的繼承人,有許多張嘴靠你吃飯,你娶的女人必須讓容氏有加分作用。如果不是合適的女人,就不要沾上。」
「我想與什麼樣的女人共度一生,自有我的主張,不勞你和爸費心。」
他們母子間的交談完全被站在暗處的程珊嵐聽進耳裡。
那一夜,當她知道他帶女人回家,她整晚沒睡坐在客廳裡抽煙,直到天明。
她的心好痛,愛了他這麼多年,竟然得不到他的垂憐。
她真的很差嗎?不如一個喝醉酒的女人。於是,她等著那女人清醒,想看清楚她的容貌。最後,她終於看見了,心裡卻更痛。
好想找個人宣洩內心的苦悶,可是她沒有朋友。自從成了容家人之後,她沒有任何屬於自己的交際圈,真是可悲啊!連個聽她吐苦水、倒垃圾的朋友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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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曼珩覺得簡召璋真是個道道地地的好人。
因為他,順利的化解了她的困境,等愛玲度完蜜月回來,她得請愛玲好好吃頓大餐,若不是愛玲,她可就慘了。
簡召璋看著她,「看來你非得加入話劇社不可了。」
「不然就得辭職?」她問。
兩人在容氏附近的「星巴克」喝咖啡、聊正事。
「現在經濟不是很景氣,雖然你的學歷和能力都毋庸置疑,可是像容氏這麼惜才、愛才的一流企業畢竟不多,不要跟自己的前途過不去。」
「我知道啊,可是……都怪我自己。」扮什麼老婦嘛,到頭來搞得自己騎虎難下。
「鳳鳳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替你做了一番宣傳,她說你是個盡責的話劇社團員,連日常生活都不忘融入角色之中,非常了不起。」
冉曼珩臉頰泛紅。「我覺得很不好意思。」
「這叫作將錯就錯。」他笑了笑。
「可是話劇社的同事知道我不是社裡的一份子啊,這個謊言很快會不攻自破。」她還是有點擔心。
「放心,我已經打點好了。我向他們說你是我的秘密武器,直到最近才肯讓你曝光。」
「真的?」她眼睛一亮。
得為五斗米折腰的她,真的很需要容氏這份高薪的工作。
「是啊,我很聰明吧,替你想到這個解套的法子。不過你得好好地謝謝鳳鳳,全是因為她的誤打誤撞,否則事情不可能進行得這麼順利。」簡召璋喝光杯中的咖啡。
她想要感謝的人很多,幸好遇到不少貴人,否則她真的不知該如何度過這次的難關。
「你們保住了我的工作,每一個都是我該好好感謝的人。簡協理,以後若有任何需要效勞的地方,千萬不要客氣。」她把簡召璋當作兄長般敬重。
「如果你想謝我,就替我介紹女朋友吧。」
本來愛玲交代他要卯足全力追求曼珩,無論如何都要將她娶回家當老婆;可是經過幾次接觸後,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最後一定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快告訴我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環肥燕瘦我都有認識。」她想到韻文和茹?。
「像你一樣的女孩會不會太苛求?」他半真半假的問道。
她微愣了下。
「比我好一百倍的女孩比比皆是。」
「這麼厲害?世上竟然有這麼多好女人,我怎麼都不知道?」
「要靠我介紹嘍。像你這麼老實,你心儀的女子怎麼知道柏拉圖式的戀情背後會有份熾烈的情愫。」她直覺茹娟和他肯定會來電。
「多謝媒人。」他笑了笑。
她很高興能替他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