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尹寒心急著找老婆之外,其餘四龍全都到齊了。
身為堂主的飛龍雖然才剛剛被太上皇刮過鬍子,但為了幫務,也不得不出面。今天雖然人數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可是氣氛卻不怎麼熱絡。
眾人在各自的座位上坐定。
「要先話家常還是工作會報?」飛龍一臉笑意,完全看不出怒氣。
依舊一臉漠然的蒼龍翹起二郎腿。「真懷疑你是不是笑面虎投胎,剛剛才被削了一頓,現在還能這麼輕鬆自在?」天龍將眼光瞄向雲龍手上那一疊卷宗,揚起臉上那兩道漂亮得不像話的劍眉。
「過幾天我開始放長假,有事別算我一份。」那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八成知道回家後會有什麼大驚奇等著他。
由他身上散發出來的不妥協氣息實在教人頭疼,眾人不由得替他爸爸擔心。
雲龍不滿的開口:「我也有任務在身,難道大家就不管寒龍的死活?」此話一出,眾人臉上皆有一抹訝然,事情都解決了,難道還有變數嗎?
雲龍不理他們驚訝的神色,又說:「都要怪寒龍,沒事幹嘛答應青焰讓出張勝男?這下可好了!男人婆一氣之下就和青焰來真的,看寒龍怎麼辦?」不會吧?張勝男為了寒龍犧牲可謂不少,怎麼可能會移情別戀?
「你是不是在危言聳聽?」擺明不理俗事的天龍,這回忍不住開口了。
「很難說。」飛龍支著下顎,若有所思。「女人心海底針,誰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室內頓時一片沉默。
受不了這種沉默的雲龍轉移話題。「聽說青焰最近帶著張勝男在各大公開場合頻頻露臉,彷彿想昭告世人,張勝男有可能是火影門的門主夫人。」這時,不該出現的尹寒卻走進門,大家一臉擔心的看著他。
「怎麼?我臉上寫了字?」他安安穩穩的坐上自己的位子。「繼續呀!」這教他們怎麼繼續?他們正在討論他女人的艷事,他這麼大個人杵在這裡怎麼繼續?
「原來你的本事也僅止於此。」他指著雲龍諷刺地說:「要不要我給你一則最新消息?剛才八點二十五分,青焰與張勝男才剛從飯店的客房部出來。」原本安靜無聲的會議廳,出現了低聲的竊竊私語。
「你不採取行動嗎?」天龍覺得寒龍變得很奇怪。
他應該要有恨的,張勝男不應該不斷給予他信任之後,卻又悄然離去;不該在他習慣她的存在之後,卻又令他盼不到一絲寒暄與問候。她像上帝,深情的給了他所有,又如死神般無情的奪走一切。從期盼到擁有,再回復到失落,他失去的何止是誠摯的心,還有那一段難以割捨的愛。
尹寒無所謂的聳聳肩。「那是她的選擇,我尊重她。」嘴裡說得輕鬆,他心裡可是在淌血。那彷彿是一場夢境,她緊緊的擁著他,輕輕許下天長地久的誓言,繾綣的溫存甜蜜而美麗,她的笑意漸漸加深,淹沒整個黑夜,但瞬間,她竟又變臉成面目猙獰的惡魔,像個愛情的劊子手,踩著滿地的鮮紅與骨骸步步向他逼近,一個踉蹌,夢醒了心也碎了,唇上還殘留著她吻過的餘溫,一點一滴劃傷他的心。深情善良的是她,邪惡凶狠的也是她,兩個卻都是他的摯愛,誰他都不願放棄。
張勝男站在白色的沙灘上,眷戀的吹著海風,帶著淡淡鹹味的海風輕輕拂過,她總愛佇立在那兒,讓風一次次呼嘯過她的髮際,她愛那不帶顏色的清涼,也愛略帶漂泊的詩意。
夕陽在天際緩緩的沉落。她覺得看夕陽沉落是一種悲哀。
很多人認為看夕陽是一種享受,夕陽無刻不美,短短的幾分鐘,一顆火紅的金黃橘球將它的美麗絢爛殞落於海平面並帶領著夜神降臨,那樣的結束總會讓她覺得光波似乎嵌著她的重重愁。
身後一道熟悉的氣息逼近,她知道來人是誰。
「想清楚了嗎?」話中有一絲責備,有一絲不捨,這樣的關懷如果換成另外一個人,她會更興奮。
「為什麼你總是這樣問?」她的矛盾一直擱淺在懷疑與不確定上。
青焰觀察她細微的情緒變化,臉上泛起難得的溫暖笑容。「如果有需要,我很樂於去替你解釋。」尹寒的反應是他始料未及的,在張勝男為尹寒付出這麼許多後,尹寒理當殺上火影門找自己要人,但他卻沒有。是不是用錯方法,還是尹寒愛她不夠深?
「不必麻煩了!上天注定好的事,誰也無法更改。」也許下一個封閉的人會是她自己。
「是嗎?」青焰嘴角揚起一抹飄忽的笑容。
也好,也許尹寒這一放棄,他就有機會趁虛而入。這幾天的相處下來,他覺得她的性格極適合在黑道打滾的他。
「如果尹寒就此放棄,你有何打算?」「我決定接受尹老爺的安排到美國去,遠離傷心地,好好重新過生活。」這是她目前唯一想得到的療傷方式。
「決定什麼時候動身?」「等我處理完一些私事後。」
站在家門口徘徊,張勝男不知是進去好,還是待在門外好。
終於,她鼓起勇氣按下門鈴。
「勝男?」開門的陳芬芳驚愕得不能自己,上天是否聽見了她的祈求?打從女兒步出家門那一刻,她就不敢妄想女兒會有回來的一天。
「快點進來。」陳芬芳熱絡的緊緊牽著她的手,就像遺失許久又尋回的寶貝一樣。
歛去臉上隱藏多年的恨意,張勝男一直以為自己在見到母親時,那股受壓抑的痛依然會影響她,想不到此刻那情緒卻因母親臉上的風霜平靜了下來,媽媽老了許多……
「坐呀!」一個不應該出現在此的聲音突然出現。
「你怎麼會在這裡?」張勝男防備的看著尹寒。
尹寒正大方的與張耀明談天說笑,彷彿是認識多年的好友。
「你們認識?太好了!我還一直向他誇讚我女兒呢。」張耀明拍著尹寒的肩膀向張勝男說。
「張小姐你好,我是尹寒。」他伸出手。
「你不知道隨便握女人的手是不禮貌的行為嗎?」張勝男冰冷以對。這些日子來,尹寒的不聞不問讓她心寒。
「很對不起!我從張伯伯口中知道的你,是一個大而化之的新時代女性,一時忘了禮貌。請海涵!」尹寒以一副對待陌生人的應對方式對待她。
他到底在搞什麼鬼?說得好像兩人是陌生人一般。
「爸!你們怎麼認識他?」「這說來話長。七年前你離家出走後,我著急的四處尋找,卻不小心出了車禍,肇事者乘機逃逸。是尹寒不怕麻煩停下車送我就醫,我復原了之後工作也丟了,也是尹寒幫我找了一份收入還不錯的工作。」尹寒竟然沒告訴她這些事。
「勝男,既然你回來了也算是個主人,我陪你媽去買菜,今天留尹寒在家吃飯,你好好招呼他。」也不管張勝男同不同意,夫妻倆拿著菜籃就走人。
「你到底想怎樣?」對她不聞不問,卻又跑來對她的父母獻慇勤。
「不想怎麼樣,只是想報答一個朋友的救命之恩。」尹寒語氣輕鬆自然。
「你不是替我擋了一槍,已經還過了嗎?」她咬著牙提醒他這個事實。
他笑了笑。「我還的是七年前的恩,至於你七年後欠我的情就記在帳上,等哪天有機會你再還我。」知道他故意刁難她,但是她克制自己不要發怒,畢竟眼前父母將他當成恩人,對他失禮就代表對父母的不尊重,這是她現在不會做的事。
屋子裡沉寂得讓人難耐。
「我想徵求你的同意,帶浩浩來見他的外公、外婆。」「你把這件事告訴我父母了?」張勝男大為緊張,這種母親容不下的事,還是由她自己來說比較恰當。
「沒有,我想由你自己決定。」她眼中那抹驚慌讓他心痛,他多希望自己能替她承受。
一種報復的心態在心中升起。「你希望我說出浩浩的事,那我該不該說出他父親是誰?」「如果你肯說當然最好。」看見她漸漸變長的頭髮,他真想抱著她吸一口她發間的冷香。
張勝男冷笑一聲。「你大概不知道我當年為什麼會離家出走吧!」「我能知道嗎?」「我母親懷疑我失身於你,打了我兩巴掌,所以我就應她的要求跑到你的床上,把自己給了你。」她話裡的不安,洩漏了她擔心的情緒。
尹寒突然將她拉進臂彎裡,讓她感受自己對她的支持。
張勝男推開他。「我們已經沒有瓜葛了,請你自重!」尹寒不反駁,任由她去想、去誤會。「我想你大概不會有心情吃這頓飯,不如你先走,剩下的我來解決。」「你不需要這麼做。我已經答應尹老爺,讓浩浩認祖歸宗,你大可不必自找難堪。」浩浩在尹家會得到更好的照顧,所以她願意把浩浩交給他。
「我會處理,你先走吧!」彷彿是一句承諾,安撫了她不安的心。
現在她可以了無牽掛的踏上異鄉的路,如果父母不肯諒解,也許她再也不會踏上歸鄉路。
美國——紐約一切都靜悄悄的,像是沒發生過什麼似的。
是啊!有沒有她地球一樣在轉動,太陽一樣朝起暮落,一樣的花開花謝,什麼都還是維持原狀。只是,她的心還一樣嗎?
住在尹老爺這裡很好,真的很好。房子大、空氣新鮮,尤其是他們似乎不在意尹寒的態度,依然將她當成兒媳婦看待,令她有點啼笑皆非。
浩浩已經認祖歸宗了,順利的在當地上學,一切似乎再完美不過。
但是,她怎麼老是覺得自己遺落了什麼。
每一個人的生命都是如此亮麗,就像黑夜中的辰星,那麼閃亮、動人,但當黑夜轉為黎明,那明亮的星星被燦爛的陽光淹沒,即頓時黯淡無光的消失,就如同生命在一瞬間燃燒。她當然懂得要在有限的生命中把握今天,認清自己該走的路,創造一個亮麗的生命旅程,但誰來伴她度過一生?
她多希望自己能再有充沛的活力去追求希望,不要讓挫折給絆倒,但一次次的考驗讓她在人生的路上一次次跌倒,她不知道還會有曙光出現嗎?她能到達光明的彼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