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否認紀寒梅是一個吸引人的姑娘,但這絕對不會是娘硬逼著他和紀寒梅成親的理由,娘一定還發現什麼他還未發覺的事情。
走到廚房外,看見紀寒梅挽著袖子,流著汗水,認真、仔細的做著每一項他不知道為什麼要那樣做的事情。
她那認真的模樣,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昨夜他回房裡時的情景。
他看見她趴在床上蜷縮成一團,臉上有著未干的淚痕。
這時他才想到,或許她口中所喊的那個男人就是她喜歡的人,卻為了娘而必須委身於他,而他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願放手讓她離去。
當他想到這些,一種複雜情緒揪緊他,那種感覺像是嫉妒。
不!不可能!他怎麼會嫉妒她心裡的那個男人?這太可笑了!
他發過誓,今生拒絕再愛,用此來向秋雨贖罪。
正陷入沉思的宋春風被一聲尖叫給喚醒,他連忙跑進廚房,宋老夫人也同時抵達。
「怎麼了?」紀寒梅那聲尖叫差點讓他心跳停止。
「蟲……」紀寒梅指著菜葉上的菜蟲。
宋春風爆笑出聲。「不過是一條菜蟲,值得你這樣大叫嗎?」
兒子的冷嘲熱諷氣壞宋老夫人。
「宋春風!麻煩你趕快替你的娘子除害!」
他看看站在一旁嚇呆了的紀寒梅。「要我幫忙嗎?」
瞧紀寒梅嚇得臉色蒼白,讓他不禁想一把拉她入懷,好好的疼惜她一番。
紀寒梅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她以為洗菜、切菜很容易,所以不想再麻煩別人,她想親自包辦所有婆婆的吃食,誰知道……誰知道會有這麼可怕的場面!
看著菜蟲在綠葉上扭動,紀寒梅覺得一陣暈眩,接著便腿一軟,眼看就要往灶上撞去……
宋春風眼明手快的接住即將倒下的柔軟身體,緊張的喊叫著,要下人趕快去請大夫。
站在一旁的宋老夫人非常的高興,阻止下人們去請大夫。
這小子動情了!
不過美中不足的是他自己根本沒發現,而且還刻意的想壓下心中浮現的情意。
唉!該如何讓兒子拋開心裡的罪惡感和包袱,讓他早日接受寒梅呢?
☆☆☆
翌日一大早,紀寒梅不怕死的又來到廚房。
昨天她看見一條菜蟲就暈倒,她覺得很沒面子,她決定克服恐懼,一定要訓練自己的膽子不可。
她抖著手,拿著菜,一葉一葉的清洗。拒絕下人們想幫她清洗的好意,她絕對不能讓宋春風瞧不起她。
她雖然刻意忽略王水媚對她示威的表情,但是她似乎時時都在嘲笑她,嘲笑她是宋春風有名無實的妻子,只有她王水媚才是宋春風的最愛。
她無法忍受王水媚那樣的眼光。
紀寒梅重複的做著深呼吸,卻無法平復她此刻的驚懼,因為她又看見菜葉上有一隻扭動的蟲……
當宋春風進她房裡看不到她的人影時,氣沖沖的跑到廚房,卻發現她臉色發白的勉強自己洗菜,他不自覺的為她的倔強而發火。
「你在這裡做什麼?」宋春風的一雙眼睛像是隨時會噴火一樣,尤其是那吼聲,怕是整幢宅子都聽見了。
他不在乎一大早驚醒整幢宅子的人,他強壓住自己心底一絲異樣的情樣,對著她怒吼。
紀寒梅低著頭不回答。
她的沉默引來宋春風更大的怒火。「寒梅,說話!」
該死的!她不是不怕他嗎?為什麼又會出現一副小媳婦的模樣?
那滿滿的愛意再也藏不住,但是宋春風始終牢記著自己不再談感情的諾言,他連一句關心的話都不敢說出口,怕自己給她太多的幻想,會害了她也害苦自己。
他十分厭惡這樣的自己,他想甩開這種無力感,卻又捨不得放了她。
紀寒梅癡癡傻傻的仍是一句話也不說,目光一直盯著菜葉。
「你啞了嗎?回答我!」
他忍住上前捉她來狠狠揍一頓的衝動,他怕自己的舉動會再一次嚇暈她。
不過他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紀寒梅的手在發抖,他將眼光移到菜葉上,才發現她的眼睛始終盯著菜葉上的蟲。
「笨蛋!」他跑過去搶下她手中的菜葉。
紀寒梅似乎被驚醒似的,笑著對他說:「我不會再害怕了……」
但是,她還是昏倒了。
「你這個大笨蛋!」他心疼地抱起她奔回房中。
☆☆☆
把紀案梅放上床之後,宋春風擰了條毛巾,緩緩的替她擦拭著小臉。
那蒼白的臉讓他心疼,扯痛了他的心。他實在不願意承認面對她,心中竟有股酸澀的感覺,因為他不能愛她。
老天!為什麼讓他現在才認識紀寒梅?
從昏迷中醒來的紀寒梅,發現有一道目光在凝視著她,雖然沒睜開眼,但她知道,那道月光屬於她的相公。
他一直注視著她,而她不敢睜開眼睛,生怕兩人對視時的尷尬會破壞現在的寧靜。
無聲的凝視,讓她的心跳加快,房間裡安靜得只聽見她怦怦的心跳聲。
宋春風的存在讓她方寸大亂,成親許久,他從來不曾以如此近的距離接觸過她。
看著她的紅唇,宋春風的心忽然狂跳起來,他越來越不確定自己有抵抗她的意志力,他對她有一種瘋狂的想法——他想要她。
想著想著,他低下頭,雙唇印在她的紅唇上。跟他想像中完全一樣,乾淨、甜美、柔軟。
他……他在做什麼?他怎麼可以偷襲她?
現在該怎麼辦?
他的舌頭在她的嘴唇上舔吻,一隻手掌覆上她的胸,讓她的身體起了異樣的變化……
她該怎麼辦?
紀寒梅的腦袋雖然在思考著,但是她的身體早就和她腦袋中的想法反其道而行,笨拙的她雖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卻激起宋春風更狂野的索取。
她的理智正在失去、迷失在陌生的感官享受中,他的手在她的胸上愛撫,雙唇移到她的頸窩處舔吻。
「寒梅……」
在他低沉的呼喚中,欲潮終於淹沒紀寒梅的理智,她雙手不由自主的勾上他的頸子,身體不住的扭動。
受到鼓勵,宋春風大膽的將手伸進她的衣襟內,隔著肚兜探索著她誘人的高峰……
☆☆☆
「二少夫人,老夫人來看你了。」
小蓮的一聲叫喚驚醒沉醉情慾中的紀寒梅,所有的意識、理智全都立刻歸位。她猛然的推開宋春風。
宋春風胸膛劇烈的起伏著,紀寒梅一樣氣喘吁吁。
「我們是夫妻……」宋春風為自己的行為解釋。
「你怎麼可以趁我昏迷時侵犯我?」
「可是後來你醒了。」她那顫抖的唇一直在誘惑著他。
「你……」她跳下床整理好衣衫。「請你離開。」
「別忘了這是我們的房間。」
「是你自己放棄的!」紀寒梅的口氣聽起來像是指控。
「那我是不是能將我的權利要回來?」
宋春風說完轉身就走,留下一臉愕然的紀寒梅。
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想要回去的權利是什麼?是做丈夫的權利,還是他想要回這個房間的權利?
☆☆☆
宋老夫人笑著和兒子在房門口碰頭。
「碰到勁敵了吧!」宋老夫人就喜歡看好戲。
「我聽不懂娘在說什麼。」宋春風裝傻。
「你以為我為什麼會選上紀寒梅當媳婦?總不會是隨便從街上抓一個回來和你成親吧?」
「你向來為所欲為。」宋春風的口氣裡有著不滿。
「別把我說得像武則天一樣!」她睨了兒子一眼。「別以為只有你心裡苦,紀寒梅何嘗不是一樣!難道你沒注意到嗎?她連一個親人也沒通知,連拜堂都是絲娟代替你行禮,這樣的婚禮她都熬過來,你還想苛責她什麼?」
「我還以為她與眾不同呢!原來她也跟其他的女人一樣會哭訴。」宋春風語氣中多有不滿。
「她如果肯說出來發洩一下,娘也就不會在你面前說這些。」宋老夫人不讓他有辯解的機會,「我希望在有生之年享受一下家和萬事興的滋味,我不希望水媚的出現影響這個家的和諧,也希望你和水媚節制一點,不要傷害到紀寒梅。」
她並不是刻意來破壞兒子的好事,而是擔心媳婦兒的狀況,誰知竟然撞上兒子慾求不滿的模樣,所以就順便訓他一頓。
「娘,我跟寒梅一點感情也沒有,如何傷害她?」
他尚未發現感情已經在他心中滋長。
「那是你刻意壓抑,故意蒙蔽心裡的感覺,你這麼注意她的一舉一動,難道不是對她有特殊的情意?」
「那是因為我不希望她在宋家受到委屈。」宋春風替自己的行為辯解。
「娘看見的可不是這樣。」
「那娘又看見什麼?我們甚至連她是誰都不知道!」宋春風對娘親的判斷不以為然,至少他就知道紀寒梅心裡想著別的男人。
宋老夫人本想再說些什麼,最後還是忍了下來。「好了,你去忙吧!」有些話做娘的也只能點到為止。
宋春風將娘親扶進房裡後,轉身就走。
紀寒梅見到婆婆進房,連忙過來攙扶。
「沒事了吧?」宋老夫人關心的問。
「對不起,讓婆婆擔心了。」
「傻孩子。」宋老夫人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的就說出口:「春風就是要像你這種姑娘才制得住。」
「可是他好像很不喜歡我。」紀寒梅不得不坦誠存在於兩人之間的尷尬。
「你會討厭他嗎?」
「不!我不討厭……」覺得自己回答得太急切,紀寒梅的聲音到最後幾乎是哽在喉嚨裡。
「唉!我想你也看出來他和水媚之間的糾葛,其實他心裡一直都很掙扎,而且無法走出心中的陰影,現在只有你能救他。」
「可是他對我……」根本不像個做丈夫的。
「寒梅,春風他只是想保護你,不想你受到他的傷害,他也在防衛自己,也怕自己受到傷害。所以只能靠你去打破他的心牆。」
「婆婆,我能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紀寒梅心中的疑問存在已久。
「除非春風願意告訴你,否則我說了只會增加你們之間的阻礙。」宋老夫人語重心長地道。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春風的眼裡似乎只看得見水媚。」紀寒梅的神情有著明顯的落寞。
「每一個人都有不想被拆穿的痛,相信你也有,而這種痛必須靠時間和所愛的人來療傷。」
紀寒梅對婆婆意喻深長的話似懂非懂。「婆婆,我能請教你一個問題嗎?」
宋老夫人知道她想問什麼。「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要春風和你成親?」
紀寒梅靦腆的點點頭。
「其實打一開始是看見你想尋死,所以才會上前逗著你玩,直到和你深談之後才發現你很適合春風,所以才會有將你們兩人配成對的想法。」宋老夫人停下來喝了口茶,「天底下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感情也是一樣,就當我這個老太婆自私吧!我自私的希望你能讓春風走出心中的陰霾。」
☆☆☆
宋春風發現自己的目光竟然緊跟著紀寒梅的身影不放。
此刻他站在離她不遠處,看著她在花園裡忙進忙出。
她總是閒不住。
自從發生菜蟲嚇暈她的事件之後,他便嚴禁紀寒梅再進入廚房,雖然她抗議不斷,但還是屈服在他強硬的手段下;因為他下令,如果有誰敢讓少夫人再進廚房,他就趕他出宋家大門。
而他那善良的小娘子擔心下人受罰,當然不敢硬闖。
不過她又找到新玩意兒,她愛上種花蒔草。
但是這一次他學聰明了,他讓人在她進入花園之前,先將一些嚇人的蟲子清除,免得她又受到驚嚇。
宋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二少爺非常注意二少夫人的一舉一動,但就是不明白兩人為什麼若即若離的不肯向對方訴情。
「又在欣賞你的小娘子了?」王水媚伸出一雙玉手,從宋春風身後攬住他的腰。
「水媚,你別這樣!」在紀寒梅未進門之前,他可以由著她胡來,但現在不同,他不希望水媚的行為傷害到紀寒梅;不管他和紀寒梅有沒有未來,於情於理他都不該再和水媚在一起。
「我怎樣了?」王水媚嬌嗔道,「我們一直都是這樣,甚至還有過更親密的關係。」她乾脆走到他的面前,往他的懷裡鑽。
「你這樣會讓人瞧見的。」宋春風推開她。
「你會害怕?怕什麼?怕你的小娘子看見?」宋春風越是反抗,王水媚就摟得越緊。
兩人就這麼拉扯著,害得下人不敢從這邊經過。
「你知道嗎?聽見你要成親,我整顆心都碎了,所以我遠從娘家趕過來,你可以成親,可是不准踢開我,那是你欠我的!」
王水媚的指控有如五雷轟頂!
是他不對,他不該迷戀紀寒梅的清純、不該妄想擁有紀寒梅的愛,他是一個沒有資格談愛的男人。
「就算我欠你,但是我有家室是一個不容否認的事實。」他一心只想保護紀家梅,就算不能愛她,他也不想讓她受到傷害。
「我不計較名分,怎麼說我都是宋家的大少夫人。」她露出嬌媚的笑容。「只要你心裡愛著我就夠了。」
她嘟著嘴唇向宋春風索吻。「風,我要你吻我。」
「水媚,你別這樣!」他躲著她。「這裡是外頭,你別這樣……」
「你怕羞啊?沒關係,我們回房去。」王水媚巴著他不放。「我要你抱我。」
王水媚大膽的將雙腿環著他的腰身,將紅唇湊近他的唇瓣。
宋春風的腹部開始騷動,他努力地壓抑許久沒有釋放的情慾。王水媚非常明白男人的弱點,所以能在很短的時間內挑起他的情慾,讓他的慾望蠢蠢欲動。
但是他的娘子就在不遠處,他怎能做這樣的事?
他的眼角瞄到他娘子正往這兒走過來,他緊張得想推開王水媚;但是王水媚知道他的企圖之後,反而摟得更緊,甚至將紅唇貼上他的唇……
紀寒梅臉色蒼白的看著眼前不避諱他人的大膽演出,手指一鬆,拿在手上的盆栽掉落在地上,狠狠的砸在她的腳上,她卻不知道痛。
宋春風好不容易掙脫王水媚,忙蹲下身查看紀寒梅的傷勢。
花盆破碎的瓦片插在紀寒梅的腳上,就好像插在他心上一樣。
「寒梅,事情不是你看見的那樣……」宋春風抱起她。
紀寒梅沒有反抗、也沒有哭,只是安安靜靜的讓他抱著。
他不要她沒有反應!不管是哭、是鬧、是吼、是叫……但是她什麼話也沒說,就像是完全沒看見一樣。
她任他清洗傷口、敷藥、包紮,就是不肯說句話。
紀寒梅看見王水媚幸災樂禍的嘴臉,聽見她尖酸刻薄的諷刺……
她都忍下來了,她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為了婆婆,她必須堅強,絕對不能被打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