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等我?」冷霏逸走了過來,見她這麼關心自己,感動之餘,嘴角也忍不住揚起了一抹笑意。
藍芊吟嬌羞地伸手和他十指交握,問他道:「談得怎麼樣?」
「很順利,而且我還意外得知了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她迫不及待地問。
冷霏逸凝視著地,語帶濃濃醋意地道:「慕容御對你很有心。」
「什麼啊?」她星眸圓睜,一臉莫名其妙。他不是去見仇恩,怎麼會扯上慕容御?
冷霏逸薄盾一哂,道出個中因由:「慕容御請你保鏢,卻又托付仇恩為他找個殺手劫鏢,而且不准傷害到你……」
「偏偏,仇恩找的殺手就是你,」藍芊吟替他說了下去。
「沒錯。」
藍芊吟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不會吧!哪有人無聊到花錢請人劫走自己的貨物的?」
「為了你,有何不可?」冷霏逸濃眉一掀,輕輕放開了她的手,「試想,要是貨物真被劫走,你要怎麼對他交待?是不是就得想辦法補償他?屆時,他就不難借此理由對你提出要求了。」
藍芊吟綰著秀眉,忍不住輕歎了一口氣:「真虧他想得出這種計謀,實在太不光明了。」
冷霏逸聽了,還故意問她道:「他是為了你,才出此下策,你不感動嗎?」
「感動個頭啦!」藍芊吟忍不住橫了他一眼,嬌嗔道,「要不是念在他的出發點是為了我,我不好好教訓他才怪。」
「哦?」既然她都這麼說了,他就稍稍寬宥慕容御吧!
藍芋吟沉默了半晌,不禁憂心地道:「如果我們直截了當地當著慕容御的面將事情點破,恐怕他會惱羞成怒,懷恨心中。可這也就罷了,萬一他的手下為了替主子出氣,蓄意四處破壞碧水常的名譽,那就損失慘重了。」
「嗯,那你打算怎麼辦?」
藍芊吟皺著眉頭道:「看來,我得想辦法和慕容御說清楚才行,他這樣一廂情願也不是辦法。」
冷霏逸好奇地瞧著她:「你要怎麼跟他說?」
「我還沒想到。」唉!這種事情,任誰都很難保持冷靜地開口又能不傷害到對方的。
「我有個辦法」冷霏逸一臉莫測高深地道,「我們將計就計。」
「怎麼個將計就計法?」難不成,他要假劫鏢嗎?
冷霏逸點了點頭,說法和她的想法一致。「明天,你依舊前往懷擁谷和慕容御會合,我會先前往松子林埋伏,等你們抵達松子林時,我便如慕容御所預期地出面劫鏢,屆時,你只要配合著我演戲就行了。」
「然後呢?」她最煩惱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呀!
冷霏逸將雙手輕放在她的肩上,安撫她道:「放心,我有辦法讓慕容御知難而退的。」
「真的?」藍芊吟睜大美眸,心中的陰霾立刻一掃而空,「什麼辦法?」
「便是由我劫走貨物,再由我搶回貨物。」
「所以呢?」她還是聽不明白。
「既然我以某個身份出現,假裝貨物又讓找搶回來了,慕容御還有什麼妙計可施,」
「某個身份是什麼身份?」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答案只有一個,她還問,豈不是明知故問?
「你說呢?」冷霏逸察覺她的含羞斂眉,偏直勾勾地瞧著她,要聽聽她的答案。
藍芊吟一跺腳,拋下一句「不知道」,便跑開了。
冷霏逸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一抹邪肆的笑容攀上了上揚的嘴角。看來,明兒個的松子林,會有場好戲精彩上演!
翌日。
藍芊吟和冷霏逸一早起來準備就緒後,便要出發了,佟香凝、藍吾君和燕焱因為陪著早起,便一同送他們出門……
出了堂外,佟香凝握住藍芊吟的手,不住地叮嚀道:「芊芊,你這回去這麼遠的地方,可得千萬小心啊!」
「娘,我會的,女兒的武功您還信不過?」藍芊吟微微一笑,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樣。
原來,她並沒有將慕容御的事情告訴她的爹娘和燕焱,就怕不小心讓堂裡的兄弟知道了,走漏了風聲。
松子林的事,當作是她和冷霏逸之間的秘密吧!
可佟香凝畢竟是為人父母,不那麼容易放心的,她叮嚀完藍芊吟,又囑咐冷霏逸道:「霏逸,一路上你可得多擔當些,好好保護我們芊芊。」
「我會的。」冷霏逸一邊承諾著佟香凝,一邊瞅了藍芋吟一眼,和她會心一笑。
「娘,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有逸哥陪著我,萬無一失的。」藍芋吟說完,轉向藍吾君說道:「爹,我這一去京城就是一個月,這碧水堂主的位子,就還給你了,以後,你不許再隨便『讓賢』了哦!」
藍吾君聽了,忍不住呵呵一笑,對佟香凝道:「咱們女兒有了意中人,不眷戀堂主的位子啦!」
「可不是?」佟香凝朱唇一抿,跟著笑得燦爛。
「爹,我這是『位歸原主』哪!」藍芊吟橫了藍吾君一眼,又好氣又好笑地反駁。
不經意地,她瞥見了一旁跟著輕笑的燕焱,櫻唇一噘,立刻動起了誑他的念頭。
於是,她故意晃到燕焱面前,對著藍吾君道:「對了,爹,這堂主的位子雖然還給你,但是副堂主的位子,你可得空出來喲!」
果然,藍芊吟此話一出,立刻在藍吾君和燕焱的心中引起不小的震憾,兩人同時驚訝地看著她。
「芊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燕焱不敢問,藍吾君倒是開口了。
藍芊吟雙手交疊胸前,裝出一副無奈的口吻道:
「我自己不當堂主不要緊,可是總得為逸哥著想呀!雖然他才來碧水堂沒幾天,但以逸哥的聰明才智,肯定很快就能熟悉堂內上上下下的事務了,所以這副堂主的位子,當然得讓他當啊!」
「這、這……」藍吾君看了看冷霏逸,又看了看燕焱,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才好。一個是自個兒未來的女婿,一個是對碧水堂忠心耿耿的下屬,突然要他作出抉擇,實在是左右為難。
而燕斂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儘管內心難過不已,可也不敢替自己辯駁什麼,苦著一張臉,一顆心直往下沉。唉!連堂主都不為他說話丁,他再多言,又有何用?
佟香凝見場面被藍芊吟弄得尷尬極了,忍不住乾咳了兩聲,開口緩和緩和氣氛。
「芊芋,這事兒不必這麼倉促就決定嘛!等你們從京城回來了,大夥兒再慢慢商量……」
「不行,這事兒我已經放在心裡很久了,不能再拖了。」藍芊吟說得決絕,一副無可轉還的模樣。
這會兒,連佟香凝都不知道該怎麼幫燕焱了。
當時,現場的氣氛嚴肅到了極點,藍培君、佟香凝和燕焱全都皺著眉頭不說話,只有冷霏逸神色自若地冷眼旁觀。
半晌,他瞧藍芊吟還一副不肯罷休的模樣,才忍不住開口道:「芊芊,你就別再戲弄燕焱了。」
藍芊吟一聽,這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隨即轉頭向燕焱說道:「唉,別傷心啦!剛才說的都是騙你的,准讓你要同爹爹一起笑我?」
「啊?」燕焱愣在當場,簡直是無言以對。他真是招誰惹誰了。
「芊芊,你這玩笑也開太大啦!」佟香凝搖了搖頭,輕聲斥責道,忍不住替燕焱抱不平。
「娘,沒那麼嚴重啦!」說完,監芊吟立刻走過去拍了拍燕焱的肩,調侃他道:「會不會這麼沒膽?」
「當然不會,大不了回家種田!」燕焱昂起胸膛,大聲地說道。儘管方纔他真的是萬念俱灰的,此刻也得裝出一腔豪情才行。
「好樣的!」藍芊吟不吝嗇地立刻稱讚了他一句,就當作是剛才開他玩笑的補償嘍!
眼見時間差不多了,冷霏逸提醒藍芊吟道:「該走了。」
藍芊吟微一點頭,不再和眾人笑鬧,隨即翻身上馬,向藍吾君他們二人揮手道:「爹、娘,進去吧,我們走啦!」
「保重!」藍吾君和佟香凝異口同聲地道。
冷霏逸和藍芊吟向他們點頭示意後,快馬一鞭,揚塵而去了。
離開碧水堂之後,藍芊吟便和冷霏逸分道揚鑣,自個兒前往懷擁谷和慕容御會合。
一到了懷擁谷外,慕容御和的名隨從已在那兒等她了。
「藍姑娘,你一個人來?」他儘管意外,卻也驚喜。因為這樣一來,仇思所指派的殺手要劫鏢就更容易了。
藍芊吟堆起笑容,連忙裝出一副愧疚的模樣,「最近堂裡比較忙,所以大夥兒都出去走鏢了,不過谷主請放心,他們會隨後和我會合的。」
「無妨無妨,幕容御信得過藍姑娘的能力。」慕容御立刻大方地說道,全無怪罪之意。
甚至,他還慶幸自己的好運呢!
「那我們出發吧!」藍芊吟一刻也不想逗留,只想趕快抵達松子林,訃這件事情早些落幕。
慕容御白是沒有異議,隨即翻身上馬,和藍芊吟並騎而行,而那兩名隨從則是故意落後,大段距離跟著,就怕妨礙了他們的主子。
「藍姑娘,身子好些了嗎,」慕容御保握住機會,立刻開始獻慇勤。
「嗯,已經好多了。」
「我吩咐隨從帶了燕窩,等會兒休息的時候,藍姑娘可以吃一些。」
「這怎麼好意思。」
「藍姑娘要這麼說,就太見外了。」
「那就先說聲謝謝了。」
「不用客氣。對了,藍姑娘……」
一路上,慕容御盡其所能地找話題和藍芊吟攀談,藍芊吟儘管不耐,也只能捺著性子,有一句沒一句地敷衍過去。好不容易,三個時辰過去了,一行人總算抵達了松子林。
四人才進入林內,一名蒙面人立刻飛身而出,直接攻擊那名背著包袱的隨從,不用說,這名蒙面人就是冷霏逸了。
藍芊吟見狀,身子一躍,已擋在其中一名隨從面前,和蒙面人動起手來,不過想當然爾,她當然得裝作不是蒙面人的對手,兩人裝模作樣地交手數招後,藍芊吟假意被蒙面人給震退,包袱也被搶走了。
「別走!」藍芊吟高聲叱道,立刻追了上去。
「藍姑娘!」慕容御見狀,連忙隨後追趕,可他三彎四拐地出了林子,竟就追丟人了。
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好回轉松子林,等藍芊吟回來了。
反正,仇恩已經向他保證過,來劫鏢的殺手一定能完成任務的,那他還擔心什麼?
半個時辰過後,藍芊吟果然回到了松子林,雖然身上掛綵,但是手上卻提著之前被搶走的包袱,而且,背後還多了一個人。
「藍貼娘?」慕容御盯著她直瞧,一時滿腹疑問卻不知從何問起。怎麼事情的演變全出乎他的意料?
「谷主,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未婚夫』冷霏逸。」監芊吟一邊說,一邊挽起冷霏逸的手,笑得十分甜美。
「未婚夫?」慕容御一聽,只覺跟前一暗,有如晴天霹靂,藍芊吟她……竟然有了未婚夫?
怎麼會?怎麼可以!怎麼能這樣?!
藍芋吟將慕容御的反應看在眼裡,儘管心裡有著一絲不忍,卻不得不硬起心腸,繼續說道:「方纔我拚命地追趕那位蒙面人,好不容易追上了,卻仍然不是他的對手。幸好逸哥他正巧經過,幫了我的忙,我才能順利將包袱取回。」而她身卜的多處「劍傷」,當然都是冷霏逸偽造出來的。
「是嗎?」慕容御根本沒仔細聽藍芊吟說了什麼,只是冷冷淡淡地應了一句,整個人像是失魂落魄的,看起來落寞極了!
藍芊吟沒想到慕容御的反應會這麼大,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只好暗中用手肘碰了碰冷霏逸,要他想辦法勸勸慕容御。
冷霏逸忖度了一下,才開口道:「曾聽芊芊提起,慕容兄送了卅盆的牡丹給她,那麼慕容兄想必是一位愛花之人了?」
「興趣而已。」慕容御勉強打起精神回話,可目光卻始終和冷霏逸沒交集。
冷霏逸體諒他的心情不佳,也就不以為意,又繼續說道:「只是很可惜的,那卅盆牡丹,半數已枯萎了。」
「什麼?』』慕容御這一驚非同小可,立刻瞧向藍芊吟,求證似的問她:「藍姑娘,是真的嗎?」那些花,可都是他辛辛苦若、親手栽培出來的呀!
「我……呃……」藍芋吟尷尬地笑了笑,腦筋一轉,立刻明白冷霏逸要她怎麼回答了。
「谷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身為碧水堂主,我是一刻不得閒,一個月裡,有大半的時間都是外出走鏢,實在沒時間照顧那些牡丹花兒,而我堂裡的屬下又都粗手粗腳的,所以……」她的語氣裡充滿著無奈與哀傷,任誰聽了,也都不忍苛責她的。
慕容御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儘管心疼那些牡丹花,卻也怪不了藍芊吟,因為,她也不是故意的呀!
冷霏逸接續藍芊葉的話,又說道:「慕容兄,說出來不怕你笑,連我要和她相見,也是不容易。」
「是嗎?」慕容御濃眉一掀,實在不怎麼相信。
「這次意外和她巧遇之前,我們已經有三個月沒見到面了。」
「真的?」
「真的。」冷霏逸那一臉無奈又悲哀的神情,任誰見了都會相信他說的話是真的。
慕容御一聽,原木極愛慕藍芊吟的心開始動搖了,因為,要是冷霏逸所言不假的話,那麼藍芊吟就太不符合一個大家閨秀該有的條件了。
儘管她是碧水堂主,可身為她的未婚夫卻難以和她見上一面,會不會太誇張、也太悲慘了?
「谷主,你別聽他的!」藍芊吟故意橫了冷霏逸一眼,晃到了慕容御身邊,一臉不服氣地說道:「谷主,你來評評理,我這麼辛苦地代掌碧水堂,可也是為了盡點孝心,讓我爹和我娘能安心地去雲遊四海、盡覽美景。我三天兩頭往外跑,又有什麼錯?何況古人也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兩個人若是真心相愛,就算半年只見一曲次面,也不要緊的,是不是?」
「話是這麼說沒錯……」慕容御表面上認同藍芊吟的說法,心裡可就不這麼想了。
他忖度著,一來藍芊吟的性子這麼剛毅好強,二來她又全權負責碧水堂的一切事務,那麼將來即使嫁人了,肯定也不會甘心在家當個賢妻良母,專心相夫教子的。
既然如此,就算藍芊吟沒有未婚夫,他也得考慮要不要打退堂鼓了。因為他要的是—位可以陪他吟風弄月、栽花玩草的賢淑佳人,而不是一位整天在外走鏢、爭強鬥勝的悍女子。
藍芊吟觀察著慕容御的表情變化,見他的心情似乎有好轉的跡象,心中一喜,又故意對慕容御道:「別說這個了,既然包袱已經搶回,我們繼續趕路吧!回程,我還得前往鱗風門和門主商談事情呢!」
「是嗎?」慕容御聽了,更加確認了自己對藍芊吟的認知,態度一變,方才澎湃心中的鬱悶與悲抑,瞬間淡薄了許多。
看來,就算此生再無機會贏得佳人芳心,也未必是件壞事了。想到這兒,他精神一振,情緒也平靜下來了。
結果,一行人重新上路之後,氣氛不但有別於之前的噯昧尷尬,反倒變得自然融洽許多。
於是,在藍芊葉和冷霏逸有默契的目光交會間,兩人皆愉快地笑了……
一行人抵達京城之後,慕容御表示已不用藍芊吟和冷霏逸保護,揮手道別之後,便先行離開了。
藍芊吟見慕容御告別之時,並無一丁點兒傷痛的模樣,心中那塊大石終於放了下來,重展歡顏。
「逸哥,想不到你這麼有辦法。」藍芊吟挽著冷霏逸的手,心情之好全寫在笑靨燦燦的臉上。
冷霏逸回過頭來,眸光灼粲地凝視著她:「讓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死心的方法,便是讓他知道她有多麼不適合他。」
「哦!」藍芊吟和他目光相對,意有所指地問道:「那麼讓一個女人對—個男人死心塌地的方法是什麼?」
「嗯……」冷霏逸認真地想了想,深情而溫柔地說道:「讓她知道,他有多在乎她。」
藍芊吟一聽,認同地點了點頭,眸子裡漾起一抹慧黠,巧笑情兮。「那你想不想讓我對你死心塌地?」
「你說呢?」他才不中她的圈套。
藍芊吟不滿地噘起櫻唇,伸手在他胸膛捶了兩下,「我先問你的耶!」
「先問先答。」
「那我說你肯定想讓我劉你死心塌地!」
「我不需要想。」
「為什麼?」
「因為你已經對我死心塌地了……」
「喝,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沒有嗎?」
「沒有,沒有,沒有。」
「真的沒有?」話說到這兒,冷霏逸雙臂一攬,已將藍芊吟摟進懷裡,隨後重重地吻上了她的柔唇、
藍芊吟未出口的字句,瞬間融化在彼此交纏的濃情蜜意裡,難以成形,那麼,她的答案究竟有還是沒有呢?
不急不急,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相互印證。因為,悍女與傲君之間的熾狂情,早已注定要燎燒到永遠、永遠了……
一全書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