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別吵!你難道不知道出恭時有人催促,屎是拉不出來的啊!」
我暈!這什麼狗屁理論啊?
「不知道!沒聽過!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讓我走啊?!我老婆有孕六個多月了,再不離開,小孩出生看不到爸呢!」我氣!
「等你把我的本事學完了,要走去哪兒都隨你!你催我拉屎,怎麼?今天早上給你的問題,你解出來了?」
「沒!」
「那你催屁啊?!」
「呿!好臭好臭!仙人!虧你是個仙人,怎麼說話這麼臭!」
「臭?!你少沒品味了,我這叫本性流露,自然就是美!」
我惡……
「我就是問題老卡在那兒,繞不出來,都繞了一個多時辰了,急死我啦!你倒是快點給我出來教教啊!」
「哼!你再繞繞吧!繞暈你!我偏要等出恭完舒爽了再出茅廁!」
我怒!
「你就待在裡頭臭死你好了!」我拿了根長棍抵住茅廁門,看你怎麼出來!
我繼續去解題,氣死我啦!
話說那天我在山中迷路,那陣法我從沒見過,師父教的破陣算學沒一個能破這個陣法。師父曾說過,如果陣法如何都算不出生門,那麼就只能用最後一招不是辦法的辦法聽天由命了:投石問路法。跟著石頭滾向走,竟然讓我走出了迷陣,果真是個不是辦法的辦法。早知道就用這個投石問路法,也省卻我算了六十四立方次破陣角度,很累人吶,害我算了兩天,乾糧也沒了,水也干了。
眼前是片世外桃源。
順著出陣的小路走,碰到一個小竹橋,橋下流水紛紛,水清澈見底,我不顧一切撲向水中喝個飽,水質甘醇甜美,入腹竟有涼暖兩股感流紛紛往四肢百脈竄去,奇異的感覺揮之不去。
上了岸,四處走走,竟讓我看到了個竹舍,那時的第一個感覺就是此處有人居住。我趕緊上前去,還沒敲門,門就開了,走出一個矮不隆咚的糟老頭子來。
我才想要開口請教此為何處,他就先說話了:「辜英,你才來啊?」
我……我……「老先生,您認識我?」我一定一臉驚訝得像白癡。
「我當然認識你!」他笑,五官全都疊在一起了。奇啊!奇相!
「可……可我沒見過你啊!」
「我也沒見過你啊!」
「那你怎麼認識我?」
「沒見過並不代表不認識呀!」
這句話,讓我深受震撼!
「喂!傻啦?」他叫醒我。
「老先生高人,外面那迷陣是老先生布的?」對老先生充滿崇敬地問。
「不是。」他又笑,這回五官全都展開了。奇!真奇!「那是天地間自然形成的迷陣。」
「老先生能破陣?!」我驚狂,天下間最難破之陣就是自然幻力所形成的,因為無法可破。那種迷陣一旦被破,四周自然皆遭破壞……可是這迷陣完全沒有被破壞的樣子!
「不能。」他還笑,這回連我都覺得自己的毛孔都被笑得舒爽通暢了!奇啊!妙啊!
「可是老先生住這兒……莫非老先生出不了陣,只好住這?」有點失望吶,以為他是高人。
「非也。」他繼續笑,笑得我的心臟隨他笑紋皺折一跳一跳的……天啊,這是什麼人啊?!
「仙人。」他說。走出了門,轉了身,擺擺手要我跟上去。
等等!他……他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
「知道。」他回頭朝我又一笑。我被他這一笑給驚嚇得坐倒在地。
「自然的力量非人之智能所能測度,只能順而學習之。你現在缺的就是這個。學習了如何敬畏自然,瞭解自然,得到自然所給予的力量,你就能走出迷陣,就能回家了。」
醍醐灌頂!
老先生真是高人!
「仙人!你這小笨崽子,都告訴你我是仙人了,你還把我貶成高人!仙人比高人高好幾級呢!」他跟我急,怎麼像個小孩子一樣。
「哈哈!我就是小孩子!你待怎麼?」他哈哈大笑,彷彿說他是小孩子比讚他高人還讓他高興。奇啊!
原來他是要帶我去廚灶,叫我給他做飯吃。我懷疑著,仙人還得吃飯的嗎?
然後,他開始不眠不休地教我一些我從來沒想過可以如此行解的理算。
觀察自然,尊崇自然,與自然為友,傾聽自然,神往自然……仙人的數算,說句不對師父不敬的話,比師父還強、還高上一個級別!
仙人教我自然之理,每天給我一個課題,叫我想辦法解開那課題,內容不外乎是自然的態勢,山川水澤草原沙丘空氣風向,各種物種動物植物各有不同匯聚,合則聚、不合則分,因此而產生的幻陣便成了我的課題。
山中無甲子,不知不覺就過了一個多月。
昨天,他說,就剩兩題了,如果這兩題都能解開,天下盡在我胸,哪兒都能去得。聽得我豪氣干雲啊!
這會兒,我才想起我的胡興,我想回他身邊去、我想告訴他我學了些什麼,讓他分享我的快樂!
說起來,還真對不起他!這些山中的日子,我像個貪心的孩子,向仙人挖掘取之不盡的財寶,已經忘卻外在的一切了……
問題是,昨天那題我解到現在還解不開呢!一想到我的心肝老婆,我心臟都揪在一起了……
「你就是因為腦子裡裝著垃圾,這題才繞不出來!」
怒!說我老婆是垃圾?!驚!他怎麼出茅廁的?!
「喝!收束心神!回歸自然!」
我被他一吼得閉上了眼,收束心神,彌合萬物。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跳了起來,高興地喊著:「我想通了!我想通了!」
只見仙人微笑地看著我,那個笑意高雅聖潔,糟老頭子看起來一點也不糟,很美,美得讓人流淚……
就看他臉上浮出一抹怪笑:「……還有一題呢,孩子!」
****
胡興馬上吩咐了胡嘉,讓胡嘉動用順來發的運輸人力資源去找辜英。
最後打聽到,辜英是在麗山失去蹤影的。辜英為那個胡興當初強迫他接下的案子入麗山找穴位。
胡興收到消息便開始自責。
師父煮的補品、飯菜,胡興越吃越少。就連師父卜卦算到辜英其實是安全的,也無法讓胡興放下心。
唯一能讓他放心的方法,就是叫辜英立刻出現在他眼前。
胡興晚上睡覺更難入眠了,一方面是肚子大了起來,側躺著睡不舒服、正躺著睡壓到腸胃,另一方面是擔心辜英……身邊少了辜英,連睡覺都不安穩……
如果辜英在的話,一定會幫他安置得好好的,讓他舒適地入睡……
辜英……
看著那輪明月被大片烏雲遮住,偶爾會從烏雲的縫中竄出來照耀大地。
躺坐在躺椅裡,身上蓋了件薄被……
『……興兒,……你可知,辜英此世本無姻緣?阿英啊,我初見他時他只有十歲,一見他的相貌就知道他無姻緣、無子嗣,注定漂泊一生,到處奔波。他十二三歲時就已經把我壓箱底的絕學全都挖光了,這小子好奇,替他自己算了一算,算出個一生孤獨,命卦顯示他的姻緣難求,這當然是指好姻緣啦,不好的姻緣需要算嗎?隨便娶娶就不好啦?……千年難得,可遇而不可求。他反覆演算,用不同的方式算,每次算出來的總是這十個字。
可是老天爺竟把你們牽在一起了……他又對你如此盡心。師父眼沒瞎,看得出來阿英啊,他可真是喜歡死你了,情願任勞任怨,你的八字又與他如此相合,我想他應該也發現了,你就是他的命定之人……
……果然是難得的姻緣,碰上了你,娶個男人,當真是可遇而不可求。
師父知道你也在乎他的,不然你不會一天到晚就望著門外看……
對他的情意,要讓他知道,否則後悔捶心肝的會是你……』
是不是來不及了?
辜英寧願躲在山裡當野人也不願回到他身邊來了?
他五歲喪母、十歲喪父,身上帶著父親留下的一些錢與祖產,與兩個弟弟相依為命。照顧別人有他的份,自己卻從來沒受到什麼照顧與疼愛。身為兄長,好的東西他總是要讓給弟弟,他也心甘情願給弟弟最好的。自己多受點苦沒打緊,重要的是要給弟弟吃得飽睡得暖。
所以他從沒有體會過辜英所給予的這種體貼與關懷。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男人而難以接受辜英的付出,卻也在不知不覺中以自己的方式習慣了……
他們成親才多久,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辜英已經成了他生活中必要的存在。
他想念辜英、有些喜歡辜英、有一點在乎辜英……
現在若真有機會讓他選擇這一輩子他想在一起的人,他只選辜英……
想著辜英,辜英那張憨笑的面容便一直在他腦裡晃著……
辜英雖然長相滿平凡的,可是每一個部位都很漂亮啊,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作者桃:誰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吧啊?)
呵呵,自己想瘋了嗎?辜英那張臉現在竟然晃到他眼前來了!
胡興抬手揉揉眼睛,沒想到竟然想出幻象來了。
「老婆……」
胡興猛然丟下雙手。
眼前這個遮住烏雲、遮住明月的,不是辜英是誰?!
「辜……辜英?」
「是我啊老婆!我好想你啊!」辜英伸手就想抱老婆。
胡興那個高興啊!總算盼到辜英回來了!可說到辜英時間上的耽擱,就不由得他不氣!擋開辜英向自己伸來的雙手,困難地從躺椅上站了起來。胡興扯開嗓門就對著辜英罵:
「你記得要回來啦?!外出沒人管束你,你玩到瘋了是吧?!知不知道師父、師爹會擔心啊?!你門下的食客都還等著你回來煮飯呢!竟然這麼不負責任!乾脆不要回來好了!反正你一點也不在乎我!害我在家裡為你擔心受怕!說好兩個月回來的,你看你多耽擱了將近兩個月!害我以為你被匪徒綁了,還是被盜賊殺了,害怕你發生什麼意外……」
說到後來紅了眼眶,再也說不下去。
辜英一臉心疼,伸手捧著胡興的臉,緊密地吻了上去。
兩人纏綿了片刻,辜英才離開胡興的嘴,深深地凝視著他的寶貝老婆。
「興……我回來了。」
胡興安心了。心裡為辜英緊繃的擔心一下子鬆弛開來,寬了心的淚水一湧而出。他伸出拳頭用力地往辜英身上送。吼著:
「你讓我擔心!讓我擔心!就不能稍個信回來讓我安心嗎?!你要真想死在外面,還不如讓我一拳打死你!」胡興氣辜英讓他吊著心膽。
辜英吃痛,但他臉上歡喜地笑著,也不阻止胡興,心裡頭甜滋滋地想,老婆擔心啊,就讓他打個過癮吧!他不在家的這三四個月,老婆的拳腳一定悶瘋了……
胡興突然停下來,吼他:「你幹嘛不躲?!」
什麼?要躲開的嗎?
「……痛不痛?!」胡興生氣地問。他打得手軟了,早看見辜英臉上那齜牙咧嘴忍痛的笑容,心裡又開始氣辜英不懂得閃躲,竟硬生生承受施加在身上的拳頭。
「痛……」
胡興拉不下臉,便板著臉孔,伸了雙手胡亂在辜英身上被打的部位揉了幾下。
辜英按著胡興的手貼上自己心窩。
「老婆,你知不知道,被你打的時候,我覺得很幸福啊?你從來就不主動碰我,只有在打我的時候才肯,所以就算再痛,我也想承受……」
胡興板著的面孔瓦解了。
「你……你幹嘛這樣?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對你好,只想對你好,不由自主的……嗯……就像呼吸那樣自然啊……」辜英輕輕地說著,溫柔地看著胡興。
「如果……你娶的是別人,你會對他這麼好嗎?」胡興遲疑地問著,他不願意相信,有其它人能受到辜英,如此無微不至的關愛。
「不會有別人……」想到自己給自己算的姻緣,辜英笑了:「如果我的命定之人不是你,那麼也不會有任何別人……」
眼淚又冒了出來,胡興想伸回自己的手,擦掉令自己尷尬的淚水。為什麼這麼愛哭?!從小到大他還沒這麼哭過呢!
辜英拉過胡興的手,中間隔著胡興挺立的肚子攬著自己,自己伸手把胡興臉上的淚水輕輕抹了,充滿愛意地抱著老婆。
「我會流眼淚都是你害的!」
「是是,老婆,都是我害的。」
辜英的縱容確實軟化了胡興啊……
「呃……」胡興輕呼。
「小鬼在動!」老婆的肚子貼在辜英的肚皮上,辜英完全感覺到了那小傢伙朝自己肚子踢了一下。
「你不在,他天天踢我!你說,這筆帳我該怎麼跟你算?」胡興貼著辜英的臉輕笑。
「明天再算吧!老婆……很晚了,你讓我洗個澡,然後我們去睡覺如何?」
「唔……」
等辜英洗好了,把家裡的燈都熄了,兩人躺上床了,辜英把薄被弄了個低矮的軟墊枕在胡興側睡的肚子下,蓋上錦被,從胡興背後連同還在肚子裡的小孩伸手抱了,胡興這才覺得踏實,困意陡升。
「睡吧!」
「唔……」是很想睡沒錯,可是好像還有一件事忘了問……「除了給人找穴位那兩個月,你這兩個月到底上哪兒鬼混去了?」
「明天告訴你啊老婆,你看你眼睛都睜不開了。睡吧!」
「唔……」
****
早上一起床梳洗完畢,我就去隔壁找師父了,跟師父、師爹報告我回來了!師父一看到我就高興的又抱又摸的,好像在檢查我身上是不是少了塊肉。看得師爹臉色陰沈。結果師父說了句話:「小笨崽子你變了……」
趁師父深思走神的習慣還沒發作,我就說:「師父和師爹,等會兒過來吃午飯吧,有好玩的事情要告訴你們唷,師父!」
師父一聽連說好。
吃飯時,飯桌上,沒說什麼。
現在大家都坐在內院裡品茶。
「師父,太師祖要我傳話給您啊,叫您跟師祖得了空就去找他。」
「太師祖?什麼太師祖?哪來的太師祖?」師父一口茶喝了。
「就是韓征師祖的師父啊!」
師父臉上的神情很驚訝啊。
「我師父的師父???我沒聽師父說過啊!他是誰?」江湖上說到師承,好像沒有哪一派像我們這樣神神秘秘的,當徒弟的只認得自己的師父,自己的師父卻不會去提到他的師父……話說回來,我們家這個師承到底是哪一派的啊?!
「太師祖自稱仙人,因為隱居麗山,所以叫麗山仙人。」
啪的一聲!老婆拍桌而起,怒喊:「麗山仙人!」
「興兒,你那麼氣憤做啥?」師父嚇了一跳。
我站起身,安撫拍著老婆的背:「老婆,你這樣會嚇到孩子的……」
他嚴肅含忿地看著我:「當初為我三兄弟卜算出生時刻的就是麗山仙人!」
「我知道……」
「你知道?!」他又喊。
「他告訴我了。太師祖還要我告訴你,說你母親不是女人……你們胡家祖墳算起來已合葬你家三代祖先了,包括你雙親。實際上,胡家墓穴裡葬的全是男人。」
「什麼?!」這會兒大家一起喊了……
「……要不要等你兄弟來,大家都在了,我再說……?」胡嘉、胡翟不在,老婆勢必會讓他們知道這麼重要的事情,到時候又要再講一次,粉累啊……
「不行!」老婆、師父大聲說著。老婆心急如焚,師父求知若渴,兩人都急欲得知內情。
「好嘛……」我喝了一口茶,繼續說:「聽仙人說,胡興爹娘的爺爺胡雲是仙人的朋友,我得跟著胡興叫太祖的。太祖喜歡上一個男人叫孟和,非他不婚,太祖的父母氣得把他驅離家門,所以太祖才和孟和遠走高飛,到京師來。兩人在一起,沒多久其中一人便懷孕……」
「懷孕的那人真的是男人?」老婆驚疑地問。
「我也這樣問仙人耶!我還問,懷孕的人難道不是陰陽人,他說,絕對不是。懷孕的人是太祖,是仙人看著長大的胡雲。胡雲小時後常在溪邊洗澡,仙人常看到。那時仙人只是老覺得胡雲的相格很奇特。」
「是我太祖?!」老婆一臉震驚。
「嗯,是太祖!仙人後來到京師來,在大街上碰到慌張無助的孟和,原來是胡雲開始陣痛,找了產婆,產婆卻不知道該如何接生,找了大夫,大夫罵他瘋子不肯上門幫忙,仙人就自告奮勇去幫忙,不過仙人不肯告訴我孩子是怎麼生下來的。然後就是你爺爺孟煦出世,仙人在胡雲、孟和身邊研究了很久,百思不得其解為何兩個男人生得出孩子來。後來爺爺娶妻,娶了個女人,可那女人嫁給你爺爺十年沒生出孩子,有年回娘家遇到大水被沖了,屍骨無存。那時胡雲和孟和也相繼去世,這讓仙人驚愕,因為兩人的命盤是可以長命百歲的。後來才思索到一法,屬邪門歪道:也許胡雲和孟和去求人作法折壽讓與生子。兩人死前就已請仙人幫他們看個可以富貴後世子孫的好穴位,合葬一處。仙人說那時他的功夫還不到家,所以當時沒看出那個穴位,若要有後代是要具備特殊條件的。其實你爺爺知道自己的爹娘都是男人,他以為自己是被收養的。後來他買了個男奴僕,那僕奴把他強了,他把那僕奴趕出去,沒多久他肚子也大了起來,他以為是病,去找大夫看病,大夫探出雙脈驚訝了半天說,他沒看過這種病,請你爺爺另請高明。仙人其實很關心你們家的,那時他已經弄清楚那個穴位的究竟,又卜卦算出你爺爺有困難求助無門,便跑來幫你爺爺,把你太祖懷孕生下他的事情說給他聽。後來你爺爺生了你爹,為了感沛胡太祖懷他,生他的痛苦,所以讓你爹姓胡。沒想到你爹也愛上個男人,生下你們三個,早早撒手人寰。就是這樣……而你們三人若不在特殊時刻出生,跟女人在一起一定不會有後代,就算跟男人在一起也不會有後代了……」
「好複雜……」師爹說。(作者桃:同感……於我心有慼慼焉……)
「興兒,現在我對你家祖墳的穴位充滿好奇啊!」師父高興的像得了什麼寶似的,坐不住地站起來亂繞。
「……」老婆無言,臉色凝重地沈在他的思緒當中。
「老……大爺,我很害怕啊,怕你跟你家所有祖先一樣,為了懷孕而折壽……」我們可以不要有孩子,只要老婆好好的,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啊!(作者桃:那錢呢?啊!錢……我可以忍痛……嗚……)
老婆望向我,很堅決地說:「無論如何,這孩子我都得生,就算是折壽也無妨。這是……我們兩……的孩子啊……」
我看著他,心中五味雜陳,既苦於他可能折壽,又甜於他所說的話,還心疼他受懷孕的折騰……
「如果我能懷孕……我也情願折壽……」師父美麗的臉上寫著重重的失落。
師爹手一伸將師父抱進懷裡,緊緊擁著:「我們有孩子啊……你看阿英這麼孝順,不就像我們的孩子一樣嗎?還有興兒、嘉兒、小三,他們不僅喜歡你、敬重你,更還把你當爹那樣看待了……」
「嗯……我們有孩子……都是我們的乖孩子、好孩子……」
師父看著我與老婆,臉上總算重新出現了笑容。
「對啊!太師祖說,等老……大爺要生的時候,他會到,來教師父怎麼接生。還有啊,太師祖說,師祖大隱隱於市,算數所在方位,現在應該在京師潛修,要我們去把師祖也請來!」
好了!仙人交代的話,我全說完了!
「什麼?師父在京師?!」
我想師祖韓征現在應該有八十幾歲了吧……要找這麼個老人,應該不會費什麼功夫。因為這時代很少人能活過六十五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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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也告訴了大家,我是如何在麗山裡迷路老婆說:「才迷路兩天啊?死不了啦!」、如何碰上太師祖師父說:「師祖真神!竟然認識你!」、太師祖如何教我理解大自然、我又如何巧窺大自然形成幻陣的奧秘而獨自出陣。接著我找到了請我來看地理的陳雅青,告訴他我已經尋到一處非常好的穴位。可是他以為我入山後遇到不測,已經另外請人來看,他爹親早就出山下葬了。我一聽,唉……那個歎息啊!這趟跑那麼遠卻一個蹦子也沒賺到,真是虧大了!只好包袱款好準備回家。
自古,好的風水穴位,有德又有緣者居之,看來麗山那兒是沒什麼有緣人了,因為那穴位正好在迷陣當中,沒人帶路還真是走得進去走不出來呢。原來大自然裡有形成幻陣或迷陣的地方,十之八九都為了保護陣眼的寶藏,可能是奇獸,可能是珍寶,也可能是像我這次看到的這個穴位。那穴位妙啊!子孫不絕,富貴不斷啊!陳雅青真是可惜了!
我把這穴位的特點告訴了大家,大夥兒嘖嘖稱奇。
師父說:「耶,真不公平,師祖為什麼教你?」
「嘻嘻,大概是只有我那福氣走進那迷陣。太師祖也想教你和師祖啊!否則他才不會要我帶話,叫你們去麗山看他。」
「對啊,我們去找你師祖!」師父以拳擊掌道。
「怎麼找?」我問。
「師父什麼時候跑到京師來了?來多久了?」師父才說著,就從袖裡拿出卦具。沉思了一會兒,在龜殼上畫了個卜問,我看得出來那是求地理方位的。
我也想了一下,說不定我能用太師祖教來卜問師祖的所在方位。算了師祖的姓名,以其自然屬性求以方位,再算距離等等……
「在東南方。」我和師父默契十足,說了同樣的話。
「東南方哪裡?」師爹問。
「皇宮東南方約二里處!」我說。
「咦!我只算得出方位!你小笨崽子怎麼知道約二里處?」師父一副驚訝的樣子。
「我用太師祖教我的方法算!」洋洋得意啊!可是師父怎麼還是叫我小笨崽子?
「哼!我也要去學!」師父揚言。像個小孩似的……
「老……太爺,你覺得我們什麼時候去找比較好啊?」我問老婆。
「越快越好吧!」老婆講得理所當然。
因為老婆的一句越快越好,我便讓小朱照應老婆,自己和師父師爹跑出來尋人了。
「你說依我師父的性子,隱在這種大城中,他會做些什麼事?」師父滿臉笑容故意問師爹,好像他早就知道答案似的。
我們走在街上,也不分頭找,因為師父說我不認識師祖,師祖也可能易容,所以我就算知道方位,也不可能找得到師祖,所以才一起找。
師爹笑著說:「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師父他老人家的性子太容易讓人摸透了。只要是隱了起來,他自然是又開始義診了。在這個地盤裡找找開業義診的大夫,不就可以尋到他老人家了。」
我們走上了大取街,這兒正在皇宮東南兩里處,是城裡的藥街,藥鋪一家連著一家,各有各的新鮮藥材與獨家偏方,有很多藥鋪裡會請走方大夫或駐店大夫幫人看病。
師父猜,師祖應該就在其中一家藥鋪裡,挨家挨戶地進去看看,一定找得到。
可是!我們在藥街上,整條藥街走了三次,每個鋪子都三進三出,連個師祖鬼影兒都沒尋到!
「師父!你說師祖可能易容,那你也不可能找到師祖啊!」我抱怨。
「切!你這小笨崽子懂什麼?!就算他老人家易容,我和你師爹也還是認得他!就算他的易容術真的練到連我都認不出來了,他看到我也一定會叫我,而且第一句話一定就是說:『小兔崽子哎!連你師父我你都認不出來啦?哈哈!看你師父我的易容絕技多麼出神入化啊!崇拜我吧!』你就不曉得他有多喜歡削我呢!」
「對啊!小兔崽子哎!連你師父我你都認不出來啦?哈哈!看你師父我的易容絕技多麼出神入化啊!崇拜我吧!」
我們身後出現了個清亮的聲音。到底是誰在模仿我師父說話啊?!
回頭一看!呿!這個沒大沒小的,活脫脫一個絕世美少年樣子啊的竟然敢跟我師父那樣說話!
「師……師父?!」師父對那人喊著,驚訝地張大了嘴。
啥啥啥?!這個絕世美少年是師祖?!
「師父近來可好?」師爹笑盈盈地向師祖請安。
「好!好!當然好!都返老還童了哪會不好?!」師祖笑著說。
師祖返老還童?不是易容術嗎?
師祖的臉上表情生動自然,不像是戴了面具;師祖的頭髮烏黑油亮滑順,是假髮嗎?師祖的身型單薄、矮了我半個頭多,比逢春還矮一點,就是一個美少年樣……等等,師祖的手???易容的嗎?師祖的手就像十六七歲人的手,細白粉嫩,不像八十幾歲人青筋浮露的枯瘦指掌!
「阿英啊!你還不叫人?!」師父催促。
「師祖!徒孫辜英給您老人家問好!」我那個欽佩啊!師祖的易容術……還好我與師父一起出來尋人,不然還真找不到師祖!誰會曉得師祖竟化為十六七歲輕少年的模樣?
「好!好!好徒孫,你老婆怎麼樣啦?睡死了沒有啊?」師祖笑嘻嘻地問。
我瞬間非常之驚疑!難道師祖連我老婆懷孕,之前大睡之事都能算得出來?!真不愧是我的師祖啊!
也許我心裡所想的驚愕與崇拜都寫在臉上了。
師祖笑嘻嘻地拍拍我的肩膀,然後從他袖裡拿出了張面皮,往臉上一套一抖。
「咦!」我大大地抽了口氣。
他,是那個我把他當成庸醫的京師第一名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