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激?這樣的臉色可一點都不像!單馭玄在心中暗忖。
但出乎意料的,她出口的第一個字竟是又乾又澀的『謝』字。
他看著她那張執拗卻又憋著火氣的芙蓉面,不知怎地,一股笑意直湧而上,他忍俊不住地逸出笑聲。
沈紫媛柳眉一擰,火冒三丈的道:「笑什麼?我可是頭一回謝人,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我才不願欠你個謝字。」
笑聲一歇,單馭玄眸中仍見笑意,「何必謝得這麼勉強,而且氣呼呼的感謝讓人承受不起。」
「你……」沈紫媛雙手握拳,氣煞了麗顏,「我又不是沒受傷過,你這樣反而讓我難堪透了,我討厭你,也很氣你,但你莫名其妙的連救我兩次,究竟要我怎麼樣?」
「我要你冷靜下來,別連珠炮似的說個不停,我聽了頭都有點疼。」
沈紫媛愣了愣,撇撇嘴角,「好吧,我就說慢點,但你可得聽清楚。」
「洗耳恭聽,但希望不是不實的捏造之詞。」
她白他一記,「咱們一件件慢慢來。」
慢慢來?敢情馬兒朝她額上那一踢,讓她這個烈美人懂得慢慢來了?
單馭玄思及此,嘴角忍不住一彎,眸中帶笑。
「喂,我很正經的,你別胡亂笑。」
他連忙抿嘴,睇視著她那雙水汪汪又帶著怒火的美眸,「好,正經。」
她潤潤乾澀的唇,「聽芳嬸說你為了救我,背上也被馬踢了一下?」
他點點頭。
「我幫你看一看。」地低喃道,紅霞也在剎那間飛上白皙的雙頰。
不過,由於她這話幾乎是含在嘴裡說的,單馭玄耳力雖好,仍聽不清楚。
他濃眉一蹙,「你說什麼?」
「我……我幫你看一看。」
她自認聲音已大了點,但聽在他的耳朵晨還是混沌不明。
「你罵人都挺大聲的,可這會兒在說什麼,怎麼我連聽了兩次還聽不懂?」他沒有嘲諷的意思,只是就事論事。
「你……」沈紫媛抿抿唇,眸中怒火再現,「你這人是怎麼回事?欠罵嗎?我難得輕聲細語,你就聽不懂了?」
單馭玄見她翻臉比翻書還快,難得和她平和相處的氣氛也在瞬間被不悅給取代,「你真的很難相處。」
「是你很難相處!我說。我想幫你看一看,你聽懂了沒?我好心的想看看你的傷,幫你上藥,看能不能稍稍抵點你莫名其妙救我兩次的恩情,誰知道你這個大淫蟲……」
「沈紫媛,如果你開口閉口還是不離『淫蟲』兩字,我想我們實在沒有必要再同處在這輛馬車裡。」他一臉冷峭地說。
單馭玄對她嘴裡吐出的『淫蟲』兩字反感到了極點,他自認為人正派,從不欺負女流,不該平白無故擔負這污穢不堪之詞。
沈紫媛噤口不語,想起剛剛芳嬸離去時跟她說的一席話——
「單公子橫看豎看都非欺莫楚倩之人,他不僅為永來縣縣民設渠道引流,又兩次不顧自己的安危救了你,這樣一個仁心之人怎會對楚倩始亂終棄?你不覺得該好好的再問問楚倩?芳嬸這輩子吃過的鹽可比你吃過的飯還多,不會看錯人的,單公子絕對是個大好人……」
是嗎?是她誤會了他嗎?可楚倩怎麼會弄錯?她和他可是有過肌膚之親啊!
哎喲,真煩!可是她若不搞定這件事,要怎麼回去呢?
「算了、算了,一件一件來,不然我頭都變大了。」沈紫媛搖搖頭,將那些糾纏不清的混亂思緒全扔到腦後。
單馭玄凝睇著她冒火的麗顏!忍不住問道:「你是在窮山惡水之地長大的?」
她愣了一下,「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然,你的性格為何如此執拗火爆?」
「原來轉了了圈,你是在罵人啊,哼!何必如此麻煩,你想罵就明著罵啊,我可不會罵輸你!」她咬牙切齒的瞪他。
他歎息一聲,「如果有機會,我得叫三元熬些消火去燥的湯藥給你喝喝。」
「不必麻煩了,只要你認了楚倩,我身上的火氣就全消了。」
他搖搖頭,「我以為這件事你已經弄懂了,沒想到……」
「我怎麼弄得懂?你告訴我,一個大腹便便的女人為什麼要千里迢迢的跑來找你?」
「我也不清楚,我懷疑有人以易容術假份我欺騙楚倩。」這是他的猜測。
「易容術?!」她愣了一下,她是聽過這詞,但真有其事嗎?
她冷睨他一眼,「你可別故意找個藉口擺脫我們。」
「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才不是什麼小人,而你也不是君子,是偽君子!死不認帳,還隨便找個理由敷衍塞責。」
單馭玄發現自己再跟她談下去,不僅火氣會越來越旺,搞不好自己也會變得同她一樣野蠻。
「牛牽到北京還是牛!」
單馭玄扔下這句話,便轉身欲走出馬車。
「等一等!」沈紫媛氣得跳腳,這個俊美男子老是不讓她把話說完就想扔下她。
他停下腳步,「還有事?」
「廢話,連白癡也知道別人喊『等一等』就是有事,你還問!」她滿臉不耐煩。
「你……」他不明白自己幹麼不轉身就走,這女人除了那張美麗的容貌外,還有哪一處值得眷戀?
眷戀?他濃眉一擰,自己怎麼會這麼想?
思緒間,他的身體彷拂有了自己的意識,不由自主的再次走到一旁的座位坐下。
「這還差不多!」沈紫媛此話一出,馬上引來單馭玄的一記白眼。
那模樣還挺嚇人的,但就是嚇不到她!
她挑挑柳眉,「凶不拉幾的樣子要嚇誰啊?」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長氣,「老實說,我對你相當的不滿,你是個是非不分的頑劣分子,希望你接下來要說的話入耳些,不然……」
「不然如何?
「我會立即帶著三元離開,而不管是策馬疾奔,或是施展輕功而行,就馮你們這輛以四匹馬拉著的馬車,也不可能追上我們。」
她柳眉一皺,「怎麼這話聽起來,你好像打算跟我們在一起?」
他笑一聲,「你不笨嘛,可怎麼對楚倩一事如此盲目?」
沈紫媛抿抿唇,「那件事就先放一邊,免得我又跟你吵起來。」
他揚眉,隨即點點頭,「也好,雖然所有的事都來自於楚倩,但你願意暫停戰火,就隨你怎麼說了。」
她撇撇嘴角,「我也隨便你怎麼想。」
單馭玄深吸了口氣,跟個烈美人在一起,想沒火氣也難!
他咬咬牙,「我想,如果你沒有找出讓楚倩懷孕的男人,是不會放過我的,對不對?」
「明明就是你嘛。」
「沈紫媛!」他俊臉一沉。
她仰頭翻翻白眼,拚命壓下心中湧起的怒火後,才乾澀的道:「好,我閉嘴,你請說。」
單馭玄也是一肚子火,語氣自然欠佳,「總之,楚倩咬上的是『單馭玄』這個名字,而我也似乎沒有選擇得趟這淌渾水。」
「說得好委屈。」她一臉不屑。
他說不下去了,雙手緊握成拳,「話不投機半句多!」他氣呼呼的起身而去。
沈紫媛愣了一下,隨即氣沖沖的道:「搞什麼?老是讓我看你的背影是啥意思?」
她怒不可遏的跟著起身,不意扯痛了腰間傷僵,她不禁痛呼一聲,但她咬咬牙,雙手抱著腰,還是忍下痛楚大步走下馬車。
***
單馭玄也被馬兒踹了一腳,自然知道那有多痛,見沈紫媛逞強,痛得額頭冒汗、臉色泛青的走下馬車,他真有一拳打昏她的衝動。
「你給我站住,我好不容易想報點恩幫你上藥,你跑那麼快幹啥?」
他置若罔聞,大步的走到基伯和芳嬸面前,指指身後,「你們哪個人將她押回馬車上去休息,免得我一火大點了她的睡穴,強逼她入睡。」
「呃……」基伯夫婦沒見過他這般冷峻又帶火的怒顏,忍不住嚥了一口口水,忙不迭的走到沈紫媛身旁,柔聲勸慰,「小姐,回馬車去吧。」
「我才不要。單馭玄,有膽就別讓我看你的背影!」她忍著痛,指著他大叫。
「沈紫媛,你真的很煩人!」他頭也不回的怒道。
「回頭啊,我可不習慣跟個後背說話。」
單馭玄咬咬牙,突地轉過身,二話不說的點了她的啞穴,「我發覺我早該這麼做的!」
沈紫媛嘴巴張張閉閉的,就是吐不出半個字,她不禁氣得直跳腳。
「你希望我再點了你的睡穴?」他語帶威脅。
她愣了一下,隨即氣沖沖的朝他比手畫腳。
「小姐,別這樣,單公子也是為你好。」基伯著急地說。
單馭玄直視著火冒三丈的沈紫媛,見她的唇形正說著一句句難以入耳的粗鄙話後,他放棄了。
他迅速的點了她的睡穴,基伯夫婦立刻過來扶住昏睡過去的沈紫媛。他一臉不敢領教的道:「我以為女人似水,但她得改個詞,叫女人似火!」
聞言,基伯夫婦只能尷尬的乾笑。唉,他們真的太對不起她死去的娘了!
單馭玄仰頭著著都快泛魚肚白的天際,忍不住搖頭。她還真能鬧,一個晚上全讓她給鬧完了。
他喟歎一聲,「大家就隨便打個盹,休息一下,待會兒再一起朝下個鎮出發吧。」
聽出他有意帶他們同行,基伯和芳嬸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因為若沈紫媛醒來發現單馭玄不見了,鐵定會對他們大呼小叫,氣他們沒有留住他。
他們倆對他報以一個感激的笑容後,才扶著沈紫媛回馬車內休息。
「公子?」三元牽著馬走了過來,抬頭著著單馭玄,「為什麼要跟他們一起呢?」
「有些事不是那麼容易解釋的。」他瞥了眼仍靜坐不語的楚倩,「你也進去馬車裡休息,外頭還是冷了點。」
楚倩點點頭,看了他一眼後,才步入馬車裡。
「公子!」三元一臉的不開心。
「別多說了,我們都休息一下。」
三元嘀滴咕咕的,心不甘情不願的跟著單馭玄坐在一旁的長椅上。
單馭玄讓他小小的身子靠在自己的身上,再從包袱裡拿出一件薄而暖的絲被為他蓋上。
仰望著微微泛白的天空,他毫無睡意,甚至無一絲疲備。
他將沈紫媛一行人全攬入自己的羽翼之下,究竟是對是錯?
***
單馭玄在短暫小憩後,已有了決定。
沈紫媛一行人既是從永西來的,他就帶他們回永西去,一方面可以查探楚倩話中的真偽,讓真相水落石出,一方面也能將沈紫媛送回家去,別再纏著他。
家鄭堯守在家裡,為他在父母的墳前插上鮮花、擺上素果。
算算時間,他此番出遊也有半年多,而今已是初春,他是該回去看看了。
單馭玄在確定行程後,便詢問已然步出馬車的楚倩、基伯及芳嬸三人的意見。
「我們當然沒意見,離家好幾個月,也真想回去了。」
「沒錯,真的想家了。」
基伯和芳嬸頻頻點頭贊成。
單馭玄看向一臉蒼白的楚倩,「楚倩姑娘呢?」
「呃,自然是跟著你了。」她惴惴不安的回答。
「那好,我倆可以一起上路了。」單馭玄朝眾人點點頭,接著往端坐在馬背上的三元走去,飛身上了馬背後,拉起疆強帶頭上路。
基伯也趕緊駕著馬車跟在後頭,芳嬸則坐在他的身旁。
而在馬車內,楚倩的心卻是七上八下。
怎麼辦呢?單馭玄居然要跟他們回永西去,這下該怎麼是好?她還有機會殺沈紫媛嗎?
她稍微移勸一下大腹便便的身軀,拿個軟枕塞在腰後,看著靠在軟墊椅上呼呼大睡的沈紫媛。
不,她現在不能動手,單馭玄看來功夫了得,不是個好對付之人,她若殺了沈紫媛,也沒有脫身的機會。
楚倩憂愁滿面,事情是越來越棘手了!
***
風和日麗,鳥語花香,離開了鬧乾旱的永來縣後,一路上已不復見灰濛濛的景象。
行至山區,銀白飛瀑從山頂奔瀉而下,煞是美麗。
單馭玄見這山光水色,便喚眾人休息一下,順便享受享受這醉人的風貌。
基伯和芳嬸根本無心觀賞風景,因為這一路下來,沈紫媛已睡了兩天兩夜。
「呃,單公子,我家小姐她……」
坐在樹下的單馭玄見他們一臉憂心的模樣,不由得一笑,「你們不覺得這兩天安靜許多?」
「這……可是她都沒吃東西,我擔心她餓了。」基伯一說,一旁的芳嬸也跟著頻點頭。
「她差不多該醒了,你們再回馬車裡看看吧。」他微笑道。
聞言,基伯夫婦眼睛一亮,轉過身正好看到沈紫媛已精神飽滿的走下馬車
「這一覺睡得好飽啊。」沈紫媛邊說邊走近單馭玄,同時皺著眉看著四周陌生的風景,「奇怪,我怎麼在這兒?為何一點記憶也沒有?」
她不停的在腦海中回想自己和單馭玄最後一次對話是什麼時候。
單馭玄見她粉臉丕變,罩上熊熊怒火時,便猜到她已想起被他點穴的那一幕。
「你這個卑鄙無恥下流的衣冠禽獸,居然點了我的穴道,害我莫名其妙的睡了……」她突地住口,目光掃向基伯,凶巴巴的問:「我睡了多久?老實說!」
「呃,兩天兩夜了,小姐。」
「什麼?」她怒指著一臉平靜的單馭玄,「你卑劣無恥!」
「沈紫媛!」他眸中襲上冷意,「你真的很吵。」
「幹麼?」還想點我穴道?我才不怕你呢!「
「我知道你不怕,不過,你不覺得你腰上及額頭的傷都好了許多?還有,你的肚子不餓嗎?」
他不說她還沒感覺,經他一提,她倒是發覺了。
他搖頭歎道:「你安安靜靜的睡了兩天,傷口也好了大半,這不是很好嗎?」
然而,她聽到這一席話卻一點也不感激,這算邀功嗎?還是故意提醒我,你又乘機當了一次色魔?「
「沈紫媛,你真的很討人厭,我真不知道我家公於幹麼救你!」一旁的三元忍不住搭腔。
「你給我安靜點,大人說話,小孩插什麼嘴!」她對著他怒吼。
「我也不想跟你說話,因為公子說過,好男不與女鬥!」就完,三元還朝她做了一個大鬼臉。
「你這個死小鬼,小小年紀……」
「沈紫媛,你跟一個小孩子也能對罵,是不是?」單馭玄真的很受不了她。
她咬咬牙,怒沖沖的美眸掃問他,「好,我不跟他鬥,那你呢?什麼叫『好男不與女鬥』?」
「在你的身上不是看得很清楚?」他沒好氣的回道。
「你的意思是我蠻橫?」
他點點頭,見基伯已將一些乾糧拿到她面前,他直睇著她說:「一睡醒就又又叫的,不怕身體受不了嗎?先喝點水潤潤喉,吃點東西填肚子。」
「幹麼一副施捨樣,我吃的東西又不是你買給我的!」沈紫媛嗤之以鼻。
單馭玄冷睨她一眼,「我想該將實話告訴你,從你昏睡那天開始,你那一馬車的人跟馬,吃的、喝的都是靠我的銀袋,你聽清楚沒?」
她柳眉一擰,「怎麼可能?」
「小姐,是真的,我和芳嬸在你離家時,雖然急忙到帳房拿了數百張銀票,但我們這回離家已有四個多月,盤纏真的用完了。」基伯一臉尷尬地說。
「這……你們怎麼都沒提?我還有髻花、珠寶啊,何必用那個人的錢。」語畢,她忙不迭將頭上的綴飾全拉下來拿給基伯。
「小姐……」基伯一臉為難的看著手中的綴飾。
「從這兒到你永西老家,沿路可沒有什麼當鋪可以讓你典當這些東西。」單馭玄冷言提醒。
她頓了一下,「永西老家?我有說要回去嗎?」
「不然呢?」她一睡醒,他心中的怒火好像也跟著清醒了。
「你是什麼意思?那楚倩和她肚裡的孩子呢?」沈紫媛的目光移向遠望著山林一副心事重重的楚倩。
「她的事我自會查個水落石出。」他撇撇嘴角。
「查?查什麼?害她懷孕的男人分明就是你!」她邊說邊大步的走到楚倩面前,「你到底怎麼了?能不能說說話?你到底還要不要單馭玄負責?」
「我……」她正煩惱著二姨太交代的任務不知要如何完成,否則,她和炎坤的婚事無望啊!
沈紫媛不知她的思緒百轉,一把拉起她的手,帶著她走向單馭玄,「這樣好了,這個女人是你的,所以她吃的、喝的當然要算到你的頭上,而我們一路帶她從永西走來,也花了好幾千雨,尤其她每一餐都是好幾人的食量,這算一算,你就送我們一千兩好了。」
「真是獅子大開口。」
「單馭玄……」
「沈紫媛!」他刻意打斷她的話,一臉冰冷的道:「我已經打定主意和你回永西查明整件事情,所以在真相大白前,請你管好自己的嘴,別動不動就將楚倩的帳算在我頭上,要是真的惹火了我,可不只讓你昏睡兩天而已!」
「你……你膽敢威脅我?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沈紫媛。」
啪的一聲,單馭玄突然用力的拍了她的額頭一下,而那上面的傷還未好。
「好痛哦,你該死的在幹什麼?」她撫著傷口,怒不可遏的瞪著他。
「提醒你你的身上還有舊傷。」單馭玄的俊顏泛著鐵青。
「那又怎樣?」
「你激怒人的能力太強了,所以她最好管好自己的嘴,免得舊傷未癒,新傷又來。」
「幹麼?你想打我?」
「我不確定,我只知道你再胡扯亂罵下去,我的忍耐力到了極限時不知會如何。」
語畢,他怒沖沖的刻意走離她一段距離,才背對著她,注視前方的翠林。
三元看看沈紫媛再看看單馭玄,不可思議的直搖頭,嘻嘻稱奇道:「沈紫媛,你真的很可怕耶,不是每個人都能惹火我家公子的,而且我還是頭一回看他打女人,說起來,你真不是普通人。」
「那是因為你家公子根本不是人!」她根本不甩單馭玄的威脅話。
「三元,上馬!」單馭玄可沒耳背,既然她不將他的話放在心上,那他又何必無聊到守著這一群人。
「是。」三元朝沈紫媛齜牙咧嘴一番,接著俐落的上了馬,策馬走近單馭玄。
單馭玄冷峻著一張俊顏翻身上馬,接過他手上的疆繩後,回頭睨了一臉錯愕的基伯等人一眼,「你們珍重!」
語畢,他看也沒看沈紫媛便策馬離去。
「這……」沈紫媛沒想到他竟說走就走。
基伯和芳嬸不禁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回永西的路迢迢,還有個大腹便便的孕婦,身上盤纏沒了,而這段路又不見人煙……
楚倩忍不住搖頭。她很想罵沈紫媛一點腦子也沒有,但回頭一想,這不是殺她的大好時機?
單馭玄已離開,基伯和芳嬸兩人手無寸鐵,而這裡看起來又是個與世隔絕的山林之地,山路下是萬丈深淵。
如果將沈紫媛三人連同馬車一起推下山崖,絕對會一命嗚乎,而且神不知鬼不覺。
屆時她回到沈府,只要佯言他們三人是被盜賊殺死,而盜賊見她身懷六甲,在她苦苦哀求下才放了她應可交代。
楚倩的明眸快速閃守一道陰狠之光,看著仍舊晴朗的天空,她揚嘴一笑,就讓他倆再多活幾個時辰,等到入夜時再行動。
***
單馭玄雖一路策馬疾奔,但一張俊臉始終凝重。
三元不時由眼角餘光偷偷往後瞄,終於忍不住開口,「公子,你放心不下他們,對不對?尤其是那個沈紫媛。」
「你在胡說什麼?」他口氣淡漠地回答。
「我才沒胡說呢!雖然她對你一直都很過分,可是我發現你非常包容她,也很關心她。」
「別亂說!」單馭玄嘴上否認,內心卻有個聲音附和著他的話。
「公子,你不會是喜歡上她了吧?」三元可不願意他喜歡上那個凶女人,但看情形好像是真的。
「胡扯!」他發現自己的語調不怎麼堅定。
「公子……」
「閉嘴,別再多說了,我們得趕到下一個鎮去,不然今夜得露宿山林了。」
「喔。」他聽話的閉上了嘴。
單馭玄直視著前方婉蜒的山徑,不由得擔心起來。這兒山路雖平穩,但入夜後漆黑一片,沈紫媛那輛豪華馬車若一個不注意……
他咬咬牙,算了,何必擔那麼多心呢!何況基伯和芳嬸看來是細心的老僕,他們一定會小心的。
單馭玄以此安撫自己那顆侷促不安的心,亦以此阻止自己想轉回頭的濃濃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