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節目有什麼好看。」
「不管!要不然棒球又有什麼好看?」江把搶走遙控器轉台。
「你有點水準好不好!」江淮懶得和她搶,直接走到電視前轉台。
「你別鬧了!」江不甘示弱地再轉回。
「你才夠了!平常都是你在看耶,讓我一下會死哦。」江淮也心生不爽。
「騙誰啊!我看地哪有你多。」江說到氣處,連電視也顧不得看的站起身,以一種大無畏的精神,瞪視著比自己「略高一點」的弟弟。
「怎樣,想打架啊?」江淮轉身,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
「你們兩個!」坐在一旁陪三歲兒子玩的江沛,受不了的看著他們之間的劍拔弩張。「有必要為了電視反目嗎?」
「別擔心啦,姐。」江動了動手指關節,表情嗜血。「這是我們表現親愛的方式。」
「是啊、是啊!」另一邊的江淮浮現出詭異的笑容,鬆開了衣扣。「不會有事的,你別擔心。」
江沛眼一翻,懶得理了,反正他們自小就是這樣,說也不聽。
江看著弟弟,「輸的人不准哭,不能去和媽告狀。」
江淮嗤笑。「那是你才會做的事吧!」
「是嗎?」江露出陰毒的笑,快、狠、準的在他手臂用力一擰。
「啊!」江淮吃痛地縮回手臂,目露凶光。「看來你是懷念被我扛起來轉圈的滋味。」
他瞇起眼,快速的捉住江,在她的尖叫聲中將她扛上肩頭,而後開始奮力旋轉。
「啊——」
江忍不住放聲大叫,覺得自己快要飛出去了,頭和心臟都好難受,更怕她那個白癡弟弟要是一個不小心鬆手,她就會變成空中飛人,而後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不行了,她的頭好暈,好想吐。
「快放我下來。」
江淮只當沒聽見,不過速度也慢了下來。
這女人最近好像胖了!肩上的負擔感覺比以前重許多。
「救命啊!」江開始求救,將目標對準大姐的小孩。「小友友,快來救我。阿姨要死掉了啦!友友!救命。」
聽到她那淒厲的叫聲,友友連忙放下他心愛的小車車,邁開他小小的步伐跑到江和江淮身邊。
「喂!」
小友友生氣地大喊,也管不了被他吼的對象正是他的舅舅,眼裡只看到他親愛的阿姨好可憐的樣子。
「快放開我的阿姨!」
江淮好笑的看了外甥小不隆咚的身子一眼,大方的依言「甩」開手上的人。反正他也累了。
「哎喲!」江頭暈目眩的躺在地上起不來,連罵人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咦?天花板在晃耶!
「阿姨!」小友友連忙跑到江身邊,使力的想把她拉起。
看到小救星,江感到好委屈的抱住他,將頭不客氣的放在他小小的肩上,佯裝哭泣。
「友友……」
「沒事了,阿姨。」小友友很認真的安慰她,小手甚至輕輕地拍著她的背。「不怕,不怕。我在這裡啊!」歪頭想了想,又說:「我來救你了。」「嗯。」江可憐兮兮地回應著。「謝謝你哦!友友,我愛你。」
「我也愛你。」
江淮冷眼的看著她那樣子。嘖,那麼大個人縮在小孩子懷裡像什麼樣,嗯、打死了。
「你腦袋有毛病啊!」江淮不滿地出聲,看不慣她每次都拿小孩當擋箭牌,甚至濫用小友友的幼小無知扮柔弱。
他火大地一把拉開兩人,再輕手輕腳的把小友友抱回玩具堆,囑咐大姐將他照顧好。
江淮再次回到江面前時,又是一臉不屑及怒氣。
「你都不覺得丟臉?都二十好幾的女人了還窩在不到三歲的小孩身上裝哭,你也真是夠了!打不贏人還敢向友友哭訴,你有沒有羞恥心?明明就凶得要死,還有臉惡人先告狀的說自己被欺負。」
「你閉嘴,我都還沒和你算剛才的事哩!力氣大了不起嗎?有辦法就扛著冰箱和我打,欺負弱女子算什麼男人!」
小友友一不在,江那潑辣樣馬上回復。
看著她那欠揍的臉,江淮只能搖頭興歎!不明白是哪項基因出了問題,眼前這個人居然會是自己的姐姐。
「你算什麼弱女子,日本的女摔角選手都此你柔弱。」
「你自己呢?長得比女孩子還像女孩子,就算穿著長褲,剪短頭髮,出門還是會讓老伯伯搭訕,有什麼立場說我。」
江淮最痛恨這個了,長得帥又不是他的錯。
「看來剛剛的大迴旋還是沒能讓你清醒。大姐,把友友帶進去。」
轉身交代完,他一步步地逼進江。
「誰怕誰,野蠻人,力氣大就不起啊!我明天就上健身房,非練出舉重能力不可。」
「你們兩個夠了。」看不下去的江沛再次開回。
「不夠。哼!」江和江淮相當有默契地異口同聲的丟了個答案給她。
「隨你們了。」江沛只能搖頭,抱起兒子洗澡去。
***
「姐?」總機小莉一看到推門而入的人,就無法自己地驚叫出聲。「你又跟你弟弟打架了?」
才來上班不到半年,這種情況就看了不下三十回,她早已對江家姐弟日常的相處習性知之甚詳,只不過這次的狀況好像比較慘烈一點。
江不在意地露出頭上的紗布,朝她笑笑。
「沒事,小傷。」
比起她不小心摔下來撞破頭,江淮那小子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可是為了他的失誤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
「小?」踏進辦公室,又是另一波驚叫。
「沒事啦!」她再次解釋,趁著大家都在,免得一次又一次的被問。「昨天和我弟在玩的時候我小外甥突然跑過來,結果我弟為了閃開他只好犧牲我。沒事,習慣就好。」
辦公室裡的人也只能報以無可奈何的笑,畢竟也看到、聽到快麻木了。只是他們還是很難理解,為何江家姐弟不能玩點正常的活動或遊戲呢?每次不是見江這兒傷那兒傷,就是聽她得意的述說她弟被她打到哪裡黑青瘀血的,只是聽就覺得可伯。
而且,這種暴力遊戲到底有什麼好玩的?
同事們再次保持沉默,因早明白就算自己再怎麼說她都不會聽的,她根本是熱愛這種「親愛的表現」。所以在一驚過後,眾人也就不以為意的回頭做自己的工作去了。
「小,你猜猜看誰來了?」
「很了不起的人哦!」
「長得好看極了!」
「偶像啦!」
才剛進到辦公室坐下,一群女同事便衝進來圍在江身邊,七嘴八舌的表示。
「這麼了不起?」這群小姐們向來目光都很高,如今卻全為了一名姑且認為是男性的客人而興奮成這樣。
想來是位大人物,可是她怎麼都沒聽說今天有什麼重要的客人要來?
「快猜猜看!」一群人期待的看著她。
「哦!」江被眾人那閃亮的眼神勾起玩性。「好像滿有趣的。」
正想著可能的人物,辦公室的門又被推開,走進來的是公司的負責人秦麗的秘書——美幸。
「公主,你好大的膽子,現在才來……你的頭是怎麼了?」隨著江身邊人潮的散開,原本奉命進來喚人的美幸不禁忘了原意,就這麼怔怔的看著她額頭上的紗布不動。
江乾脆撕掉紗布往旁邊一丟,再隨便撥撥額前的劉海遮掩。
「沒事啦!你不是有事找我?」朝身旁退散的人潮笑笑,江開口提醒美幸,或說是轉移她的注意力。
「哦,對!麗姐找你好一會兒了,我上星期放假前不就說了星期一要早點來,麗姐約了人來談下季新品的宣傳事宜嗎?」
知道她必定是忘了,她乾脆連內容一併提醒。
「啊!我忘記了……」她跳起來。「那現在?」
幸好,她本來今天還打算不來的。
等等,這麼說來,想必方纔那伙娘子軍們瘋狂的主因就是那位神秘訪客。
「人早就到了,麗姐要你馬上進會議室。」她揮揮手喚回江的三魂七魄,再給她一個相當同情的眼神。
「死定了。」江癱在座位上,求救的看向美幸。「她很生氣嗎?」
見到她點頭,江的臉更哀懷了。
「幸姐,救救我。」
美幸相當無奈的搖頭。「對不起,我無能為力,你也知道麗姐對這次的新裝發表有多重視,今天的會議又有多重要。」
重要到她在與傅先生確認了今日的時間後便每天不斷的對江耳提面命,萬般叮嚀,就怕她忘了。
可惜,她還是忘得一乾二淨。
「我當然知道……」江開始在辦公室裡轉來繞去,努力的想著辦法。
「小,給你一個良心的建議。」
「什麼?什麼?」一聽到「建議」兩個字,江幾乎是瞬間出現在美革面前,雙眼閃亮亮的。
「趕快進去開會,早死早超生。」美幸頗為認真地說。「還有,你這身衣服也不行。」她頗感頭大的看著江的桃紅上衣加牛仔短褲,平常她這麼穿,大家是不會有意見。可是今天可是和外人開會,她好歹也該穿得正式一點,拿出她身為服裝設計師的風範吧。
「幸姐!」嗚……幸姐怎麼忍心。
「再叫我十聲也沒用,你認命吧!」
「幸姐,我的頭好痛,我要請假。」她可憐兮兮地扶著額頭,求饒似的看著帶笑的美幸。
「大家都看到你來了,逃不掉的,面對現實吧!」說著就要拖著她往會議室走去。再和她扯下去,麗姐就衝出來了。
「你好冷血。」
江假裝拭淚,卻不小心碰觸到額上結痂的傷口。
「有了!」她掙脫美幸的手,快步跑回辦公室,捧起垃圾桶就翻。
「小,你在做什麼?」跟進來的美幸一頭霧水的看著她的舉動。
江回頭給了她一笑,揚揚手上的紗布。
「你不覺得我這傷來得正好嗎?就說是今早發生意外吧。」
「快丟掉,那都髒了。」美幸先一步的搶過江由垃圾桶中拾起的紗布,呼出一大口氣。「你想感染細菌嗎?居然想再貼回去!」
「就算被細菌感染也好過讓麗姐追殺。」
「你也真是的。」她真是拿她沒辦法。「若真的要演苦肉計,去借根髮夾把劉海夾起來就好,別想我會給你這塊紗布。」
「對哦!這樣更能取信於人。哦!幸姐,我愛死你了。」她一把抱住美幸,隨即衝向辦公室外。
「快點,誰有小髮夾借我一下。」
很快的借到了髮夾,江將傷口完全露出。有了這項保命符,她活力十足的在辦公室跳上跳下。
「這樣可以嗎?要不要再上點藥?」她問著一群共犯。
眾人公推美革出面。
「不用了,寶貝。」她捧起她的臉作勢打量,「你看起來『好極』了!」
這倒不是假話,看著那紫紫紅紅又腫了一塊的額頭,她就不信還有誰搶得責罵她。
「愛死你們了。」給了共犯們一個飛吻,江立即奔向會議室。
***
「我真沒想到你會願意接下這個工作,聽說有很多大企業都想找你合作。」秦麗臉上掛著誠摯的笑容,看著久未見面的故友。
傅開駿淡淡地微笑著,沒多作解釋。
但就算他不解釋,她也猜得出是怎麼回事。這孩子就是這麼念情,當年她給他的也不過是個小小的機會,算不上什麼大恩情,他就這麼記了許久,即使他現在名氣如日中天亦然。
「謝謝你。」秦麗忍不住地說。
雖然「麗嵐」的宣傳並不是非他不可,但是以他的名氣及能力,想必下一季的業績會相當好。
「那是我該說的,是你給我工作。」傅開駿不在意的伸伸懶腰。「重點是,我們可以開始討論了嗎?」
來了快一個小時,麗姐淨和他閒聊。如此的作法,不像她的作風。而且自己一會兒還有約,沒法子待太久。
「對不起,可是我們另外一位設計師還沒到,可能還要等一等。」
傅開駿詫異地揚起眉。「麗嵐的設計不都是你一人親自負責的嗎?」
「本來是,不過三年前我聘了另外一個人加入,她負責的是比較低年齡的『嵐衣』。」
「是嗎?」能讓秦麗認可的人並不多,記得當年有許多人都想拜她門下學習,全教她打了回票。
「是呀,她叫……」她還來不及說出名字,門就被推開了。
「打擾了。」
「小!」聽到聲音,秦麗頭也沒回的先開口訓人:「不是早和你說過今天早上要開會的嗎?你跑到哪裡去了?你眼……」
本來她還想繼續給她頓「好料的」嘗嘗,卻在下一眼看到她額上的傷口後,自動的轉了話題。
「這是怎麼回事?」
「麗姐,對不起嘛,我來晚了。」江盡其最大的能力,努力的裝出氣虛的表相來加強她的病情。
「我不是問這個。你先告訴我,你頭上的傷是怎麼搞的?」她真是笨,還會是怎麼樣。「你又和江淮吵架了?」
「不是啦!」江昧著良心道。「這是我今天早上起床時急著趕來,結果不小心撞傷了,反而拖得更晚。」
她主動走近秦麗,以最抱歉的語調說著!「對不起啦!麗姐,原諒我。」
看著她這副樣子,秦麗能說不嗎?
「沒關係啦,下次小心一點,再怎麼趕也別慌了手腳!傷口還痛不痛?」她擔心地看著江額前已開始癒合的傷口。
「好一點了,謝謝麗姐。」
「一會兒上班小心一點,別又跳來跳去的不小心又動到傷口。」她仔細地打量。「你也真是不小心,什麼地方不撞,偏偏撞在額頭上,萬一留下疤怎麼辦?」
江全身上下最美的就是這吹彈可破、完美無瑕的肌膚了,她還這麼不知愛惜,撞了這麼大個傷口。
「我知道了。」江吐吐粉舌。
糟糕!她好像裝得太嚴重了。麗姐看她的眼神好像自己就快不行的樣子。
「麗姐,我們不是還要開會嗎?」她小心地提醒猶盯著她傷口的秦麗。
「哦!」秦麗這才如夢初醒。「我都忘了。」
她一臉抱歉的拉著江走向傅開駿。
「對不起,把你忘在一旁。來,我替你們介紹。」她笑容可掬地站在兩人中間,拉著江的手讓她和傅開駿面對面。
「小來,這位是傅開駿。我特別邀請他為我們這季新品的各式宣傳做總製作,你要和他多多配合,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可能彼此相處的時間會挺多的。」
「傅先生。」江微微頷首。
果然長得不賴,怪不得那群女人會興奮成那樣。傅開駿,不就是剛回國的那個有名攝影大師?麗姐真是太厲害,居然可以找到他來替麗嵐製作各類宣傳。
「開駿,這就是我剛和你提過,除了我之外的另一名設計師,江。嵐衣的全部商品都是由她統籌製作的。」
「你好。」他禮貌地點頭。
傅開駿很難不去注意江的年輕,以及她頭上那片青紫。這樣的一個人居然是麗姐認同的人?可以接受但很難不讓人懷疑。
兩個人就這麼對視著,心裡充滿了對彼此的評語。
看他的眼神和態度就知道這個人一定不好相處。唔,看來未來的這段日子一點也不值得期待。
看她的笑容就知道這女孩子肯定好動成性,更別提她頭上的傷口了,一個文靜的女孩子是不可能輕易撞傷的。
他人是長得不錯啦!可是據說相當高傲。
她平凡得像是在外頭隨便就可以捉到一把,但是皮膚挺細緻的。
嗯,她可不可以要求換個合作對像?
嘖,該不會是個霸道任性的小鬼吧!
看兩人默不作聲,秦麗笑了出來。
「瞧你們兩人認真個什麼勁,先坐下來討論一下宣傳的內容吧。」
語畢,兩人同時收回視線,隨著秦麗開始討論宣傳事宜。
江與傅開駿之間的大戰,於焉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