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親本是前朝的禮部侍郎,但滿人一入關,父親就丟了官,縱使女真皇帝有意留任,但忠臣不侍二主的氣節使他拒絕差事,因此開罪了新朝廷。
這些年,他們一家回故鄉種田,不問朝政的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可是地方官卻不肯讓秦家有一日好過,每隔一段時間便派人騷擾,搗毀即將收成的農作物,更提高稅收。
在坐吃山空的情況下,秦家只好辭退一干奴僕,搬入一幢小宅院,勉強維持一家八口的生計,而女眷則幫著做女紅針芾貼補家計。
這樣的日子在安貧歲月中過了幾年,直到長女觀雪的美貌引來八旗將領的垂涎欲強納為妾,他們才舉家逃離,因此惹來殺身之禍,一家八口除她一人外出洗衣避開一劫,其他七人皆死狀淒慘,曝屍荒野。
為了安葬親人,身無分文的她只得賣身以換得薄銀買幾口棺,一塊貧地,盡最後一份心力。
「混蛋高人,該死的高人,他真以為自己高人一等嗎!竟然理都不理人地掉頭就走,好像我是瘟疫似的,靠得太近就會渾身起疹子……
「小梅你說說,我看起來很可怕嗎?身上沒長刺,手腳也不帶毒,他幹麼一副被鬼追的表情,簡直太瞧不起人了。」端敏問著隨他們回來的秦觀梅。
那高人一頭與眾不同的銀白長髮相當顯目,叫她想忘都忘不了,本還欣喜地拋下跪在一地的人,想要和他敘敘舊,結果……哼,太不給面子了。
最好別讓她遇上,否則就要他哭笑不得,憋到漲氣。
「小梅,我很醜嗎?」端敏在銅鏡前擠眉弄眼,試圖找出不堪入目的地方。
「格格不醜,格格是滿清最美的公主。」灑了玫瑰香精,秦觀梅以手試水溫。
端敏回眸一瞅。「叫我公子。」
「是,公子。請沐浴。」她曲身靜候。
志節仍敵不過現實,父兄原本漢賊不兩立的堅持到頭來還是一坯黃土,身後事全由滿人一手包辦,葬得風風光光。秦觀梅心想。
原本她只圖有個好心人能代葬親人,自此一生為奴為婢在所不惜,反正她已無所求,平安度日便是小小心願不敢多想。
然那裕親王之孫好色荒淫,奸人妻、淫人女還故作風雅,學人建起百花樓,搜括民脂民膏妝點他的美人窩,而那些自願或是強擄而去的佳人多不可數,且一入朱門無人返。
聽說他玩膩的女人不是打賞手下就是送入紅帳供士兵發洩,每月都有受不了凌虐的婦女上吊自殺,死後屍體被他們草草由後門拖到荒谷曠野喂狼群省事。
幸好她及時遇到貴人相救,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不過這看似嬌弱的公子竟是大清皇帝最疼寵的和孝公主,一句話就將她由地獄中拉起,挽救了無依的她。
常聽聞滿清格格大多驕奢殘暴,一個不高興就鞭得人體無完膚、奄奄一息的任其斷氣而不顧。
可是這端敏格格只能說是個被寵壞的小女孩,言行舉止間仍有善良的一面。
「小梅,你幾歲了?」踏入浴桶,端敏將身子慢慢沉入水中。
「奴婢十九。」
「你家人死得那麼慘,有沒有報仇的意願?」她玩著泡泡問道。
「奴婢不敢想。」也不能想,她的力量太薄弱了。
「有我給你撐腰,用不著怕報不了仇。」只要她向皇阿瑪咬咬小耳朵就會有人查辦。
秦觀梅清洗著主子烏亮的發。「報了仇,我的家人也不可能活過來。」
所謂「君為輕,社稷次之,民為重。」歷來哪位君主做得到?何苦多欠一份人情。
「你好豁達,要我一定放不下仇恨,非要趕盡殺絕。」端敏的口氣中透露出女真悍性。
「現在已是滿人的天下,我能除得淨貪官,殺得完污吏嗎?」她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回宮以後我介紹你認識一位奇女子,她不但能除貪官污吏,而且還是深受我皇阿瑪喜愛的漢人女子。」
「噢!真有此事?」秦觀梅驚訝的回應,手指輕柔地揉搓主子的髮絲。
「她可不是皇阿瑪的嬪妃哦!男姐姐是煒烈哥哥的福晉,奉有御旨懲奸除惡,是個女中豪傑。」
她簡直崇拜到極點。
不談男姐姐出神入化的絕妙武功,光是她的聰明機智就夠瞧的了,每每耍得眾人團團轉,連最疼她的二皇兄也著過她的道,直說她是名副其實的女諸葛。
女中豪傑!?秦觀梅微微一喟。「兩年前有個日月神教,日魂月剎聲威震天,專為百姓們出頭,可惜……唉!」
「你見過月剎嗎?」端敏謹慎的問道。
「傳聞她美若天人,忽男忽女出世救蒼生,可是死在滿人的火槍之下。」她依道聽途說一言。
傳聞日月神教一夕瓦解,起因是月剎天人為救明朝遺孤而誤中埋伏,她力戰火槍終於營救出小王爺,但最後竭死於火槍網。
從此,信徒四散另尋他處,而日魂也在那場戰役中受了重傷,生死未卜;有人傳言他八成是死了,不然怎麼無人重整日月神教的神威,為月剎報仇?
端敏暗自竊笑地潑她水。「既然是天人必能死而復活,說不定她已成了貝勒爺的愛妻。」
「格格……呃!公子真是愛說笑,天人只是一種尊稱,並不代表她有能力起死回生。」
「因為她是仙體入凡嘛!當然不能死。」心中藏著秘密不能吐實,真不痛快。
她好想大聲地說:月剎便是鄭可男——煒烈貝勒的福晉。
可是,巴圖一定會第一個用眼刀砍她,管她是不是公主。
當她在說孩子話的秦觀梅擰乾她的發用布巾包著。「公子,人非神,終有壽命了結的一刻。」
「唉!你不懂,跟你講話好辛苦。」她又不能解釋月剎並沒有死。
秦觀梅笑了笑,不作回答地進行著擦乾身子的工作。
生與死本是一門深奧的學問,她不想學,也學不來,因為她的生命在遇見端敏格格那上刻起就已經定格了,以後不再屬於自己。
「那天你有沒有看見高人?」她想找個人來舒發心中郁氣。
「高人!?」
「就是一頭銀白髮,站在酒樓上方俯望的那個男人。」她興高采烈的描述道。
「奴婢沒印象。」當時她正怔愣地和一群人趴伏在地。
「喔!」端敏失望地嘟著小嘴。
「公子喜歡他?」
臉上一赧,端敏立即強辯地解釋。「我才不會喜歡一個見人就跑的傢伙,他可惡又討人厭,鬼才這麼沒原則呢!」
「如果他不跑呢?」明明是違心之論還說得坦蕩蕩,她聽了不由得會心一笑。
「不跑?」用力一想的端敏變了變臉。「我不曉得,請他喝一杯吧!」
秦觀梅掩嘴輕笑。
端敏微惱地睇了她一眼即破水而出,那玲瓏有致的身軀宛如山丘起伏,而白透如雪的肌膚則似晶玉,胸前小巧可人的紫色小花猶沾著露珠。
她有最完美的女人體形,沒有一個男人能抗拒那幽然散發的處子馨香,而她的誘人處即在於無邪和天真。
她更有著不自覺的魅力,純善的光芒總能吸引人們的注目,這無關她傲人的身份,純粹是自身的美由內散於外,形成一道自然光圈,讓人不由自主的親近。
她會受寵正因她的心玉珍貴無比,值得疼愛。
「公子,你淨完身了沒?老奴為你端了碗冰鎮燕窩然蓮子。」天干物燥易生虛火,他不得不小心伺候。
「你會不會說話,巴圖,你當我是太監嗎?」淨身是宮裡公公的詞。
「老奴笨嘴,公子恕罪。」
端敏的怒氣來得快,去得急,軟聲地說道:「進來。」
「公子,他是男人怎可……」守禮甚嚴的秦觀梅連忙為她遮掩。
「出宮以來都是巴圖在服侍我,他不算男人。」言下之意已點明他的身份。
「是嗎?」她防備地為主子穿上兜衣和單衣,有點拘禮。
巴圖看她的手腳倒是伶利,當下鬆了口氣,總算有人來接手這樁苦差事,讓他樂得自在。
這公主可不好伺候,毛病特多,原本他想找兩個丫頭隨身服侍,可是又怕她們口風不緊,會洩漏公主的性別而招來事端,只好事事親力而為。
現在就好了,有個姑娘知曉她的來歷就毋需掩瞞,女人家還是適合些,畢竟有些事他做來不順手,曾如——月月不遲到的葵水。
「巴圖,我們明天出城射大雕好不好?」
他有說不的權利嗎?「老奴為公子準備弓箭去。」
「嗯!我要射只最兇猛的海東青給皇阿瑪瞧瞧,叫他以後別再亂指婚。」她已經想好美麗的景況。
海東青,我來了。
端敏明亮的雙瞳閃著照照光輝,似乎已手擒凶禽鷹王,一副大漠兒女的豪邁氣勢。
「你又不回宮,那有何用。」巴圖低聲的闔上門,為明天即將來臨的苦難輕聲歎息。
他這把老骨頭還禁不禁得起烈陽折磨?
唉!一時錯,步步錯,認命了。
哪裡可以買到姑娘家合用的弓和箭呢?待會問問店家吧!
☆☆☆
不是冤家不聚頭,愈想逃緣分牽得愈緊,像是打了死結的繩索,一人系一頭,掙扎只會徒留可笑的傷痕,白費力氣。
在一片無邊的漫漫黃土高原,低嘯高飛的雕侶成雙成對的為築巢忙碌,灰褐色的峭壁滿枯枝稻草,偶有綠意點綴其中。腳,不巧,一個歪打正著掉了頭笨鷗,打散了他倆小小的希冀,只得喘著氣跟上去。
可一望去,儘是黃沙飛揚,掩蓋了馬蹄印,兩人慢條斯理的跟著竟然把人跟丟了。
「糟了,公子不見了。」巴圖這下可急了,馬毛被他拔落一大把。
「會不會是我們跟錯方向了?」看來看去都是差不多的地形,要從何找起。
「別慌,我們分頭找,兩個時辰後若找不著,就在客棧見,公子有可能先回去了。」他試圖安慰自己,生怕自亂了陣腳。
吶吶的秦觀梅不安地扯住他的紐繩。「萬……萬一我迷路了呢?」
「抬頭看星象,看見最亮的北斗星後往反方向走便能進城,懂了嗎?」公主,您可別出事。
「我曉得了。」
喝聲一起,兩人各分一邊的尋找著端敏,漸漸地拉開距離,直到黃沙吞沒了背影。
而此刻,端敏騎快馬正優美的越過一座小土堆,耳中充斥著淒厲的鷹嘯聲,聲音於空曠的荒野迴盪十分宏亮,似近似遠叫人難測,繚繞再繚繞已不知正確出處。
遠方火紅的太陽在西方緩緩沉沒,艷霞的光芒使人睜不開眼,她半瞇著瞳眸在紅沙上細尋。
「咦!前面那一倫黑影是什麼?剛剛射下的鵬應該沒這麼大吧!」懷著遲疑的心態,端敏跳下馬,爬上沙坡,她覺得那形狀怎麼愈看愈像是個趴伏的人?而且是男人?「不知道死了沒有?」她有些畏意,畢竟一般人也沒多少機會去目睹「屍體」。紅光的亮度模糊了男子的髮色與衣彩,她考慮了片刻決定不去動他,就讓他葬於天沙之下,省得要人挖墳立碑。
其實說穿了,她是怕見死人。正在她打算轉身離去之際,「屍體」突然發出微弱的呻吟聲,手指還微微地動了一下,深感恐懼的端敏鼓足勇氣往前一探,翻過那人的身子。
「啊!高人,怎麼是你!」
她趕緊取來水袋餵他喝水,並扶起他笨重的身軀靠在自個兒身上,再喚來馬兒為他遮陽。
「喂!你會不會死?你死了我會很難過的,所以你不許死!」她現在更怕他死在她懷中。
聽到這麼霸道的甜噥嗓音,他馬上知道來者是誰了,但很想笑的冷傲口中一腥,吐出泛黑的血。
「你……你吐血了,原來你的心是黑色的,難怪不論我怎麼叫,你都不理。」她已原諒他的黑心。
傻姑娘,我是中了毒,不是天生黑血。冷傲勉強地撐開一條小眼縫,映入淺薄意識的嬌容有雙微紅盈盈泛著水光的眼。
也許是快接近死之境界,他竟覺得她美得恍若龍宮仙女,臉上漾著水般光彩。
「別……別哭,我會……心疼。」他試著要拭去她的淚,但手卻無力地垂在身側。
端敏抓住他的手覆在自己的臉頰上。「你快死了是不是,我要怎樣才救得了你?」
「帶……我離……離開這裡……」他擔心施毒者會再次下手殃及她。
端敏試圖拖著他起身。
「你不是會醫術?還不救救自己,不然死了就沒救了。」嘩!他好重,像個大石頭。
很想翻白眼的冷傲全身無力氣的倒在她身上,多天真的說法,這哪像個刁鑽的格格。
「以後你別吃太多東西,豬都沒你麻煩,我的肩膀肯定被你壓扁一邊了,慘了!我會見不得人。」呼!真累。
高人太賴皮了,一身重量都倚在她身上,當她是力大無窮的女勇士呀!再一步,再一步……呃!他要如何上馬?
「高人,你千萬死慢一些,我抬不動你。」馬兒都矮伏了一截,可他的腳就是搬不上去。
冷傲苦笑地運一下氣,讓身子橫倒在馬背。
「嗯!你很乖、很聽話,我帶你進城找大夫去。」她兩手拍拍沙肩,跟著躍上馬。
「不……不要……進城……危……危險。」簡單的幾個字又讓他嘔出一口血。
「你是說進城有危險?」可是不進城誰來救他,難道要她眼睜睜看他死不成?一想到他可能快死了,端敏心口竟有一陣抽痛,她不明白這是什麼感覺,就是難過地一直掉淚。
一滴,二滴,三滴……她的淚水滴在冷傲的臉上,沁入冰封的心湖產生了龜裂現象,崩剝聲大過心跳聲,撞擊著他以為已經死亡的情感,明知她是如此高不可攀,他卻在一瞬間莫名地為她動心。
「高人,你說我們該往哪邊走?」端敏實在不知現在身處何處。
「左邊。」冷傲虛弱的說道。
「呃!我有一個小小疑問,左邊是哪一邊?」左邊有三條叉路。
他不禁笑著吐出黑血,瞧她問得多誠心,不知情的人還會當她天性馴良呢!
冷傲吃力的揚起食指,指向旁邊一條路面凹凸不平又塵土飛揚的黃土路,看起來是條很少有人行經的僻路。
「喂!高人,你可別暈了,我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滿情的嬌貴格格,我不會照顧人的。」見他吐了黑血,端敏驚得不知所措。
「我……」
「嗄!?你說什麼?」她沒聽清楚。
「我說……我要……暈了……」體內毒性發作得太快,他快撐不住。
端敏吃驚地挪出一手急拍他的臉。「不行呀!你不准給我暈倒,我命令你,聽到了沒?」
「好……好笑。」
話一說完,他眼前一黑,當真厥了過去。
☆☆☆
「該死的,這是什麼鬼東西,我是大清的格格,皇阿瑪御封的和孝公主,我就不相信拿兩塊石頭沒轍,你們乖乖地給我冒出火花,不然判你們官刑……」
嘈雜的低吼聲像嗡嗡的蚊嗚,擾得昏厥的男人醒了過來。
冷傲睜開眼,只見天空佈滿星斗,夜幕披掛大地,一絲涼意吹寒了肌膚,一粒粒的雞皮疙瘩提醒他大漠溫差的無情,足以凍人。
運著氣,冷傲發現毒性已被逼到小腹上方一寸,不再令他錐心刺骨,是她的功勞嗎?
側頭一瞄,他差點笑出聲。
瞧她拾了兩粒烏石互相磨擦,企圖磨出火花好燃柴取暖,腳旁是一堆乾枯葉枝和一隻雕——死的。
她認真的表情好生動,叫他看傻了,嘴角不禁拉扯出一道久違的笑意。
「我的懷中有火摺子,用它升火會快些。」
「哇!高人,你醒了,我以為你要睡到死為止。」口無遮攔的端敏丟下石頭,便往他身邊靠去。
「先升火。」童言無忌,她是有口無心。他在心底歎氣。
「噢!」
她在他的腰際胡亂摸索一番,絲毫未察覺他愀然一變的神情,那兩眼中有著強抑的慾火在跳動,而下顎也繃咬得好緊。
「找到了沒?不要亂點火。」咬著牙,冷傲忍受著胯下傳來的抽動。
「人家哪有亂點火。」她不解地在他小腹一搓。「啊,找到了,在這裡。」
她快樂的獻著寶,轉身點燃火苗,同時也點燃他體內的火。
若不是自制力夠強,再加上有毒在身,他一定會撲倒她強佔純潔身軀,管她是公主還是格格,滿足自己才是要點。
「格格,你有沒有看到另一位中毒的男子?」展情的情況不知如何?
「你別吵,火會燒不旺。」端敏笨拙地吹著火,弄得一臉煙。
唉!「樹枝交叉往上疊,枯葉鋪其上。」
「不用你教我也會,以前和皇阿瑪去春獵時,侍衛們就是這樣燃火烤肉的。」可是做起來好難,不似看時簡單。
「是,格格英明,小的不插嘴。」真是難為她了。
要一個格格紆尊降貴的取火燒柴,他於心難安,這種出體力的事應該由男人來做,而不是仰賴一位十來歲的姑娘。可是他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軟趴趴地半靠在石面上。「高人,你該不會死了吧!」好難叉的雕,早知道就射只小的。
他掀唇一笑。「你餵我吃了什麼丹藥?現在毒全凝聚在一處。」
「我也不太清楚,那本來是煒烈貝勒的福晉送給我玩的,她說有病治病,沒病吃了也死不了。」
「玩!?」這說話的調調好像月……不,不可能,他親眼目睹她—劍穿心,在那種情況下不可能存活。「煒烈貝勒娶親了?」
「嗯!」
「格格,你打算烤雕肉嗎?」見她將叉好的雕架在火堆上,他不禁開口。
端敏不悅的一瞪。「你沒眼睛看呀!只會睜著眼等死等吃。」
「咳!我不是反對你餵飽肚子,不過,你至少也要拔拔揚毛,清清內臟。」他很懷疑她是在烤毛還是烤肉。
「原來毛要拔呀!難怪和我看的全雞不一樣,可是,內臟要怎麼清?這裡又沒水。」
水!?他翻了翻白眼說道:「清內臟的意思是將肚子剖開,用手掏出裡面的器官……」
聽得好想吐的端敏將烤了一半的雕往他胸前一扔,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撫著胃乾嘔,她寧可不吃也不願做噁心的事。
「格格麻煩請把你的雕抓走。」冷傲心想,他不被毒死也會被她的粗心害死。
「呃!不……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她掩著嘴咯咯地笑著。
「快、拿、走——」他忍不住大吼,毒性差點散走週身大穴。
「好嘛!你的脾氣真暴躁,不過是一隻死雕而已,又不會跳起來啄你一口。」小家子氣的男人。
「格格——」
端敏重重的歎了口氣,對著雕一拜。「望你早登極樂世界,阿彌陀佛。」
氣急攻心的冷傲眼一翻白又昏了過去。
「唉!你又死了一次。」
念大悲咒成嗎?
可要怎麼念呢?她努力的思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