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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玉問情 第3章(2) 作者:卓喬
    「那你就直接告訴朕,你為什麼要嫁給唐傲雲,你喜歡他?你只是看上唐府的財勢地位?還是另有目的?」皇上認真地問。

    「你很快就會知道,不過皇上請放心,我絕無半點加害唐傲雲之心,如果皇上你還覺得商雪是個可以信任的人,就請你相信我吧。」商雪向皇上保證,他這樣地「幫助」我,我怎麼會害他呢?最多只是來向他討一筆債而已,商雪在心裡補充道。

    「怎麼?你不相信我?」看著皇上沉默不語,商雪問道。

    望著商雪真誠明亮的眼睛,皇上肯定地說:「朕相信你,朕在第一次見你時就一直相信你。」

    「謝主隆恩。」商雪會心地笑了。

    「這樣吧!你行動不便,這樣的雜役工作你就不要再做了,我去跟唐傲雲說一聲。」

    「皇上,千萬不要,千萬不要這樣做!我知道要唐傲雲堂堂一個靖國大將軍娶我這樣一個跛腳女為妻,他心裡已經夠難受,夠氣憤了,如果這樣他會覺得舒服些,我也樂意,你就不要責備他了,這樣簡單的雜役工作,我還可以應付得了,更何況想要回報,不是先得付出嗎?」

    「你這樣處處向著他,不會是喜歡他的原故吧?」

    「你是這樣認為嗎?我可沒有這樣認為。」

    唐傲雲生氣地在喝悶酒,他生氣皇上執意相信商雪;他生氣他所給商雪出的難題,商雪都處之淡然;他給商雪難堪,商雪全不在乎,就連他剝奪了她享受安逸的權利,她都好像無所謂。彷彿她什麼都不在乎,什麼事都不能影響到她。

    她真的什麼都不在乎嗎?她明明就是貪圖富貴才要嫁給他的,唐傲雲生氣地想。

    但更讓他生氣的是,他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思維整天都是圍繞著商雪;厭惡她,憎恨她,不管她,任她自生自滅不就行了嗎?為什麼還要把自己的心思浪費在這種女人的身上?

    皇上跟他說商雪是個好女子,要他好好待她,照他看來:應該是皇上吃了她的什麼迷藥,讓皇上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才對。皇上竟然還訓他,凡事都不應只看表面,看人也不能光看表面,想到這些就讓人氣憤。

    但皇上親自來看她,她竟然沒有乘機告狀,讓他頗感意外,也不知道她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他也想不到商雪真的會每天堅持去做那些下人的工作,而沒有怨言。

    難道他真的看錯了商雪?

    不可能!

    儘管皇上的話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想到商雪那囂張的態度,那挑釁的語氣,他是怎麼也不能相信商雪不是「別有用心」的。雖然他對自己也有一定的信心,但第一次見他就對他一見傾心,非他不嫁,並且單單是因為他這個人,而與他的權力家世無關,世上哪有如此巧合之事?

    不管怎樣,他還是沒有辦法找到一個可以相信商雪的理由。

    商雪拖著後腳,艱難地走過後花園的小樹林,辛苦勞碌了一整天,雖然只是砍柴,打掃,洗衣服,但商雪還是感到全身酸痛不已。

    雖然她曾習武,但是這些雜役對一個有殘疾的千金小姐來說,確實有點吃力,而且她也從未做過下人的工作。自從她的腳受傷以後,她爹爹便收了商戀歡來照顧她的起居,還有商雲為她奔波效勞,她可謂從此「養尊處優」了,哪裡受過這般對待。

    如今到了將軍府,唐傲雲不單對她投以怒顏,刻意為難她,處處讓她難堪,還要她跟下人一起幹活,也使她有了新的體驗,似乎也不壞,只是累了些。

    天色已逐漸暗下來了,正當商雪想加快腳步時,前腳卻大意地拐了一下,整個人立刻失去重心撲倒在地,情況有些慘不忍睹。

    她有些氣悶,艱辛地爬起來,想繼續走回去,不巧的是,剛才的一拐,沒有跛的腳扭到了。真是屋漏兼逢連夜雨,讓商雪哭笑不得,她索性坐下,反正自己也累了,反正自己也走不了。

    從遠處看來,此刻的商雪像極了一個迷了路在等待著主人回來認領的小貓一般,雖然是一如往常的平靜淡然,但沒有冷漠的包裝,顯得恬靜,與世無爭,這樣的商雪確實有點惹人憐惜。

    剛才親眼看著商雪撲倒在地的瞬間,他差點就想衝過去伸手扶她起來,但理智一再提醒他,這個女人不值得他同情憐憫,不值得他伸出援手,他是一個如此受人愛戴,受人景仰的人,她不配擁有他的憐惜。

    看著商雪坐在路旁,似乎並沒有想走的打算,他還是忍不住走了過去,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過去,也許是聽了皇上的話,讓他一時糊塗,覺得商雪也許並不是那麼討厭吧。

    「怎麼?很累?走不回去了?我告訴你,路走得太快是很容易摔倒的。」無論怎樣,他還是忍不住要奚落她一番。

    唐傲雲終於為自己奇怪的行為找到理由了,他是來看商雪摔倒的樣子的。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商雪一跳,她抬頭看向站在她前面的人。

    唐傲雲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中淨是嘲弄和輕蔑,似笑非笑地說。

    「你現在才說,似乎有點晚了,但仍然要謝謝你的忠告。」任誰也聽得出唐傲雲剛才的話中有話。

    氣氛突然就這樣僵持下來,他們誰也沒有再出聲。

    「怎麼?你打算不回去,就在這裡坐一晚嗎?」

    「我很累了,走不回去了,而且剛才走得太快,摔倒了。」商雪用回唐傲雲剛才的話來回答他,反正看情形他應該看到她摔倒那一幕,也許他此刻正在心裡笑著呢。

    看著此刻恬靜的商雪,唐傲雲突然有點不忍心就此留下商雪一人,她剛才摔那一跤,應該把腳給扭到了。

    「我背你回去吧!」話一出,唐傲雲就後悔了,他生氣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說,背一個自己最痛恨的人回去,他真想捶一下自己的胸口,但可惜已出口的話不能再收回,更何況堂堂男子漢,絕不食言。

    商雪再次抬頭看著唐傲雲,唐傲雲確實有一顆善心,她沒有看錯,雖然他平常有些暴躁,有些傲慢,有些可惡。

    「那我就先謝過你了。」想了一下,商雪還是微笑應允,我這隻腳是為你而殘廢的,你背背我也是應該的吧!

    商雪的笑容讓人有種說不出的舒服安心的感覺,唐傲雲也只好認了,但他仍然忍不住要用無情的話語來傷害商雪。

    「不用謝,因為我只是可憐你有條殘廢的腿而已。」

    唐傲雲的背真的很寬闊、很暖和啊!像極了大哥的背。這段日子以來,她有點累了,真想找個寬闊的胸膛或溫暖的背來靠一下,只可惜如今大哥的胸膛、大哥的背都已經不再屬她專用了。

    「小時候,大哥也常常背我,每當我做噩夢,或是睡不著的時候,大哥就會背我,哄我睡覺,幸好有大哥,那段日子才那麼安心,那麼溫暖。」

    唐傲雲背著商雪,感覺商雪很輕,很嬌小柔弱,彷彿是軟若無物的棉花,讓人有種想捧在手心呵護的衝動。

    而此刻商雪在他耳邊輕柔地說著話,讓他有一刻失神。這樣溫柔恬靜的商雪,讓他有心動的感覺。

    心動!

    怎麼可能?!她貪圖富貴,擾亂了他的生活,讓他難堪,讓他們唐家丟臉,她是他最厭惡的人,他不可能對她有心動的感覺,絕對不可能。

    唐傲雲用力搖搖頭,揮去心中異樣的感覺。

    商雪正要出門去後院幹活,剛打開門就看見一名婢女在她寢室前佇立,想伸手敲門。

    「夫人,門外有名自稱商雲的男子,說是你長兄,要求見你。」

    「是嗎?好,麻煩你先帶他到花園,我隨後就來,麻煩你再跟總管說一聲,我稍後才去後院。」商雪不意外商雲的到來,她等這一天,已經等很久了。她梳理一下頭髮,整理一下衣裙,就去見商雲。

    該上的戲碼,終於要上場了,商雪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當商雲千辛萬苦找到谷幽蘭,向她坦白了他和商雪婚事的由來,說服了她,並帶她回莊,才知道商雪在他去找谷幽蘭的第二天也外出了,至今未回。

    後來他從匆匆趕回來的商戀歡的口中得知,商雪救龍潛,並要龍潛替她找成親對象的事。

    他意識到事態嚴重,馬上和商戀歡出去找商雪,他們費盡心機才得知商雪的消息,但已晚了一步,商雪已經嫁給靖國大將軍唐傲雲。

    當商雲看到商雪翩然而至時,才鬆口氣。

    唐傲雲會怎樣看待商雪、怎樣對待商雪呢?他確實擔心,而且據他所知唐傲雲生性高傲狂妄,放蕩不羈,在京城裡是數一數二的花花公子,他怕商雪會受傷害。

    他打量著商雪,商雪清瘦了很多,他又是心痛又是自責,是他疏忽,才讓這件事發生,如今他要如何向義父交代?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其實他自己心中也清楚商雪這樣做是為了成全他和幽蘭,但他心痛商雪為他所作的犧牲,「你不是也答應過我一切事情都等我回來再說嗎?」

    「我現在也挺好啊!嫁給當今的靖國大將軍,他位高權重,家世顯赫,而且人也長得好看。有如此夫婿,夫復何求?」商雪一副風淡雲輕的樣子,彷彿她與是唐傲雲成親是一件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

    「我答應過娶你的,我一定會做到。」商雲抓住商雪的手,心痛地說。

    「可惜已經太晚了,我現在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我們的婚約就取消吧!」

    遠遠見到商雪跟一個陌生男子在花園裡,唐傲雲有些意外,這時候才發覺原來自己對商雪的事竟然是一無所知。

    理智告訴他不應該偷聽別人說話,但是好奇心促使他留了下來。

    不聽還是好,一聽竟是商雪與「舊情人」的對話,現在才知道商雪曾有婚約,不是因為要嫁給他才拋棄未婚夫吧?想起了商雪昨天的溫婉弱柔,一定是一種手段。唐傲雲心中頓感厭惡和——失望。

    失望?早就知道商雪看上的只是他的家世地位,如今知道她貪圖富貴,拋棄未婚夫,他應該更厭惡才是,為何會有一點點失望呢?

    有這樣的感覺,唐傲雲嚇了一跳。一定是錯覺,一定是太生氣才有這種錯覺。

    殊不知唐傲雲在此時拂袖而去,錯過了接下來更重要的對話。

    「我說過會和你成親,我便一定會守諾言的。」商雲眼中充滿了自責與心痛。

    商雲是個孤兒,自小父母雙亡,流落街頭,在他六歲那年遇到了商家莊的莊主商海,商海見他孤苦,同時也覺得他聰穎善良,於是就將他帶回商家莊,收為養子,並取名為商雲。商家對他是再生之恩,如果沒有商家,他可能早就餓死街頭,就算僥倖存活,也只會是什麼街頭小混混,哪來今天的一莊之主?他對商家的感激之情是無法言語的。

    而他和商雪的婚約是源於七年前,商雪發生意外跛腳後。義父和商雪從來沒有將他當外人看待,不僅收留、養育他,還讓他讀書識字,練武強身,教他做生意,即使商雪發生意外後,也沒有責備、埋怨半句,因此他決定好好照顧商雪,是報恩也好,是抱歉也罷,他發誓從今以後絕對不會再讓商雪受到半點委屈。

    他寧可當初受傷的是他自己,殘廢的是他,也不願意這種罪發生在商雪身上。看到那一拐一拐的腳步陪伴著商雪一天天地長大,他們都裝作若無其事,他們似乎都可以忽略,似乎都可以遺忘,但每當看到商雪那殘缺的腳,他就陷入深深的自責當中不能自拔,那一拐一拐的步伐,就好像刺紮在心頭一樣的痛。

    看到商雲如此自責的樣子,商雪不知自己應該是高興,還是無可奈何。

    「是犧牲你和谷姑娘的感情,再和我成親嗎?」商雪語重心長地說,「大哥,我知道為了當年的事,你一直很自責,這些年來你一直不能擺脫這個陰影,但是這件事根本不能怪你,希望這是我最後一次說明。我知道當初你扔下我,只是不想我去冒險而已,任誰也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這些年來,你一直盡心盡力地照顧爹爹,照顧我,還要打理整個山莊,我很感激你,我和爹爹早就視你為一家人了。現在再要你為我犧牲自己的幸福,叫我於心何忍?

    「大哥,我已長大了,我會照顧自己的,有很多事都應該自己處理了;如果爹爹知道你已經找到自己的幸福,他一定會替你高興的,他也會同意我這樣做。谷姑娘是一個好女孩,而且她也很喜歡你,你千萬不要辜負她。」

    「為了成全我,要你犧牲你的婚姻,犧牲你一輩子的幸福,你叫我如何安心,你要我如何對得起義父,你要我如何面對你,面對我自己?」商雲說。

    「我和爹爹從來沒有把你當作外人看待,我一直當你是我的親哥哥,所以我才會對你好,我不要再成為你的負擔,如果你為了我而犧牲自己的感情,你認為我會安心嗎?我們各自有了自己的歸屬,這樣的結果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可是,你喜歡唐傲雲嗎?」

    「唐傲雲是個挺不錯的人,長得好看,位高又權重,哪個姑娘不喜歡他?」

    「你喜歡他嗎?你真的想要跟他在一起?」商雲認真地說。

    「我喜歡他,我想跟他在一起。」我喜歡他,因為他是個善良的人,因為他被我利用了!商雪在心裡補充道。

    「可是,唐傲雲……唐傲雲他會待你好嗎?」商雲憂心地問。

    「世上沒有我辦不到的事。」她知道商雲要說什麼,她只好借用龍潛的話來搪塞大哥。

    「可是……」商雲仍放心不下。

    「這條路是我自己挑的,我不會後悔。是我成全你也好,是我不想再做負累,要重新開始也罷,如今我已是他人婦,這是不爭的事實,也沒有回頭路可以走,而你要怎樣做,你自己想清楚吧!只要不讓自己將來後悔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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