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明天還要上課?」
汽車突然熄火,李剡陽握著方向盤,「若愚,你是不是對我哪裡不滿意?」
「你很好,幹嗎這麼問?」
「可我覺得你很冷淡啊。」
「莫名其妙。」難道要抱在一起才叫熱情萬丈,
「那就證明給我看。」他很認真地說?
男人有時候比女人還難纏,若愚只好閉著眼睛在他的臉上輕吻了一下。
沒想到他變本加厲,忽然一下子抱住地,進攻她的嘴。
「啊!」若愚尖叫一聲,一腳踢在他的膝蓋上,同時飛快地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站在外面。
「我們是戀人哎,連接吻這麼點事都不可以嗎?」他癱著肩膀問。
若愚靜默了幾秒,頭也不回地沿著街道走去。有幾盞路燈忽明忽暗,飛蛾奮不顧身地向它撲去,當她聽見李剡陽的汽車引擎聲遠去,停下來片刻後,繼續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
推開家門,父親正在客廳裡看著電視。
「老爸。」她打著招呼。
張老爹回過頭來看她一眼,「回來啦,剛才夏江打電話來,讓你回來後給他個電話。」
「好,我去打。」她把外套掛到門後的衣架上,唧咕著:「我又不會丟掉。」正說著,電話響了。她看著老爸,老爸看著她。
「一定是夏江,接啊。」張老爹說完,繼續看他的肥皂劇。
若愚拿個夾子把頭髮固定好,單手拎起聽筒,「喂?我到家了,沒死,好,再見。」
張老爹回過頭看著她,像看什麼怪物似的,「你這麼著急掛他電話幹嗎?」
「我要洗澡啊,我累死了!」她叫著?
「夏江一晚上打了七個電話釆。」
「知道了,還他的錢嘛!」她沒心沒肺地說完,走進浴室倒插上門。
老爸在身後罵道:「死丫頭?」
洗完澡,她趴在床上,頭髮濕濕的,還不能睡覺,會偏頭痛。又無聊,於是只好拿起電活,撥了個耳熟能詳的號碼,不出意料地沒響三下那頭就響起一個慵懶的聲音:「幹嗎,想我啦?」
地開始撥弄著床上的枕頭。
「他就想和我接吻,」
「嗯!」
「我不肯,我這麼做對嗎?」
「嗯?」這回,聲音變成了揚凋:「什麼對不對?」
「我什麼便宜也沒比他佔,卻得了他那ど多的好處,我這不是壞女人的做法嗎?」
「他紿了你多少好處?」夏江反問:
若愚開始想像他的表情,他一定是趴在床上的.一邊講電話一邊用手撥頭髮,現在翻身了,仰面躺著,看著天花板。
「他接送我,還買禮物讓我送給他爸媽討好他們。」
「那是他的問題,愛情又不是等價交換、」
「說得容易,你要是對一個女人付出了這麼多,會沒想過從她那裡撈點什麼回來?」若愚嗤之以鼻,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風流韻事嗎?」
那邊沉默了片刻,「你說得對。」他講,「可是我沒想過從你這裡得到什麼,難道我沒有對你付出過?」
他的口氣輕描淡寫,那樣的漫不經心,雲淡風輕。若愚一時無言以對,「是啊,你為什麼要對我付出這麼多。」她想問,可還是沒問出口,也許只是習慣,就像他習慣了遠不如他手藝的便當一樣自然。
「說話。」他命令道,「你打的是我的手機,而且是特別服務,小姐!很貴的。」
「沒什麼,明天見。」她很溫柔地說,然後掛斷了線。
「明天見。」夏江也收了線,把手機放回床頭.好像是習慣一樣地罵了一句:「傻妞兒!」接下來的話他沒有說出口。
男人都是想要撈點本回來的精明生意人嗎?
他枕著手臂自言自語地問著,然後苦笑一下,「那我未免也太虧了,照我這麼做生意,本都要賠光了。」多想無益,睡覺!
※※※
她只不過在頭一天晚上拒絕了男朋友的接吻,卻不知道第二天會有一個全然陌生的女人站在面前禮貌地對她說著以下的話——
「不管你答應不答應,剡陽現在是選擇和我在一起了。沒錯,我們昨天整晚在一起,也發生了你能夠想像到的某些事,我之所以這麼快就來告訴你,是因為我覺得你們不能再這麼糾纏不清,那對雙方都沒有好處。」
儘管是下課時間,教室裡還是有好多人在看著這一幕,若愚從座位上站起來,她面前的這個女子沒有她漂亮,這麼說來大概自己還真的有著什麼東西可以吸引男人。若愚吹開了眼睛上的劉海,「我知道了。」這句話很平靜地從她嘴裡說出來。
女生有些驚訝,但是很快恢復如初,「我就知道你不是真的愛他,不然怎麼可能答應得這麼乾脆。」她說。
「你又有多愛他?」若愚反問,「現在這個年紀還愛得驚天動地不顧一切,你覺得現實嗎。」
「我相信愛。」那女生說,而且理直氣壯。
若愚想笑,然後開始收拾東西,拿出桌肚裡的便當盒,儘管還不到三點鐘,她想去找夏江,剛邁出教室門口,李剡陽高大的身軀擋在了面前。
「若愚。」
於是她準備拿出三分鐘的時間來聽他解釋,還做出了洗耳恭聽的表情。
他張著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我知道,這是我的問題。」若愚說,順便看了看那些好奇的同學,「對不起,耽誤你的時間了。」
「不,」李剡陽搖頭,「你很完美,但不是對我。」他低頭看見了她手上的便當盒子,笑了笑,「又是送去給夏江的?真可惜我沒有吃過你做的飯……」他還想況什麼可還是沒說出口,只是默默地推了她一下,
「去吧。」
若愚走出了他的視線,然後他們就這麼平靜地分開了。
※※※
「就這樣?不會吧?」美靜睜大眼睛說道,
「就是這麼簡單。」若愚聳聳肩。
「Shit。」美靜甩手走遠,「這麼一個金龜婿,說不要就不要了。」
若愚看著夏江平視前方的眼神,踢踢他的腿,「你怎麼不說話,我失戀了。」
他斜過來一個白眼,「你若失戀,母雞會和牛打架。」
時間還早,舞蹈館裡沒有一個隊員,美靜又出去了,只剩下他們倆。
若愚往下坐了一級台階,可以和他對視。
「有些事,一定要攤開了說。」她垂著眼睛,聲音輕輕的,「你知道為什麼李剡陽要跟我分手?」彷彿知道他不會選擇主動回答一樣,地繼續自說白話:「因為他覺得,我寧願給你送便當也不肯去見他的父母……」
「就是說我們的關係是導致你們分手的惟一原因吧。」
若愚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截了當一針見血,詫異地轉過臉去看他。
「這是遲早的事情,」他直視著前方,兩手搭在膝蓋上,手指卻在彎曲,「你覺得應該怎麼樣,公開決裂?這麼做是不是比較有效果?」
他這麼說的時候,轉過臉來,眼裡也未有一絲笑意,認真的神色間有種隱約的黯淡,若愚到口的話再度嚥了回去,她怎麼能說,她在無意識間都把那些男子與他作了比較,然後發現自己還是認同夏江特有的處世方式,就連昨日李剡陽湊上來的唇,都讓她在片刻間不假思索地幻想起夏江側臉的輪廓。那情景如此真實,與照耀著大地的陽光一樣真實,可是誰又能抓得住陽光,期盼它在指縫間長留?儘管你去擁抱他,熱吻他,他卻除了懷中熾熱的溫度,什麼也不給你留下。
有時候近在咫尺的東西,卻也似遠在天邊般無法觸摸。
她在心裡歎了口氣。「我們各自交往,這樣就不會有人再懷疑了。」
夏江深邃的眼睛盯著地,過了一會兒,」好吧?」兩個字吐出他的雙唇。
若愚迅速地低下了頭,她的心裡有一絲輕微的痛楚,那個包著藍色碎花布的便當,以後可能再也不會出現在他手中了,這意味著很多的告別,他們不會再背靠著背在樹下聽音樂,不會再放肆地在溜冰城裡宣洩著精力,不會勾肩搭背地過街穿巷,至少在學校裡不會。她知道自己是下定了決心要對過去做一個告別,而他,不得而知。
「交換一個告別吻吧。」她故作輕鬆地說。調皮的笑容就和往常一樣浮上了形狀嬌好的嘴角。
夏江輕緩地眨了一下眼,那表示同意,然後,他揚起了眉,嘴角和眉毛一起揚了起來。
若愚的腦子裡「嗡」的一聲,她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可是那些不自覺跳進她腦子裡的幻想馬上就要變成真實的了,她在暗地裡深呼吸了一下,不管是平靜的暴風雨,還是淡雅的細水長流她都做好了接受的準備。
在雙唇接觸前她第一次仔細地去看他的眼睛,一眼望不到底的深黑,七分銳利,三分溫柔……她趕緊閉上了眼,阻止這個可能長駐記憶裡的片段繼續進攻腦海,然後匆促地將唇印了上去。輕微的電流流過,只有一片柔軟的觸感其餘都不得而知,輕輕一碰就立即鬆開,她不給彼此反應的機會,站起來跑了出去。
雙唇間有一點微熱,她相信那是他吻的溫度。
她靠在圖書館的牆上,抬頭看著藍藍的天,因為奔跑而劇烈起伏的胸膛漸漸平緩下來。眼前又彷彿看見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銳利中帶著溫柔,好像即使全世界都壓下來,他也能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
從第一次他對蹲在自己腳邊的她說『『如果不開心的話,肚子會餓。」開始,記憶像打開了閘門的流水,從十幾年的友情、親情,到一個吻結束一切。是誰曾經說,失去,是為了得到更好的。殊不知有些東西,是生命無法承受的溫柔。
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
她該死的竟然生平第一次失眠、以前哪怕是睡帳篷,她也照樣睡得天昏地暗兩耳不聞窗外事,如今在舒服柔軟的大床上,竟翻宋覆去一晚上瞪著大眼到天亮鬧鐘響。
然後她含著牙刷一邊刷牙一邊去廚房準備給夏江的便當,在把平底鍋架上去的下一秒忽然想到——她可以不用再準備這麼麻煩的東西了。
想了想,地把子底鍋撤了下來,撕開一包泡麵扔進鍋裡。
不用紿他做飯,起碼可以多睡半個鐘頭,就算不睡,也可以安穩地吃頓像樣的早餐。
聽著音樂吃完了泡麵,換好衣服走出家門,離上學時間還早得很,她可以不用擠人多得要死的沙丁魚公車,因為現在還不到上班的高峰期。她還可以撿靠窗的位子坐下來,把mp3的耳機塞進耳朵裡看著窗外,她發現其實這城市也是很美麗的。
好吧,從今天開始,要過全新的生活。
然而她越是這樣想,事情就越發地出乎意料。當若愚到學校裡時,認識她的人在與她擦肩而過寸,都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著她,男朋友被搶又不是第一次了,若愚理直氣壯地走進教室裡,放好書包,拿出書開始溫習。
有個經過她身邊的女孩碰掉了她放在桌角的書,一貫以趾高氣昂著稱的該女立即彎腰,嘴裡冒出一連串若愚莫名其妙的句子諸如什麼「對不起」啦,「我幫你檢」啦,「別生氣」啦。這些句子拆開來她都懂,就是從那女孩嘴裡說出來她就不懂了。
無獨有偶,另一個以自己穿名牌瞧不起不穿名牌的人而出名的女孩,在將果汁放到桌子上時,濺出幾滴來沾到了若愚那塗鴉的筆記本上,若愚還沒拿出紙巾來擦,她已掏出那名貴的什麼什麼法國香水紙,毫不猶豫地就讓它犧牲在區區幾滴果汁上面,嘴裡還冒出一句法文,是什麼意思若愚想破了頭也不知道,可是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多半是什麼虔誠的道歉。
全校的人都發瘋了還是怎麼的?
她中午去餐廳裡買午餐,眼看最後一份醬拆牛肉就要被排在前面的男生買走,一時心急詛咒了兩聲,那男生回過頭來看見了她,立刻就退掉了那份牛肉,灰溜溜地端著幾道素菜逃走。
端著午飯找座位時,發現已經座無虛席,至少好點的位置都被佔據了,她只好走向離提供湯的窗口較遠的幾排空位,可是忽然被人拉住。
「坐這裡吧,給你留了位置。」
奇了,又是—個平時眼睛長在頭頂上看人的女生,不曉得受了什麼刺激,今天把眼睛拿下束裝在眼眶裡了。
無事獻慇勤的結果往往是非奸即盜,若愚決定不予理睬。
※※※
下午三點,她雖然已沒有義務再去送東西,可是還是習慣性地逛了過去,因為沒有課,她對自己講?今天的舞蹈館不同往昔,門庭若市,圍觀的人較以往多丁一倍不止,若愚瞪大了眼,連忙以野戰隊的速度衝過去撥開人群,什麼異常情況也沒有看到,而周圍的人看到她,卻自動敞開一定的位置給她,
自此,她才明白,這些入這樣對待她的原因,原來是來源於這舞蹈館裡的主角。
夏江坐在一堆美女中間,左擁右抱,雖然做的無非只是些喝汽水遞毛巾的動作,根本沒有肢體接觸。若愚瞪著大眼站在那兒看著,心裡直叫著你個xX笨蛋,你也太明目張膽了吧!
結束了一場的練習,夏江扔下毛巾準備去洗手間,剛要推門就聽見「噓」,「噓」的聲音,一回頭,發現若愚抱著書包貼著牆壁,朝他吹口哨打暗號。
他摸過去。
「做賊?」
「你那是什麼意思?」她壓低嗓門問。
「如你所見,談戀愛。」
「那叫談戀愛?你腦袋被豬踢了是不是?」
「戀愛就是要談才有結果。」
「有和十幾個同時談戀愛的嗎,你以為戀愛是賣菜呢?」
「我覺得她們都很好。」他說得大言不慚。
「你是選秀女啊!」
若愚也不管這是男廁所門口,逮著他頸子死掐。這下好不精彩,搞到全校都以為她張若愚失戀了,喜不自禁的女同胞們當然有了出頭之日,作為勝利者對失敗者的同情必然會對她抱以免死狐悲的心態和眼光了。
「你先鬆手,先鬆手!」夏江掙扎道。
若愚把手鬆開,但不忘給他一個迴旋腿,並且隨時作好再度進攻的準備。
「我不這麼做行嗎。」他無奈又委屈地問,「是你說大家各自找男女朋友的,我不找你嫌我煩,我找了你又不爽。」
「你——」他說得有道理,這讓若愚更加想扁他。
「莫非,我去搞同性戀會比較令你舒服?」他異想天開地問。
這個提案可以考慮,若愚幻想他周圍圍了一圈奶油兮兮的男人大獻慇勤的情景,雖然有點點噁心,但是總比全部都是女人來得要爽。「不許你跟他們亂搞就可以。」
「好,我會努力的。」夏江往廁所裡走。
若愚一把拽住他,「等等!還是不行,萬一那些人狗急跳牆,比如我這樣的,怎麼辦?」
「不會的,我又不是豆腐男。」他再度往裡走。
「你給我等等!萬一呢?」
「萬一他們不規矩我就扁他們,行了吧!」
「我還是覺得不妥……」
「小姐,拜託你快鬆手吧,我憋不住了!」
不等若愚反應過來,他作勢解腰帶,「還是你想跟我一起進去參觀嗎?」
抽水馬桶的沖水聲傳來,一個小男生一邊提褲子一邊走出來,看見他倆在門口拉拉扯扯,嚇得撞在牆上,連聲分辯:「我什麼部沒有做啊!」邊叫邊沿著牆根朝外跑。
緊接著另一個虎背熊腰的男生又跑出來,嘴裡喊著:「喂,你去哪裡,我都還沒有——嗯?」他發現了急不可待狀要進去的夏江和死死拖住他的若愚,思索了一秒鐘露出心領神會的笑容,「啵」的拋過來一個飛吻,還眨著眼皮送來一個媚眼,然後「飄」進了廁所。
若愚和夏江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進去,僵硬地對看了一眼。
「你要進去嗎?」若愚問。
「鬼才進去呢!」夏江光速地扣上皮帶遁逃。
若愚鬆了口氣,囂張地追在他後面叫道:「你不是說你要搞同性戀嗎!我看那個還不錯啊,挺大男人的,至少我覺得很順眼!」
她超高的分貝自然是響徹雲霄,至於是不是響徹外面的練舞大廳……各位心知肚明。
※※※
夏江是雙性戀——勁爆得用十米橫幅初號大寧外加黑體加粗加大的頭版頭條來報道也不為過,一群瘋狂的同人女(不管是號稱耽美組織裡的菜鳥還是老鷹級別),「秘密」地盯上了他這個目前還算單身的男人——如果說十幾個人舉著相機如影隨形的舉動算是秘密的話。
這還不算,再加上若干看好他遠大前程想藉以升職跳槽,評上教授級別漲點工資作點報告的訓導處精英教員們的雙眼,也開始在遲鈍而厚重的鏡片後炯炯有神起來,時而不經意地頂頂眼鏡,那鏡框就「噌」的閃了一下,活像漫畫裡奸角準備加害純良白兔級善良主角時的特寫,而且即使在沒太陽的情況下它照樣閃,不知道年過半百的老師們使用了什麼增強自己魅力的新型武器。
此外,還有一單唾棄「BL」,的學生會中流砥柱(據稱他們也是舞蹈協會的舞迷),在校刊上打出大幅標題《純潔我們的愛情》、《趕盡殺絕畸形戀愛模式》以及《教育改造無知耽美小美眉》等偏激字樣的文章,好家還印發了若幹份,結果導致了同人女與非同人女的激烈戰爭。
好在令BL耽美迷們欣慰的是,這次事件居然還培養出了若干同人男(雖然大多數都是她們的男友受到磁化甚至洗腦所致),而夏江則變成了他們共同崇拜兼研究的對象。
如果說以上皆是外界的千擾,那麼來自同好會成員的騷擾則令夏江本人煩不勝煩,他每天都會收到各種各樣的暗示或明示,當然不排除那些男人為他大打出乎上演爭風吃醋吧皂剮的可能性,同好會某些成員甚至還譜寫了一首歌曲,叫做《歡迎加入我們的世界》以及經典老歌回放,由陳淑樺及周華健翻唱的阿拉丁神燈主題曲《AWHOLENEWWORLD》。不厭其煩地排練。預備在他參加拉了舞決賽的時候高聲演唱,助勢加油?
成天生活在數碼相機毫無遮掩的鏡頭前,眾人輪番炮擊的口水戰中,曖昧歌曲的殺豬般嚎叫的噪音下,夏江終於受不了地扛著書包回家,並發誓無論如何不再踏人魔窟一步。
學校裡打成一片鬧翻了天,主角卻甩手回家,實在不符合八點檔肥皂劇的劇情,於是學生會的幹部們出馬,來夏家說服他回去上課。
※※※
這位成績出眾,口才驚人的天之驕子來到了夏家所屬的酒吧,嚴整以待地坐下來後,等了半個鐘頭也不見夏江過來。他開始懷疑那個服務生沒有把自己的口信傳到,但不管怎麼說他的任務是來說服人家,只好屈身自己過去。
「夏江同學!」學生會幹部咳嗽兩聲,主角充耳不聞,卻熱衷於和一看上去剛脫離哺乳期的異性拉家常,
「夏江同學,」他提高嗓門,但是氣勢下降了一個基準點,「學校那邊的課程,最好不要拉下,否則期末考的時候會很麻煩的,光筆記就要抄個十幾本了……」
那雖斷奶但還屬於學齡前兒童的女孩看了他一眼,撒嬌似的問夏江:「夏江哥哥,他是誰啊?」
「猩猩。」
夏江正在談最近電視裡放的冰紅茶廣告「冰力巨星」,頭也不抬就甩出了一句,小女生興奮得兩眼放光,冰力巨「猩」?太棒了!搖搖擺擺地溜下靠背高腳椅,朝著高才生(別懷疑,他真的叫高才生,姓高名才生)舉起老師畫過小紅花的作業本,「給我簽名……猩猩大葛格……」
「我簽——我簽什麼呀?」高才生驀然反應過來,「刷」的丟開本子,「夏江,老師說如果你還不回校正常上課的話,學校就要考慮記你的警告處分丫。」
「隨便,想記就記吧。」他的學籍檔案上少說也有十個八個的,所謂補丁多了有個性、虱子多了不癢癢?
「那個,關於學生胡鬧的事情,我可以代表他們向你道歉。」
「我無所謂,先聲明,我可不搞性別歧視,我一貫都是支持性向自由的。」
高才生還要說什麼,忽然看見夏江的背後被人拍了一下,「少偷懶,去送酒!」
他推了推眼鏡,吃驚地判斷,眼前之人,正是若愚.只不過學生裝束換成了一身酒吧女招待的行頭。「若……若……張若愚……」
若愚掉過頭來發現這號人物的存在.眉毛一扭,問夏江:「他是淮?」
「高才生。」夏江剝著花生往嘴裡扔,「蔣文明的明友。」
一提蔣文明,若愚眼皮翻了翻,那個跟她在羅密歐之家裡只有一面之緣的書獃子,眼前這個和他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果然一丘之貉是經典成語。
「閣下你也對他有意思嗎?」若愚收起托盤問,拿出一張紙一隻筆「啪」的拍在吧檯上面,「請排隊吧,那邊等著約我們夏江吃飯的人多得是。不過依我來看,你恐怕第一輪面試就要被淘汰了。」
高才生回頭一看。身後一排長龍陣,所有人莫不是冥思苦想絞盡腦汁,「他們在千什麼?」他費力地問。
「寫情書啊。」若愚沒好氣地說。
「寫情書?」他吃驚地嚎叫出來。
那些埋頭苦寫的人紛紛抬起頭來盯著他,片刻後開始猜測他的來歷。
「這人是誰?」
「他也想迫夏江?」
「不會吧,他是男的。」
「男的又怎麼樣,現在都可以同性結婚了。」
「哼,不管情敵是男是女,只要敢阻擋我的幸福,一律趕盡殺絕!」
看著那位宣告天下者膘肥體壯的體格,高才生落荒而逃。
※※※
「你當真不去學校?」
「鬼才受得了那些破人的告白。」
「活該,誰叫你放出風聲去說自己是單身。」
「要不是你吼那一嗓子我能被同好會的人盯上。」
「——哦!」兩人耐看一眼,像仇家一樣扭過身去。一個拚命地咬口香糖咬得門香糖干瘡百孔體無完膚,一個猛吞西瓜喬完了瓤之後就猛哨西瓜皮啃得只剩一張紙那麼薄,
很顯然他們都沒把注意力放在應該注意的東西上。
終於意識到自己在啃西瓜皮的若愚把瓜皮一扔,抹了把嘴巴說:「本來你去不左學校都不關我的事,可是你的行為不應該連累到無摹的我!美靜是我惟一的蛆們兒。地說你不去上課可以,但是不去練習拉丁舞準備參賽可不行。如果我不能把你說服讓你滾間舞蹈館去的話,以後她隨身帶刀我隨身帶鍋蓋地劈我躲,」
夏江斜了她一眼,「奉來我已經準備回去了,可是不幸的是被我昕到了這個消息,就算是憋我也要忍住,看你被她亂刀砍過以後再回去不遲:」
「你——」若愚一瞪眼,忽然發現自己身邊準備用來吐西瓜籽的碟子空空如也.一摸嘴巴才想起來,地把所有的西瓜籽都吞下去了,頓時面色大變,嚇得幾乎要哭出來。
「怎麼了?」夏江也嚇了一跳:
「我把西瓜籽部吞下去了,你不是跟我說過,吞下西瓜籽,胃裡就會長出西瓜苗來……」她哭喪著臉:
「那是我小日寸候騙你玩的,你居然到現在都相信,哈哈哈哈哈哈!」他猛捶地板狂笑,笑得正起勁時忽然卡住了,嚴肅得不得了地坐起來,睜大著眼睛捂著喉嚨。
「你怎麼了?」來不及生氣的若愚大吃一驚。
「我不小心把口香糖嚥下去了,」他緊張地說,
「好像嚥下口香糖的人腸子會粘起來……」
「哇哈哈哈哈——咦嘻嘻嘻嘻——哦哈哈——」若愚笑得滿地翻滾,「那也是我瞎謅來逗你玩的,你居然真的相信啊?哇哈哈哈哈!」她指著夏江變青的臉狂妄地笑著,邊笑邊猛捶他幾記鐵砂拳,「笨到姥姥家去了啊,哦哈哈!撒哈拉的單峰駱駝都比你聰明,咦嘻嘻嘻嘻——」
「彼此彼此,你還不是一樣。」他輕蔑地看了她兩眼,補充了一句:「西瓜太郎,不對,是西瓜太妹。」
若愚的狂笑聲馬上嘎然而止,臉色極其難看地仇視著他,嘴裡進出咬牙切齒的幾個字:「口——香——糖——郎。」
「西瓜太妹。」
「口香糖郎。」
「西瓜太妹。」
「口香糖郎。」
「太妹。」
「糖郎。」
「太妹。」
「糖郎。」